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2 / 2)
她半是嘲弄,半是无奈地苦笑。
宋冥鬓边的长发被夜风卷起,欲盖弥彰地想要遮住脆弱,却被她一手拂开了。
“有时候真的不明白,我当初为何要有这种可笑的生命力。就算那么努力地存活,又有什么用呢?我的出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宋冥自嘲:“母亲每次看到我,都会想起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我只是一个她在法律上必须抚养的累赘。我理解她的恨和冷漠。”
即便从小没有得到过母爱,宋冥也没有怪过母亲。
宋冥羡慕那些有母亲疼爱的孩子。然而,她同时也清醒地知道,有些事情,她羡慕不来。
“我口中的父亲,是后来与母亲成婚的继父。继父深爱着母亲,希望能够和母亲生一个和他们有共同血缘的孩子。可惜,在母亲答应他的第二天,母亲在带我去银行转账交学费的时候,出事了。在我真假不明的记忆里,那是一场惨烈的车祸,而警局的档案记录下来的,是‘四一九’特大劫杀案……但不管是哪一种,结局都是一样的,母亲抢救无效,死在了我和继父面前。”
如果需要给宋冥交学费,母亲不会特地出门往银行跑。
她就不会遇到车祸或是歹徒。
继父在痛苦之下,将母亲死亡的责任归咎于她。继父对母亲的爱有多深切,对她的恨就有多刻骨。
宋冥回想着来自父母的恨,突然觉得很冷。
她无法选择自己是否出生,也无法预知何时会有灾祸,然而加诸在她脊背之上的这两份罪责,似乎无论哪份,她都无可推卸。
站在启邺大厦的天台上极目远眺,可以鸟瞰整条丰佰路。不久前,路面上还聚集满围观自杀的看客,现如今自杀者被解救,这些围观群众也散了。湍急的车流照旧,而密集的灯光留了下来,在每一个注视灯火的人眸底闪耀。
在宋冥眼眸中,齐昭海也看到了一点闪光。
齐昭海疑心那是颗不分明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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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没等齐昭海分辨出来, 那一颗光点究竟是什么,它便在须臾之间消失不见,落进宋冥比寒夜更为漆黑的瞳孔深处。
齐昭海张了张嘴,却只觉喉头干涩无比。
一句宽慰的话也说不出。
他本能地伸出手, 想要以动作安慰宋冥。但在指尖触及的前一刻, 齐昭海却恍然惊觉,这个举动对遗忘他的宋冥来说, 是那样不合时宜。
以他们目前的关系, 这并非宽解,而是冒犯。
齐昭海的手攥了又攥, 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转而谴责自己的不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