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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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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恣意的少年身染污血,他被世间肮脏的泥泞沾染,一点一点的被拉入泥潭,最后淹没。

一双双的黑手将少年置于死地!

少年的双眼一片黑寂,双眼映射了很多东西,却入不了他的心,他闭上眼睛被暴起的邪祟一点点的蚕食。

真想回到以前……

刺骨的泉水泛起涟漪,一圈一圈,少年身穿白衣,肩绣九瓣莲花,他一点一点的向湖底沉入。

骤然,那双眼睛睁开,少年也开始挣扎着上游!他就像是矫健的美人鱼,在湖水中如鱼得水。

这一片泉水不深,是云深不知处疗养的宝地冷泉,温度极低却常年不结冰。蓝忘机脱了外袍,一点点的踏入冷泉,等到刺骨的泉水淹没腰际,他才停下。

他闭上眼睛,可是周围的幻影还是没有消失。

幻影穿着干劲的黑袍,神采奕奕的向泡冷泉的蓝忘机说着杂七杂八的事情。

蓝忘机默念着清心咒,幻影又变成了阴沉的夷陵老祖,他的目光就算是闭着眼睛的蓝忘机也觉得阴冷。

“含光君打算再也不理我了吗?这样也好,以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

蓝忘机念清心咒的速度渐渐加快,很快,他的幻觉消散,冷泉一片寂静,什么少年夷陵老祖都没有了。

再度睁开眼睛,蓝忘机又有些落寞。

他除了这些幻觉,什么也没有了。

冷泉深处泛起涟漪,蓝忘机警惕地看过去,清澈的泉水下可以看到一个人影正在上游,他一点点上浮,柔顺的黑发在水中散开,最后因为那人浮了上来,水珠的重力使头发垂下,晶莹的水珠从俊朗的脸庞划过,从下巴滴下,又是一圈涟漪。

从水中游上来的少年和不远处的蓝忘机对视,他一笑,眼睛仿佛藏着星星。

“蓝湛!你怎么也在这儿?!”

蓝忘机一动不动,他退了一步,再次闭上眼睛,嘴里默念着什么。

他不敢相信,幻觉还在?!

魏婴还在!!!

游上来的正是魏无羡,穿着听学时穿的校服,年岁也小,没有经历射日之征,充满着少年的无惧无畏清澈干净。

“蓝湛你怎么都不理我?”

魏无羡笑着游过去,等双脚踩到底,便慢慢走过去,但因为温度过低走了几步,脚就抽筋,兀的歪侧坠入水中!

“蓝湛!救……”

魏无羡挣扎的声音在蓝忘机耳边不断放大,并没有因为清心咒而消减!

蓝忘机的手原本紧紧握拳,最后他松开,朝魏无羡的方向走去,越到深处,水漫过胸膛,蓝忘机停住了,试探性伸手,被挣扎的魏无羡一把抓住!

死寂的琉璃眼微微一怔,有了几分讶异。

修长的手抓住蓝忘机的手臂,他从水花中努力站起来,半个身子朝蓝忘机靠过去,另一只手随意的抹去脸上的水珠。他的校服早就被水沾湿紧紧贴着身体,显露出少年的身姿。

魏无羡下意识的扒住蓝忘机的肩膀,两具身体两相接触,柔韧的触感并不是幻觉!

少年呛了好几口水,干咳了几声,还不忘道谢:“谢啦蓝湛~我脚抽筋了,你先让我靠一下。我怎么在冷泉呢?一定是江澄那个臭小子想整我!”

魏无羡喋喋不休,蓝忘机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有些恍惚。

突然魏无羡不说话了,他垂下眼帘,眼睫落下阴影,使蓝忘机看不见他的眼神。

魏无羡仔细的观察着蓝忘机胸口上的太阳纹烙印,他松开扒在蓝忘机肩上的手,就连他的身体也离开了蓝忘机,徒留下一点余温,在这冰冷的冷泉不消一会儿就消散了。

蓝忘机有些失落的看着他与魏无羡的距离,不远不近。

“蓝湛!”

面前魏无羡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隐隐像是幻觉中夷陵老祖的声音。

可下一秒,所谓的“幻觉”并不非疾言厉色,也没有语气冰冷妄图撇清关系。面前的魏无羡脸色严肃,有些生气,但他的视线落在蓝忘机胸口上的太阳纹烙印,满是关心,浓浓的关心:“谁干的?温氏可真是嚣张!你好歹是姑苏蓝氏的二公子,他们怎么能不顾蓝氏对你下手?你说!是谁干的?我帮你报仇去!”

幻觉太真实了……

真实的蓝忘机几乎信以为真。

蓝忘机再度闭上眼睛,不再看魏无羡一眼,甚至转身背过去,再次念起了清心咒!

他背过身,背后狰狞的戒鞭伤疤一条一条的布满,破坏了原本光滑的背脊。

魏无羡抽吸一声,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用食指的指腹在伤疤上抚摸。柔软温暖的指腹触感让蓝忘机再也没办法平静!

他骤然转身,还吓了魏无羡一跳。

魏无羡见蓝忘机脸色不好,还以为他生气了。他想起来自从自己出现在冷泉,蓝忘机一直不说话,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打扰他泡冷泉而生气?

对了,刚刚我还扒在他身上!

蓝湛这人不喜欢外人触碰!

想到这儿,魏无羡又有些委屈:都是一起除祟的交情了,还这么见外!小古板!

魏无羡悻悻的后退一步:“蓝湛我只是担心你嘛~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背后戒鞭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太阳纹烙印又是怎么回事?”

