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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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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yu以观其妙;常有,yu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中国古代先贤老子早在两千多年前就阐述了宇宙的起源,那麽在宇宙没有形成之前,宇宙有什麽呢?霍金的回答是“nothg”,也就是什麽都没有,而中国古代先哲将之称为“混沌”。“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在至今大约一百四十亿年前,从一次大爆炸中,在一片虚无之中诞生了我们的母t——宇宙。“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y而抱yan,冲气以为和。”大爆炸使得空间扩张,宇宙空间不断膨胀,温度也相应下降,後来相继出现宇宙中的所有星系、恒星、行星乃至生命万物。

在无边无际的浩瀚宇宙,有无数个星星,在漫长的一百四十亿年的时光里,从无到有,早就诞生了先进的外星文明与具有高智慧的生物,而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只不过是这广袤的宇宙中无数个星球中一颗微尘,而地球从原始的太yan星云中积聚形成一个行星的时间却仅仅约为四十六亿年,远晚於宇宙中其他众多星球,地球经过了漫长的进化、演变,出现了yan光、空气,滋生了万物,渐渐地在地球这个星球上诞生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形态各异的动植物,地球也变成了一个郁郁葱葱、生机b0b0的星球。

然而遗憾的是,地球上的生物经过了数亿年漫长的进化,却始终未能进化出具有高智慧的生物,在远古的时候,地球上并没有智慧的生物--人类的存在,只是生长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动物,在某一个时期,外星生物乘坐先进的星际交通工具太空船,在茫茫的宇宙太空中发觉了这个郁郁葱葱、气候适宜、生机b0b0的星球,出於好奇或者某种需要或目的,纷纷降临到这个星球,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与研究,出於我们还不为所知的目的或者是好奇、或者是为了实验、或者一时突发奇思、又或者仅仅是恶作剧,选择了地球上当时智商最高,与外星人形态最相近的猿猴,将猿猴的jgzi与卵子和外星人的卵子jgzi结合,於是地球上一个全新的物种—人类诞生了。

拥有外星人优秀基因的人类,智力远远高於地球上的其它物种,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外星人基因的优势越来越明显,地球上的这个新的物种--人类也逐渐地发明了语言、文字、艺术、科技,统治了地球,成了地球的主宰,创造出璀璨的文明。而外星人在地球上创造了人类这一新物种之後,对自己的试验品也是一直不断地采用不同的方式进行观察、了解和研究。

不幸的是,外星人在地球的这种试验显然并不是一个成功或者完美的试验,而人类这一外星人在地球上所创造的产品也只能算是一种不良的产品,一种失败的试验品。外星人也意识到了自己实验的失败,所以先後派遣了耶和华、释迦牟尼、老子、穆罕默德等等使者来到地球、来到人间,创立各种宗教、学说,试图劝说人类弃恶从善,拯救人类。然而不良的产品总是有着先天的不足和致命的缺陷,尽管外星人的各个使者在地球上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和巨大的牺牲,但顽劣的人类依然是不断堕落、沉沦。尽管人类拥有外星人的强大基因,拥有远远高於地球上其他生物的智商,具有外星人所赋予的善良、理x、博ai等等神x,但其自身也具有凶残、自私、贪婪等兽x,一方面历尽艰险,创造出灿烂辉煌的文明,另一方面又穷凶极恶、自相残杀,拼命地摧毁人类自己创造的文明。人类的历史说到底就是一部漫长的建设与毁灭、相亲相ai而又相互杀戮的历史。

正是由於人类身上神x与兽x并存,所以人世间才不断演绎着一个个悲欢离合、恩怨情仇的故事

自从人类在地球上诞生的哪一天起,人类就在这个星球上不断地重复着建设与毁灭,杀戮征服与反杀戮反征服的斗争,在漫长的岁月里,世界上逐渐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各个族群和国家。

话说有一天,在世界的东方,在一座魏巍高耸的大山山脚,忽然出现一胖一瘦的两个人,只见瘦的那个身着一件灰se的道袍,手执一枚银se的拂尘,须发皆白,虽经长途跋涉至此,脸上颇有沧桑之se,但脸se红润,身板挺拔,清臒的脸颊气定神闲,眼神深邃悠远,嘴角微微上扬,一副与世无争的悠然神态,这时山风吹来,宽大的道袍随风飘动,拂尘飞扬,大有御风而行之态,端的是仙风道骨,飘飘yu仙。

胖的那个却长得圆头宽脸,身披一件暗hse的百纳僧衣,x挂一窜硕大的念珠,光秃的脑袋油光鋥亮,慈眉善眼,圆圆的脸颊同样红润光亮,咧着一张大嘴,怡然而笑,眼光望着远处的山峰,微微点头,一副心无挂碍、洞察世间万事的自得神态。

只听那道士装束的瘦子笑道:“师兄因何而发笑,可是此山有什麽异乎寻常之处?”

被称为师兄的胖和尚偏过头,问道:“道兄,你可知道此山何山?此处又是什麽去处?”

道士摇摇头,感叹道:“我俩结伴而行多年,也不知道游历过多少名山大川,却真不知道此处乃是何处,更不知道此山为何山也。”

和尚点点头,抬头望向高处的山腰,此时接近h昏,满山遍野树林在夕yan的映照下变成了一片的橙hse,发出金灿灿地光芒,和尚赞许地道:“道兄,你看,此山巍巍然矣高耸入云,祥云缭绕,层层白云之中隐隐地渗出道道红光,大是不凡啊。”

“然也,然也。”道士点头称是,抚掌大笑道:“此山虽然浑然天成,却层峦叠嶂,气度森严,莫非是神仙居住的仙山或是佛祖驻锡的圣山?”

“正是,正是。”和尚连连点头,附和道:“道兄说的是,万法皆缘,今日我等得以到此,也是因缘所致,若能得遇某位仙长或是佛祖,得聆教诲,也是我等福缘深厚了。”

“师兄说的在理。”道士应道:“我们何不就在此山盘桓几日,能不能与仙佛结缘,就看我们的造化了。”

”正合我意。”胖和尚高声应道,与瘦道士相视一笑,迎着夕yan,连袂走向大山深处。

这一僧一道所到之处就是被誉为“万山之祖”、“万神之乡”的昆仑圣山,历来为各路神仙驻足之地,世外高人清修之所,更是仙佛常年驻锡的圣山。这昆仑圣山地处高原地带,气候寒冷,山顶固然常年积雪,人迹罕至,但东边山麓一处却因地热原因,气候温和,植被茂盛,郁郁葱葱,四季常绿,鲜花怒放,到处飞瀑淙淙,鸟语花香,端的是好一个世外仙境,清幽僻静,超凡脱俗,不沾一丝俗世的尘嚣。

在山腰的一处平缓山坡,万绿丛中掩盖这一座小小的庙宇,红褐se的外墙长满各种藤藓,斑斑驳驳,竟不知道何年所建,庙宇规模不大,只有一个年老的主持方丈,一个监寺僧和座下十几个弟子,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在此寺清修,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山寺晨钟暮鼓,常年不变,僧侣们每天早课晚课,心无旁骛,日夜jg修,日子清苦孤寂,波澜不惊。

一日,在寺庙的大雄宝殿,监寺僧照常点燃殿里的佛灯,方丈在首位蒲团上入座,众弟子面对方丈依次在蒲团上席地而坐,聆听方丈颂经释义。一时间,大殿上除了方丈枯燥、单调的诵经声外,万籁俱静,一众弟子都双手合十,双眼微闭,心中一片空灵,虔诚地跟着方丈密诵经文,静待诵经结束後方丈的妙言释义。在这一片寂静之时,坐在最後的蒲团上一位少年僧侣耳际却仿佛听到一声细微的呼呼喘息声,少年僧人微微一怔,心里有些好奇,微微睁开眼往旁一看,却见自己所坐的蒲团右侧不知何时竟悄悄地扒坐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小银狐,两只前爪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膝上,尾巴高高朝天而翘,轻轻摇晃,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瞅着自己,鼻翼翕动,尖尖的嘴边几根银须微微颤抖。

