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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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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恪伸手地将剑接过来,他年幼,尚且孱弱,那把剑按照博物馆的记载足有七斤重,姚恪手臂往下沉了沉,才总算拿稳。

“好孩子,你一惯知事,进宫以后谨言慎行不要失了分寸便好。其余的,万事有祖母在,该你的,祖母都会替你好好守着的。”老妇人挥挥手,“祖母累了,要休息了。你明日走,不必来见我了。”

“祖母。”一直没开口的姚恪终于说话了,努力睁大眼睛,将夺眶的泪水又逼回去。

那老妇人看他一眼,似有不忍,半晌只抬手摸摸姚恪的脸。

“孙儿去了,还请祖母万事珍重。”姚恪深吸一口气,两手端着那柄剑,跪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那老妇人点头,眼角似有水光滑过,“好孩子,安心去吧。”

第二日姚恪便进了宫,王后宋宜是个性情柔顺的美人,如他祖母所说,对姚恪很好。握着他的手细细问了半日,一道用了晚膳又亲自送他去了偏殿,其恳切程度无数次让傅宁辞想到林黛玉进贾府。

“好孩子,你今天也累了,关粹殿还在修缮,你先住这里,过了年关再搬过去。”宋宜扶着侍女的手起身道,“王上去常右山祭祀了,原本今日就该回来的,想是前几日下了雨,泥泞难行,所以耽误了。最迟明日,应该也就到了,到时候启儿也回来了,你们脾性相投,彼此也有个伴。”

这时,整个襄王宫中,除宋宜外,就只有两位夫人,虽然这两位夫人膝下还各有一子一女,但夏启已经正式授了世子之位,此次祭祖也只带了他一个人,足见母子二人都圣眷正浓。再一对比后来宋宜病死,夏启被废,实在是君心难测。

宋宜离开以后,侍女服侍姚恪睡下,也一一熄灯退出去了,殿内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透进的隐约月色。

傅宁辞见画面已然寂静,估计这段记忆只怕很快便会结束,进入下一段。便拿出手机打算给苏姚姚发个信息,虽然她灵力不低又一贯能打,但有时行事又的确冲动,傅宁辞总不免有些担心。

正想着,容炀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你看。”

傅宁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重重帘帐背后,能看见被褥微微地颤动,傅宁辞第一眼以为是这孩子认床睡不着,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他是在哭。

“真可怜。”傅宁辞偏头对容炀低声说,“一出生就没了娘,爹又战死,叔伯觊觎家财,只要一个祖母,无人撑腰,现在又被一个人扔到宫里来还能忍到现在才哭”

他们正说着,帘帐从中间分开了,姚恪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在殿中摩挲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在案上找到了一只火折子。

他一步一步地挪到床边,打算把灯点燃,忽然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姚恪本就害怕,手一抖,火折子就掉在了地上。

窗外的脚步声顿了一顿,紧接着又响起来,像是往门边去了。

姚恪一惊,猛地蹿回床边,抓过那把剑,他方才一直将剑放在身侧,剑还未被拔出,殿门被推开了。

“谁?!”

一只灯笼探了进来,紧接着走进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袍的少年。

姚恪将剑抱在胸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着了床幔,跌坐在了地上,床幔也吱地一声被带了下来,刚好碰到了方才掉在地上的火折子,不知怎么竟然燃了起来。

一连串变故弄得姚恪傻了眼,那少年急匆匆地走过来,将案上的残茶一泼,又用脚踩灭了地上未尽的火星。

“你是姚将军的孩子?我听母后说过。≈ot;少年走到姚恪旁边,将灯笼搁在地上,蹲与他相对,光照着姚恪有些苍白的脸,还能看见上面隐约的泪痕,“被吓到了吗?你怎么哭了。”

姚恪这时才总算弄明白了少年的身份,试探着叫了一声,“殿下?”

“哎。”傅宁辞问容炀道,“你觉得像吗?”

