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刚来周朝的时候就像一条狗”（2 / 2）
果然如同赵悬玉想，三日后，赵均就召见了他。
在甘露堂——皇帝的书房。
陈宝兴冲冲地给他梳理头发，说：“要是陛下能赐个小爵位，有个小院子，殿下就舒服了。”
赵悬玉盯着兰草发呆，倏地道：“哪有那么好运。”
到甘露堂门口，有个首领太监在门口和其他小太监说话，那是赵均身边的大太监罗春，罗春像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乐呵呵地迎上来：“五殿下。”
“公公好。”赵悬玉说，“这是我身边的陈宝。”
陈宝赶紧：“公公好。”
罗春：“多客气——陛下才下朝，在里头饮茶呢，五殿下请。”
赵悬玉让陈宝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跟着罗春进了甘露堂。
甘露堂很大，点着不重的龙涎香，换下礼服的赵均在屏风后低头饮茶，一个小太监守在一边，罗春躬身道：“陛下，五殿下来了。”
赵悬玉行礼。
赵均“嗯”一声，抬眸看了一眼赵悬玉，罗春悄无声息地招手把那个小太监一起带走了，甘露堂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赵均明知故问。
赵悬玉答：“四五日前。”
“怎么不来见朕。”
“怕搅了父皇休息。”
赵均莫名笑了一声：“你倒孝顺。起来吧。”
赵悬玉起身，觑着赵均眼色，退到一边椅子坐了。
赵均仔细看自己这个儿子的眉眼，漂亮、精致，面容白皙细腻，如水玉一般，有点他母亲非人般的美丽，多了几分硬朗的气息，柔和得十分完美，眼睛里就像有只小钩子，唇瓣泛出淡淡的水色。
真是漂亮。
赵均想。
“朕听说……”
赵悬玉看来。
赵均：“你在周朝做了不少事。”
“不敢。”赵悬玉低声说，不知道赵均知道了些什么。
赵均拿着茶盖的手停下，白瓷之间轻轻刮蹭，他问：“想住在宫里还是宫外？”
如果陈宝在这里，兴许会高兴得大叫，但是赵悬玉拿不准赵均的心思，不敢多说话，只道：“父皇拿主意便可。”
“朕拿主意……”赵均眯起眼睛，“那么就住在宫里吧，出去太久，做父亲的也没看你几眼，便多留几日。”
赵悬玉恭恭敬敬地应“好”。
“唐珉，你认识吗？”赵均忽然问，果不其然看到赵悬玉的眼角抽了一下。
赵悬玉：“认识。”
“定远将军之子。”赵均说，“朕听说你还没去周朝时跟他关系不错，比你大上几岁，定远将军说他听说你要走，在家里大闹天宫，险些撞墙自杀。真是情深意重。”
赵悬玉镇定地答：“知己之情。”
“好吧，你说知己就知己。”赵均慈父般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将一封折子抽出来，抛给赵悬玉。
赵悬玉不敢翻开：“父皇。”
“看看吧。”赵均抬下巴。
“儿臣僭越。”赵悬玉只好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封求婚书，登时瞪大了眼睛。
赵均戏谑地说：“哪有知己会求娶。不过到底是男人娶男人，朕也不好抉择，于是来问问你自己的意思。”
赵悬玉合上折子，放回桌子：“儿臣拒绝。”
“为什么？”赵均扬起一边眉毛，“不喜欢男子？”
赵悬玉点头。
赵均惋惜：“那唐珉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了。”
赵悬玉：“唐将军会有良人的。”
陈宝等了半个时辰不到，赵悬玉就出来了，他连忙迎上去：“殿下！”
赵悬玉回头轻声细语地和罗春道谢。
罗春看他背影消失，又回头进了甘露堂，赵均的动作都和半个时辰之前没什么区别，罗春的经验告诉他赵均现在心情还不错，便主动地上前说：“五殿下很温柔。”
“温柔？”赵均嗤一声，倒没怒。
罗春说：“五殿下和陛下长相很像。”
“像吗？”赵均说，“你是想说他和他母亲像吧。”
罗春连道：“奴失言。”
“确实长得像他娘，不过性格不像。”赵均说，摩挲下巴，想了半天笑了，“像朕。朕的儿子里，没有比他更像朕的了。本来打算让他住出去，但朕忽然不想了，就让他暂且住在宫里。”
陈宝看已经离开甘露堂很远了，左右看看没人，小声问：“陛下怎么想？”
“自然出不去。”赵悬玉说，轻描淡写，“继续住在宫里吧。不打紧。”
陈宝很失望。
宫门口已经有一个人在等他，陈宝没见过，只见身材高大，看样子是练武的，一脸正气，回头看见赵悬玉，嘴一咧：“悬玉！”
这声音……是那晚的黑影！
“来见过唐珉唐将军。”赵悬玉对陈宝说，又看回唐珉，“你来干什么？”
唐珉的笑容一滞。
赵悬玉直接进了门。
唐珉不依不饶地跟上，边走边说：“我听说，你去见陛下了。”
“见了，然后呢？”赵悬玉问。
陈宝赶紧关上门，去角落里装聋子。
唐珉搓搓手指：“陛下有没有说、说……”
“你当年在你父亲那里装疯卖傻过？”赵悬玉冷淡地问。
唐珉：“……你知道了？”
赵悬玉点头，走近一步，离唐珉不过毫厘之远，呼吸激得唐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半张脸都红了，赵悬玉盯着他的眼睛：“你喜欢我？”
唐珉梗着脖子点头，好想淹死在赵悬玉的眼睛里。
“我……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唐珉说，“给我个机会好吗？”
赵悬玉笑，摇头。
“我对父皇说，”赵悬玉道，“我说，儿臣拒绝。”
唐珉就像被雷劈了似的傻在原地，静默了几息匆匆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怪我，我当是没能留下你。”
赵悬玉不想听他说话，扬声：“陈宝，送客！”
陈宝只好不继续装聋子，陪笑赶人，唐珉在门外恨恨跺脚。
入夜后赵悬玉在院子里看星星，陈宝端了杯茶来，陪他一起看，倏尔问：“殿下，你有没有喜欢过谁啊。”
赵悬玉想了想：“谁都没有。”
陈宝又小心翼翼地问：“殿下到底是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赵悬玉：“不知道。”
陈宝唉声叹气，
赵悬玉笑了：“你叹什么气。”
陈宝说不出来，还是继续唉声叹气。
赵悬玉：“你觉得我父皇是什么样的人？”
“我听人说，燕皇陛下十几岁时便能擒虎，旁人吃他一毫的，他要千倍万倍地还回去。”陈宝小心地说。
赵悬玉静静听完：“那么我呢？”
陈宝立刻：“殿下很温柔！那都是他们的错，不关殿下的事情！”
赵悬玉低低地笑，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