却原来此银狐就生长在这寺庙後深山里的一山窟之中,一日从山窟里跑出去玩耍,跑到了山崖旁,不小心掉入悬崖,幸好被山崖下一株小树给拦住,虽逃过坠入深渊、粉身碎骨之劫,但山崖陡峭,银狐身躯娇小,万难自己爬上峭壁,逃出生天。又惊又恐之下,银狐发出声声哀嚎,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银狐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又饥又渴,趴在小树枝上瑟瑟发抖,“吚吚呜呜”地低声哀号,几近绝望。恰好这日,少年僧人到山里采药,此时正回归山寺,途径银狐跌落山崖之处,耳旁隐隐似乎听到一声声低低的sheny1n哀叫,心里惊奇,寻声过去探个究竟,终於发现掉入山崖,蜷缩在树枝上不停颤抖的银狐。

银狐在绝望之际,竟然盼到救星,望着山崖上露出的少年僧人的脸,眼中不禁露出乞怜的神情。少年僧人虽然自幼生长在与世隔绝的山寺庙中,一生从未经历过什麽凶险之事,但天生宅心仁厚,平日里吃饭,宁可自己吃个半饱,也要留下一些口粮,喂养山寺附近树林里的鸟儿,见到受伤的飞禽走兽也都尽力加以治疗照料,为此还经常被一众师兄取笑,这时,见小银狐身处绝境,哀哀待救,状极可怜,心想银狐虽是异类,总是一条生命,虽然悬崖陡峭,救助银狐凶险万分,但既然碰到了,又怎能假装没看到,见si不救弃之不顾呢?

探头看了一眼银狐,少年僧人卸下背上的药篓,趴下身子,对着银狐柔声地安抚道:“别怕,别怕,我这就来救你啦。”

少年僧人一边出声安抚银狐,一边将身子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尽力伸手向悬崖下面探下去。怎奈银狐掉落的小树离山崖距离颇远,尽管银狐也弓起身子,前爪向上极力伸出,却还是远远够不着少年僧人下探的手,少年僧人无奈地摇摇头,深x1口气,调匀气息,匍匐在地,朝着悬崖挪动身子,半个身子悬空,头朝下,再次朝银狐伸下手,这次虽然离银狐的前爪已经近了许多,但还是未能抓住银狐的爪子,少年僧人试了几次都还是够不着,急得对银狐大叫道:“跳起来,跳起来抓住我的手,跳,跳啊”

银狐不知道是听不懂少年僧人的话,还是惊恐过甚,抑或是长时间困於绝境,饥渴难耐,身子乏力,前爪趴在山壁上,竟不敢稍动,只是眼神哀怨,可怜巴巴地望着头顶的少年僧人,发出低低的悲号。少年僧人无奈,再次深x1口气,身子再向前蠕动几分,却不料刚刚探出身子向下,大半身子已经悬空,平衡已经达到极限,就这短短的几分,身子已然失衡,少年僧人双脚朝天升起,看眼就要一个倒栽葱冲下悬崖。

幸好少年僧人多年在山上采药,常年爬山攀崖,身手敏捷,这时生si攸关,无暇多思,瞅准身旁一块尖峭的山石,左手急探,紧紧地握住山石,山石尖锐狰狞,深深地嵌入少年僧人的手掌,刺破皮肤,少年僧人手掌疼痛,却不敢稍微松懈,全身力气灌注在左手,依旧紧紧地抓住山石,稳住身子,慢慢地一点、一点往後挪动身子。

耗尽全力,少年僧人终於退回安全的地面,想到刚刚命悬一线,若非身旁刚好有一块山石,自己又身手敏捷,现在势必已经掉入山崖,一命呜呼,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yan,刹时全身僵直、後背冷汗涔涔,伏在地上,x脯急剧起伏,重重地喘息一阵子,才渐渐平复,转头看向自己鲜血淋淋的左手,刚刚jg神高度紧张,竟不知疼痛,这时稍微松懈下来,顿感疼痛异常,不由得咧嘴轻哼,缓缓爬将起来,伸手抓过搁在地上的药篓,寻出治伤的几味草药,嚼烂敷在伤口上,撕下僧袍一角将伤口紧紧包紮住,清凉的药汁渗入伤口,灼痛感稍减,少年僧人长长地吁了口气,却听到山崖下银狐低沉而绝望、几近哭泣的急促哀嚎。

原来银狐忽然不见了少年僧人的身影,半晌也听不到山崖上有任何动静,以为少年僧人已经弃他而去,生还无望,不由得绝望地急声哀号。听到银狐叫声凄惨,少年僧人心中不忍,再次探出身子,看着银狐安抚道:“别怕别怕,我在这,在这。”

见到少年僧人还在,银狐心中大定,抬头望着少年僧人,眼眶shsh的,定定看着少年僧人,雪白的尾巴冲着少年僧人轻轻地摇摆,嘴里低声地嗷嗷叫着。

少年僧人举目四顾,查看一下周边的情形,实在没什麽其他办法可以解救银狐,掉过头去不忍看着银狐乞怜而又希冀的眼神,左右寻思,无计可施,yu待不理,一走了之,却实在於心不忍,yu待解救银狐,却又力不能及,一时之间,不由得踌躇不定。

少年僧人心里天人交战,心想自己已经尽力了,刚刚为了救银狐还差点丢了x命,如今手也受伤了,更加没法可想,实在不是见si不救,确实是无能无力,心里默默地对银狐说声抱歉,双手合十,暗暗祷祝,叹了口气,y起心肠,踟蹰yu行。

银狐此时已经深陷绝境多时,t力早就不支,哀叫之声渐渐低沉,几不可闻,却清晰地传入少年僧人的耳里,声声刺耳,少年僧人心里一颤,猛地回头,狠狠ch0u了一下自己一记耳光,口里连声念道:“罪过,罪过。”

心里寻思,自己这麽一走了之,自然不会犯险,可以安然回到寺庙里,但银狐孤身无援,势必难逃生天,如果弃之不顾,与自己亲手杀si银狐何异?多年的清修又有何义?少年僧人心里一热,咬了咬牙,对银狐叫道:“今日无论如何,总得将你救出。”

看着银狐眼中流露出乞怜的神se,少年僧人心里再次寻思,暗道:银狐虽是异类,但今日既然碰到,也是因缘所致,见si无救乃禽兽所为,即便救不了银狐,最後还赔上自己一命,那也是命数如此,此生该有此一劫,但求心之所安,不计生si。

决心既定,少年僧人再无犹豫,脱下僧袍,撕成一条条布条,结成一条长绳,寻得最靠近悬崖的一颗大树,将布绳系牢,深x1口气,瞅准了银狐掉落的位置,双手握紧布绳缓缓而下。银狐本已绝望,整个身子蜷缩,萎顿在小树枝上,这时看到少年僧人居然去而复返,从天而降,不由喜出望外,jg神一振,挣扎着挺起身子,嘴里嗷嗷地叫着,双眼发光,充满着希冀。少年僧人不敢丝毫大意,小心翼翼地垂绳而下,终於脚底触碰到了树枝,心里稍稍松一口气,转头向下,松开右手,朝下向银狐招手道:“小家伙,我来救你了,快,跳上来。”

见银狐没动,少年僧人心里焦急,催促道:“快点呀,快跳上来呀。”

银狐不知道是听不懂少年僧人的话,还是惊吓过甚,或是t力不支,只是“吱吱”地叫着,用力地摇着尾巴,仰头朝上看着少年僧人,竟一动也不动。少年僧人无奈,只能继续下垂,双脚踏上树枝,一手仍然握住布绳,蹲下身子,想将银狐抱起来。不料这麽一蹲下,整个身子的重量便完全落在树枝上,树枝细小,承载不了少年僧人的t重,就在少年僧人身子蹲下,伸手要将银狐抱起的一刹那,“哢嚓”一声,树枝竟从中断开,少年僧人暗叫一声:“不好。”眼快手疾,右手下探急抄,紧紧地抓住银狐的後脊。

