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1 / 2)
君临号行进在漆黑的夜空之中,军队正在庆祝他们刚刚在奥尔维科的胜利,他们的领袖蒋斯珩全面攻占了这座巨大的资源性星球,这对铩羽军的霸业是非常有帮助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生擒了羊山军的首领楚渊,蒋斯珩慵懒地靠在花雕扶手上观赏着庞大歌舞厅中旋转的热情裙摆,将高脚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他平时不怎么饮酒,酒精会让他错失战场的判断力,但今天例外。
他喝了不少,脑子也开始不清醒起来。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将空酒杯随意放在桌上迈步走下旋转楼梯,他现在要去看看他亲爱的敌人,想到这里他就开始难以抑制的心跳加速。
在庞大战舰的高速电梯上,蒋斯珩想起了和楚渊的和肩膀上的金属军衔熠熠生辉,精致的脸隐藏在帽檐之下,湖蓝色的双眸彰显着他无与伦比的身份,修长又白皙的手指静静地翻动桌面的材料纸,禁欲又清冷。
只是,他在会议上开口第一句话就无情驳斥了蒋斯珩的主张。
蒋斯珩的脸当时就黑了十个度,咬牙切齿地觉得这美人不美了。
此后,便是铩羽和羊山多年你死我活的争斗戏码。
铩羽军的监狱位于君临号的最下方,那里阴暗潮湿不见阳光,多年不曾修缮,只有俘虏终日的惨叫和陆续被拖出去丢掉的尸体,楚渊能和俘虏好好沟通,但蒋斯珩和楚渊对待俘虏的方式可不一样,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不会对敌人存在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蒋斯珩踏着擦得一丝不苟的军靴走到牢房门前,两侧的士兵恭敬地向他敬礼,按照程序,蒋斯珩使用了他的最高权限打开了那扇最为特殊的牢门。
还没进门,蒋斯珩就听见了牢房里传出拉扯铁链的声响,他不由舔了舔嘴唇,喜悦在他的胸膛里慢慢升腾,像是饥饿许久的野狼终于能将捕捉到的绵羊吞吃殆尽,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牢门应声关闭,狭小的牢房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吊灯悬在半空,楚渊那身洁白的军装已经被染上了脏污,以往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衬衫被逮捕时硬生生扯开了两颗扣子,露出被颈环磨得发红的锁骨。
蒋斯珩一手转过牢房里的椅子坐下,交叠双腿看着被锁在墙壁上的囚徒,帽檐隐藏了他嘴角的笑意,无比程序化地问着问题:“少校,我们又见面了。”
楚渊被脖子上的项圈电击得浑身发麻,他两腿无力地倒在地上,轻喘着说道:“放了我的下属,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蒋斯珩眼神透露出一抹危险,他站起身走到楚渊面前,毫不留情地一把捏住楚渊纤细的脖颈,将他直接从地上拎了起来按在冰冷的墙壁上,楚渊被毫无预兆地卡住脖子,嘴唇半张着企图吸入一丝空气,手脚都在难以抑制地弹动挣扎。
“你抓了我最信任的参谋长,还想让我放了你的下属,楚渊,许久没见,你是不是也太过高估了我的人品?”蒋斯珩盯着快要窒息的楚渊,他残忍地笑了起来,贴在楚渊的耳边低语,“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只要你把我想要的给我,我就马上放了那些小朋友。”
却不料楚渊的蓝色眼睛与他对视,楚渊咳了一声,也笑出声来:“布…防图……我是不会给你的……现在…杀了我……你就什么都得不到。”
蒋斯珩顿时松开了捏住楚渊脖颈的手,胸中的怒火再度升起,这个人总是知道如何才能真正激怒他,也知道让他怎么样才会无可奈何,以蒋斯珩对楚渊的了解,这人的脊梁骨太硬太难啃,就算是生剥了他的皮,他不想说的事也绝对不会向自己透露一个字。
但是,楚渊也不是没有软肋。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留着那三千俘虏的原因。
从这时候开始,囚徒就已经不再只是囚徒了,既然身体上单纯的疼痛无法摧毁一个人,那就从精神和身体上来压垮他的意志。
蒋斯珩呵呵一笑,低头看着剧烈咳嗽的楚渊,他蹲下身,用手掐住那张漂亮的脸:“你当然可以不告诉我,我也不是非要那东西不可,不过就是可怜了你那三千个小朋友了,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们都是怎么——一个一个被扔进熔炼炉的。”
楚渊平淡如水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当然知道蒋斯珩没有在骗人,他是真的敢把活人丢进熔炼炉里。
蒋斯珩说完便松开他站起身走出牢房,楚渊在他身后喊:“你难道就要舍弃你的参谋长吗!”