蓝忘机向前一步,魏无羡后退一步。

后面的水位较深,魏无羡已经踮起脚站着了,可是面前的蓝忘机却只达到肩膀。

蓝忘机脸色黑的吓人,魏无羡有些心颤,便笑呵呵的开起了玩笑,企图活跃气氛:“蓝湛,你吃什么变这么高?”

他记得他们没差啊……

水面浪花一起,魏无羡再也不知道该思考什么了,因为蓝忘机一把抱住了自己!而他也因为脚下踩不稳,被迫两手扒着蓝忘机的双肩,两人的距离再次贴近。

蓝湛他……

疯了?!

两人抱了很久,久到魏无羡腿都麻了,他想提醒蓝忘机,可是想到对方坑坑洼洼的背脊,他又无从下手,只好发声。

“蓝湛……那啥……我腿麻了……”

蓝忘机这才回神,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一直抓着魏无羡的手,带着他往岸边走,走了几步又想起魏无羡说他脚麻,立马又转过身,把魏无羡一把抱起!

魏无羡更是一惊,当即紧紧抱着蓝忘机的脖子,手掌碰上炽热的肌肤,魏无羡觉得臊的慌,两个大男人抱一起让他觉得不自在,放在蓝忘机身上的手扒着也不是松开也不是,进退两难。

“蓝湛,你不穿个衣服吗?你不冷吗?我都冷的直哆嗦。”

他本意是想蓝忘机穿衣服,这样触碰到蓝忘机也会自在一点。可没想到蓝忘机没有放开他,也没有穿衣服,而是用了术法将衣服盖在魏无羡身上,而后直接用了传送符来到了静室。

被放在床上坐着的魏无羡一动也不敢动了,他总觉得不对劲。

这个蓝忘机一定是坏掉了!!!

蓝忘机随便从衣柜里拿了件袍子穿上,便挑了一套少年时的衣服来到魏无羡面前。

魏无羡傻愣愣的瞧着,直到蓝忘机伸手要解自己衣服的时候,他骤然起身,远离了好几步,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这个蓝湛铁定是坏掉了!

蓝湛不该是这样的!

魏无羡从蓝忘机的手中拿过衣服,慢吞吞的松了自己的腰带,他抬眼瞥了瞥还站在自己面前的蓝忘机,那种如狼如虎的眼神,似乎很害怕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消失不见。

男人之间换衣服也没啥可避讳的,但是如果有这样的人带着这样的眼神在旁边,确实别扭!

“要不你,回避一下?”

一听这句话,面前的蓝忘机脸色大变,那副神情倒像自己快要死了一样!

魏无羡连忙转变话头哄着这个多变的蓝忘机:“这样,我把帷幔放下来行不行?你这样看的我好不舒服啊。”

蓝忘机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放下了帷幔。

帷幔是白色的,边缘绣有蓝色的卷云纹,并非完全遮盖,魏无羡的身影隐隐约约还是能够看到的。蓝忘机留念的望着,一分一秒都不想错过。

他胆怯的上前一步,站在帷幔面前,伸手触摸这柔软的帷幔,他怕,怕帷幔上的身影在他打开之后就消失了!

他看到帷幔上的影子脱下了腰带,少年的身姿并不伟岸,只比常人坚韧,他看到影子穿上了衣服正在整理。

最后,是一只手穿过了帷幔。

修长的手慢慢撩开帷幔,也在慢慢拨开蓝忘机内心的阴霾。

帷幔并没有完全掀开,蓝忘机便失礼的一把握住那只手,方才打开了一条缝隙的帷幔再次落下,只有一只手在外,被蓝忘机紧紧的握住。

蓝忘机的呼吸接近凝滞,他动了动嘴唇,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知道抓住眼前的人!

魏无羡身体也有些僵硬,他看着帷幔外的人影,他能感觉得到蓝忘机也在看自己,可他看不见蓝忘机的表情,只觉得被抓住的手越来越疼。

“魏婴……”

对面的声音是魏无羡从未听过的语气。

里面有自卑,有害怕,有悲痛,太多复杂的感情堆积出这么一句‘魏婴’。

魏无羡抿抿嘴,他总觉得这一路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现在他发觉只有一件事必须现在做。

他抽回手,转而掀开帷幔走出去,站定在蓝忘机面前:

“蓝湛,我饿了。”

他并非故意要活跃气氛转移话题,而是真的饿了,感觉就像是很久都没吃饭,肚子空空的,他现在能吃下一整座山!

蓝忘机醒悟了,他嘴角小幅度的上扬,双目却满是猩红,喜极而泣。

他真的回来了!

魏婴回来了!

蓝忘机忙道:“好,我去做饭。”

他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转过身再次出现在魏无羡面前嘱咐道:“我马上回来,你就在这儿,不要乱跑。”

“好。”他现在饿得也没力气再走。

蓝忘机这才放心去做饭。

魏无羡看蓝忘机这副模样,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等蓝忘机再回来,桌上已经摆好了美味佳肴,魏无羡当即狼吞虎咽起来,打算吃饱了再问问题。

这一桌子菜以辣味为主,都是魏无羡喜欢的菜式,三菜一汤和两人份的米饭,是足够魏无羡吃饱的。

就连魏无羡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他吃完一桌子菜,就连汤也一滴不剩,吃完之后他摸了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蓝忘机,发现蓝忘机一直盯着自己看,越发无地自容,但还是讪讪的开口:“蓝湛,还有吗?”