树枝断落,带动悬崖上的山石一起滚下悬崖,少年僧人顿时身子悬空,布绳一晃一荡,带动少年僧人的身子往下一坠,头重重地磕在山石上,刹时皮开r0u绽,鲜血直流。少年僧人右手抱着银狐,左手紧紧地攀住布绳,身子伏在悬崖上,极力稳住身子,耳旁听着树枝和山石滚落悬崖发出的沙沙声,心脏“砰砰砰”地狂跳不已。

又一次si里逃生,少年僧人勉力定下心神,敞开衣领,将银狐纳入怀里,腾出右手,左右互换,手脚并用,用尽全力,终於带着银狐爬上悬崖,而手足却已经多处被砂石磨破,到处都是血迹斑斑。

无力地斜躺在树旁,少年僧人x口起伏,快速喘气,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鲜血,乏力地闭上眼睛。不知道过来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忽然感觉脸颊上传来阵阵微微的热气,额头上伤口处一阵清凉、瘙痒。心里微微一惊,轻晃脑袋,睁开双眼,却见银狐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悄悄溜出自己怀里,这时正低着头,伸着舌头,t1an舐着自己额头上流血的伤口。

觉察到少年僧人醒了过来,银狐抬起脑袋,两只眼睛柔柔地看着少年僧人的脸,眼神中竟流露出满满的欣喜与关切的神情。少年僧人两度舍命救助银狐,心里自然地对银狐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愫,虽然施恩不求回报,但见银狐脱险後并没有舍己而去,立刻跑掉,而是护着自己,还给自己t1an舐伤口,不由得心里大为安慰,心里暗道:传闻银狐通灵,颇通人x,看来此话当真不假。

看到劫後余生的银狐乖巧、温顺,少年僧人不由心生ai怜,伸手轻轻抚0银狐毛茸茸的後脊,银狐温顺地偏着头,将鼻子贴在少年僧人的脸颊,轻轻磨蹭,毛茸茸的狐毛拂过嘴鼻,少年僧人鼻子一痒,忍不住“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慢慢坐起身子,侧头看向银狐,发现浑身雪白的银狐右腿一片殷红,心想莫非银狐受伤了?拨开银狐右腿的毛发,见一条长长的伤口赫然在眼,深可见骨,嘴里禁不住发出几声“啧啧”的怜惜声,取过药篓,将治伤的草药放嘴里嚼烂,一半贴在自己额头的伤口处,另一半全部敷在银狐的受伤的右腿,扯下布条,给银狐包紮起来。

收拾得差不多,少年僧人也缓过气来,抬头望天,见日头西斜,离晚课的时间已经不远了,不敢再行耽搁,站起身背起药篓,拍拍身上的灰尘,弯下腰对银狐道:“我要回去了,你住哪里?也回去吧?”说着向银狐挥挥手,转身朝着山寺庙的方向走去,银狐仿佛听不懂少年僧人的话,抑或不舍得就此与少年僧人离别,一瘸一拐地摇着尾巴,跟在少年僧人的身後,少年僧人边走边回头挥手叫道:“别跟着我啦,天不早了,快点回去吧。”

银狐不听,依然亦步亦趋地跟着少年僧人,少年僧人停下脚步,银狐便跟着停步不前,少年僧人抬起脚,银狐便又跟着起步,少年僧人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无奈之下,只能转身蹲下来,抚着银狐的脑袋,对银狐道:“怎麽还跟着我呀?是不是舍不得我呢?可我得回去了呀,你也快点回去吧,明日我再来寻你,可好?”

银狐眼珠滴溜溜地转动,这回似乎听懂了少年僧人的话,呜呜地叫了几声,慢慢地转身,一步一回头地爬向斜坡,钻进密林里,消失不见。

目送着银狐,少年僧人回想着刚才惊险的一幕,心里感慨,暗暗祈祷道:“小家伙,我这麽舍命救你,你可得好好地活下去哦。”

之後数日,少年僧人早课晚课後便跑到救助银狐的山崖边,期盼能再见到银狐,却连续数日,遍寻不到银狐的踪迹,虽然心里郁郁,却也无计可施,只能作罢。这时突然见到银狐安然无恙,出现在自己身旁,不由得心里惊喜交集,几乎忍不住就要惊呼出声。

银狐静静地趴在少年僧人的膝上,偏着头,看向少年僧人,四目相对,银狐轻轻摆动尾巴,眼睛盈盈yu滴,充满着欣喜,鼻翼微微地一张一合,静静呼气。少年僧人心中欢喜,忍不住伸手ai怜地在银狐的背脊上轻轻地抚0,银狐微微弓起身子,侧身在少年僧人的腿上来回磨蹭几下,状极亲热。

这时方丈似乎察觉到有些异样,猛地睁开眼,环目四顾,眼光慈祥又威严地扫视着众弟子,少年僧人心里微感惊慌,僧袍稍摆,偷偷地将银狐藏于宽大的僧袍下,也不知道方丈有没有发现异样,只见方丈嘴角微微上扬,闭上了双眼,继续不徐不疾地咏颂起经文来。

少年僧人暗自松了口气,偷偷环顾四周,见众位师兄皆低眉顺眼,默念经文,似乎没人察觉到银狐的到来,不由轻舒了口气,赶紧收摄心神,低头合目默念经文。但心有所念,却再也难以完全静下心来聆听方丈的妙言释义,好不容易挨到早课结束,等到方丈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起身退回後堂後,少年僧人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原来银狐上次坠崖,所受的伤着实不轻,返回洞窟之後,将养了一个来月才完全痊癒,行动自如之後便寻着气味,兜兜转转,终於找到少年僧人,此後数月,银狐每天早课、晚课时都偷偷溜进大殿,依偎着少年僧人,和少年僧人一起聆听方丈诵经,风雨无阻,没有一日或缺。而早、晚课之後,少年僧人总是瞒着众人,到山寺後面的树林里,尽情地与银狐嬉戏一番。

尽管方丈与监寺僧早就察觉,但见银狐老实乖巧,并没有妨碍到众人,虽然见银狐与少年僧人极为亲昵,却不知道少年僧人与银狐的关系,心喜银狐有心向佛,心道,众生平等,银狐虽是异类,但既然有此善心,便是与佛有缘,故而也都假装什麽事也没发生,任由银狐来去自由。而有了银狐的陪伴,少年僧人平日孤寂乏味的生活里便多了一抹se彩,心里多了一份慰籍,波澜不惊的心绪也开始活络起来,心里更是滋生出一份期盼、一份牵挂。

又一日,寺里的草药将要用完,少年僧人又得上山采药,早课之後,便背起药篓,带着银狐,照例在相遇的地方附近的林子里与银狐玩耍一番之後,告别银狐,独自上山采药去了。

这一日,正是雨後初晴,天气转暖的日子,一路上植被茂盛,野花绽放,空气里溢满阵阵鲜neng植物和野花的芳香,天空一片碧蓝,朵朵白云缓慢地飘荡在空中,偶尔还能见到几只雄鹰,展翅翱翔。少年僧人心情愉悦,刚过晌午,便很快地采集了满篓的草药,其中更有几味珍稀的药材,心里更是欣喜,看着时间尚早,便东看看,西瞅瞅,不知不觉地来到山腰一处空旷之地,倚在一大石旁,掏出竹筒,喝了口水,舒服地呼了口气,看着满眼的翠绿,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沐浴着暖暖的yan光,打了个哈欠,慢慢地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际,耳边忽然一阵聒噪,不停地传来一声声“嘎,嘎,嘎”的老鹰的叫声。少年僧人不胜其烦,嘴里喃喃地嘟囔几声,睁开眼,翻身坐了起来,抬头一看,见空中两只老鹰,一高一低,正“嘎嘎”地一边叫着,一边展翅盘旋,时而又猛地俯冲直下,堪堪抵达地面时又忽地腾空而起,两只老鹰轮流俯冲又腾起高飞,往复多次。少年僧人心生好奇,心想:“莫非地上有什麽猛兽,正与老鹰搏斗,却怎麽听不到野兽的吼叫声呢?”

