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2 / 2)
老魏没想到苗代芬居然还了解这些,连忙道:“还有勒,你还了解多少?”
苗代芬自认文化水平不高,进了七部领了国家发的这份薪水后一直有些心里不踏实,总想着做点儿表现出来好让同事们别太看不起她,见自己晓得的情况有用,脸上便光彩了不少,振奋地道:“我以前做小本生意,光够糊口,他们那些信教的做啥活动都要出钱出力的,我没得钱也舍不得花那冤枉钱,和他们玩不到一起去,不过我认识的一个在瓦当区这边开麻将馆的婶子,和她们还挺熟悉的,有时候聊天摆白,会把他们信教的人做的稀奇事讲给我听。”
半小时后,商务车开到瓦当区西门桥附近,停在了一片居民区外头,苗代芬脱下七部发的制服,披上件不起眼的人造绒外套,在领口处装上收音器,独个儿进了居民区。
不久后,等在车上的三人就听到了苗代芬和麻将馆老板娘聊天的声音……
苗代芬的外表是个非常朴素的劳动妇女,经营多年旧书店的经历让她自有一套与人交流沟通的本事,没事人一样地跟老板娘拉了会儿家常,不动声色地就把话题转到了文庙那边的闹剧上。
而麻将馆这地方吧,也确实是街道社区里面各种见得人见不得人的小道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了,外勤们就算去街道办居委会都不一定能打听到的情况,就这么从麻将馆老板娘的嘴里说了出来:
“嗨,这还用问呢,咱们看到要修土地庙么最多是好奇下、修好了以后去上柱香凑个热闹,没啥好多关注的。可对他们那帮人来说,这和砸饭碗有啥区别?”
“苗姐你想嘛,几块钱买柱香就能烧到真菩萨前头,和花了不晓得多少家当都没见到过一回的真主天主,哪个靠谱?我要是也信烧香拜佛能发财积德保佑后人,你说我是烧香去啊,还是信啥子这个主那个主去嘛!”
“咱们瓦当区那几个办教的,我以前跟你讲过的嘛,人家在省里头有人,都是省教派协会的成员,那是过了官面明路的,别个要查也轻易查不到人家头上去。这回这个事,你看着嘛,等耽搁下去那个土地庙修不起来了,市里面还是要退一步的,总不可能和老百姓撕破脸吧,官帽子还要不要了?”
“市里面妥协一下,把那土地庙修到市区外面去、修到不方便去参拜烧香的偏僻地儿,那几个办教的再出来收拾下局面把信教的喊走,事情也就过去了。”
“追究责任?啷个可能哦,这个事情肯定不会扩大的,就算是省里来人也不会较真的,最多走个过场就算,苗姐你不懂,别个地方不讲,咱们省里的教派协会挂靠的那老些个单位个人,多少人要还要吃传统文化的饭哦!你一个有真神的土地庙修在家门口,个个都去烧柱香就拜着了真神了,费老些钱搞的寺庙道观喝西北风去?”
“至于人家那个教嘛,肯定是不会伤筋动骨的,信教的那群人讲不通道理的,讲破天去还是他们那个教最大,没那么容易散的。这事儿闹归一(g省方言,完结、结束之意)了,那帮信教的还会觉得是自家的教委屈了、是在受历练受磋磨了,一个个的搞不好还更忠心,更舍得出钱出力。”
外勤车上,听着麻将馆老板娘讲出这一套套内幕的季思情、艾娴、老魏三人,面无表情。
“归根到底,还是利益动人心。”艾娴冷冷地归纳道。
g省新封的六十七名新晋鬼神,有普通市民,有民营企业家,有党员干部,有转业军人,有乡村教师……就是没有信教的。
不光不信教,连稍微迷信一点遇到庙必拜、遇到菩萨必烧香的都没有。
毕竟能干成一番非凡事业者必是非凡人,自认没做出过什么大事、功德受之有愧的叶含秀都在拼命努力工作赚钱、连听个音乐会都得省出钱来买门票,没那闲心去做多余的事。
如果说连活屠夫都能成神是炸了神权国家素食主义者的窝,那不信教能成神确实是捅了国内信教者的肺管子……土地庙山神庙修在市区内会引来抗议反对,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理解。
可要说聚集这么多信教的群情激奋地抗议,果然还是得跟利益挂上钩才有可能。
瓦当区办教的人私底下组织这么多老头老太太阻挠建庙,这些人还是在省教派协会里面挂了名的,要说这个情况保密得密不透风,那是绝不可能的事——连开麻将馆的老板娘都能滔滔不绝地说上半天,要说省教派协会一点儿风声没有,那就是在骗小孩。