蓝忘机的眼神带着宠溺,他似乎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应道:“有。”

魏无羡立马毫不吝啬的给了蓝忘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

这句过后,蓝忘机脸色一滞,但面对骤然回归的魏无羡并没有表现分毫,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魏婴面前!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等魏无羡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桌上一片狼藉。

菜碟已经高高叠起,几乎是五个人的量,桌上的一桶米饭也见底了,蓝忘机深深看了一眼狼藉的桌面。

可他还是没有将这种不对劲划入心中,或者说,他故意忽视不对劲的地方。

身旁的魏无羡倒像是理所当然一般,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等蓝忘机收拾完之后,魏无羡立马拉着他和自己坐下:“蓝湛,我有一大堆问题问你!”

被拉住的蓝忘机乖巧的随着魏无羡的动作坐在他的身边,面色认真,完全一副听话的模样,等着魏无羡的问题。

魏无羡瞧着,一上来就问:“你是不是……呃……发生了什么?”

这种问法已经很委婉了,他其实更想问蓝湛最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病症。

“对了,还有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们一直在云深不知处听课,也没听说蓝湛出去过,再者昨天他揍了金子轩被罚跪,蓝湛来看他罚跪的时候还是那副别扭高冷的样儿,今天就完全变了!

偏偏魏无羡说不上来这种变化什么感受。

蓝忘机没有多言:“我的伤,无事。”

他没有详细回答魏无羡的问题,转而又问魏无羡:“你可记得你是如何出现在冷泉的?”

魏无羡倒还真的思考了一番:“我也奇怪呢,我昨天明明回房间睡觉来着,今天早上一睁眼就在冷泉里。一定是江澄在整我!要不就是金子轩打不过我,面子过不去!说起这个,江澄昨日告诉我,江叔叔今日就会到云深不知处,他和蓝先生是不是已经聊上了?那我今日的罚跪还去不去啊?”

看来魏婴的记忆还在听学之时,就连他的身体也是少年的模样。

无论如何,他回来了就好。

“不必去,以后都不会有罚跪。”

魏无羡半信半疑:“是嘛?蓝二公子要给我开后门吗?”

“有我在,没人罚你。”

魏无羡嘻嘻的笑了,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揽过蓝忘机的肩膀:“我就说像我这样的人,世家子弟每个人都很喜欢我!你怎么可能不和我交朋友!以后你要是有事你和我说,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

蓝曦臣正在处理宗务,一名弟子前来汇报。

这名弟子是专门负责静室的,因为蓝忘机之前疯魔的样子到现在都刻在蓝曦臣的心里,现在蓝忘机伤养好了,他担心弟弟又想不开,便安排了弟子时刻负责静室的伙食医用之类的杂事,也是为了时刻注意蓝忘机的动向。

蓝曦臣见他来了,心当下就提了上来:“可是忘机有事?”

弟子行了个礼,他也说不上来是有事没事,但是事出反常,还是来向蓝曦臣汇报了:“方才蓝二公子断断续续要了五人份的食材,还下山采买了肉食辣椒等物,从收拾的餐具来看,这些食材已经全部被吃完了。”

蓝曦臣看了一眼现在的时辰,并不是用膳的时间,而且还是五人份的,确实古怪。

他知道忘机最近颇受魏无羡幻觉困扰,难不成是幻觉加重了?

蓝曦臣当即放下一切,准备去静室看一看自家弟弟。

可踏入静室地域,蓝曦臣。

魏无羡叫着直摇头:“蓝湛~~~不要了……我不要了~~~嗯啊啊~”

好在蓝忘机有先见之明,限制住了魏无羡的手,不然房事上这般娇气的魏无羡便不只是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记这么简单的事了,肯定挣扎着要推开自己。

蓝忘机加快速度,只留下残影。

魏无羡彻底没了理智,啊啊啊的叫了出来。

终于,滚烫的精液浇在里面,烫的魏无羡直哆嗦,竟被刺激的流出一股津液,他面露痴样,眼神迷离,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少年的身体在高潮的余波里继续颤抖,蓝忘机退了出来,那处小口因为强有力的交欢大了一圈,装不下的白色精液从里面吐了出来。

蓝忘机撑起身子,在他的肩背上,多了好几道魏无羡高潮时留下的痕迹。

魏无羡还没回过神,只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有个依靠。

蓝忘机浅笑,将高潮后的魏无羡抱在怀里,两人依偎着躺在床上。

魏无羡不清楚,可蓝忘机曾看书,清楚男人是不能将那些东西留在后穴的,否则会生病发烧。蓝忘机并没有和魏无羡温存很久,便起身给魏无羡清洗。

等清洗过后,魏无羡已经因为太累了而睡着了。

蓝忘机心满意足,这才抱着魏无羡,相拥而眠。

次日,魏无羡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如同散架一般。

昨日有多爽,现在就有多惨。

在一旁整理衣物的蓝忘机听到动静,坐在床边,用灵力按揉着魏无羡的后腰。好在魏无羡自己也不是等闲之辈,周身灵力一运转,身体的酸痛感便减轻了许多,但是他还是蔫蔫的趴在床上,哼唧一声偏头不看蓝忘机。

“好一个含光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曾经给你看小人书都朝我发火,没想到现在竟然欺负我什么不懂,真是风水轮流转!”

蓝忘机耳尖泛红。

说实话,他懂这么多,还是魏无羡的功劳。

当年藏书阁一事之后,他便做了一场春梦,梦中的魏婴和昨夜相差无几,青涩娇嫩,还没做几下,便哭泣着求饶。

梦醒过后,他买了本书,并不是魏无羡给他看的那本,而是专门讲解男男相欢的事情,不露骨,都是古文,生涩难懂,蓝忘机却看的面红耳赤。

蓝忘机问:“现在好些了吗?”