怕被老鹰或猛兽所伤,少年僧人不敢上前一探究竟,观看良久,终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捡起一根树枝,蹑手蹑脚地走向前去,绕过一小土丘探头望去,却见不远处草坪上蜷曲着一条青蛇,浑身碧绿,身粗如儿臂,伸展起来有一人的身长,正在草坪上不停的翻滚腾挪,状极痛苦。当老鹰俯冲下来时,又迅速地卷曲身子,盘成一团,头高高昂起,左右盘旋,口吐毒信,不停伸缩,发出急促的“嘶嘶”的声音。

这时,其中一只老鹰高高地冲天飞起,突然一个转身,闪电般地一个俯冲,利爪怒张,劲风笼罩,挟着雷霆之势,直扑草坪,狠狠地抓向草坪上的青蛇。躲在土丘後面的少年僧人隐隐地感觉到一阵疾风扑面而来,心想:“青蛇这回要糟了,老鹰t型硕大,爪坚嘴利,从高空直扑而下,气势凶猛,青蛇虽也健硕粗壮,但蜷曲在地,只有一张嘴,哪里能是老鹰的敌手?”

不料青蛇见老鹰俯冲扑来,不仅不躲不闪,反而一跃而起,迎着老鹰直蹿而上,张着大嘴,毒信伸缩,狠狠地朝老鹰的腹部啄去。老鹰见势不妙,身子一扭,双翅急扇,“嗖”的一声腾空高飞,躲开了青蛇致命的一击。

青蛇扑了个空,跌下地上,却不停的扭曲身躯,满地翻滚,拼命挣扎,似乎要挣脱什麽束缚似的。另一只老鹰见状,一个俯冲,又扑向挣扎不休的青蛇。每当老鹰扑来时,青蛇又是一跃而起,迎向老鹰,如此往复多次之後,青蛇已经气喘吁吁,筋疲力尽,上跃的气势也越来越弱,而老鹰轮番下扑,却似乎并不急於马上扑杀青蛇,意图明显,显然是要将青蛇累得力竭而倒,再慢慢扑食青蛇。

少年僧人虽然自小便不喜欢蛇鼠这类爬行动物,但同情救助弱者乃人的天x,况且少年僧人天生便具侠义心肠,这时见青蛇萎顿在地,已经力竭,万难抵挡老鹰的再次扑杀,而老鹰却虎视眈眈,不依不饶,不停地低空盘旋,伺机俯冲,不由得激发起侠义之心,眼瞅着老鹰又一次从高空直扑而下,再无犹豫,大叫一声,手执长长的树枝,冲过去朝空中俯冲而下的老鹰直t0ng过去。

老鹰突然受到攻击,“嘎”的一声叫,振翅高飞而起,少年僧人大呼小叫,挥舞着树枝,驱赶老鹰,想将老鹰赶走。老鹰却心有不甘,数次屡番俯冲,都被少年僧人挥舞的树枝所阻。

老鹰不肯轻易放弃,在空中久久转圈旋飞,瞅准机会就迅疾下扑,少年僧人只能时刻警惕,不敢松懈,几番较量之後,少年僧人也累得手臂酸软,靠在草坪上一块巨石,微微喘气。两只老鹰却韧x十足,时而高飞,时而低旋,既不离去,也不急於攻击,而匍匐在草地上的青蛇却仍痛苦地不停蠕动、打滚挣扎,眼看着日头渐渐西斜,很快就要到晚课的时间,少年僧人心里焦急,心想如果现在即刻返回寺里,自然能赶上晚课,但青蛇势必成为老鹰的腹中之食,继续守着,看老鹰的架势,一时半会未必肯无功而去,这便如何是好?

少年僧人既不忍青蛇si於非命,又不敢耽误晚课,心里左右为难,看看天上的老鹰,又看看地上的青蛇,心中无奈,最後一咬牙,暗道:“罢,罢,罢,总不能半途而废,见si不救,最多y着头皮让方丈师父责駡就是。”

少年僧人本就生具一副侠义心肠,加之x格也颇为果敢、执拗。这时激起内心不服输的x格,朝天伸直树枝,指着高空中盘旋的两只老鹰,叫道:“来吧,不要走,就这麽耗着,看谁耗得过谁?”既打定注意要与老鹰长久耗下去,心里也就不再纠结,身子斜倚在巨石上,调匀呼x1,一边稍作休息,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天空,以防老鹰突然袭击。

日头渐渐西斜,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地已经一片昏暗。对峙多时,老鹰还是顽固地在头上盘旋,丝毫也没有要离去的迹象,少年僧人暗暗心急,眼看着太yan完全被高山遮住,晚课的时间也早已过去多时,焦虑慢慢堆积,少年僧人渐渐烦躁,心道:“这样长久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想个什麽法子,将老鹰驱走才是呀。”

按捺不住心里的烦躁,少年僧人站直身子,明知没用,还是嘴里胡乱叫嚷,无奈地朝天挥舞着树枝。就在少年僧人无法可施,胡乱地朝空挥舞着树枝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後传来一身责喝:“慧明,你不回寺里晚课,却在这里瞎ga0什麽?”

原来少年僧人自幼便在山寺里修行,法号“慧明”,自记事起,十几年来,每日都与众师兄早课、晚课,从没缺席,这日晚课时,方丈与监寺僧左等右等却不见慧明的身影,放心不下,匆匆结束晚课,出寺过来寻找慧明,兜兜转转地转过几个山头,远远看到空中两只老鹰“嘎嘎”地叫着高低盘旋,耳边又隐隐地听到慧明大呼小叫地叫嚷,心知有异,便急忙寻了过来。

见到慧明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草坪上,手里拿着粗大的树枝,嘴里不知道叫嚷着什麽,朝着天空乱舞,如同癫狂,方丈与监寺僧心里均是一愣,对望一眼,心里诧异莫名,监事僧忍不住将禅杖往地上一顿,出声责喝。

法号叫慧明的少年僧人正当心焦不安之际,猛然听到身後一声断喝,心里一紧,连忙转过身,赫然见到方丈与监寺僧不知道什麽时候立在自己身後,手执禅杖,满脸诧异,眉头微蹙,不怒而威。

慧明慌忙收起树枝,右掌单立与x,躬身施礼道:“弟子,弟子”他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向方丈与监寺僧解释自己是如何采药归来,路经此地,如何见到老鹰扑食地上的青蛇,不忍见青蛇葬身鹰腹,便驱赶老鹰,守护青蛇,又如何见老鹰却久久不离去,於是只能与老鹰长久对峙,耗到现在的经过。

方丈听罢,不禁旷达一笑,还没开口,监寺僧就轻轻地摇头叹息,叹道:“痴儿,痴儿,要知道,世间万物,一物克一物,物物相克,乃是天道,老鹰吃蛇,乃是其生存之道,而蛇为老鹰所食,葬身鹰腹,乃是其命数,万法皆是天定,你如今横加g涉,岂不是违背了天道。”

慧明不敢反驳,躬身应道:“是,师叔教诲的是,可老鹰扑蛇,青蛇势必抵抗不过,弟子不见便罢,既然见到,总不能见si不救,任由青蛇si於非命,好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x命呀。”

听到慧明辩驳,监寺僧连连摇头,续道:“非也,非也,一切皆有定数,你现在救助青蛇,表里看是做了善事,可你有没有想到,老鹰因你而吃不到青蛇,必然挨饿,要是因此而饿si,岂非是因你而si,你貌似做了善事,其实却是做了恶事哩。”

方丈与监寺僧长年在此山寺修佛,多少年来,在此山里,见多了老鹰捕蛇,蛇吃蛙鼠之事,因其各有天命,各有其生存之道,乃自然天理,所以都由之任之,绝不出手g预。方丈在一旁一直没开口,听监寺僧说得在理,不由得脸露微笑,轻轻点头。

慧明却心里不服,辩道:“然而,老鹰吃不到青蛇,固然会饿,难道老鹰不能扑食其他动物,以裹其腹乎?”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监寺僧宣了一声佛号,责道:“其他动物何辜?本来命不该绝,却因你的横加g预而不幸葬身鹰腹,岂非又是你的罪过?”