然而蒋斯珩却毫不在意,他不允许任何人阻碍他的霸业,即使那是他的左膀右臂,于是他微微侧身,嘴角上扬了些许弧度:“齐夜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不该开口,如果他死了,铩羽军会永远铭记他。”
蒋斯珩回去就下达了最高命令,继而让自己沉浸在酒精之中,他静静等待着楚渊来求自己,他也知道,过不了几天,楚渊一定会这么做,即使他的老对手如此清高,为了自己下属的性命,他也会来求他。
五天之后,副官果然向蒋斯珩发来了一则传讯,楚渊要见他。
蒋斯珩特意推掉了第二天晚上的行程安排,灌了一大瓶特调之后,再次独自乘高速电梯踏入了那间狭窄的牢房。
不过五天而已,楚渊看着比几天前憔悴了很多,人瘦了一大圈,他瘫软在地上,手上满是污泥和尘土,蒋斯珩却心情愉悦,不由觉得自己的办法实在不错,他的老对手显然已经没有几天前和自己对峙的底气了。
“我把布防图给你,你放了他们。”楚渊声音都是沙哑的。
蒋斯珩却说:“不好意思,我已经对这个东西不感兴趣了,如果你没有其他富有价值的信息要告诉我,就打消让我放人的念头吧。”
“你……蒋斯珩…”楚渊听完他的话,整个人气得发起抖来,但似乎转念有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只能将苦痛全部咽下,“你现在……不就是想借此来折磨我吗,但是等人杀完了,事情不就没意思了。”
蒋斯珩眯起眼睛,不自觉开始思考楚渊的话,他算了算,照他这么杀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失去所有的俘虏,失去了俘虏就证明失去了掌控楚渊的工具,到时候楚渊自杀,凭着这人死了也得拉垫背的秉性,免不了要溅自己一身血,到时候确实就没什么意思了。
不过很快,他望着楚渊那漂亮的脸蛋,思考出一个最为可行的方案。
楚渊还在考虑接下来如何跟蒋斯珩斡旋,不料蒋斯珩已经蹲在了他的面前,像之前那次一样把他的脸掰正了,楚渊以为他还会对自己开出什么无理的条件,不料下一秒,那以残暴出名的首领就直截了当地吻了上来。
楚渊瞬间反应过来,他瞪大了双眼看着疯魔了一样的蒋斯珩,双手拉扯着铁链叮叮当当地响成一片,蒋斯珩却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的手,把他死死按在了墙壁上。
楚渊被撞的吃痛,没留意松开了牙关,接着那湿滑柔软的舌头就攻城掠地般长驱直入。
“唔……不…”
正当楚渊准备咬断蒋斯珩的舌头时,对方却把舌头收了回去,垂着眼低声开口:“你可以反抗,但是你今天反抗的下场就是明天熔炼炉的继续运作,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楚渊,你好好想想,是被我折磨,还是让你的下属来承担这一切。”
“亲爱的太空旅行者,飞行精灵正在为您播报今日天气,距您最近的塞尔米斯星天气良好,作为十大最适宜旅行星球的塞尔米斯星日光正好,风速适合降落……”
蒋斯珩被吵醒,重重地把自己翘着的一条腿砸在乱糟糟的飞船控制台上,扫掉了一排压瘪的碳酸饮料易拉罐,正在播报宣传塞尔米斯星的飞行精灵从容淡定地闭上了嘴,系统重新更换了其他的播报内容。
“亲爱的太空旅行者,飞船动力正常,轨道行进畅通,无堵塞,根据您添加的‘垃圾场’,猜你喜欢目的地:新卡瑞旧塞,已为您的成功抵达规划最佳路线。”
“注意,前方一光年方向出现交通管制,请遵守航行法规,向太空交通调查员出示官方通行证,保证飞船的完整性,您的左弦即将脱落请及时修理,请及时维修!”
