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2 / 2)
“怎么会这么问?”
赵幼澄笑嘻嘻说:“我年幼,失恩于父母,众人见我难免会觉得我命数不好,见了我也多说的是规劝之言,倒是少有真心关心的。”
周太后看她一眼,认真说:“她们两个家世都不高,向来说话没有分寸,若是哪里惹恼了你,你和我说,别往心里去。”
赵幼澄听得好笑。
皇祖母就是这样,总能将别人难以启齿的话说的坦坦荡荡,阳谋之下,让人无话可说。
她总能把三分的疼爱,说成十分满。
前世她最后一次见她,和她几乎撕破脸,她那时候问:“皇祖母,你剖开自己的心看看,你当真疼爱过我吗?你当真疼爱我的父王吗?百年之后,你到地下怎么和我父王解释?我被毁了的一生,都是拜你所赐!”
她那时候依旧是端庄而庄严,甚至看着她淡淡说:“阿鲤,你不该生在皇家,你没资格做我儿子的女儿,你们不配做我的子孙。”
她眼睛里的疯狂,和手中的权柄已经让她不需要亲情了。或者说,她只需要有价值的亲情,对于她这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孙女,只是弃之敝履。
她那时候就知道,她自己年少无知,痴心妄想的讨好皇祖母,极力靠近她,而皇祖母的心是冷的,她对儿孙的宠爱也好,关心也罢,只是觉得有必要这么做。
“忠义候府的老夫人可是为了忠义候的亲事?我今日出宫,在街上听了一耳朵,有御史台的人弹劾忠义候府?”
周太后没想到她在街上也听到这回事,有些来气便抱怨:“她自己做的孽,怪不得旁人。”
赵幼澄就为了这句话。
知道刘家曾接触过忠义候府,那就好说了。
裴岘之辱,她倒是可以讨回来。
第二日就是除夕,除夕夜其实没有想的那么热闹,宫中更多是庄严,祭祀、祈福,每一个环节都按部就班,没有惊喜,也没有期待。
唯一不同的是,安成赖在她殿中非要和她一起睡,不肯回去。
而傅嘉宜跟在皇祖母身边,亦步亦趋,举手投足无不是贵女典范。
安成酸溜溜说:“你说她为什么呀?像个木偶一般。”
赵幼澄指挥着冬葵扎灯笼,边画兔子便说:“她心里大概是害怕吧。”
安成一点都不顾形象蹲在一边,茫然问:“她害怕什么?“
赵幼澄:“怕失去,怕落空,尤其心里特别向往的东西离她而去。”
安成不喜欢思考这些问题,就像她撞见傅嘉宜背后刺她,她就再也不和傅嘉宜玩了,就这么简单。
没想到除夕夜开始下雪,虽然只是薄薄一层,但是刺骨的冷。
今日大年初一,因为昨夜下雪了,她就称病告假躲在殿内不出门,外面实在太冷了。
给安成的兔子灯画好,她又觉得太过端庄,最后重新画了张胖嘟嘟的兔子,然后从御赐的羽扇上拆了羽毛,给粘了两片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安成对这两片耳朵简直爱不释手,提着兔子灯在殿内来回走。
殿内的宫婢们都笑着看她,可见这只兔子灯大家都喜欢。
午膳后冬青进来说:“今日女眷入宫给娘娘百年,延嘉殿来了一群小娘子,太后娘娘让杨寿山领着人过来陪殿下玩了。”
赵幼澄诧异:“都是谁家的?”
冬青也说不上来,但忠勇侯的小女儿周璎为首的几个小娘子跟着宫婢们进来,见了赵幼澄和安成,周璎也只是清浅行了礼。
傅嘉宜跟在周璎身边,看得出来两人关系很好,可以说是闺中密友。
赵幼澄对这些人态度就淡了很多,瞧了眼,没看到康亲王府的人,她对那位老王妃印象很好。
只是片刻后,她和刚才陪安成做花灯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
刚才安成不论怎么闹,她都有耐心,被安成催着花灯也不生气。
可此时她只是淡淡说了声:“起身吧。”
连一句’不必多礼‘都吝啬讲。
周璎入宫惯了,胆子也大,好奇问:“殿下在做花灯?”
安成的灯就提在手中:“阿姐说江南的花灯漂亮,所以给我做了一个。”
傅嘉宜却戳穿:“阿姐骗你的,江南可没有这种花灯。”
安成很认真看她一眼,确定她说的是真的,也确定,她是真的缺心眼。
只是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傅嘉宜会把缺心眼当成是挺有成就的本事。
傅嘉宜被她盯着有些心虚,但也不说话,等着赵幼澄给她解围。
赵幼澄笑了下将这回事揭过去,甚至当成没听见,招呼十几个小娘子:“坐吧,下雪天天寒地冻,入宫一趟也辛苦。”
周璎回头看了眼,笑起来:“今日几位面生的小娘子我不曾见过,祖母让我领着她们给殿下见礼。”
她这么殷勤,赵幼澄却不接话,只当作没听见。
傅嘉宜见赵幼澄又变得和姑苏时一样,那副高高在上不染俗尘的样子,真是让她生厌。
她故意转头介绍离她最近的一位小娘子说:“这是刘家姐姐,书香门第学问最是好。表姐最爱读书,应该会喜欢她。”
赵幼澄听得诧异,但脸上却很无所谓看了那位刘小娘子一眼,生的确实漂亮,怪不得裴家老夫人和徐氏都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