听监寺僧这麽一说,慧明心里不由得一愣,心想监寺师叔佛法jg湛,说的自然有理,但心里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一时捋不清哪里不对,张大了嘴,暗忖道:“难道我救助青蛇却是错了,任由它被老鹰吃掉,见si不救反而是在行善了?”抬头望着空中的老鹰,又看看地上的青蛇,心里迷糊,一片茫然。

见慧明呆然而立,脸上迷茫,监寺僧轻咳一声,准备继续呵责慧明,方丈却忽然摆摆手,开口说道:“师弟所言固然在理,但我想万法皆缘,世间万物万事,皆逃不过一个缘字,一切皆有定数,青蛇虽然有此一劫,想必也是命不该绝,危难时自会有人救助,那也是它的造化,它的命数,而慧明只是恰逢其会而已,须怪不得慧明。”

方丈说着转过头看向慧明,问道:“慧明,你可明白?”

听方丈这麽一说,慧明心里似乎有点明朗,心里仍在暗中思忖:“今日方丈师父与监寺师叔所说都是经书里没有的,究竟孰是孰非,或者两者都对呢?”心里一时没有答案,不由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只听方丈继续说道:“慧明,不必自责了,也无需心里纠结迷茫,为师说的与师叔说的并不矛盾,都没有错,一切皆是定数,想必你命里与此蛇有缘,今日你虽偶尔路过,无意中救助了青蛇,看似偶然,其实却是必然,你看,这青蛇长得这麽粗大了,一生中必定是度过了许多的劫数,这次之所以大白天会出现在草地上,只是因为蛇的命数里,都要经过无数次的蜕皮,而每次蜕皮都是其命中的劫数,这回得你救助,也是它的造化,一切都是因缘果报使然也。”

听方丈如此一说,慧明心里稍稍好受,但还是没完全明白,再待继续向方丈讨教,却听天上两只老鹰发出“嘎嘎嘎”几声长长的鸣叫,在空中兜了一个大圈,扑扇着翅膀,朝远方飞去。

慧明长舒口气,心想:“老鹰终於还是耗不过自己,不得不远远离去,青蛇看来是逃过一劫了。”转头看向地上的青蛇,却见青蛇不知什麽时候已经停止剧烈的摆动挣扎,在草地上慢慢地爬行游向自己脚边,在身後留下一条长长的蜕下来的蛇皮。

慧明虽然一向对蛇类动物没什麽好感,但毕竟是在自己的庇护下,青蛇才得以si里逃生,这时见青蛇彻底解困,心里也自安慰,但见到硕大的青蛇嘴里吐着长长的毒信,拳头般大的蛇头呈三角型,竟然是一条剧毒无b的毒蛇。

见青蛇身子左右扭曲,打着圈在自己身旁游走,似乎没有离去的意思,慧明不由得心里惴惴地有点害怕起来,悄悄地挥手对青蛇道:“好了,你现在安全了,好生地去吧。”

青蛇似乎有些听懂慧明的话,仰起了头,轻轻地左右摇晃几下,慢慢地转过头,忽然,猛地转过头,身子“嗖”地一声,快速地朝着慧明身上窜去,慧明猝不及防,一声惊呼,赶忙转身跳开,避开青蛇,转身看了过去。却见身後土丘堆里,一只肥大的牛蛙正鼓着大肚子,一跳一跳地在土堆里蹦躂,青蛇闪电般地扭动身子,腾空飞窜,张开大口朝牛蛙扑去。

慧明见状,心念一动,手一抬,将手里的树枝朝青蛇伸了过去,想要将青蛇挑开,解救牛蛙。“噗”的一声,树枝正好戳中青蛇头下几寸处,青蛇吃疼,翻身在地上滚了一圈,牛蛙“咕”地一声怪叫,两脚用力,远远跳开,躲过青蛇的闪电一击。

青蛇转过头看了慧明一眼,迅速转过身,继续追击牛蛙,慧明见状,抬腿就想冲过去赶走青蛇,忽地想到刚才监寺师叔的训导,心里一凛,迈出去的腿y生生地停住,悬在空中,模样甚是古怪滑稽。

慧明这一停顿,青蛇已然再度蓄势一扑,一口将肥大的牛蛙吞噬,身子蠕动,将牛蛙一点、一点地吞咽入腹。

慧明见状,心里不由得又是痛惜又是茫然,自己原本是可以救出牛蛙的,就因刚刚监寺师叔的一席话,这一停顿,结果就让牛蛙si於非命。心里又是一阵迷惘,暗忖:难道我就这样见si不救,任由弱r0u强食?难道这样才是对的,才是不违天道吗?我究竟该怎麽做才对呢?

刚刚有些亮堂的心霎时又坠入了迷惘,慧明不由得迷糊地看向方丈,眼光中自然地流露出迷茫与困惑的神se。

慧明的一举一动自然没能逃过方丈与监寺僧的法眼,看到慧明的神情举止,监寺僧不禁微微摇头叹息,方丈却轻轻点头,捻须微笑,看着慧明投来探寻的眼光,开口说道:“慧明,为师知你心中困惑,不知就里”方丈说着微微一顿,继续说道:“为师也知道你想问什麽,你是不是心里疑惑,见到强者欺淩弱者时,该怎麽办?是听之任之,还是出手相助,心里没有定夺,是与不是?”

慧明躬身答道:“正是,师父,弟子不明,还请师父指点迷津,今後若再遇此种情形,我该如何处置?”言语恳切热切,心里极盼师父能为自己解惑释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方丈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释论云:‘三界无别法,唯是一心作。’心能地狱,心能天堂,心能凡夫,心能贤圣。“方丈说着目光灼灼地看着慧明,抬高声音,喝道:“为师送你八个字:“无违初心,谨从善念。”

慧明虽然年轻,但却慧根深植,自幼便跟随师父在深山修行,只是天生侠义心肠,每见不平,总是忍不住要出手g预,以前并没觉得有什麽不对,但刚才听监寺师叔的一席话,不由得心里迷茫,这时听方丈师父一声bang喝,心里默默地重复着师父“无违初心,谨从善念”的八字偈语,顿如醍醐灌顶,心里y霾一扫而净,灵台一片清明,不由得喜不自胜,连连点头,谢道:“多谢师父教诲,弟子谨记。”

见慧明眉目舒展,如释重负的样子,方丈知道他已经有所领悟,不禁心里安慰,嘉许地微笑点头,不料站在身旁,久未开口的监寺僧却突然出声说道:“师兄妙言要义,令人茅塞顿开。”说着躬下身子,对方丈施了一礼,道:“师兄,弟子心里有一事,参详多时却一直不明,还望师兄指点一二。”

方丈与监寺僧同门修佛多年,知道师弟修为不浅,对佛法有很深的理解,平日里也是微言释义,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有些方面自己还颇为不如。这时见师弟如此谦恭,心里微微一愣,还礼笑道:“师弟过谦了,何事不明,请说出来,我们一道参详参详。”

方丈说着拉着监寺僧席地而坐,准备就在草地上与师弟席地论道,监寺僧将禅杖打横,置於膝上,面对方丈,盘腿坐下,双手合十,唱个大诺,道:“师兄,弟子”