魏无羡哼了一声不理会。

小猫儿生气了,蓝忘机抿抿嘴,也不招惹魏婴了。

其实说实话,昨晚他已经够手下留情了。

魏无羡视线微转,看到了案几上收拾了一半的衣服,连忙起身坐起来:“怎么这就要收拾行李了?”

说起这事,蓝忘机正色了几分:“兄长来信,说是找到了回来之人的共同点,让我们回去商量。”

“我们还有共同点?”魏无羡想不出来。

也不怪他想不出来,他的记忆停留在少时,回来的这一批人中大部分的重生点各不相同,要想找到共同点何其困难。不过既然蓝涣说找到了,那必定是一个重要的发现。

魏无羡也不耍小脾气了:“那我们陪师姐用过午膳就出发吧。”

蓝忘机也是这么想的。

魏无羡当即在蓝忘机的帮助下穿好衣服,因为动作随意,没有留神,手背在床的边角处划了一道口子,伤口不大,却把蓝忘机心疼了。

他将魏无羡的手捧在手心,当下取出药膏替他上药。

魏无羡觉得他小题大做,却也没抽回手:“这么小的伤,没事的。”

“是我不好,没留神。”蓝忘机自责着。

魏无羡一笑,亲了亲蓝忘机:“你呀~都说了没事啦~况且是我自己不小心,你自责什么。”

他从小到大因为好动,大伤小伤不断,以前不觉有什么,可如今有人疼了,魏无羡觉得大题小做的同时,更多的是觉得安心。

厨房内,金子轩帮江厌离洗菜。

江厌离正在切菜,突然,拿着菜刀的手背多出一条伤口,只痛了一下,而这一下,江厌离菜刀偏离,就切到了手指,还好收回及时。

金子轩和江厌离同时倒吸一口气。

金子轩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突然多出的伤口,而后听到江厌离的抽吸声,便立马不管自己手背上多出的奇怪伤口,连忙来到江厌离身边,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

被菜刀砍到的食指伤口很深,当下便流出鲜血,止也止不住。

“别做了别做了!以后你都别做菜了!”

江厌离见金子轩这般模样,还安抚着他:“我只是被手背上突然出现的伤吓到了,没事,我现在去包扎一下就行。”

一听到江厌离手背上还有伤,金子轩连忙看去,竟觉得很是熟悉。

他将自己的手背和江厌离的放在一起。

手背上的伤口竟是一模一样!

“师姐~”

老远就听见了魏无羡在远处的呼唤,没一会儿,魏无羡便跳入厨房:“师姐,我来帮你啦~”

可他看见厨房的情形,金子轩正坐在一边,帮江厌离上药。

魏无羡收起笑脸,一脸紧张的跑到江厌离身边:“师姐你受伤啦?疼不疼啊?金子轩你会不会包扎啊?不然我来?”

金子轩没功夫理会魏无羡,江厌离温和的解释道:“没事,只是小伤。”

那伤口怎么看都不像是小伤,魏无羡也加入帮师姐上药的行列,还帮金子轩递纱布。

两个人难得和平相处,金子轩接过纱布,眼尖看到了魏无羡手背上的伤:“怎么你也有伤?”

魏无羡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小伤,见金子轩还有心情把心思放在自己手背上的伤,一把推开他:“男人哪有没伤的,磨磨唧唧的!我来包扎!”

被推开的金子轩翻了一个白眼。

魏无羡帮师姐包扎好伤口,收拾东西的时候,自己的手被金子轩一把抓住强迫抬起。

“金子轩你干嘛?打架吗?行啊,我奉陪!”

金子轩冷哼一声:“动不动就打架,你幼不幼稚!”

哎呀!!!金子轩!!!

“你才幼稚!”

见两人竟然要动起手,江厌离立马将两人拉开:“好啦,别吵了。”

魏无羡看在师姐的面子上松了手。

金子轩松手,江厌离替金子轩向魏无羡解释:“阿羡,子轩不是要和你吵起来,只是你可知你手背上的伤的来历?”

魏无羡乖乖的回答师姐,根本没有对上金子轩的暴躁:“我今天不小心在床角处划伤的,没事的师姐,这点小伤不足挂齿,我还能帮你干好多的活呢!”

江厌离和金子轩相互对视一眼,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大厅之上,江澄一会儿看看江厌离手上的伤,一会儿又来到魏无羡面前,抓着他的手认真端详。

一旁的蓝忘机不动声色的将魏无羡的手抓了回来。

江澄:……

蓝忘机道:“或许魏婴是亡者回归的关键,所以他只要一受伤,回来的人也会跟着受伤。”

从时间上来看,的拿了凳子坐在蓝忘机。

他都不用开口,蓝忘机便已经开始替魏无羡梳头了。

魏无羡又继续和蓝曦臣说着方才的话题:“咱们就二十天后再审好不好?”

蓝曦臣拗不过他:“好。”

只要时间控制在一个月之内,一切都好说。毕竟公审那天他们不只是要审讯薛洋,还要找出受了魏无羡一剑的人。若是在一个月之后,指不定伤就好了,便无从查询。

因为今日起的早,用过早膳后,才刚到辰时。蓝曦臣和蓝忘机向蓝启仁请了安,这才带着魏无羡下山。

经过山下的渡口,魏无羡笑盈盈的拉着蓝曦臣和蓝忘机来到渡口边:“我们坐船去,要快些,而且还能欣赏周边风景~”

蓝曦臣:“御剑不是更快?说起来,阿羡,你怎么没带上随便?”

修仙之人剑不离身,之前没想起,现在说起御剑,蓝曦臣才发现魏无羡腰间空无一物。

魏无羡被问到,他失声了片刻,也不过一瞬间的时候,便转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哎呀!我一心想回云梦,把它忘在家里了!”

