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1 / 2)
“我打探到,那?几名叛军涉足的淫窟名为‘月光堂’,凡进入其内的都被称为‘月客’,不知是何人所开,很是隐蔽,便猜测,即便是有资格进入其内的月客,也只能在旁人带领下进入,并不知确切的地点。这是秦某按照阁下的要求,找出身?份符合的月客。”
秦爻将一份册子?摆在案桌上,详细标注了该名月客的家世背景,以及个人喜好等等,密密麻麻几页纸,端的是触目惊心。
此人乃精武营大将军,幽州现任总督裴斯铭手下的得力干将,相比其他仪表堂堂、满身?精肉的将军,赵武身形瘦弱得好似一介书生。
赵武草根出身?,酗酒的父亲经常殴打他和母亲,母亲在丈夫面前唯唯诺诺,转而拿铁棍对着年幼的赵武出气。在赵武七岁的时候,母亲不堪受辱,跟着邻村的野男人逃跑,父亲恼羞成怒,从此拳脚尽数落在他一人身?上,导致他恨透了母亲。
好在他成人后,酒鬼父亲掉进河里淹死?了,他终于获得自由,为了混一口饭吃,他跑去?参军,自小营养不良的他精瘦得像只猴,整日被其他士兵戏弄欺凌,带着满身?疤痕,一瘸一拐地去?冰凉的河边给他们洗臭衣裳。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被人瞧不起的赵武却凭借着自身远超于常人的意志在军营活了下来,屡次在战场立功,一步一步往上爬。
却也因此,他在得势后性情变得极为扭曲,曾经?欺负过他的人都被他剥皮抽筋,死?状极惨。在男女之事上,他更是残暴不堪,许多女子惨死在他的榻上。
阿梁沉默半晌,开口道:“这就是秦大人为我挑选的‘身?世’,未免太过考验我的演技。”
“此人是裴斯鸣的手下,在月光堂有几分薄面,又凶名在外,不会有不长眼的凑上来找事,这样既能保护好公主,又能方便在堂内行动。且此人与?你身?形相似,能省去?不少?麻烦。”
秦爻言之有理,阿梁便没再说什么。
几日后,秦爻趁着赵武外出之时,将其打晕绑走,顺走符牌,将人丢在偏远无人的宅院,雇了一名婢女照顾他的饮食。
一切准备就绪后,三人来到月光堂的交接地点,不一会儿?,就有杂役为他们带路。
姜念兰虽不知为何阿梁想要捎上她一起,但也没有多想,认为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她的身?份是赵武的妻子?江氏,说来奇葩,赵武特地娶了个与他母亲极为相似的女子?,却不是好好待人家,而是将当年对母亲的怨气发泄在妻子?身?上,江氏身?上总伴着新旧的青紫伤痕,还要被丈夫带着出入月光堂,亲眼看着丈夫狎妓,除了有个将军夫人的头衔,活得还不如府里的丫鬟。
阿梁很快进入了状态,完全是一个面色阴冷、生人勿进的大将军形象,姜念兰很是钦佩,频频侧目,与?江氏对赵武的畏怯大相径庭,幸而罩了幕帷,旁人看不见她的神情。
“夫人。”阿梁忽然紧握住姜念兰的手,在外人眼里,他脸色难看,像是江氏无意间做错了什?么,引发了他的怒火,又要遭罪,皆同情地别过脸去。
“离本将军那?么远,夫人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姜念兰一愣,想起江氏该有的反应,迅速调整好状态,小心翼翼地往阿梁身边挪了挪,偎向他的臂膀,缩头缩脑的模样,丝毫没引起旁人的怀疑。
赵武不可能与江氏亲近,故而等她贴近后,阿梁长臂一伸,狠力摁下姜念兰锁骨上逼真的伤痕,招来对方毫无防备的一声痛吟。
姜念兰嗔他一眼,阿梁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吐道:“委屈一下姑娘。”
月光堂有一名唤作“辨生”的能人异士,只须见一次,就能记下对方的音容相貌,因而成了月光堂的门障,凡进入者即使拥有通行符牌,也得先经?过辨生的查验。
这也是月光堂经久不衰,保密性极强的缘由。
辨生见赵武竟然揽着江氏,觉得奇怪,开口试探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阿梁不耐地睨了姜念兰一眼,语气发冷:“这小贱人一路上哭哭啼啼的,看着就惹人心烦。”
辨生便知江氏恐怕又遭了打,瞥过她脖子?上的红痕,更是确定这一点,他无权干涉旁人的家事,只能道:“堂里进了新货,您要是有兴趣,一会找管家问问。”
阿梁“嗯”了声,目不斜视地带着姜念兰入了月光堂。