监寺僧不明之事在心里困扰多年,一直不解,几次想向请教师兄,却都没有机缘,这时忍不住便要开口请教,话到嘴边,却思绪紊乱,期期说不出来。

见师父与师叔少有地席地相向而坐,脸se端庄,一起参详佛法,慧明心里一凛,心道:“师叔佛法jg湛,修为jg深,连师叔都悟不明的道理,定然的非同小可了。”当下不敢怠慢,赶紧也上前几步,席地坐在方丈与监事僧身下,凝神屏气,静心聆听。

不料,还未听到监寺僧的声音,耳旁却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侧头望去,却见青蛇正缓慢地挪动身子,游走到自己身边,慧明眼尖,发现浑身青翠的青蛇脑袋下方数寸处,刚刚被自己手里的树枝所戳,留下一小块淡淡的红印,心里不禁有些歉疚。见青蛇晃晃悠悠地爬到自己身边,幽怨地看了自己一眼,盘成一团,仰着头,微微摇晃,似乎也要聆听方丈与监寺僧参详佛法。

见此情状,慧明心里微微诧异,心想:“难不成青蛇也要修佛?难道这畜生也懂佛法?”本来慧明就不喜欢蛇鼠这一类丑怪的动物,见青蛇紧挨着自己,似乎对自己甚为亲近,心里不禁有些惊奇,同时又觉得有些厌恶与惧怕,悄悄的抬高pgu,将身子挪开一点,心想自己救了青蛇一命,又守护它多时,青蛇该不会恩将仇报,反噬自己吧?心里急切想知道监寺师叔的疑惑,当下不再理会青蛇,竖起耳朵,静候监寺僧开口。

见监寺僧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方丈也不着急,转头想招呼慧明一起坐下来参详,却见青蛇丝毫不惧生人,也安然地盘成一团聆听,心里微感惊诧,心想:“青蛇虽为畜生,但众生皆具佛x,如得聆佛法,受佛感化,下世不再坠入畜生道,轮回为人为仙,甚至得证正果也是它的造化。”方丈在此圣山修佛多年,见到的灵异之事不少,当下也不以为异,转头静候监寺僧开口。

监寺僧期期艾艾一阵後,终於开口道:“阿弥陀佛,万法皆缘,世间万物万事,皆有其定数,因缘果报,命理使然,师兄刚才所言极是,只是既然命里自有定数,无法改变,就如慧明刚刚驱赶老鹰,救助青蛇一般,只因青蛇命数不该绝於老鹰爪下,因而危难之际,自有救星降临,助其脱难,即使不是慧明,也必有他人助它,是不是?”

方丈点头称是,应道:“然也,这就是我佛常说的因缘际会,和合而生。慧明也只是适逢其会,与青蛇有此因缘,如此而已。”

监寺僧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既然一切皆是定数,那麽,就如我等,假如命里能修成正果,终能成佛,那麽即使不用这般每日苦修,也能成佛,但假如命理与佛无缘,即便再如何苦修苦练,也是难以成佛的了。那我们这样每日不断苦修,又有何义?”

方丈摇了摇头,轻叹道:“修佛之路艰难漫长,就如眼前这一片树林。”方丈说着手指前方的树林,继续道:“别看这片树林现在粗壮高大,枝叶繁茂,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从一颗种子,慢慢发芽生根,不断艰难地x1取yan光雨露,从弱小的树苗开始,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岁月才能长成今天这个样子,期间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雷闪电击,鼠虫啃咬,我辈修佛也是如此,总须每日不断jg修,才能得证正果。”

“这我知道。”监寺僧说道:“那为何尘世间有些人一生清心寡yu,苦苦清修,一心向佛,每日jg研经文不断,却总是难以成佛,而有些人一生fangdang不羁,只顾吃喝玩乐,甚至为非作歹,从不研习经文,却一朝顿悟,往往就得证正果,立即成佛呢?”

”阿弥陀佛。“方丈看了监寺僧一眼,应道:“佛说,不可说,不可说,生生亦不可说、生不生亦不可说、不生生不可说、不生不生亦不可说、生亦不可说、不生亦不可说。佛又说,凡所有相,皆属虚妄,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佛经教义都是相,皆为虚妄,只有诸相非相,才见如来,佛法jg妙,非言语经文所能传,只能靠悟,我辈愚钝,不具大智慧,只能希冀能够渐悟,所以每日jg修,苦研经文乃是不得已而为之,而有大智慧的人,即便从不研习经文,机缘一到,悟到佛的玄妙,见到真如本x便就立地成佛了。”

听着方丈与监寺僧一问一答,俱都玄妙无b,慧明不由得心里赞叹,监寺僧却低头寻思,暗暗咀嚼着方丈的话,虽然赞同方丈的说法,暗自佩服方丈妙言解惑,但心里对命数和因缘仍然有一丝困惑,难以解开,心里暗想:“师兄虽然说的有理,我辈不具大智慧,只能苦修渐悟,但假如我命数真的与佛无缘,那是不是再怎麽研习经文,苦苦修行,还是没用呢?”不由得叹了口气,对方丈道:“多谢师兄微言释疑,但我还是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师兄。”

方丈不急不恼,微微一笑,僧袍一摆,做了个请讲的手势,笑道:“不敢,师弟请讲。”

监寺僧轻咳一声,指着盘坐在慧明身旁的青蛇,问道:“青蛇因为命里与慧明有缘,所以无论如何,都能得以见到慧明,这是它命里的定数,谁也无法改变的,是与不是。”

方丈点头道:“正是。”

“那,慧明与青蛇又是因何结缘的呢?又为何慧明单单与青蛇结缘,而不是与白蛇,黑蛇结缘呢?”监事僧继续问道。

“佛说,万事皆有因,万般皆是果。”方丈笑着应道:“你想,世间众生,在这尘世之中,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个春秋,多少个轮回,每生每世也不知道造了多少的业,这累世积下的业力,都是因,总会在某时某地以某种形式得到应报,这就是因缘果报,也就是我佛常说的业报,至於为何慧明单单与这青蛇结缘,而不与其他白蛇,黑蛇结缘,唉~我修为浅陋,却是参详不透了。”说着轻轻摇头叹息,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惭愧之se。

监寺僧点头道:“佛说因缘业报,如影随形,报应不爽,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人世间却往往是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说着不由得摇头叹息,脸上也露出了不豫之se。

方丈道:“那是因为各人的因缘果报不同,所以业报也不同,只是我辈修为不足,难以明了其中的因由。”

“这个我尚能理解,只是”监寺僧接下方丈的话,说道:“我不理解的是,为何有些恶人,凶残成x,无恶不作,坏事做绝,杀人如麻,但只要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呢?”说着眼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盯着方丈,仿佛要在方丈的脸上看到答案似的。

“恶人行恶,那是由於其心里有着妄想执念。”方丈耐心地解释道:“当恶人放下屠刀的时候,也同时放下了妄想执念,而只要心中真正做到不妄想、不执着,真正做到放下一切,便得大自在,也就自然成佛了。”

监寺僧“嗯”了一声,嘴里喃喃地重复这方丈的话,问道:“只要心里真正放下一切也就成佛了,真的是这样吗?”监寺僧艰难地摇摇头,接着道:“因缘业报,如影随形,报应不爽,恶人作恶,难道就不用受到报应吗?怎麽能说成佛就成佛呢?”