蓝忘机道:“那我去拿。”

“别!”魏无羡抓着蓝忘机没让他走,而后又添了几句:“我的意思是,来来回回多麻烦,反正你们都在我身边,我用不上。再说了,我是回云梦,又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懒得佩剑。”

说罢,便又拉着两人挑船。

蓝忘机却一直皱眉,表情不大对劲。

这样不配剑的各种借口,他在以前听得太多了……

魏无羡选了一艘有船舱可以让他们三人休息的船,交了押金和租金之后,魏无羡便率先踏上船的甲板。

蓝曦臣次之,蓝忘机虽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上了船。

蓝曦臣发现了自家弟弟的情绪有些不对,问了句:“可是有事?”

蓝忘机看着还在船舱内热衷于布置船舱的魏无羡:“无事。”

但愿是他想多了。

船尾贴上符篆,很快便自行朝着目的地航行。

一尾船,沿着河道穿行在山水之间,潇洒恣意。少年的自己不喜欢隐于山林,觉得这样生活必定枯燥无味,远不及在江湖闯荡,轰轰烈烈。

魏无羡脱了鞋袜,坐在船边,一双裸露的双脚在和清澈的河水中激起阵阵浪花,他欣赏着山川风物,发出感慨:“我以前觉得人就该四处游荡,闯出自己的天下,现在想想,我们如果隐居山林,也是一件乐事。”

蓝曦臣和蓝忘机坐在魏无羡两侧,身姿端正,不像魏无羡那般没个正形。

蓝曦臣听到魏无羡这样说,笑道:“听这语气,阿羡倒像是个小老头。”

“我要是小老头,你们就是大老头,这样,是不是就是白头偕老?”

无意之间说出了‘白头偕老’四个字,魏无羡闭上嘴,没在玩笑。他歪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蓝忘机。

没想到蓝忘机竟然一直看着自己,双目平静,看的魏无羡心虚。

魏无羡悻悻的开口:“怎么了?”

蓝忘机没说话,他尝试朝魏无羡伸手,魏无羡以为他要牵手,松了一口气,笑盈盈的去牵蓝忘机。

然而蓝忘机抓着魏无羡的手翻转,手心朝上,手指朝魏无羡的脉搏按去,分明是想要诊脉!

魏无羡脸色大变,迅速打掉蓝忘机的手。

这幅情景竟和当年何其相似!当年蓝忘机去夷陵看魏无羡,正遇温宁躁狂,他想看魏无羡是否有伤,却被一把推开。

蓝忘机皱皱眉,越发觉得不对劲。

当年他被魏无羡推开,只以为魏无羡厌恶自己的靠近,所以没深想。可如今他们已经确定关系,魏无羡依旧这样排斥便是另有缘由。

魏无羡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勉强维持着唇角的弧度,装作一如往常的模样:“蓝二哥哥怎么猝不及防就摸我手啊?好痒的~”

蓝忘机这次可没那么好糊弄:“你身体有异。”

这是一句肯定句,并非疑问。

自己的弟弟如此肯定,那必定是有问题。

蓝曦臣趁魏无羡的注意力在蓝忘机身上,一把扣住魏无羡的另一只手,魏无羡还没反应过来,蓝曦臣已经搭上了脉搏。

灵力探入这残破不堪的身体,这副身体没有强劲的灵力,又因为心疲力尽和怨气的摧残,竟是连普通人都不如!

蓝曦臣难以置信:“阿羡,你的金丹呢?”

魏无羡想过他们会发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原本还想着能瞒一天是一天。

魏无羡低下头,不敢直视他们,只是看着脚下滑过的水花,也不瞒了:“其实昨天晚上我已经能记起一些事情了,我记起了温氏血洗莲花坞。我的金丹是……是温逐流化去的。”

最初重生的时候,他总是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要修炼诡道,如今记忆回潮,魏无羡只觉得无奈和苦涩,竟开始怀念刚重生的日子。

魏无羡轻飘飘的几句话,却让蓝忘机和蓝曦臣震惊不已。

当年的魏无羡蓝曦臣了解甚少,现下知道这一缘由,一时间心情复杂。

蓝忘机想起过去他总是无意中戳魏无羡的伤心处。

若是当年他能多留心……若是他不要有所顾忌……

“魏婴,对不起……”

魏无羡闻言一怔,看向蓝忘机,却见印象中清冷高洁的蓝忘机竟然哭了!

魏无羡的记忆只到了他在乱葬岗修炼诡道的那段日子,他的身体状况也在停留在那时,食不果腹,还被不受控制的怨气摧残。

他没后面的记忆,不知道蓝忘机和自己后期的牵扯,见他哭了,连忙将脚收起来,转而跪坐在蓝忘机身前,拿着袖子给蓝忘机拭泪:“你哭什么?没金丹的是我诶,我还没哭呢~再说了,金丹是因为温逐流才没的,你向我道什么歉?”

蓝曦臣垂下眼帘,随后当机立断:“我们回去。”

他当即准备去船尾改变符篆,掉头回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还没安慰好蓝忘机,这下又一把抓住蓝曦臣:“你等一下!我现在只想回云梦!”

蓝曦臣停下步伐,他亦红了眼,忍不住质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回云梦?!难道以后就没时间了吗?”

魏无羡没有回答。

蓝曦臣心里有了答案,他缓了缓语气,柔声劝道:“阿羡,你听话,我们先回云深不知处,看看是不是阴虎符有问题,若有问题,修复便好!修复之后一切如常!”

蓝忘机也意识到魏无羡突然这么着急回云梦的事情古怪,他亦劝道:“对,魏婴,我们先回去好吗?”

