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2)
书房里灯火通明,她的藏书非常多,当年从上京城来的时候,她舍不得离开便把父王母妃的东西带了大半,书房里大半都是父王的藏书。
南窗下全是画,宋岚还没来过她的书房,见南窗下的画好奇,过去看了眼,十分惊讶道:“先生总说你心思清明,我还不信,没想到你丹青已经如此……”
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傅容说:“阿鲤的心思大半都用在丹青上,要不然也不能一直被罚抄书。”
赵幼澄现在脸皮厚了,也不觉得丢人,只说:“学生朽木,承蒙先生不弃,已经十分感激,万不敢再有任何怨言。”
这话逗得傅容和宋岚都笑起来。
赵幼澄见裴岘背对她站着,便问:“师叔饮酒吗?”
裴岘站在书柜前,看着这些大部分成了孤本的藏书,有几分手痒。没想到这些孤本都成了文敬太子的遗物,被收藏在这里。
赵幼澄过来,见他盯着柜子里的书,温声道:“师叔若是喜欢,我……”
裴岘看她一眼,她刚才在回廊下听雨,不知是沾了潮湿的气息,所以连眼睛都湿漉漉的。
“不必,你好好收藏吧,这些大多都是孤本。”
赵幼澄看着书怔怔的,好半晌才说:“我收着有什么用,父王爱书,大概是不会喜欢我将这些束之高阁。”
裴岘是见过文敬太子的,身体不好,性情谦和。
文敬太子去后,膝下只有一个还没满月的幼子,先帝择当今陛下继承大统。周太后连着挡了几次,执意想扶持小皇孙登大位。
最后直到先帝驾崩,临终托孤议政大臣,当今陛下才得以登基。
先帝嘱咐陛下善待赵幼澄姐弟,并下诏让赵幼澄领着幼弟南下,去白鹭山书院求学,远离上京城。
可惜先帝驾崩后,周太后口气强硬,以皇太孙年幼为由,不肯放人,陛下也没办法。
最后只有赵幼澄一人南下。
这些赵幼澄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宫中让她南下求学。并不知这是皇祖父的意思。
裴岘是知道的。
“上次宫中见了殿下,十分聪颖。”
赵幼澄七岁南下,弟弟今年也八岁了。她听到弟弟的消息,笑起来像是抱怨一般说:“他都没有要来看看我。”
弟弟十分聪慧,到死都惦记着她。
裴岘听得心里叹息,她毕竟才十五岁。
所以出声安慰:“殿下和太子,都是蒋大人的学生。”
赵幼澄看着他,悄声问:“但是不是好事,阿弟年幼,我更想让他来姑苏,跟着先生读书。我们姐弟不想做他们手中的刀,裴大人,你能教教我吗?”
裴岘盯着她,这一刻有种错觉,她对上京城的事情清清楚楚。
那么是谁告诉她的?
见裴岘脸色凝重,她又笑起来,和裴岘耍心眼,真是白花心思,他一丁点都不肯信人,猜忌心如此重。
她回头看了眼南窗下的五哥和师兄,无奈道:“师叔不用怀疑我,春雨连绵,心中抑郁,胡言乱语罢了。你们聊吧,我去休息了。”
冬青进来报:“隔壁房间都整理好了,几位大人累了可以直接休息。”
五哥和师兄还在讨论,赵幼澄笑说:“你们慢慢看吧,我要去休息了。”
没想到她前脚出门,裴岘也跟着出来了。
她心里异样,不明白他跟出来做什么,心中一动,突然问:“园子里是不是……”
裴岘给她一个手势,让她别说出来。
她心里一悚,看着他满是惶恐,不想回京和无故被杀的区别可大了。
她已经死过一回了,不想再死了。
她现在非常惜命,一步都不肯先走,像只鹌鹑缩在裴岘身边,低声问:“裴大人孤身一人南下,只身涉险,别人知道的会说裴大人职责所在,不知道的还以为裴大人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日日被人追杀,莫不是大人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裴岘低头看她一眼,她刚才听雨还光着脚,此时还是光脚趿拉着鞋,像只受惊的猫,学会对着他呲牙了。
他无声的笑了。
“害怕的话,让你那个女婢守着你。”
赵幼澄见他居然不管,她的园子里进来了贼子,他居然连个护卫都不带,真是笃定她有府兵。
“师叔这是,和我借人来了?我园子里没多少人,要不我和姑母借一些吧。”
裴岘由着她呲牙,伸手推了把她后背,漫不经心说:“春寒料峭,光着脚,不怕着凉了?”
说完将人推进了房间。
赵幼澄哎了声,回头就见裴岘跟着进来了。
黑暗的房间里静谧,她有种错觉,能感觉到裴岘的呼吸。
但是她还是还害怕,尤其是黑暗。
所以悄声问:“裴大人,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更何况你我有悖人伦……”
裴岘真想看看她这张利嘴,是用什么淬炼出来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气人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