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节(2 / 2)
莱茵沉默不语。
黄昏时候,保卫队将所有人就赶回了住所,然后挨家挨户搜索。有人想要借机出城,然后他们的车就被把守在城门口重机炮射成了筛子。
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入夜之后便开始下雨,街道上滂沱的雨流声混沌地遥远着。旅店里灯火通明,窗上的灯光被雨幕冲刷成模糊昏黄大片阴影,什么都看不见,唯有不时传来的枪声是清晰的。客没有人上去休息,大家都坐在大堂里等,等待着搜寻者上门。
“如果有‘铁盒’荒野人小队的人我劝你们快点出去,”旅店老板清了清嗓子,“不要连累这里的其他人。”
大堂内无人言语,只有一个小女孩低声问身边的大人:“爸爸,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不睡觉吗?”
男人一把捂上了她的嘴。
砰!
旅店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门口站了三个黑色的影子。
他们穿着和夜幕融为一体的雨披,手中端着长管枪,雨水从雨披的帽檐上滴落而下,在门口的地上汇聚成一滩一滩的小水洼。
领头的保卫队员冲旅店老板抬了抬下巴:“把所有人都叫下来。”
“都在这了。”旅店老板道。
领头的上前一步,冷漠而倨傲地道:“荒野人,全部站起来。”
所有人都在犹豫,等待一个最先站起来的人。
那领头的等地不耐烦,抬手往屋顶开了一枪,照明灯板应声而碎,旅店里的光线顿时昏暗下去几分。踩着灯板随便上前,领头的缓慢而残忍地道:“要是不站出来,我就挨个把你们杀了。”
终于有人站了起来,陆陆续续,像是从地里冒出来沉默的蒿草,大堂里大部分人都站了起来。领头的在他们之间穿梭:“有没有‘铁盒’小队的人?你们最好都给我能证明自己和‘铁盒’小队没有关系,要是证明不了……”
结果不言而喻。
剩下的两个保卫队员跟进来一一检查,检查到刚才出声的那个小女孩跟前时,他的父亲似乎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父女两人只能被捆起来拖了出去,小女孩凄惨的哭声逐渐在雨声中低微下去,旅店老板小声道:“长官,他们一个月前就住在这里,肯定不是‘铁盒’小队的人。”
“你为他们求情?”领头的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也是‘铁盒’小队的?”
“不不不我不是,”旅店老板惊慌失措,连忙摇头,“我是镇上的人,已经在这里开店开了十年了,其他镇上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再多嘴把你也带走!”
旅店老板缩着脑袋,默不作声。
排查完毕,他们又带走了好几个人,最后将目光转移到不是荒野人的其他人身上。
“你们,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恶声恶气的问。
剩下的人纷纷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到了楚辞三人身边时,齐朗道:“我们是从二号城市来的,来荒野上找人。”
他说着从终端上调出了出城时候的过路费缴纳记录,那保卫队员“哼”了一声,便将他们放了过去。而就在他们检查到大堂角落里一个瘦子时,瘦子忽然暴起欲逃,可还没有到店门口就被制住,领头的夺走他的终端,打开翻找了一会,冷笑道:“原来你躲在这。”
“我不是!”瘦子挣扎着的,语无伦次地大喊,“都是老秦父子拿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领头的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秦城父子也不知道地图在什么地方,谁知道,快说!”
“我不,咳咳,不知道,”瘦子因为窒息而满面通红,咳嗽着,“我只是,想活着……绕过我!”
“带回去!”
那领头的将瘦子扔在地上,阴郁的目光在大堂内扫了一圈:“所有人,都跟我回去接受检查!”
“为什么?”
“刚才不是检查过了吗……”
“我们又不是荒野人!”
领头的抬手又开了一枪。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齐朗按住楚辞的手,低声道:“不要惹事。”
一群人被驱逐在了雨天中,瞬间被淋得浑身湿透。刚才被拖出来的小女孩躲在父亲怀里,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啼哭着,领头的大概是觉得不耐烦了,抬手的戳了戳那孩子的后脑勺:“再发出一点声音就杀了你。”
小女孩瞬间压住了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缝隙,她的脸颊被雨淋得惨白,嘴唇紧紧抿着,像是被针线缝合住了一般。她跟着人群的队伍缓慢的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排成长队的人如同沉默的泥偶,在漆黑的雨夜中前行,像一排僵硬的、灰暗的立牌,而那小女孩身上红衣服,成了这夜里唯一的色彩。
走着走着,领头的大概又嫌弃他们走得慢,于是便拎着枪在后面催赶,队伍骚动起来,小女孩腿太短走不快,或者是因为雨天路实在太滑,她一个不小心,便跌倒在地上,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惊叫。
只叫道一半她就立刻用满是泥水的手捂上了嘴,眼睛极其惶恐瞪的老大,那领头的缓慢回过头来,他只是看了一眼还跌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就抬起枪走了过来,天地间只剩下雨流的声音,小女孩的父亲几乎顾不得思考便将孩子护在了怀里背过身去,他的脊背像是挡在小女孩、雨幕和领头的保卫队员之间的一道屏障。
队伍因此而停滞,前排的人回过了头,后排的人伸长了脖子。
穿着黑色雨披的包保卫队员抬起了枪,食指一弯,就要扣在扳机上。
雨流还嘈杂着,可是他的动作却像是被静止了。
伫立在雨中,抬起手臂平举着枪,可是子弹却久久不曾飞出膛口。
但他只是静止了一瞬,下一秒,他像是被风吹倒了雕像,直挺挺砸在地上,水花四溅。
队伍里围观的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有人惊愕的张开嘴,嘴唇上挂着流淌的雨帘,仿佛一个微型水帘洞。
走在队伍最前的另外两个保卫队员发现了问题,连忙往这边小跑过来,而小女孩的父亲肩膀颤抖了一下,像是脱力一般松开了小女孩。
然后他错愕的看着,跟在小女孩身后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瘦削年轻人撑着膝盖,蹲在了小女孩身前。
“我是一个猎人,”那年轻人对小女孩道,“你要雇佣我去杀了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