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 / 2)
师伯
◎有长辈自远方来◎
犹如大梦一场,等再回头,发现自小严厉的姑母也没那么刻板了。从前觉得那些天大的事情,也变成了有趣的往事。
她才醒来一天,姑苏城还是记忆里的样子,模糊又清晰。
傅容坐在她旁边,问:“今日明松先生在书院讲画,听先生讲,有客要来。”
赵幼澄看了眼姑姑,见姑姑看着儿子,目光温柔十分怜爱,并不是记忆中冷硬刻板的模样,心里一时间酸涩无比。可见是她看不清楚而已。
“我师伯要来,先生让我准备字画到时候送给师伯,两位师兄去了苏州府,我要代师兄们拜见师伯。”
静义公主微微皱眉:“这样不合规矩,阿鲤身份……”
赵幼澄笑了下,她从前端着宫中的规矩,姑母也是很赞同的,毕竟皇家的体面不容有失。
可如今的她不再是从前的赵阿鲤了,更不会不可一世的抗拒了,温言:“我本就拜在先生门下,学生奉礼拜师长,是本分。再者两位师兄不在,我不能丢了先生的面子。”
静义长公主惊讶看她一眼,连傅容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讲,但是很高兴她能这么说:“我书房里有一块松烟墨,等会儿送你。”
赵幼澄笑起来:“五哥不用送来,我收拾东西翻出来好些东西,都是父王母妃留给我的。等我用完了再向五哥讨。”
她说完静义公主母子都沉默了。
已去的文敬太子和太子妃,一直都是赵幼澄不能提起的痛。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
因为父母早逝,她被认为命中有碍,才被先皇送出宫,养在擅命理卦相的明松先生身边。
傅容看着她,心里微酸,哄她:“好,两位殿下拳拳爱女之心,必然给你留的都是好东西。”
赵幼澄已经不怎么避讳提起自己父母了。
心里轻轻叹息:“其实我对母妃已经没印象了,对父王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但父王送我的东西,我都有好好保存。从前我很怕我回不去曾经的家,可是现在又觉得姑苏城也很好。”
我当年天真狂妄,一心想回到父王母妃曾经的家,我想回到上京城,我想拥有权力,我怕他们把父王忘记了,怕弟弟软弱无能,妄想弟弟能登上大位……
我曾经的妄想那么多,野心那么大,手段也不能说不高明,可惜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傅容动了动嘴,但什么话也没说。
三个人沉默,忽听到门外有人问:“母亲呢?哥哥呢?”
话音没落,她人就冲进来了。
姑母的小女儿傅嘉宜,性格骄纵泼辣,且十分讨厌赵幼澄。
幼年她不喜欢姑苏城,除了一心想回上京城,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傅嘉宜伙同姑苏城的众小娘子们孤立她。
幼年的她一心想回京城,想要无上尊荣,又讨厌又不屑于和这群天真烂漫的幼稚女娘子们交往。
傅嘉宜进来看到母亲和哥哥陪赵幼澄用晚膳,当即就不乐意了。
“母亲怎么都不叫我,小殿下今日居然屈尊降贵肯来我们家用膳?”
她才十四岁,一张利嘴,毫无遮拦。其后十年,她嫁到了京城,嘴巴厉害的名声也跟着传进京城,名声实在不怎么样。
静义公主呵斥:“嘉宜,先生怎么教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傅嘉宜丝毫不惧母亲,因为驸马非常宠爱她,所以她有恃无恐。
“母亲,和兄长邀请外人用晚膳,却不肯知会我一声,这是何道理。”
静义公主性格孤静,有些刻板,但教育儿女却鲜少出口咄咄。傅嘉宜知道母亲只是口头教育几句,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她早摸清母亲的性格了。
傅容将筷子拍在桌上,沉了脸问:“你闯进门咄咄逼人,质问长辈,毫无规矩,这又是什么道理?殿下为尊,母亲为长,你目中无尊长,言语刻薄,又是何道理?”
这话说得极重。
傅嘉宜盯着哥哥,见哥哥阴着脸已然动气了,几番动作,最后终于绷不住开始哭闹:“你们都不喜欢我,早知道这样,我不来就是了!”,说完就跑。
赵幼澄简直被她气笑了,起身催促绿绮说:“还不快去追,我先回去了,让姑母清静清静吧,吵她很久了。”
冬青的脸色却不好看,垂头跟着她一言不发。
赵幼澄安慰傅容:“五哥,嘉宜是个小孩子脾性,性格骄傲,你不该在这样当着大家的面训斥她,小娘子最好面子,她会伤心的。”
五哥性格刚正,实属君子。闷闷讲:“她年纪不小了,还是任性胡闹,早晚会吃苦头的。”
年少的赵幼澄,就因为傅嘉宜吃过不少苦头。
而傅嘉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也不是吃亏的主,傅嘉宜名声不好,性情跋扈,终被名声所累。
姑母本就不是受宠的公主,京城最不缺富贵显赫勋贵,后来傅嘉宜心中更不平,屡次觉得五哥没能光耀门楣,实在是不堪大用。
是是非非,谁对谁错,都成了前世的浮云。
赵幼澄出了院子,穿过夹道,冬青生气道:“表小姐好无理!怎么能这般任性!大殿下怎么能任由她这样无理。”
赵幼澄笑起来:“她命好啊,有父母兄长庇佑,万事不愁,不应该任性吗?父母爱子女,天经地义,没有总是为了外人罚自己女儿的道理。”
冬青被问住了,以为她又不开心了,再不敢多话。
等回去后,冬青就让小厨房去重新做宵夜,赵幼澄则在书房里准备书画,她擅丹青,因为母妃就擅丹青,留下的书画非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