g省的“信仰文化”并没那么浓厚,省一级的教派协会里面有本土佛道也有外来的天主基督,算是很有正国特色的“一锅烩”;省里面的大事教派协会也基本没啥插嘴的地方,只在有需要的时候出来拉出来露露脸,跟地方上的文化方面的单位(例如市一级乃至某些省份省一级的作协、摄影协会、书画协会)是同一种类型的边缘部门,最有存在感的时候也就是骗经费的时候。
对于体制内来说只是混吃混喝的废物,可对于老百姓来说,确实算是“上面有人”……毕竟这种边缘部门一般人确实轻易是进不去的,再有才华都没戏,得有关系才行。
这也算是一种正国特色了……省作协的大作家写的文章狗屁不通满纸废话,搁市场上能赚到的稿费还不如网文写手,可偏偏人家就是文学领域的代表人物,这确实没地儿说理去。
了解到这个情况,老魏也没耽搁,立即汇报到安姐那里。
安姐麻溜儿地把调查结果和变过声的线人(麻将馆老板娘)录音打包成两份,一份发给总办,一份发到省里。
省里的处理结果出来得也很快,次日就开了个会,把省教派协会拆分成佛道天主三家,人员砍半,经费砍半,副省长还把仅存下来的几个天主教协会成员拉到小房间里开了个小会。
聚集在瓦当区土地庙预建工地上那些群情激奋地吆喝着驱除邪魔外道的小老头小老太太散了个干干净净,瓦当区教堂路上那家有几十年历史的大教堂也关门检修,开放日期不定……
“正国特色”引发的小小风波,在正国特色的雷霆打击之下迅速平定,只在大教堂关门检修当天的市电视台本地新闻节目上稍稍占用了十几秒的播报时间。
海滩市
北美,弗州东部,以海滩和旅馆闻名的旅游城市海滩市。
三月的海滩市气温还很低,被评选为世界上最长的沙滩上看不到几个游客,海面上也见不到来往飞驰的摩托艇、帆船和冲浪客。
海滩市往东,百余海里外的海域中,有数艘米军军舰在海面上游弋。
这一带从二月份起就被划为了禁非区or禁航区,不管是私人飞机还是私人游艇都禁止从这篇海域的空中或是海面上经过,幸好现在不是旅游度假旺季,不然这必然会引起北美富人们的不满……毕竟离海滩市海域、以及与切萨皮克湾大桥隧道相连的开普查尔斯海域,向来是富人们悠闲地开着游艇度假的好地方。
当然,即使不会引来度假客们的抗议和投诉,米军的压力也小不了多少就是了。
原因很简单……一月份时出现在弗州汉普顿海港近海水域中的那只巨型水底生物一直在缓缓往东挪动,此时此刻,这只预估体积比航母还大上一圈儿的诡异水底生物,就潜伏在与海滩市和开普查尔斯相邻的海面之下。
这玩意儿通体呈青蓝色,从正上方看下去像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物体,有着平滑流畅的边界线条,顶部布着一层光滑圆润、坚固无比、鱼雷都轰不穿的巨型鳞片;米军潜水员下到海底时,几个人都站不满一块鳞片。
这诡异的水底生物离沿海城市太近,而米利坚显然没有那种将沿海城市上百万居民一口气内迁的魄力和组织力度……光是对这只生物究竟是采取和平驱除手段还是暴力灭杀方案上,就扯皮至今。
海滩市沙滩上,有个年纪不大的东亚女人面朝海军封禁海域,久站不动。
这个东亚女人半长不短的头发被带着寒意的海风吹得凌乱飞舞,身上那件质量不错的夹克衫已经破破烂烂。
此人正是小娟。
她在二月末跟随窦女搭乘“飞机挂票”来到北美,窦女把她往弗州漫长的海岸线上一扔,就奔着五大湖区去了。
五大湖区本来就不咋太平,闹出城市级别的严重失联事故后更加动荡,小娟知道窦女必定收获颇丰……不过她是罪魂,再怎么卖力求表现也混不到判官那位置上去,那枚从察查司流落过来的判官令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也就不怎么关心。
让小娟好奇的,是百余海里外海域中,那只潜伏在水底的庞然巨物。
不知道是不是她被窦女的逆天手段弄成了活死人尸魁的关系……小娟虽不是练气士,却也能感应得到天地间的灵气。
她能“看”得到,这片海域,不,这周围数百里天地间的灵气,都在缓慢地往那头水底生物所在处流动。
这种流动趋势并不明显,她也是站在沙滩上看了大半天才看出来。
更微妙的是……她意识到,那只水底生物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