蒋斯珩躺在航行椅上,又把另一条腿砸向了控制台,他半死不活地说道:“换条没有交通管制的航线走。”
飞行精灵迅速验算出了路线,提醒道:“飞船即将跟随阿米尔星自转三周后跨越小行星带进入新卡瑞星系,预计到达时间还剩:56小时。”
蒋斯珩听见这航行路线就头大,他把搭在控制台上的两条腿放下来,手心烦躁地敲了敲烂到跑绵的航行椅,自言自语地站起来拿酒:“看来那帮收保护费的还是依旧的闲,就和几百年前一样,他们恨不得把宇宙的各个十字路口都设上卡口,用高官的钱来塞满他们空空如也的脑袋!”
他往嘴里灌了一口飞船上最烈的特调,顺手打开那老古董的唱片机,唱片机吱吱呀呀开始放起现在年轻人觉得无比老掉牙的婉转歌曲,蒋斯珩却感觉悠然自得,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年纪非常适合听这种曲子。
这会让他联想到苍山舰的三层大舞厅,飘扬在眼前如同花朵般绽放的红舞裙和绚烂夺目的五层巨型水晶灯,苍山舰可是个大块头,是他为数不多称赞的机械巨无霸,凝聚了萨勒斯星球最为尖端的技术,对他而言,这种级别的战舰才拿得出手。
算算时间,他的老家萨勒斯星已经足足消失了一个世纪了,全星际科技最发达的星球人才济济,可惜出了两个固执的疯子,为一点破事不惜征战了几个世纪,可怜的萨勒斯星,就这样在战火中被炸成了一团太空垃圾。
但是这怎么能怪我呢?
“都怪那该死的议会!”蒋斯珩每每想起,都会破口大骂那作壁上观的最高议会,他从未把萨勒斯星的毁灭归咎在自己身上,要怪就怪他的宿敌和那个傻子所拥护的议会。
虽然是他蒋斯珩主动遣散的“铩羽军”,可这可不是他的本意,但凡那姓楚的懂得灵活变通,不跟议会那群老废物们同流合污,他也不至于现在沦落到在太空收垃圾。
蒋斯珩将杯里的烈酒一饮而尽,阴沉着脸砸吧砸吧嘴,心说是时候斥巨资买个制冰机了,不过一个制冰机而已,最多自己努点儿力,只要努力收垃圾一个月,存下的钱就足够买下半个飞船制冰机了!
这时,飞行精灵突然播报道:“亲爱的太空旅行者,您的私人频道已开启,请尽快查看对方向您发来的坐标。”
“肯定是我特调喝多了,看来在自转开始之前我要休息一阵子了。”蒋斯珩喝得有点猛,他毫不在意地摇了摇杯子,眼前感觉晕乎乎的,他甚至都肯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等他晃晃悠悠,两手搀扶住控制台,眯起眼睛去看飞行精灵发来的那则提醒,只在瞬间,他打了个激灵,浑身的酒劲立刻醒了一半——有人通过他的私人频道给他发了一个坐标。
这个绿色跳动的窗口可是一个世纪都没有出现过了。
蒋斯珩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多年来,只有领袖级别的人物才会建立自己的私人通讯,这是一条极其隐私的通讯频道。
好死不死,时隔多年,蒋斯珩的私人通讯已经基本成了作废状态,因为当年这玩意儿他只在下战帖时向唯一的那个人进行了权限开放。
而距离这个人战死已经过去了整整一百年!