船上一片安静,魏无羡没有应承。

其实自他在不夜天被那人刺了一刀就隐隐有了预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回收。

回收什么,魏无羡很清楚。

回收的,就是他们这些归来的人。

魏无羡倔犟的坐在原处,船依旧在航行,朝着云梦的方向。

“蓝涣,蓝湛,我不是只有你们的……”

魏无羡声音带着几分泣音:“就算后面的我多孤立无援,可现在的记忆还停留在温晁血洗莲花坞不久,你们若在意我,就该让我回去看一眼。我只是想看看师姐,看看莲花坞。我只是想回家……”

在血洗莲花坞这件事上,任何的情爱都显得苍白,就算是蓝涣蓝湛,也不能阻挡魏无羡想回云梦的心。

虽然知道现在的莲花坞一切安好,但是记忆中的血流成河,尸首成山,让他格外担心痛苦。

蓝曦臣和蓝忘机劝不动他,便只好妥协。

蓝忘机言简意赅:“御剑去。”

御剑来返更快!

魏无羡还想说自己御不了剑,蓝忘机已经抓着魏无羡上了避尘,三人直接弃船,御剑而行。

看着河面上的小船越来越小,魏无羡有些可惜:“我还布置了船舱呢,睡都没睡一晚就不要了?”

蓝忘机道:“以后自有时间。”

就怕以后没时间。

魏无羡没说话,他抱住蓝忘机的腰身,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再减弱,更多的是依偎带来的温暖。

一个时辰还没到,便已经到了莲花坞。

魏无羡从避尘上面跳下来。

他急切的大步来到莲花坞的门口,这道门雕刻九瓣莲花,栩栩如生,干净如新。

记忆中,这道门曾被鲜血浸染,猩红的血将莲花染成了红色,瞬间变成了打开地狱修罗之地的门。

魏无羡都没管身后的蓝曦臣和蓝忘机,直接自顾自的就进入莲花坞,这里经历过大改,但是亦有和以前相似之处。

每每看到一处,魏无羡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便是血流成河的场景。记忆中的惨烈压的魏无羡快呼吸不过来。

来到祠堂,魏无羡才找到江澄和江厌离。祠堂内,金子轩也在其内。然而现在魏无羡可没心思管金子轩为什么又来云梦!

“师姐,江澄。”

魏无羡一声呼唤。江澄和江厌离看过去,江澄神情有些凝重,江厌离却泪流满面。

魏无羡进入祠堂,连忙来到师姐面前:“师姐,你怎么哭了?”

江厌离又转身看向祠堂内江枫眠和虞紫鸢的牌位,哽咽道:“我伤好了之后,想起了过去的事,一时伤怀。”

虽然刚重生的时候,江厌离便已经从江澄口中知道父母已亡。但是记忆复苏,那种悲凉压抑的心情的确犹如昨日,让人缓不过来。

所以才有了江厌离在祠堂上香的情景。

魏无羡也拿了柱香打算祭拜江枫眠和虞紫鸢。

蓝曦臣和蓝忘机是一直跟在魏无羡后面的,止步于祠堂。

江澄见祠堂门口站着的两人,走了过去,来到两人面前,将一份名单都给了蓝曦臣。

蓝曦臣接过,展开一看,是江氏的归来者弟子名单,而在前面的几排名字已经全部打叉。

“这是……”

江澄解释道:“这份弟子名单是按照他们的死亡顺序排的。昨日所有归来者的伤都全好了,但却出现了弟子消失的例子。原本以为是因为受伤而死,所以消失了,但我勾去名字的时候发现,消失的都是当初死的最早的一批人。”

蓝曦臣在知道魏无羡金丹不在又着急回云梦便已经有了猜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江澄又问:“是阴虎符有问题吗?”

蓝曦臣不清楚:“那日阿羡受伤,我收了阴虎符并没有仔细检查,现在还封在后山寒潭,只等阿羡看望了你们便即刻返回。”

江澄翻了个白眼:“能有什么好看的,他不分轻重缓急,你们也不分了?”

蓝曦臣不认同,虽然他对阿羡想回云梦的行为也有些着急,但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为魏无羡辩解:“阿羡也分,只是在他那里,感情更重要罢了。”

江澄闻言一噎,说的到好似他不重视感情一般!

江澄没在说话了。

一直不开口的蓝忘机却唤道:“江宗主。”

江澄稀奇的看向蓝忘机。

不怪他觉得稀奇,这蓝忘机自魏无羡死后就没和自己主动说过话,自己更不乐意和他说话,现在倒奇了。

“怎么了?”

“魏婴的金丹……”

“蓝湛!聊什么呢?”

上完香的魏无羡出了祠堂一把抱住蓝忘机,阻断了他要说的话。

蓝忘机被魏无羡阻止,也清楚他的意思,便没问了。

蓝曦臣见魏无羡的模样,思索了一番,心里暗自猜测了几分。随后他将名单递还给江澄:“既然阿羡看过了,那我们就走了。”

魏无羡一个激灵,他站好身子,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走吗?”

他还没待够呢!

江厌离也觉得惋惜,没挽留,却道:“稍等,我还想与阿羡说几句话。阿羡,你来一下。”

“好,就来。”魏无羡走之前,富有深意的和蓝忘机对视,又拍了拍他的肩,便随江厌离离开,金子轩也跟了过去。

江澄这下子想起蓝忘机好似有话没说完:“对了蓝二,你刚才想说什么?”

蓝忘机:“无事。”

这边江厌离来厨房打包了一些云梦的饭菜,都是她亲自做的:“你这次回去,恐怕再来就吃不到了。你带回去吧。”

这句话有些不对劲。

魏无羡看了一眼金子轩,对方似乎习以为常一般。

魏无羡当下便明白了:“你们都感觉到了吗?”

