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2 / 2)
“什么原因?”贺钧剑道。
“这枚项圈儿的第三个铜钱方孔里,我找到了一丝鸱吻的妖气, 我想起了在墓地里唯一忽略的地方。”
听秦若这么一说,贺钧剑心?下一动, 道:“地下暗河?”
秦若赞赏的看他一眼, 点头?道:“对, 你们潜伏上去的地下暗河, 或许, 在你们还没进坟墓的时候, 那些战士已经少了一魄,才会在牺牲的时候魂魄全部不见了。”
贺钧剑想到了一个细节,道:“如果?只是?炸墓地, 我们其实完全不用?进去, 因为墓的周围已经埋上了炸药,但是?主要是?要用?足够的炸药确保一定能炸死那个怪物,我们才必须进入墓地, 在暗河里往目的地走的途中, 我们一个战友打了个喷嚏,念叨了一句这水冰的人头?疼……”
回忆起战友的音容笑貌, 贺钧剑藏起眼里的怀念。
寒冬腊月的天?,至少四米深的墓地修在半山半黄沙下,战备前的准备工作中,他们挖到黄沙下足足二十米深,才见到坚硬的土层下潮湿的泥土,各种恶劣的天?气环境他们都闯过了,冻水里潜行?,激流里求生……地下暗河,不算难渡。
三个月时间打通的暗道,在天?气最严寒的时候,他们下去了。
湿冷的暗河哈气成?冰,可是?这是?他们唯一能躲过那怪物的嗅觉到达目的地的路,走了大概两个小时,贺钧剑走在最前面开路,他身后跟着的战友胡念恩,忽然打了个喷嚏,一边揉着头?一边道:“这咋比冻水里还冷,冻得我头?疼,刚才针扎一样?那一下疼得我差点嚎出来。”
然后另外几个战友也点了点头?,宋有文也笑着应和道:“幸亏就那一哈子,不然,劳资今天?得嚎出来。”
“大家原地休息一下,”贺钧剑看着战友们不约而同?的揉了揉头?,下令休息五分?钟。
“走走走,赶紧走,劳资迫不及待跟那怪物较量较量,”宋有文弓着腰原地蹦跶了两下,“不疼了,就疼了那一哈子。”
这鬼地方太冷了,死也不能冻死在任务途中啊。
见他们都没事,小队这才继续前行?。
“当时我也冻得很,全身骨头?都在疼,但是?头?疼,好像并没有,”贺钧剑道:“如今一想,怕是?那时候就出了事。”
“鸱吻是?什么?”贺逸适时的问道。
贺钧剑道:“神话?传说里龙九子之一,好吞万物,喜望千里,一般在高楼屋脊上做辟火祈福的神兽像。”
秦若点了点头?,补充道:“它龙头?鱼身,按理它应该祥瑞之兽,不会吞人魂魄,现身之处应该是?留下一丝龙息而不是?妖气,但这铜钱方孔里留下的确实是?一丝妖气,和这个墓地也有关系。”她说着看了眼贺钧剑,“就是?在那时候,你们的战友至少已经被抽取了一魄。”
人活着有知觉的时候抽取魂魄才会头?疼,三魂离体的话?人当即就会有反应,或状如痴呆或昏迷不醒,不可能只是?疼一下,只有一魄离体,才会看着表面无事,至于贺钧剑没事,应该是?那张结婚证的缘故。
贺钧剑显然也想到了自己在暗河里就躲过一劫的缘故,有贺逸在,他也没说话?,只一双眼深深望过秦若,那一眼情绪万千。
秦若看了看手里的红项圈儿,是?有些地方孩子小时候生病体弱,讲迷信需要拜干爹干妈的时候才会带上红布做的项圈儿,一般都是?串着九个铜钱,结婚之前才能取下来。
第三个碎裂的铜钱好像是?个洪武通宝,上面有点古物的灵气这才能留下一点那鸱吻的痕迹。
是?鸱吻,那就说得通了,鸱吻与佛教的摩伽罗鱼染上渊源,或许这就是?它成?了妖物的原因,还有那枚象征过去佛的燃灯古佛玉雕佛牌,这一切,好像只是?一盘棋上的棋子,棋局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仿佛复活冠军侯只是?其中一环。
秦若把手中的东西放到祈福阵里,对贺逸道:“明天?早上就把遗物让烈士遗属们带回去吧,已经没事了。”
“烈士们消失的魂魄,我一定找回来。”
她不仅要找回这些烈士的魂魄,还要解开这盘棋,看看背后的杀机到底是?什么。
秦若决定再去一趟北疆的沙漠,只是?要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如果?她大年?初一夜里去北疆的时候那鸱吻还在地下暗河里,那一定舍不得她渡下的那一缕功德紫气,毕竟成?了妖物的鸱吻可不是?高高在上的祥瑞龙九子了,如果?已经离开了,她现在返回也没有任何意义。