开什么玩笑?
死人给他发坐标?别逗乐了。
蒋斯珩伸出手指敲了敲面板,看了看日期,松了一口气,恶劣地大笑道:“今天不是愚人节,这种小把戏,还想骗到我?”
敬业的飞行精灵:“对方向您发来一条坐标,请您及时进行查看。”
蒋斯珩摸摸下巴,瘫在航行椅上就闭上了眼,还不忘踹了一脚操作台:“肯定是我喝多了,这玩意儿旧得掉漆。”
飞行精灵:“对方向您发来一条坐标,请及时……”
“草你大爷!有完没完!”蒋斯珩大骂道,取下脚上的拖鞋照着对面的飞行精灵显示仪就掷了过去,显示仪被砸得卡顿了一下,恢复后右上角的小窗仍在持续闪动。
刚砸完鞋的蒋斯珩就开始后悔了,因为这台航行显示器是他收了一年垃圾才换来的二手货,虽说这个智能机器人说话总是很欠扁,但在这无边无际的宇宙,似乎也只有这么个机器人来陪伴他了。
蒋斯珩饱含对金钱的歉意,从航行椅上挪下来,快步走到显示仪旁边灰溜溜地拾起自己的拖鞋,又去打量显示仪面板上持续跳动的小窗口。
该不会是真故障了吧?
他手指在操作台上快速敲击了几个光标键,跳动的小窗顿时打开来铺满整个页面,页面上赫然显示着对方的私人频道窗口。
窗口上挂着一条坐标,对方的头像甚至因为时隔多年不曾使用而换为了初始默认状态,估摸着再等个七八年,这条私人通讯就能彻底被通讯清理局正式销毁了。
蒋斯珩越看越眉头紧锁,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情,死了的人怎么发坐标过来?
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难不成是有人窃取私人频道,然后通过私人频道向他发送坐标实施诈骗?
如果真是这样……
哈哈!
你以为我会自讨苦吃地在茫茫宇宙中寻找一个死人发来的坐标吗?
这种蠢事我怎么会做,简直太可笑了!
蒋斯珩洋洋得意地将手指移到“已读删除”操作键上,正要按下去的刹那,他停顿了一下,又开始犹豫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那绿色的小窗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仿佛时光又回到了他领导百万大军,最辉煌的时候。
很快,他给自己找了几条理由:
“不对啊,领袖级别的私人频道怎么能被随意窃取呢?果然是管理局那群酒囊饭袋,一群废物!”
“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诈骗团伙居然都诈骗到我这里来了,这么重要的频道难道不应该当做文物好好封存吗?”
“还有,到底是谁在窃取这种牺牲战士的频道,就这么算了?不!我要给他喂枪子儿!”
他盯着那条发来的坐标,自说自话:
“不找?为什么,凭什么不找?难道我还能怕了你们这群小虫子不成?”
这么想着,他立刻把原先要到达的地点改成那条坐标,然后将飞船的动力杆推到最高,对飞行精灵说:“更改航行轨道,转换手动模式,我要找到这个坐标。”
不一会儿,飞行精灵机械地说道:“已为您重新定位选择最佳路线。”
飞船即刻改变了基础航向,庞大破烂到仿佛快要散架的机械巨物在茫茫宇宙中调转船头,蒋斯珩的航行椅终于发挥了它最初的作用,蒋斯珩靠在航行椅上,手里时不时碰碰行进杆,这样人为干预航向对驾驶员的要求很高,因为一旦脱离航行既定轨道,最终就是一瘫再常见不过的宇宙垃圾。
然而蒋斯珩显然对他个人的驾驶技术无比自信,他甚至仰躺在了航行椅上,再把动力杆抬升到最大,铁疙瘩“突突”卡顿了两声,仿佛有点消化不良,紧接着被最后一个动力源快速往前推。
万一不是诈骗团伙呢?蒋斯珩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个想法。
谁会闲的没事去偷一个逝去的高官的私人通讯频道,而且,楚渊的私人频道目前仍旧存放在军方,被偷的概率实在不大吧?