江厌离苦笑:“这些日子本就是偷来的,我也想开了,就是放不下阿凌。”

她哭并不全为记忆中的血洗莲花坞,还为她的儿子。

自归来者身上的伤全好之后,不止是魏无羡,所有归来者都感应到了回收的感觉。

每个归来者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金子轩难得和魏无羡心平气和的谈起话来:“你就安心回云深不知处好好和他们过。宗主之位我已经传给阿瑶,现在就打算在余下的时间里,和阿离阿凌一起过,不留下遗憾。”

魏无羡难得没反驳这个一直看不对眼的人,接过江厌离递过来的饭盒,临走之时,不放心的转过身。

“金子轩,你的记忆比我多。据说穷奇道劫杀那一天正好是阿凌的满月宴,金子勋杀我必定行踪隐秘。那时你忙着满月宴的事情,是怎么知道金子勋在穷奇道劫杀我的?”

金子轩本来也不知道满月宴后面的事情,可最近他也恢复了一些记忆,道:“那时阿瑶神色诡异,我见他有事想要告诉我又不敢说,便多问了一句,就是他告诉我的。怎么了?”

“没事,就问问。”

魏无羡提着食盒重新返回到蓝曦臣和蓝忘机身边,三人还没好好坐着休息,便再次御剑离开。

江澄见魏无羡不自己御剑,非凑到蓝曦臣怀里,翻了个大白眼。

死断袖。

从离开云深不知处到回来,还不到半天时间。一行人一回到云深不知处便去了寒潭。

寒潭冰冷刺骨,白雾浮在水面之上,魏无羡站在冷石铺筑的小路上,只觉得寒气从四面八方刺入肌骨。

蓝忘机接过魏无羡手中的宝贝食盒收入乾坤袋,再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魏无羡身上。

魏无羡的眉峰已经泛起了白色的冰渣,他的手也变得冰冷僵硬。

不过一夜时间,从灵力充沛到平庸的普通人,过大的差距让魏无羡无从适应。

蓝曦臣见魏无羡还冷着,便也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魏无羡身上。

魏无羡有心开起了玩笑:“这下好了,以后可有足够的机会让你们好好疼我了。”

蓝曦臣气笑了:“我倒希望永远没这样的机会。”

三人来到封印的阴虎符面前,这块阴虎符从远处来看,真没看出来问题。只待三人走近,这才能发现阴虎符有一处正在被慢慢腐蚀,现在已经有一个不小的黑色坑洞。

蓝忘机神色有些凝重:“这里有红色的印记。”

蓝曦臣顺着蓝忘机所指的地方,果然看见坑洞有一点红色的印记,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这是,血迹。”

魏无羡也看着那处,他回想了一番,道:“冒似是我的血,当时我站在阴虎符附近,那人背后偷袭,或许血就溅了上去。难道是因为我的血?我的血这么厉害?”

蓝曦臣了然:“之前有传言,阿羡你便是因为试图毁去阴虎符,遭到反噬而死,因此阴虎符只毁了一半。现在看来,阿羡你不是反噬,是在用自己的血肉去毁掉阴虎符,所以它才会格外忌惮你的血肉。阿羡,你可有法子修复?”

“我试试。”

魏无羡抬起右手,两指合指,刚放在唇边准备咬开。身旁的蓝忘机已经拿出小刀,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刀,顷刻间,鲜血涌流,魏无羡和蓝曦臣俱是一惊!

魏无羡也不着急画阵法,心疼的抓着蓝忘机的手:“你干什么?!你疯啦!”

蓝忘机面不改色,他目不转睛的望着魏无羡,只道:“用我的血。”

魏无羡一怔。

他修炼诡道,以血做媒画阵,功效会大大增加。这种事情,蓝忘机竟会知道!

“你知道?”

“以前你常用。”

魏无羡不知道蓝忘机口中的以前,更不知道原来在自己修炼诡道之后还能和蓝忘机有如此深的渊源。

按照他现在的记忆,他如今如同废人,修炼诡道,在看向雅正端方的蓝忘机时,他决计不可能和蓝湛走那么近。

因为他自卑……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在他不知道记忆中,是蓝忘机在主动靠近自己。

魏无羡动容的和蓝忘机对视,也不推脱,手指抹上蓝忘机的血,在空中画符。

蓝曦臣看着,落寞的垂下眼帘。

阴虎符是魏无羡炼化的,若要修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半空中浮现出一条条血色的符纹,随着符纹慢慢成型,红色的血光越发妖冶,魏无羡的双眸也被染上血光,多了几分杀戮邪魔的妖魅。

这便是夷陵老祖。

蓝曦臣从前没有深入了解,可如今看着阿羡在自己身边一点一点的长成当初自己讨厌的夷陵老祖的模样,才惊觉是自己以前被蒙蔽了双眼。

他的少年一直都在,从未变过。

只是这样一来,当年的事情便真的有待考究了。

符纹落在阴虎符上,形成阵法,一点一点的裹住阴虎符上面的坑洞。

魏无羡确信自己用的是修复阴虎符的阵法,可偏偏坑洞的腐蚀速度却变快了!

魏无羡连忙收手:“不行,它怎么变快了?”

蓝曦臣和蓝忘机也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还没等想明白,魏无羡脑子里突然有多出了许多记忆,魏无羡的腰际更是多出了一条剑伤,潺潺流血,将衣衫染红。

蓝曦臣发现不对一把抱住魏无羡:“怎么了?”

