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2)
这时她突然意识到手中赤鱼在不住颤动。其实它之前已经在颤动了,但是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手在抖。
这种颤动是如此熟悉。上次隐形人抢走它之前它就这样剧颤,樊池说过是因为赤鱼妖丹在附近。她尝试着把赤鱼靠近桌子。冰中珠子的焰光更强烈了。它们之间有感应。
这个冰封的小火球就是赤鱼妖丹!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忽地抬头望着眼前的空气,说:“隐形人,这是给我的吗?是让我用来给他治伤的吗?谢谢你,谢谢你,谢谢……”
先是还她赤鱼,又送来妖丹,让她免去手染杀孽。她感激得无以复加,情绪顿时难以控制,喜极而泣。
突然有什么东西砸在她的脑袋上。她一愣,拿袖子擦去眼泪,睁大眼望去。只见屋子一角多了一人,是个布衣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五官清秀,一脸机灵,手中掂着一枚枣子。刚刚他就是拿枣子砸的她。
她破涕为笑:“你终于肯现身了。”
少年在自己脸上画了两道泪痕的模样,然后朝她摇了摇食指。这手势的意思她看懂了,是在说“不要哭了。”
她点头:“好,不哭了。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先是抢我东西,现在又来帮我?这妖丹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她恍然大悟:“哦……你……”他不会说话,他是个哑巴啊。
现在也顾不上探究少年的身份之谜,先把赤鱼喂给樊池缓解伤势要紧。她伸手摸了一下那冰块。寒冷刺骨,却没有融化一滴水下来,显然不是普通的冰。想把妖丹取出来,就得将冰弄破。她抱起冰块往地下狠狠一摔!冰块滚了几滚,一丝裂痕也没有摔开,结实得不寻常啊,看样子靠蛮力是很难弄开了。
她喃喃自语:“这怎么搞开?对了,拿火烤化掉。火折在哪……”
少年忽然走过来,从一团忙乱的她手中把赤鱼拿过去,用刺尖朝着冰块轻轻一剖,接触处哧哧有声,白汽冒起,出现一道裂痕。她赞叹道:“哇,你好聪明啊!”
少年不屑地抿了抿嘴角,用赤鱼三下五下把妖丹剖了出来,火红珠子滴溜溜滚到了地上。九蘅着急地去捡,却一声痛叫缩回了手——好烫!手指上已烫出了几个泡。
少年生气地对着自己的脑袋指了指,意思很明显:你是不是傻?!
她抱着手委屈地道:“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烫的妖丹。”
少年想了一想,去桌上拿来一个茶杯,将妖丹一扣一托,盛在了杯子里。九蘅又惊叹了:“你怎么这么聪明哦。”
少年白她一眼,不用手势就表达了“明明是你太笨”。
九蘅接过这个杯子走到床边,隔着杯壁都感受到它烫人的温度。她看一眼樊池,担忧地道:“以前他吃的妖丹没有这么烫的,你说他万一受不住,烫坏了怎么办?”
少年指了指樊池胸口的血迹,那些蓝血已洇到床铺上了。他的意思很清楚,不吃会死,吃了说不定能活,死马当活马医吧。
九蘅还是犹豫了一阵。在第一次赤鱼感应到妖丹的时候,他说赤鱼是上古妖兽,她就说那么妖丹的效力肯定也比一般的强。当时他并没有否认。
那就是说,可以吃。
想到这里,她心一横,扶起他的头喂进口中去。赤鱼妖丹像一团火焰一般灌进他的嘴中,一路燃烧入腹!他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无意识的动作把毫不防备的九蘅推得横飞出去,后背撞翻了桌子!
少年将她扶起来,她惊恐地看到樊池身体痛苦地扭曲,双手握住自己的咽喉,仿佛想把灌入腹中的火团撕扯出来一般。
完了。他承受不了这枚烈焰般的妖丹。
她懊悔得心都碎了,恨自己没有再慎重一点。想要冲上去抱住他,他一直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双目赤红,吓得她怔住。他的身周突然有强光爆开,“轰”的一声巨响,滚烫的气流把门窗激得碎裂,九蘅和少年也被冲出门外,重重摔到阶下!