难不成楚渊没死?
蒋斯珩倒吸了一口凉气,飞船瞬间在宇宙轨道中被刹停,此时蒋斯珩的公开通讯频道上刹那间就弹出了几十个窗口,蒋斯珩不用看都知道是跟在他屁股后头的那些同样的铁疙瘩对于他刚才突然刹车的辱骂。
但是蒋斯珩已经不在意后边的兄弟怎么骂了,他现在的心思完全在另一件事上。
难道楚渊没死,真是楚渊给他发的?但是姓楚的就算人没死,怎么会给他发呢,难道是知道自己尚在人世,约自己去决斗的?
蒋斯珩看着飞行精灵定位的那个漩涡状橙黄色目的地,他的老敌人给他发来的坐标非常之近,只要穿越一条星带就能到达。
蒋斯珩觉得如果这真是楚渊给他发的,那他现在自投罗网的决定其实不是那么的明智,但他还是重新启动了动力源,按照轨道慢慢滑向前方的碎陨石星带。
铁疙瘩轻易地绕过数以万计的陨石,朝坐标上所在的达尔塔a1卫星平移,穿过薄薄的人造大气层,破烂飞船正式悬停在了卫星表面。
蒋斯珩操作飞船快速靠近目的地,那是一片侵蚀地带,岩石暴露在外,与不知道多少年前坠毁的庞大战舰几乎完全生长在了一起,这战舰的外形至少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产物。
天色变得很暗,蒋斯珩合理推测这里马上将要迎来一场沙暴。
蒋斯珩把飞船降落,放下飞船四面的矛钩固定地面,默默看了一眼角落被他用来铲垃圾的电磁脉冲步枪,他眯了眯眼睛,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刺激感,就像多年冷掉的油被重新放进油锅里翻炸了一遍。
很好,真是楚渊没死才好,这样他就可以……
亲手宰了他。
飞船舱门倏然开启,强风伴着沙子迎面袭来,蒋斯珩把头上围着的布条又往上边拉了拉,确定完全盖住口鼻后,他单手拎着半人多高的沉重的电磁脉冲步枪几步走下飞船。
脚步踏在实地上,蒋斯珩打开节能光源,盯着手腕上的定位器往坠毁战舰和天然岩石形成的夹缝里走,夹缝里黑咕隆咚,还没十米蒋斯珩就看到了一具挂在战舰上的骷髅,骷髅上还不断往下滴着一种奇怪的液体。
蒋斯珩顿了一顿,再一次上下打量面前的庞然大物,他瞥见了战舰上的一串褪色的字母,果断判断这应该是一艘细菌舰,这种让人不齿的手段是战役获取成功的惯用渠道。
然而蒋斯珩脚步停也没停,直接抬脚沿着战舰放下来的爬升梯走入了舰船内部,内部糟糕得一塌糊涂,电缆光缆缠在一起乱成了一团挂在舰桥上。
蒋斯珩又看了一眼定位仪,那个坐标应该就在附近了。
他的心率难得有这样的起伏,在他一个世纪捡垃圾生涯之中,这种感觉实在罕见,蒋斯珩向坐标的方向慢慢靠过去,他的步伐放轻了,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毕竟他可不想在泄露的细菌舰里跟他的死敌打起来。
这时,他的移动光源扫到了前方电缆之下的一团东西,他的视力非常好,一眼就看见了被破旧衣服包裹着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