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对面的一行人匆匆而来,赵幼澄垂首慢步走着,并不张望,但进宫的一行人却看见了她。
周聿昭来得晚,远远看到赵幼澄垂首慢步。他上次见过这位殿下的脾气,如今加封长公主,更是尊贵不已。
他心里有些热切,说不上来为什么,每当看到这位殿下总觉得心慌意乱。
等上雀仙桥,周聿昭摇摇一拜:“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赵幼澄站在桥上片刻了,正回头望着远处延嘉殿的重山檐,像是没听见一般。
周聿昭也不觉尴尬,她的置若罔闻他丝毫不觉得落面子,抬头看去,只见她遥遥望着辅仁殿,像是在出神,风吹的她的头发微微翻卷,像是冬雪后,立于四野的鹤,遗世独立,让人不可接近。他一时看得走神,没来由的心悸。
实在说不上原因。
杨先勇跟在赵幼澄身后,见这位侯爷凝视着殿下,也是垂首不言。
赵幼澄其实听到了,只是不想理会,见他如此执着,回头看他一眼,面上镇定,但心中翻腾,夫妻十余载,从倾慕到新婚燕尔恩爱小意,从争执,到相看两厌,到死生仇敌,她杀他的心不灭。
谁知道庄生晓梦,竟然变成了眼下的不相识。
周聿昭见赵幼澄怔怔,复又道:“臣见过婉淳长公主。”
她一时间变得意兴阑珊,“不必多礼。”
周聿昭的礼数周全是出了名的,“今日奉家母的命,进宫看老娘娘。”
赵幼澄没接话,杨先勇便说:“忠义候每五日,进宫看望老娘娘。这么些年一直没变过。”
赵幼澄笑起来:“忠义候纯孝,陛下必定十分欣慰。”
周聿昭不知她的敌意为何这么强,可能这些年在姑苏过的不顺心。
他很能体谅她的难处,依旧好脾气说:“还没有恭喜殿下加封长公主。”
赵幼澄看他一脸和煦,也笑起来:“谢忠义候。”
往事
◎不如眼前◎
前世的建元十二年冬,她也是奉旨北上,心中情切万分。期盼了八年的旨意终于来了。
也是文襄来接人,见了面问:“殿下这是启程回宫,还是在别院住一晚。”
赵幼澄急切:“回宫吧,别让祖母等久了。”
夜半进宫,在东门外惊动了守宫门的禁军,惊扰了陛下。
赵幼澄不以为意,祖母贵为太后,而她是先太子长女,出入宫门被拦截盘问,这在她看来就是耻辱。
半夜进了延嘉殿,祖母泪涕涟涟,她也哭得肝肠寸断。
祖孙情深,一时道不尽。
赵幼澄心中悲苦,只觉得她们是这世上最苦命的两个人。一个丧子,一个丧父,可谓相依为命。
第二日,忠义候便进宫来看太后,赵幼澄初入上京城,心中大定,终于离了姑苏城,心中万分欢喜。连素来讨厌的傅嘉宜都不觉讨厌了。
彼时周聿昭听了内官的传召,特意进宫来看望表妹,这门亲事是叔父一力促成,他也没什么不满意,更有甚,这位殿下生的极为出挑,当年的文敬太子妃便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周聿昭一进殿,给太后行礼:“给娘娘见礼了。”
周太后笑着说:“你来得正好,阿鲤快来见见你表哥。你们可是最亲近不过的表兄妹了。”
赵幼澄在姑苏从来不曾和书生们打过交道,就算在明松先生门下,但也从来没去过,连两位师兄都极少见,乍见周聿昭,一时间愣在那里。
周聿昭是上京城富贵窝里出来的公子,生的俊朗,赵幼澄几乎一眼沦陷。
周太后是很愿意撮合两人的亲事,娘家权势不衰,这才能使她周家的荣耀百年。
这门亲事最初就是她提议的。
周聿昭含笑问:“那我就托大,可否叫殿下一声阿鲤表妹?”
赵幼澄羞恼道:“我又不能捂上你的嘴。”
年少无知,错把孽缘当良缘。
……
赵幼澄最后回头望了眼辅仁殿后的延嘉殿,意兴阑珊。
她不知道她的亲事有多少人盯着,但周家闻风而动,实在不得不让她警惕。
而后也不再理会站在一边的周聿昭,扬长而去。
周聿昭站在雀仙桥上,望着赵幼澄的背影,总觉得和这位殿下对他实在过于冷漠,而偏偏他总觉得这位殿下似曾相识。
少年的情,如同枝头上的花,藏不住的。偏偏他将隐晦的心思埋在心底。
任谁也看不出来。
跟着的仆人见他久久没有回头,便说:“这位殿下性子实在孤傲。”
他回头眼神阴鸷,冷冷说:“回去自己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