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节(1 / 2)
“拿外治来说,沈大夫的小儿推拿,每次就几毛钱,你去大医院看病,一堆检查做下来,一堆药开出来,没个一两百下的来吗?那些没有医保的人,你让他们怎么办?”
“我听说现在有些西药一盒就要几千块,甚至上万块,而且不是吃一次就能好,得月月吃,多厚的家底才能不被吃空啊。他们医药公司研发成本很高,要赚钱回来,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赚回来之后呢,他们能降价吗?人心是填不足的,而西药专利保护有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里,老百姓怎么办?”
“可中医中药呢,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这些方子,哪个医生要过专利费了?你自己用惯的这几个名方,伱保留了吗?你申请专利了吗?就连云南白药和季德胜蛇药,这样的秘方也是献给了国家,现在才多少钱一盒。”
“他们难道不是历经千辛万苦,世代艰辛才研发出来的吗?他们靠着这个东西谋取暴利了吗?他们让老百姓倾家荡产也买不起了吗?”
“说了这么多,我想说的就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我们现阶段能做的就是举起中医复兴的大旗。用中医的简便廉验来解决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
“等有一天,外面那些中医大夫也能和你一样,几服中药就能把垂死病人救回来。外面那些中医大夫也能跟沈大夫一样,双手一动就能接骨复位,靠着推拿针灸就能治疗病痛,那个时候,看病贵还会是个问题吗?”
“我只见过做手术,吃西药把自己弄得倾家荡产的,我很少见到有因为吃中药而把自己吃的负债累累的。有几个人是因为看中医,把自己搞成因病返贫的?我不排斥西医,但我们中医真的能做到更多!”
高源陷入了沉思,他喃喃道:“用中医的简便验廉来解决看病贵……”
赵焕章道:“你可以不在乎名利,但要想实现心中的理想,你就必须要成名,要成为权威,让成为中医人的强心针!”
而后,高源猛然抬头,跑到自己桌子前面找了起来。
沈丛云问他:“你找什么呢?”
高源道:“那张名片去哪儿了,我前面就扔在这里的。”
“给你收起来了。”赵焕章把名片递到高源面前。
高源抬头看他。
赵焕章露出了微笑。
高源也笑了,他道:“谢谢。”
赵焕章只是平淡地说:“老伙计了,不用说谢。”
高源接过名片,去打了电话:“喂,请问是周总编吗?我是高源……”
赵焕章走到了门外,抬头看着星空,时不时有乌云飘过,似乎是要下雨,可皎月却依旧明亮,天空阴晴莫测,他轻语:“是该变天了吧?”
……
夜晚,高源拉亮了台灯,拿起纸笔,沉凝了一会儿,眼前闪过很多回忆,而后,他喟叹一声,落笔书写:“能够成为一名中医,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事,也是我这一生最值得欣慰的奇遇,从医四十余年,恍若两世,兢兢业业,不敢懈怠。作为一名农村医生,不敢言称专家,聊以微末伎俩以供同道中人赏阅和批评。”
“我一生行医皆奔波在广大农村地区,农村贫苦,农民更苦,所以素来不敢轻易言医,求诊之时多已发展成重病,而在缺医少药的乡下,没有什么现代化医疗设备,能用的无非是最朴素的中医手段。一来二去,我也略微积累了一点治疗大病的心得。”
“中医中药治大病重病有着自己独特的优势,方法简单易行,安全稳妥,见效很快,成功率很高,且费用低廉,常常一二剂便闯关夺门,立定乾坤,甚为农村百姓所喜。对于心衰类疾病,吾自创一救心方效果不错,曾救活过数百起垂危病人,今写于纸上,望同行不吝赐教……”
撞车了
一把年纪的高源熬了一个月的夜,才把自己的行医心得和医案编纂成书,而后按照周博给的地址邮寄了出去。
周博拿到稿子之后,就把初稿拿去给社长看了。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农村神医的治病记录?”郭社长翻看着稿子。
周博道:“对,我觉得这个很有出版价值,肯定能引起不小的振动。”
郭社长稍微翻看了一会儿,眉头却皱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周博心里升起不好的念头。
郭社长道:“你作为总编辑,当然有选择出版的权力,而且先前你也跟我说过了,我也是同意的。但是,现在出现了这么一个情况。”
说着,郭社长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一份报告,他道:“这是另外一个选题报告和正文的开头稿,跟你这个撞题材了。”
周博大为惊讶:“我怎么不知道?”
郭社长把报告往他面前推了推,他说:“是刚给到的,这本书的作者是南方中医药大学的教授,叫王洪生,他在全国范围内都是相当有名气的。”
“人家研究中医几十年了,一直兢兢业业教书育人,拜访全国各地的名医,才搜集整理成这么一本书,上级领导很重视,所以这是一定要出版的,只是由哪家来出的问题。”
“这是突发情况,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现在两本书放在眼前了,出哪一本就成我们的难题了。我们不可能同时出两本,尤其他们的观点是对立的。”
周博翻看报告。
郭社长又道:“两本书的核心都是要振兴中医发展中医,但王教授认为中医要发挥自己独特的优势,去治疗慢性病,未病,调养身体,不要跟西医竞争什么危急重症,这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但你拿来的这个高大夫的书,却一直在强调中医治大病重病的能力,而且要把这个作为以后中医发展的重点。两人观点是相悖的,所以注定不能同时由一家出版社来出,这是非此即彼的选择。”
周博听懂了,因为出一本书不是简单出版就好了,还需要发行和宣传。他们不可能拿着相悖的两个观点去做宣传,总不能今天说中医不应当搞危急重症,明天又说中医应该要大力发展危急重症,那这两个作者不得找他们算账啊。
而且他们还需要线下办宣讲,还得找一系列业内专家来站台,给他们写评论。这里面的成本也是很高的,所以自己跟自己打架的事情,他们是干不来的。
周博皱眉了,问:“您怎么看?”
郭社长指了指新报告:“非得选一个的话,我肯定是选这个的。毕竟这代表了主流观点,王教授又是中医界的知名人物,到时候做起宣传来,很方便,能获得的资源更多。至于这个民间老中医,嗯……要不过几年吧,压一压再出。你呢,你什么想法?”
周博道:“我还是想出高源大夫的书,虽然跟主流观点背道而驰,但这正是特色所在,也是能引起讨论的关键所在。我相信只要这本书出来,一定能取得轰动的效果。”
郭社长却说:“另辟蹊径,当然有可能获得丰厚回报,但同时也意味着风险的不可控。这本书里面很多观点都很极端,药方也很出格,还用到了大量有毒药物,甚至有可能批不下来出版,我们不就白忙活了嘛。”
周博顿时语塞。
郭社长又道:“而且王教授这本,我也是通过关系才争取来的,想出的出版社很多,不差我们这一家。高源大夫毕竟只是一个民间中医,还是在农村乡下的那种。从风险和收益的角度来看,怎么都轮不到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民间中医。”
周博还想争取:“可是高源大夫他医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