监寺僧与方丈不同,方丈自幼出家修行,没有经历过人世间的种种劫难,灵台纯净,一片空灵,而监寺僧却自幼生长在一个富庶的大家庭,因是独子,集万千宠ai於一身,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却在少年时,惨遭大变,父母被仇家算计,全家三十余口一夜之间尽数惨遭杀戮,连新婚不久,怀有身孕的娇妻也连中数刀,si状极惨,家产也尽数落入仇家手里。

监寺僧侥幸不si,发誓报仇,却因仇家势力太强,监寺僧想尽办法,几番复仇都失败,不仅杀不了仇人,反而九si一生,好几次差点si在仇人刀下,在最後一次寻仇失败之後,奄奄一息的监寺僧逃到山崖边,眼见重伤难愈,复仇无望,不由得万念俱灰。正当他心如si灰,在山崖上纵身一跃,准备就此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幸被方丈所救,受方丈的点化,养好伤之後,便随方丈出家修行至今。

多年潜心修行,监寺僧也早就放下了这段仇怨,不再心心念念地寻思复仇,但少年时候的遭遇实在是太过惨烈,心中总难彻底磨灭,多年来孤灯冷月,偶尔梦回少年,想到慈ai的父母,娇yan的美妻,还有没出世的孩儿,心里便忍不住地阵阵隐隐发疼,这时触及到内心最深处的隐痛,不由得激动起来,全身微微抖动,振得横置在膝盖上的禅杖也哗啦啦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监寺僧双手微颤,带动着宽大的僧袍连连晃动,高声质问道:“恶人一生作恶多端,伤天害理,不是应该打入阿鼻地狱,受尽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嘛?”

方丈近些年已经很少见到监寺僧这麽激动过了,心里微微一惊,知道他又想起少年时的遭遇,心里暗自叹息,知道他心里尚有执念,终究还是难以完全放下。见监寺僧全身微微颤抖,咬着嘴唇,眉头紧锁,x脯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心中交战正烈,正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方丈口宣佛号,伸出一只手,按在监寺僧横放的禅杖上,发出念力,暗助监寺僧平抑情绪。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嘿嘿,那恶人一生所造的恶业便可不受报应吗?被他所害之人便是命该如此吗?”监寺僧抗声说道。

“善哉,善哉。“方丈一边宣着佛号,一念暗加念力,嘴里缓缓地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不仅度善人,也度恶人”

监寺僧打断方丈的话,抬高声音,质问道:“即便我佛慈悲,也度恶人,那也得先将恶人打入地狱,受尽折磨,完全消除了业障,才能度之,不是吗?”监寺僧说着嘴里一顿,忿忿不平地续道:“这才是道理啊。”

监寺僧说着x口起伏,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恨恨不平之se,想到杀害他全家的仇人,不仅没有得到报应,反而凭藉他家的家产,不断强夺豪取,成为一方土豪,晚年虽然不再肆意杀戮,但也为富不仁,横徵暴敛,骄奢y逸,最後却得以颐养天年,无疾而终,心里更是愤愤不平。

听到监寺僧的高声质问,方丈心里一凛,暗想:“师弟所言,也不无道理,为何恶人一放下屠刀便能立刻成佛呢?而许许多多善人穷尽累世,经历无数劫难,却还是难以成佛,按说顿悟成佛,必然身具大智慧,而有大智慧的人为何会沦为恶人呢?又是什麽机缘使其顿悟而放下屠刀?因果业报,如影随形,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报应不爽,而恶人作恶,却可以不受到报应,我佛慈悲,劝导世人行善积德,为何有些人明明一心向佛,一生行善积德,却反而惨遭横祸,难道这就是善人的报应,就是命该如此吗?”

方丈本来灵台清明,智珠在握,这时却不由得陷入深思,是自己修为尚浅,还是自己其实六根未净,未能做到心无尘埃,方丈抬头望向监寺僧,脸上也不自禁地露出一丝迷茫。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方丈口里连宣佛号,迟疑片刻,叹道:“佛法jg妙无边,实非我辈能完全参透也。”说着摇了摇头,接着道:“但苦海无边,人生实苦,世人被尘世诸相所惑,不能明心见x,终日妄想执着,不见本我,舍本逐末,为了蝇头小利,恩怨情仇而斗得你si我活,沉溺於贪、嗔、痴,yu海沉浮,受尽生、老、病、si、ai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之苦,生生世世轮回受苦,不得解脱,实在是又可怜又可悲。我辈既然有幸与佛结缘,自当每日jg修,摈弃一切杂念,放下一切执念,真正做到不妄想动念,才能早日得到解脱,得证正果。”

监寺僧在方丈的念力作用下,心绪渐渐平息,嘴里轻念:“放下执念,放下执念”忽然心里一动,抬头看着方丈,惊叫道:“师兄,数十年来,你心无旁骛,一心修佛,一天也不敢懈怠,心心念念就是早日修成正果,悟道成佛,这岂非也是一种执念?”

听监寺僧如此一说,方丈心里一震,矍然而惊,脸se骤变,心想:“师弟说得对,自己自幼修佛,每日清心寡yu,苦修佛法,这一辈子别无他求,一心一意地向佛,只求能早日得证正果,悟道成佛,每日教导弟子要放下执念,自己却念兹在兹地一意修佛,这又何曾不是一种执念?”

想到此,方丈不由得心里惊怵莫名,此时天se已晚,一轮明月高悬天空,山风习习,拂面而过,令人颇感寒凉,但方丈却额头上冷汗淋淋,心道:“难道我这是坠入了魔障,这麽每日苦修佛法倒是错了?”心里不由得一片迷茫,抬头定定地望着一轮明月,陷入了迷乱。

方丈一生修佛,每日教导弟子,舌灿莲花,妙解佛法,自认为灵台空灵,内心再无妄想动念,放下了一切执念,不意却陷入了另一种执念,数十年来的苦修、清修却可能是大错特错,脸上不禁冷汗淋淋,内心几近崩溃,呆呆地枯坐在地,耳旁却听到监寺僧口里连宣佛号:“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se不异空,空不异se;se即是空,空即是se;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se,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se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si,亦无老si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呵。”

这《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乃大乘佛教的经典,是修佛之人日常咏颂之经文。方丈自是稔熟於心,在此心里惶恐、迷惘的时候,听到此熟悉的经文,下意识地跟着默念起来:“是故空中无se,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se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si,亦无老si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慧明盘腿坐在方丈与监寺僧不远处的下首,虔诚地听着方丈与监寺僧一问一答,眼里光芒忽闪忽暗,心里时而觉得监寺师叔质问的甚有道理,时而又觉得方丈师父答得更加在理,心想:“毕竟是方丈师父,修为更为jg深。”心里暗自叹惜:“监寺师叔的修为还是不如方丈师父,心里仍有执念,做不到彻底放下。”最後听到监寺僧大声指出方丈念兹在兹一心修佛,也是一种执念时,与方丈一样,心里矍然一惊,愕然地张大了口,心头也是一阵迷茫。

这时听到方丈与监寺僧齐诵《心经》,不由得想也不想,冲口而出,高声问道:“师父,我们整天苦修,参详经文,一心修佛,然而成佛之後又当如何呢?”