门口的几个侍者也被雷爆一般的气浪冲倒在地,摔得七零八落。九蘅脸上身上被碎木屑划出数道血口,倒在地上望着门框破裂的门口站不起来。倒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害怕得腿软。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樊池他……还活着吗?
不想吃甜的神君
阿细白着脸跑过来,身后招财随之而来——他本被大猫困在爪间戏弄,突然响起爆炸的声音,这一妖一猫都担心各自的主子有事,不约而同地跳起来跑过来了。阿细拉着九蘅问:“如心姑娘,这是出什么事了?神君……神君在里面吗?他还好吗?”
九蘅的喉头仿佛失声,说不出话来,推开阿细,走进炸得一团糟的屋内。她已做好准备看到最糟糕的场景。
踏入屋内后,感受到仍然灼热的空气。床榻上盘膝坐着一个几乎赤身裸体的人。是樊池。他身上衣服和绷带被刚才爆发的气浪冲成碎片,剩下的碎片险险不能蔽体。以前他说过他的衣服是翅翼所化,看来他翅膀也粉碎碎的了。
他以打坐调息的姿势盘膝坐着,身周弥漫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火焰,双目紧闭,眉心深蹙,嘴唇绷着忍耐的弧度。她还可以看到他胸前露出的洞伤虽然仍在溢出缕缕血线,但血流的正在以目力可见的速度减缓减少。
她一把捂住嘴巴,害怕呜咽声冲口而出惊扰了他。
看样子这枚妖丹喂对了,虽然药力过猛反应剧烈,但是他显然好多了。空气中的灼热烤得她发梢都卷曲起来,有点受不住,便退出门外,呼吸到清凉的空气,大口喘息着。
阿细等一众小妖变的侍者天性畏火,根本不敢走进去,阿细问道:“神君怎么样了?”
九蘅说:“好多了,让他自行调息,不要进去打扰他。”腿一软坐在门前阶上,脸埋在膝上,后怕得浑身发软。阿细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搞成这样子?”
还未得到回答,招财就拱过来,一屁股把他顶到一边,卧在九蘅身边供她倚靠。九蘅抱住它的脖子,脸埋进它的颈毛中,喃喃念道:“招财啊,吓死我了。”
招财喉咙里发出安慰的呼噜声,异瞳的瞳孔变得圆大又温柔。旁边,阿细委屈地蹲地咬着手指。
九蘅一直守在阶前,精疲力竭,伏在招财的柔软腹上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被招财威胁的低沉吼声惊醒。睁开眼,发现天已黑了。招财仍卧在身边,但是颈毛紧张地乍起,脑袋侧向后方,瞳线窄竖,满脸警惕。
她顺着它的视线回去望去,一个半裸的人站在门口,长发散落,露着修长两条长腿,正在静静地看着她。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樊池,猛地蹦了起来扑到他身上去抱住。
他浑身一僵。
她紧紧箍着他光!裸的腰,哽咽道:“浑蛋,你可吓死我了。”
他没有吭声。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脸直接贴到了他的胸口上,甚是不妥,赶紧撤了手,仰脸朝他笑了一下,眼角还挂着闪烁的泪花。她回头看了看,门前已跪了阿细等一众侍者。径直朝阿细走过去,动手就扒他的衣服。
阿细惊慌捂着胸口:“如心姑娘你要干嘛!”
“借你的衣服给神君大人先穿一下啦。”
阿细抬眼看一眼光着的樊池,急忙躲开目光,羞得小脸通红。九蘅“啧”了一声:“你害羞个什么劲啊,快脱!”三下五下脱下他的紫衫,递到樊池面前:“快快快,穿上。”
他冷冷看了一眼这衣服,道:“我怎么能穿这等下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