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 / 2)
冬日起初的雨夹雪,尤为寒峭。路边枯败的梧桐叶,被清洁工扫堆至一处,没隔几步便隆起座烂褐色的小山包。
佳阳系好围巾,规避着脚边这些“小山包”,迈进学校附近的邮局。他将手上自己采买的杭州特产分成两份,一份寄往外婆家,一份寄往周越家。一月中旬的杭州开始落下连绵雨雪,天气预报讲后面还要最少落一周。他要做好万全的打算,先将准备好的礼品邮给她们。
推开门,柳絮般的绒雪又开始飘落,这次未包夹着冷雨,他拨通周越的电话号码,擦擦睫毛挂上的雪片,“喂,周越,是我……我往你家邮了东西,两天后到……”
“嗯,晓得了。是什么?”
“一些吃的。”
“谢谢。上次的桃酥还剩着,少寄些。吃了吗?”
他又擦了遍蒙住眼睛的雪,嘴里呼出白雾,“吃了…你那里有没有落雪?”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踢踏的脚步,直到玻璃窗被推拉开后,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地上有点湿,前面应该落过雨。”
佳阳顿了顿,提起:“我这里有雪。”只是未接上已经到嘴边的,我很想你。
两个人做过那些亲密的事情后,反而再也没有诉说出各自心底的爱意。他忧虑自己说出口后,周越会是什么反应?是同他一样?还是会告知他这只是玩笑罢了?毕竟在回来后,她对自己做的那些,太过突兀,太过主动……在没听到对方坚定的爱语之前,佳阳还是选择先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心爱的姑娘,就像小时候讨好玩伴,能多获得一颗糖那样。
“给我看看。”
“好,那先挂了,我拍几张传过来。”他伸出左手,跟冻僵的右手扶稳手机,抬头对着变白的梧桐树照相。定格的照片里,不断飘落的雪花,连成短线,近乎动了起来。
学校里的事情忙完后,连天的雨夹雪变干,雪绒坠落的速度缓下来,更为密集。尽管他提早收拾好行李,但到了火车站一看,通往北京的班次已售光,只剩零散几张能够回这边省内的家。佳阳当即付了钞票买走下午那班,候车室内人满为患,他只好靠在墙边,拨通外婆的电话,同老人讲今年或许回不了家,得等到终点的火车站再瞧瞧。
叁点还差一刻钟的时候,有名检票员立在一个红木箱子上,手持喇叭向乘客喊,“来,来,来,下午叁点钟乘往……”他的身子被周围的归乡者挤带过闸口,竟像包行李那样被一道裹挟着上了火车,好在自己很快能找到位置。
大抵是天冷,车窗封闭,车厢内泡过泡面的气味与同行者的闷汗味交杂在一块儿,致使佳阳下了火车后,胃内翻滚。等浑吸几口新冷的空气后,终于舒服些,但鼻尖由此变得嫣红。
他寻到这边的售票窗口,得知同样售光的信息后,再向老人通了次电话,确认自己留在这里的家过年。
民安楼内只余下八户人家的灯亮着,正式拆楼的日子得等这些职工家庭都赔付全了。
冬夜黑得早,佳阳再次摸索着踏进熟悉的地方,原本走廊顶的照明灯,叁盏俱灭,无人看管修理,显得有些寂寞森寒。他仰头望见那个家的上下左右,都搬空了,时间会抹除物品的痕迹,而自己在这儿的归属地也将不复存在。
腹中饥饿,他热了下车站买的鸭腿饭,在圆桌边安静地吞食。用到一半,想起未跟周越报平安,便放下筷子,打给她,嘟了约莫叁声被接通,“喂,周越,我到家了。”
“嗯,晓得了,等会儿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