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2 / 2)
站在山外的人,总比山上的人看得更清楚。
从柳沄沄的角度来说,她自然明白沈家父母不想让沈穗丰插手这件事,不全是因为那个小孙女儿和自己家毫无关系,更重要的是沈穗丰本人,也和家里没有关系。
至于沈穗盈,已经挺长时间没有动静了,只有前段时间沈穗莱那间房子空出来时,家里本是想让她过来暂住几天,增进一下姐妹感情,但却被她断然拒绝了。
柳沄沄推测,沈家父母应当是左右权衡过利弊,怕家里好不容易才能恢复的店铺,经不住沈穗盈的折腾。
江霞萍也和柳沄沄的想法一样,但两人都没有点破,只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让她不要多想。
“穗莱,你不要瞎担心,你是大学生,年纪又比穗盈要大一点。有很多事儿处理起来,肯定是要比她的办法更多一些,说不定等你把饭店重新做起来,穗盈这孩子也懂事儿了,就会回来帮忙了。”
话虽这么说,但等她出去了,江霞萍又忍不住和柳沄沄聊起来。
“穗莱她就是太单纯了,要不然也不能被男人骗两次。这天底下,我就没有遇到过完全不偏心的父母,像她爸妈这样,肯把店面给女儿的,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要我说她们姐妹俩都一样,总是想着那些握不住的事儿。”
江霞萍一向心直口快,这话她早想说了,沈穗莱善是善,但人善被人欺,有时候太善了反而不是啥好事。
现在好不容易她爸妈愿意把店交给她,如果总是推三阻四的,那以后未必会如她的愿,让沈穗盈也参与进来,大概率会是被柳小文夺走了。
柳沄沄闻言也叹了口气,都说孩子是父母的镜子,那沈穗莱就是完完全全继承了沈家夫妇善良的基因。
但人如果太善良,没了底线,反而很容易被利用。就拿原书中来说,老两口瞒一辈子沈穗丰真实身份的事儿,却要眼睁睁目睹两个亲生女儿的不幸。
到了晚年,只能在对亲生儿子的追忆,和对女儿们的惋惜中度日。
就算到最后,老字号在沈穗丰和柳小文的带领下蒸蒸日上,也几乎和他们没什么关系,还被写成了对柳小文冷淡刻薄的恶公婆形象。
如今趁着夫妻俩还没那么糊涂,她必须得先完全断绝了沈穗莱对哥嫂一家的善意,免得日后柳小文又想来插手。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对的。
没过两天,柳小文就不知从哪儿听到了风声,在中院儿摆了一桌子好菜,派沈穗丰抱着女儿来请她们过去。
◎鸿门宴◎
柳小文今天难得下厨, 一桌子菜乍一眼看上去卖相还算不错,不过这会儿没人关心味道如何。
天气太热,屋子里坐不下, 桌子就摆在了中院。
后院儿的这几人本来谁都不想来, 奈何沈穗丰抱着孩子, 站在院儿门口求了半天。
这么热的天, 大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得已才别别扭扭地坐在了桌上。
柳小文看人都到齐了, 先给自己到了一杯酒, 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各位,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们, 但现在这件事儿我必须得求你们了。”
她说罢,就转身推开椅子, 再一回头,已有下跪之势。
一桌子的人被吓得不轻,连忙手忙脚乱的扶她起来。
“嫂子,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 千万别行这种大礼,我们哪能受不起。”
沈穗莱离得最近,一把搀起了对方。暗暗庆幸刚才这礼没有行完,否则被院子里那些纳凉的人看去了, 又不指定在背后瞎说些什么瞎话。
“穗莱,这孩子, 以后管你哥叫爸, 管你叫姑姑,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就救救她吧。”
她说着眼角又多了些泪痕,大家都被这话搞得手足无措,孩子好好的待在沈穗丰怀里,怎么没说几句话,还能扯到了性命攸关的话题上。
“孩子前两天确诊得了先天性心脏病,这种病很难治,以后等医学发达了,有可能可以做手术,但需要很多很多钱,我们两个现在,凑不出来那么多钱”
一直沉默的沈穗丰无奈地垂下了头,他还有三年才毕业,就算是想拿高工资,也得等到毕业之后才行。
但这几天他去图书馆查了很多资料,也问了不少医生,都说这种手术越早做越好。
虽然现在医学还没达到,但万一哪一天突然能做了,家里却凑不够钱,那孩子肯定就会被耽误了。
桌前的几个人也都不傻,开始还被他们两口子护犊情深搞得有些感动,但后来仔细一想,不对啊,柳小文要真是走投无路了,为何不去找孩子的亲爹,还有心思在这里请他们吃鸿门宴。
想必是动了别的心思,肯定不会是想借钱那么简单。
“小文,你们两口子为孩子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是咱们这院儿里面,有能力的程度也该是从前往后数。你说我们后院儿,以前那都是被所有人瞧不起的,哪有什么钱呢?要不我们回去商量商量,看看能凑多少,给你凑点儿,反正也是借给孩子用嘛。”
江霞萍和柳沄沄交换了一下眼色,一眼就看出柳小文的心思,怕是全在沈穗莱家的店上。
小姑子不好开口,堂妹也不能多说什么,那这话也只能交给她这个外人来说了。
一番话下来,不仅把拒绝两个字说得很透彻,也有意无意的点到了齐保光那儿。
前两天齐保光出院回家了,他年纪轻,恢复得还算好,但也落下了一个口齿不清的毛病,为了避免见人,早让他齐保耀给他送回老家去了。
但人不在,心意总是能表现的,齐根望在关进去之前,应该也给他们兄弟几人留了不少东西。
就算没留多少钱,不也有那几间屋子在那儿顶着吗?
齐保宗现在已经过继到了别人家,齐保光又回了乡下去住,前院儿的那几间屋子,总能有空余。租或卖给那些下乡回来的知青,怎么着也能凑出一点儿钱来。
孩子的亲爸都无动于衷,那他们这些外人,凭什么要发这份大概率得打水漂儿的善心呢。
“是,我知道大家现在手头都紧,谁都有很多家人要养,所以我也不想问大家借钱,只想全凭着自己的本事,给孩子挣回来点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