“应该不是。”容炀自然明白他说的是谁,看了夏启片刻说,“那位宋馆长我今天只匆匆见了一面,夏启现在也还小。但是这眉眼,看起来倒相去甚远。”

傅宁辞摸摸下巴,“我看着也不像。按理讲,如果是转世的话,容貌上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容炀想到曾豪轩说的那段传说,对于夏启,心里倒有个隐约的猜测。只是仅仅以钟家后人的身份,不应该知道这么多。他不想让傅宁辞再起疑,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夏启冲姚恪安抚地笑一笑,“是我。“

“娘娘说,你明日才回来。”

“半个时辰以前到的宫门。“夏启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他,”打算过去看看母后,宫人说已经睡下了,我本想回寝殿,没成想吓到你了。你方才是要点灯吗?你怕黑?怎么不让宫人留一盏?“

他说了这样一长串,姚恪迟疑片刻,却只点了点头。

傅宁辞心道宋宜说他俩脾性相投这话真是扯淡,两人虽然年龄相差不过两岁,但姚恪明显是个闷葫芦,三棒子打不出一句话,夏启性格随他母亲,温柔和煦,他俩要真能合得来,纯粹靠夏启话多救场。

夏启站起身,提着灯笼左右看了看,才发现刚刚的火不仅烧到了床幔,连锦被垂在地上的一个角都烧破了。

“弄成这个样子,你要怎么睡?“夏启语气温和,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将一只手伸到仍坐在地上的姚恪面前,”你先起来吧,地上冷。这么晚了,我看你门外那两个值夜的侍女都在打盹了。来,我们动作轻一点,我先带你去我寝殿睡,明日再让她们收拾。“

姚恪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事实上,从夏启出现,他一共也就说了两句话。

“你不要害怕,明日就说是我弄的,不会有人怪你的。”夏启脸上仍然带着浅淡的笑意,沉稳地不像个十来岁的少年,他将手又往姚恪面前送了一送,“来,我牵你。”

姚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终于将手慢慢地搭上了夏启的掌心。

姚恪那天晚上宿在夏启的寝殿,两个少年同榻而眠,一夜安稳。

第二天醒来时,姚恪已经从前一天晚上的惊惧中缓过来了,先是为昨夜的失态向夏启致歉,早膳未用,又去了宋宜处将发生的事情一一阐明,半分也没有推到夏启身上。

宋宜自然不会责备他,夏启听说了,也没说别的,只是吩咐宫人夜间替他留一盏灯,再多留个侍女在门外值夜。

后来的日子里,虽然寝殿相距不远,两人的接触其实算不上太多。毕竟姚恪除了怕黑以外,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没有太多需要人留心照顾的地方。夏启身为世子,读书习字,再听一堆老夫子讲天下大势,每日用过早膳开始便不得清闲。两人的交集不外在殿外遇见了,姚恪见了礼,唤一声殿下,夏启含笑问一句今日可好那晚的一切就像一阵风,慢慢消散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傅宁辞看着都觉得无聊,留给姚恪的印象大概也不深。从器灵中窥见的也不过短短一瞬,夏启每日念书,姚恪每日习武。

姚恪身为将门之后,习武三岁便开始,从扎马步练起,一板一眼毫不含糊。等进了宫,宋宜又另请了武将教导,年纪渐长,将门后人的风范逐渐展示出来。授他武艺的老师,几乎都赞叹过此子是奇才,假以时日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然而刀剑无眼,就算是奇才,受些伤只怕也再所难免。严重些的,当场便叫了太医,不必多提,而那些小的伤口,碰撞,姚恪这种不爱给人添麻烦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声张,自己回了寝殿上些膏药,便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那日原本也是这样,唯一不同的是夏启恰巧新得了本兵书。

姚恪进宫前,宋宜便嘱咐过他,与姚恪好好相处。宋宜膝下本来也只他一个孩子,深宫之中处处都是权力纷争,其他异母的兄弟难免存在隔阂。加上姚恪父母都去得早,又比他小两岁,夏启心中对他也多有怜悯。纵然姚恪性格沉闷,与他并不太亲近,夏启得了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却也总会差人送去给他。

只是那天恰好得了空,原本书都交给内侍了,想了想又叫回去,道,“我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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