贺逸点了点头?,“酌情处理吧,你先保护好自身,别这小子才捡回一条命你又陷入危机。”
背后这些事他插不上手,他指责所在是?训练好保家卫国的精锐之师,战场才是?战士的阵地。
第二天?一大早,贺钧剑一身戎装亲自去给各位烈士遗属交换遗物,他一脸肃穆撒下一个又一个善意的谎言,根据他战友的性格,他说出一句又一句他们不曾留下的遗言,在那撕心?裂肺的哭泣声里,结束了这一场心?灵的考验。
临走前,宋有文的妈妈拉住了他,她眼眶通红却没有再流泪,手中攥着儿子留下的半截红头?绳,那是?栓在她儿子左手手腕上的,她对贺钧剑道:“贺营长,昨儿我闹那一场,是?我们病房那个护士跟几个家属说话?时我听见的,说你是?高官家的儿子,根本没上战场,你才能活着回来,却抢了死去的娃儿的功劳,还带着媳妇儿在医院里装模作样?的住院。我听见后当时很生气,大闹了一通要来质问了,做了给我娃儿丢脸的事,路上我想清楚了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是?我娃儿打心?底里喜欢佩服的领导,我们全家都念着你的好,我给你道个歉。”
她说着,就要朝贺钧剑鞠躬,贺钧剑一把扶住她,道:“大娘,你没有做让有文丢脸的事,你没做错什么,我没有把他们活着带出来,但我也确实去了,我问心?无愧不怕人说,功劳是?我和我的二十九个兄弟一起的,我有的,他们一定有,好好把身体养好,这样?有文才能走的安心?。”
送走了宋有文的妈妈,贺钧剑紧抿着嘴唇一脸冷凝,他确实是?靠着自己媳妇儿才捡回了一条命,但他不是?临阵脱逃顶替战友功劳的畜生。
转过楼角,贺钧剑上台阶的脚步一顿,脸上的冷凝蓦地空白,秦若站在那里,距离他两个台阶处,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来不及收回的视线撞上那充满疼惜的眼,忽然就释怀了,贺钧剑寒星般的眼里漾起笑意,“若若是?来接我的吗?”
“是?,”秦若伸手,她都听见了,如果?不是?那枚齐国六字刀币,贺钧剑如今不可能活蹦乱跳,至少要躺在病床上生活不能自理一个月,她自己不惜一切代价救回来的人,凭什么受别人质疑?
平时她用?那枚功德币是?一丝一丝在抽取功德紫气,救贺钧剑的时候她是?不计代价在用?,当时他神志基本已经昏迷,靠一股意志力在撑着身体机能运转,如今听他被人这样?编排,秦若心?里堵得慌。
非要看着他丢了命在烈士墓碑上多刻一个贺钧剑,才算高官的侄子没走后门吗?
贺钧剑攥住她的手,长腿一迈跨了两阶与她并肩,他低声道:“我活着,与若若有机会执手,这样?大的恩德能让我原谅一切流言蜚语,几句闲话?不痛不……”
在秦若红着眼眶瞪他的视线中,贺钧剑倏地住了口。
“你闭嘴!”秦若凶他,“我冒着疾风寒雪救回来的人,凭什么要背负这些?”
“没死是?你的错吗?”
“谣言能杀人,你当我不知道你昨晚在噩梦里惊醒?”秦若指着女病区那栋楼,“不管是?谁,我要她道歉!”
人们更加容易相?信自己看到的,因为人人皆信眼见为实,在旁人不知内情的认知里,贺钧剑带着二十九个人上了战场,他活着回来好像连轻伤都没受,其余人都死了,只有他一身荣光的回来了。
尤其再加上据说他是?高官的儿子这一条,身体检查里那各项都十分?优异不像个伤患的检查报告为如山的铁证,综合这些考量,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谣言说的这样?,高官的儿子用?战友的命刷功勋,等?谣言传开,到时候真相?还有谁在意?
“我错了,”贺钧剑拉住气愤的要甩开他的手的秦若,低声认错,“是?我想岔了,总想着自己能活下来不容易,就不想去计较这些小事了,可是?我这样?的心?思却辜负了若若的一片苦心?,我错了。”
“你要么去接受心?理治疗,其余的任何事都不要再管。”
贺钧剑夜里的噩梦,今天?这个反应,他的心?理已经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