魏无羡难受的捂住腰际的伤口,他被多出的记忆扰的头痛欲裂,根本什么也听不清。

蓝忘机扶住魏无羡的另一边,看着他腰际的伤口异常熟悉:“是江澄?”

现在的魏无羡已经到了江澄与他决战的时候了。

决战之后,蓝忘机曾到夷陵看望,那时魏无羡的伤还没好全,伤口便在腰际之处。

魏无羡来不及说话,便晕了过去。

如此一来,这块阴虎符竟是连碰也碰不得!

蓝曦臣抱着魏无羡回到寒室,刚准备替魏无羡诊治,却发现腰际的伤口竟然在一点一点的愈合,很快便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还没从魏无羡受伤的事情出来,又有一件事情接踵而至。

弟子来报,死在射日之征的归来者已经全部消逝了!

归来者消逝,有人欢喜有人忧。

很多人都来到云深不知处想找蓝曦臣说理,可是蓝曦臣不在云深不知处,蓝忘机和魏无羡亦不在。

只有蓝启仁出来面对众人,在他的手中是那块人人趋之若鹜的阴虎符,正在以缓慢的速度腐蚀。

归来者濒临消逝,大部分的人也逼不得已做出了选择,选择与自己爱的人度过余下的日子。

第一批已经全部消逝了,而金子轩作为第二批,给他留下的时间不多了。

在剩下的日子里,金子轩并没有游历美景,他依旧选择在云梦陪着江厌离。曾经他错过这座温柔的水乡,现在自会好好珍惜。

这日午后正好是艳阳高照,金子轩撑起竹竿,与江厌离乘坐一叶扁舟在云梦的江河飘荡。现在的江厌离的身体已经长大了几岁,梳着妇人的发髻,她的记忆已经到了与金子轩婚后的时候。

记忆的复苏,也是一道催命符。

性命攸关时,两人却心平气和,自有一番岁月静好之意。

扁舟行到江中,金子轩便收了竹竿,坐在案几旁,倒了一杯甘甜的果酒一饮而尽:“从前不知,云梦这般美,当真如梦如幻。”

江厌离笑道:“小时候你不喜欢来这儿,自然不会注意到这里的美。”

金子轩脸上臊的慌,脸颊泛红:“夫人,怎么还说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不知所谓做下的众多事情,让金子轩格外后悔!

和魏无羡一样,他也想将以前的金孔雀打一顿!

以前的事情,江厌离可以说一辈子呢!

想到‘一辈子’,江厌离的笑容凝滞在脸上:他们也算是一辈子了。

只是这一辈子太短了。

金子轩轻柔的将江厌离搂入怀中,两人坐在扁舟之上,看着偶尔跳出水面的鲤鱼。他们就像是相处多年的夫妻,什么话也没说,却情丝交织,情意绵绵。

在这样甜蜜的时刻,金子轩突然蹙眉。

他能感觉到,他的时间不多了。

“其实今日,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听金子轩说这话的语气格外郑重,江厌离抬头看向他:“什么事?”

“我不知道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亦不知道当时传位给阿瑶对不对。但那天魏无羡的话点醒了我,阿瑶成了家,还有个儿子。这足以让阿凌与阿瑶的利益相互交织,难免日后不会出事。等你回去,你向江澄嘱咐,日后请他多多看顾阿凌。”

江厌离见金子轩脸色惨白,心有所感,没答应:“我们一会儿回家,一起说于阿澄?”

金子轩的脸越发惨白,他想微笑,来宽慰江厌离,可他笑不出,他想起了他身死那一天所有的事情,随之而来,是他心口处多了一个血窟窿。

江厌离看着金子轩胸口的窟窿,竟是失言,发不出半点声音,一双手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想起一切的金子轩一只手死死握住江厌离的手:“我想起来了!”

当时情况混乱,他也在局中,所以并不清楚。可现在以第三人角度回看自己的记忆自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江厌离红着眼,两人相握的手十指相扣:“子轩,你别说话,我们回去,我们回家!”

“不……”金子轩已经呼吸困难,死亡的阴影笼罩,他甚至能感受到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流失,但有些话,他必须说完:“穷奇道……笛音……不是魏无羡……”

江厌离听得真切,却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什么意思?”

金子轩再次张了张嘴,可这次却没有声音发出,只有腥甜的血从口中流出,他怔怔的凝视着江厌离,将她的容颜刻在眼里,刻在心里。

最后,金子轩也同之前的归来者一样,如同尘埃一般消散,就连船上的血迹也不曾留下,宛若他从未存在过一般。

扁舟同游,却孑然而归。

江厌离被金子轩消逝的事情压的喘不过气,那一块重重的石头死死地压在她的心上,原本以为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还是忍不住,她根本承受不住这满腔的悲凉痛苦。

她在船上一动不动,看着金子轩离开的地方,然后抹去眼泪振作起来,将金子轩最后说的两段话记在心里,当即拾起竹竿,朝家的方向驶去。

金子轩离去,她消逝的时间也快了,临终所托的话,江厌离必须马上告诉江澄,她不明白,留下话,至少还能有余下的活人参透!

秋末冬初,凉风将山间的绿意都吹散了,恍若荒山。山顶之上,有三道人影坐在山头,天色昏暗,看不真切。

现在正是卯时,因为是初冬,所以天色若黑夜,不见光亮。

地上铺了一张白色的羊毛毯子,蓝曦臣和蓝忘机端端正正的跪坐着,一左一右,而魏无羡手枕在两人的腿上,脑袋伏膝,正安静的休憩。

山间多风,但在三人周围有一道屏障,隔绝了外面的寒风,魏无羡身上还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窝在暖和的被窝里。

他们正在等日出。

只是魏无羡贪睡,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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