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2)
果然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啊,呵,在某些读书人的眼里,就只有读书人是高贵的,其余都是卑贱之人。
景飞鸢望着崔主簿,缓缓说道。
“方才主簿大人说,他赵灵杰寒窗十年不容易,可他不容易是他自己选的,跟我们景家有什么关系?他嫌受罪他可以不读书啊,他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前程才寒窗苦读么,怎么就得让我来体谅他的不容易呢?我是我爹娘的女儿,我只知道我爹娘含辛茹苦养育我十八年不容易,我只知道我不能让我爹娘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女儿在婆家受欺辱,我不能让他们为我着急上火哭得肝肠寸断!”
“大人说我薄情寡义,非也,我有孝心有善心,只不过我的孝心只会对疼爱我的父母,我的善心只会对同样对我抱有善意之人!”
“她赵钱氏不慈,他赵灵杰不善,我的孝心和善心不会用在这母子俩身上,我定要跟他们赵家划清界限,我绝对不会再踏入赵家大门一步!”
“大人还说,他赵灵杰是个清高的读书人,他不能受辱,他不能受辱便要让民女去替他受辱是么?他不能受辱,他想偷偷要孩子,就得让民女被下了药糊里糊涂去做那娼/妓之事受尽屈辱?大人,民女只是商户女,民女不是贱籍,商户也是规规矩矩缴纳税额的百姓,商户女也是受律法保护的!”
崔主簿没想到景飞鸢这般伶牙俐齿。
他怔怔望着景飞鸢三息,然后勃然大怒!
“放肆!”
他指着景飞鸢,怒道,“这里是衙门,你这是在咆哮公堂,你这是对本官不敬!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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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飞鸢凝视着崔主簿,“民女哪里对大人不敬了?民女可以与大人去县尊面前理论理论。”
崔主簿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知道,今天这事儿去了县令跟前,他不占理。
他没跟景飞鸢多说,只冷声道,“本官不与你这小小女子纠缠!你想迁移户籍,本官不会帮你办理,你的夫君并没有犯什么太大的过错,他只是有病,何至于被你抛弃?”
景飞鸢气笑了。
她冷声问,“在大人眼中,他和他母亲将民女当成娼/妓使,也不叫过错?”
崔主簿皱紧眉头,“他只是一时糊涂!你身为他的妻子,你应该体谅他才是,他有那种病,他本来就敏感自卑,他是为了求子才一时糊涂做错了事,如今他也后悔了,也得到惩罚了,你怎么就揪着这事儿不放呢?”
景飞鸢侧眸看了一眼赵灵杰,“他可不是一时糊涂。”
景飞鸢慢慢说道,“六天前,他和赵钱氏便收买了我娘家带去的婢女杜鹃,让杜鹃跟我那忠心耿耿的谭嬷嬷打了一架,故意逼走了谭嬷嬷,又让杜鹃离开我身边,他们就是为了让我身边无人可用,方便去道观实施他们的计划——大人您瞧,他们母子俩从六天前就开始谋划,并非一时一日的算计,他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对我心软,也没有放弃这个计划,这还叫一时糊涂?”
说到这儿,景飞鸢补充,“他这叫处心积虑,蓄谋已久。”
崔主簿一时哑口无言。
他又换了种说法,“就算他是处心积虑想要做这件事,他也情有可原啊!你瞧,他和赵钱氏故意给你下了药,就是不想让你难堪,不想让你知道你的孩子并非赵家骨肉,他们是想让你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怀上孩子,到时候他们母子俩才好隐瞒此事把你的孩子当成他的亲骨肉来养啊!他虽然害了你,可是他愿意对你和孩子负责,他愿意一辈子养着你和你的孩子,只要你乖乖听话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些波折,这不是挺好吗?”
他谴责道,“说来说去,都是怪你自己,你不光对不住他们母子俩的用心良苦,你还把一切弄成了这么糟糕的局面,搞得景赵两家都颜面大失,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
景飞鸢沉默看着崔主簿。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这人是真的迂腐大男子主义,还是故意跟她过不去。
这种没脑子不要脸的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景飞鸢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想跟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理论了。
她欠身行礼,温婉笑道,“大人说得是,民女受教了。”
她抬头看着崔主簿,又慢慢说,“民女见大人与赵举人惺惺相惜,大人对赵举人也颇为同情怜悯,不如大人开恩让民女与赵举人断绝关系,然后大人您去做赵举人的岳父,您把您家贤良淑德的掌上明珠嫁一个给赵举人?”
崔主簿没想到景飞鸢会这样说,顿时气得一个倒仰!
他指着景飞鸢怒骂,“你这女子!牙尖嘴利!尖酸刻薄!你若是不改改你的脾性,你迟早会被夫家打死!”
景飞鸢微笑,“大人您怎么生气了?您也不愿意嫁女儿给赵举人是么?原来,您也知道赵家是虎狼窝,去不得啊,那您为何要大义凛然地推民女进那虎狼窝呢?”
崔主簿气得脸色极其难看。
他死死盯着景飞鸢。
这贱人!
对夫君不敬,对婆婆不孝,对他这个县衙主簿出言顶撞,他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这贱人,他官威何在!
让这么个商户女骑在头上,他们读书人的清高何在?
崔主簿冷冷盯着景飞鸢三息,一拍桌子扬声道,“来人啊!把这个刁民给本官拿下!”
一直沉默的赵灵杰听到这话,蓦地侧眸看着景飞鸢。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一副等着看景飞鸢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得意模样。
景飞鸢不慌不忙地回头看着两个冲进门来的衙役。
她冲爹爹和弟弟摇头表示不要担心,然后,在衙役冲到跟前,在崔主簿得意洋洋的时候,她抬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
她将令牌高举。
“安亲王令牌在此,谁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