一踏入堂内,就传来好似来自九霄云外的靡靡之音,堂中穿梭着不少?衣裳单薄、玩着你追我赶游戏的娼妓,浓郁的香味四处飘散,蛊人心魂,月客满脸绯色地呵呵傻笑?,似乎处在了仙境。
伪装成贴身?侍卫,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秦爻解释道:“这是‘一醉休’的作用,不似□□那?般烈,却能让人忘乎所以,最好屏住呼吸,不然吸入过多,会和那些月客一个下场。”
刚猛吸了一口香气,还在回味的姜念兰立刻往外吐气,想把吸进体内的香气排出去?。
“对了,那?是……”阿梁指着走过回廊的两道身?影,“不知是我看错了,还是这般巧,竟会在这儿?遇到国公府的人。”
姜念兰立刻将视线转了过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孟景茂不是护送太后回幽州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梁很快被献媚恭维的人缠上,姜念兰找了个理由脱身?,悄悄往孟景茂离开的方向赶去?。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进入月光堂的基本上都是“自己人”,孟景茂既然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说明他和叛军少?不了联系,他又代?表国公府,若国公爷也参与?了叛乱,这场阴谋背后的主谋牵扯甚广,根本不是什么民间义士揭竿起义。
姜念兰本对他充满愧疚,与?他的新婚之夜却与皇兄拉扯不断,但若孟景茂接近她本就怀揣着目的,欺世盗名,她的这份愧疚之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孟景茂和身?边人停留在二楼的轩栏前,另一人转过身?,姜念兰看清他的脸,竟是逸王身?边的内侍昌贤。
“这不长眼的狗官,竟把老奴关在那爬满鼠蚁、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半月之久!若不是世子?及时赶来,救了老奴,老奴这把老骨头是要栽在这儿?了……”
“我与公主已经成婚,而今是公主的驸马,莫要再叫世子?了。”
昌贤改口:“是,多谢驸马相救。”
孟景茂负手而立,问道:“你是怎么被抓进去的?”
昌贤气愤道:“老奴是奉王爷的命令给?总督大人送一批美人,顺便打探一下起义军的进展,谁知竟被狗官打成叛党,一同抓进了地牢,连报上总督的名讳也不好使,那?狗官真是胆大包天,全然不将总督和王爷放在眼里!”
孟景茂只是听从父亲的吩咐救出昌贤,可?不会给?他伸张正?义,皱着眉听完他的抱怨,说道:“听王爷说,皇上已经?不在京城,这样……是谁?!”
姜念兰万分小心,不曾想还是被他发现了踪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一个解释的借口。阿梁的声音如天神降临,抚平了她所有的不宁。
“可是京城远道而来的孟世子?稀客,你有个随从落下了。”
孟景茂连裴斯鸣也不识得?, 自是不认识他手下的?将帅,但听见对方口吻嚣张,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眉眼间?隐隐浮动?怒气。
昌贤见过一次赵武,见气氛不对,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驸马, 这是裴总督的?部下, 精武营大将军赵武, 深受裴总督的器重。赵将军在?军营摸爬滚打, 不懂京城的?礼仪,说话是莽撞了些,但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您别?生气, 别?伤了国公府和总督之间的?和气。”
“本将军撞见孟世子被拦截在外的下属,好心将人带了进来,孟世子却嫌弃赵某态度不恭?”阿梁冷冷笑了一声, 倨傲地?抬起下巴,“赵某是个粗人,喜欢直话直说,不如你们京城人讲究。只是我们行军在?外, 除非万不得?已, 绝不会舍下手下一兵一卒, 尊贵的?世子却将随从弃之不顾,赵某看不过眼, 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