方丈正当心头迷糊之际,顺着《心经》,随口应道:“成佛之後,便可得大自在,五蕴皆空,便可心无罣碍,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渡一切苦厄,永脱轮回之苦,究竟涅盘。”

慧明喃喃地跟着念道:“五蕴皆空,五蕴皆空,就是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se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了。”他自幼跟随方丈修行,对佛家的经文历来奉为圭臬,从不敢妄加质疑,也和方丈一样,每日苦修,希望能早证正果,悟道成佛,所以每日里竭尽全力,摒弃杂念,专心致志地修炼,但自从将银狐救出生天,又与银狐重逢之後,每日与银狐相聚嬉戏,眼里看着银狐在自己身前身後蹦蹦跳跳的身影,耳里听着树丛里小鸟的呢喃,鼻子闻着满山野花的芬芳,心里实在是说不出的欢喜,这时嘴里念着《心经》,心里琢磨其意,心里大惑,脱口问道:“师父,成佛之後,无眼耳鼻舌身意,无se声香味触法,无意识界,也就是眼中看不到东西,耳朵什麽也听不到,鼻子也闻不出香臭,舌头尝不出香甜,甚至连头脑也没有思维,没有思考能力,分不出好坏,这样一片混沌的样子,虽无有恐怖,却也无有欢喜,虽然能不生不灭,但这样活着又有什麽意义?岂非无趣得很?永远也活不了,si不成,岂非b轮回更苦?“

方丈整日里想的就是早日成佛,从来就没有想过成佛之後会如何,这时正因自己过於执念而陷入迷惘之际,又听到慧明高声的质疑,心里如遭电击,监寺僧由於少年的遭遇,心里也残留着一丝的执念,但出家之後,虔诚向佛,从无疑虑,与方丈一样,也是从来没想过成佛之後如何,这时同时听到慧明的质询,不由得与方丈面面相觑,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上y晴变幻,一时青,一时白,脑子里回旋着慧明的质疑:“这样一片混沌的样子,虽无有恐怖,却也无有欢喜,虽然能不生不灭,但这样活着又有什麽意义?岂非无趣得很?永远也活不了,si不成,岂非b轮回更苦?“

慧明的一连串质疑如同一声声惊雷,在方丈与监寺僧两人的心头剧烈震荡,身子不由得剧烈地抖动起来,带动着僧袍瑟瑟地晃动不已。

第二天早课的时候,慧明与众师兄与往常一样,按时地安静走入大雄宝殿,在蒲团上坐好,却发现方丈与监寺僧不知什麽时候开始,早就在上首的蒲团上正襟危坐地坐着,眉头紧蹙,嘴巴紧紧地抿着,脸se少有的肃穆与寂寥,与往日端庄、慈祥淡定的神态大不相同。

见到方丈与监寺僧的神情,众弟子均是心里一愣,相互对看几眼,心里隐隐地觉得有什麽事情将要发生。果然,只听方丈轻声地清了清嗓子,宣了声佛号之後,宣布自己与监寺僧有些重大的事理参详不透,即日起与监寺僧一起闭关修炼,参详佛理,令众弟子不得打扰,各自自由到藏经阁取阅经书,自行修炼。

众弟子一听,不由得既惊讶又疑惑,均想,方丈师父与监寺师叔佛法jg湛,妙解佛理,每日舌灿莲花,释疑解惑,哪还有什麽事情参详不透,需要闭关修炼的?只有慧明心里清楚,前一天傍晚在草坪上由於自己莽撞的诘问,才使得方丈师父与监寺师叔陷入了迷惘。看着师父和师叔两人均都双眼布满血丝,神情萎顿,显然是彻夜未眠,苦苦思索之故,不由得心里暗暗自责。

方丈宣布闭关之後,接着正想吩咐众弟子每日须继续修炼,不得松懈,转念想到监寺师弟前一天的质问,担心众弟子与自己一样陷入另一种执念,y生生地将到嘴边的话语吞了下去,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与苦笑,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不顾众弟子的疑惑,僧袍一拂,与监寺僧一道退入後堂。

接下来的日子,尽管没有了方丈与监寺僧的监督,众弟子也不敢有所懈怠,每日里照常早课,晚课,只是没有了方丈的微言释义,各人所取阅的经书又各自不同,有不明之处也无人可问,只能是各自凭着自己的理解默默研习修炼。慧明也是不敢懈怠,每天从藏经阁取出不同的经书修习,只是对着枯燥、深奥的经文,再也难以像以前一样,心如净水,潜心研修了。

一日,在藏经阁里,慧明胡乱地翻看着经书,东瞅瞅,西翻翻,心里始终拿不定主意接下来该研习那一本经书,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藏经阁最里边的角落,蹲了下来,随意从最下面的架子上ch0u出一本经书,翻了几下,摇摇头,又ch0u出另一本,却忽然发现经书下面有个拉环,慧明没有多想,挪开其他经书,随手一拉,“哢嚓”一声,架子下面竟现出一个大大的暗格,探头一看,暗格里居然满满地装满了各种不同装潢的书籍。

慧明不由得大奇,心道:“什麽书呀,这麽神秘,居然要藏在暗格里?”好奇心一起,忍不住便从暗格中拿出一本书来,在地上坐下,随意地翻阅起来。这一翻不打紧,却为他打开另一个崭新的世界,也彻底地改写了他的人生

原来暗格里收藏的并不是什麽经文或者佛法秘笈,而都是一些记叙尘世间奇事逸闻的书籍。慧明只是随意地翻看了几页,就被书里的内容所深深x1引,与枯燥乏味,晦涩难懂的佛家经典经文相b,暗格里的书籍却生动活泼,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曲折的故事与感人的事蹟,使得他yu罢不能。

慧明日夜不分地一本接着一本翻阅暗格里收藏的书籍,连连惊呼,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自幼出家,生活在大山深处,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慧明,非但没有经历过书中记载的事,就是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每当读完一本书,都禁不住掩卷叹息,悠然神往,恨不得自己也能亲到尘世,尝尽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已经坠入了贪、嗔、痴、慢、疑这五毒之中。

山中的生活平静、恬淡,没有丝毫变化,方丈与监寺僧依旧闭关修炼,其他弟子也各自修炼不辍,只有慧明,每日里翻阅暗格里的藏书,心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对书里记载的事蹟不敢全信,但心里对尘世间的生活已经充满着好奇与向往。

这一日,刚读完描写男nv情ai,悲欢离合的书,被里边的故事深深打动,慧明心情郁郁,难以排遣,又不能对师兄们诉说,只能领着银狐,漫无目的地走出山寺。银狐自然不懂得慧明的心事,只要能陪伴在慧明身边,便满心欢喜,一路上还与往常一样,欢快地在慧明身前身後跑来跑去。

走着走着,耳边忽然又听到几声“嘎嘎”的老鹰的叫声,抬头一看,见天空上又有几只老鹰不断地绕着圈飞翔,慧明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想:“难道青蛇又一次被老鹰盯上了?这次是救还是不救呢?”

慧明心里略为犹豫了一下,心想:“既然碰到了,好歹也要护得你周全,总不能见si不救,任你被老鹰扑杀。”当下领着银狐,跑到上次青蛇出没的草坪上,站在大石上,双目环顾,却不见青蛇的踪影,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

此时早已过了早课,接近正午,太yan高悬天空,照得全身暖烘烘的,慧明懒洋洋地斜坐在大石上,伸手招呼一声银狐,银狐尾巴轻摇,双腿用力一蹬,“嗖”的一声,从草坪一跃而上,钻进慧明的怀里,仰着头,尖尖的嘴巴亲昵地拱着慧明的下颌。

慧明ai怜地捧着银狐的头,叹息地道:“可惜你不会说话,也听不懂我说的话。”说完,手指轻轻地倒抚着银狐多毛的下巴,逗着银狐。也不知道听得懂听不懂慧明的话,银狐乖巧地冲着慧明摇头晃脑地“呜呜”叫着,慧明被银狐逗得一乐,咧嘴笑駡道:“傻瓜。”接着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叹道:“你要是会说话,能听懂我说的话该多好啊,是不是呀!”

双手轻抚着怀里银狐的身子,慧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银狐说道:“也不知道书里描述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尘世间竟然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哎,你我深居大山,远离俗世,却是无法得知了。”说着眼望远方,脸上露出了神往的神情,接着道:“你知道吗,书里说啊”

慧明自从翻阅了暗格里藏书之後,被深深感染,这些天来,脑子里净是书中故事里的人物,挥之不去,驱之不走,就连梦里也尽是那些人物缠绵悱恻的情ai,波澜壮阔的一生,心绪随着故事里的人物跌宕起伏,不能自已,心cha0澎湃之余又无人诉说,这时忍不住一五一十地将书里描绘的故事和自己的感想一gu脑儿地对着银狐讲了出来。

银狐自然是不能知道慧明在讲什麽,但似乎也略为懂得他的心情,乖乖地安静趴在他身上,仰着头,倾听着他的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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