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01.高大椿姿引驻足句芒现身答疑惑耕父罗敷下觉悟祈律心思未能豁(1 / 1)
眾人顺着通道抵达了最深处。「好像没路了,但怎么没看到人?」罗敷不解地问。「……是走错了吗?」耕父没印象走过这里。伶叶停下脚步,不回答两人的疑惑,静待下个指示。祈律走向前,温柔地看着眼前的仙木,微笑道:「这是椿姿吧?」此处坐落无数椿姿,其中这株椿姿特别吸引他的目光。它高耸得看不到顶端,挺拔刚健,枝头微弯显得优雅,树叶翠绿而叶形美观,各色妍丽鸟儿以它为巢。外头的仙木无法与它相比,可以「曾经沧海难为水」讚叹之。祈律仅从传闻认识椿姿,首次看到便震撼不已,不禁以手抚摸。「这么女性的名字,却是这么雄伟的巨木。」罗敷完全无法将两者连结起来。耕父从树木粗度推算,感慨道:「它的年纪应该很大了。」祈律凝视着椿姿,思忖:「(进入千华梦地后,常有股熟悉的感觉,看到椿姿更是如此,为什么呢?)」他抚摸树皮感受植物生长之艰辛,会有种踏实的心情。句芒从树木深处现身,淡绿色的长发披肩垂下,戴上鲜黄枝干製成的冠,背后有树木的纹饰包围着全身的长袍。他神情漠然,难以感受他的心情起伏,如记载中的仙人不易亲近。相对而言,伶叶仅是沉默不语,不致让人有明显的隔阂感。「你们何事找吾?」句芒平静地问。「……」祈律沉重看着句芒,内心满是疑惑:「(为什么我觉得木神大人应该不是这样?)」他走到句芒的面前,句芒仅是沉默回望。「祈律?你怎么突然沉默了,是要我先问吗?」罗敷不懂两人互望有何深意。祈律摇了头,啟口询问:「木神大人,请问刚才消解屏障的那位曲爷,您知道他是谁吗?」句芒沉静回应:「……他是与你我皆有因缘之人。」「因缘?」「是指有关係的意思吗?听不懂。」耕父、罗敷听到这句拗口的话,不明白是自己的文学素养太差,还是句芒故弄玄虚。「可否请您说得更明确点?」祈律亦不要这种模糊的回答。「他不愿洩漏身分,吾不能代替他回应。」句芒道。从句芒的这句话,显见他对曲爷的瞭解,这点使祈律相信他能够解答所有的谜团。「……那么,我曾经在伏牛山与荒流河中,听到特殊的鸟鸣声,又是什么呢?」祈律询问。句芒眨着美丽的绿瞳,「吾没听到,无法回答你的疑惑。」「(……曲爷说只要问木神大人就会知道,但对方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要怎么问才好?)」祈律显得困扰。纵使句芒是出色的仙人,但其非全知全能,如何尽答祈律的疑惑?祈律必须想到更适切的问法。句芒等待一分鐘后,问了:「你还有其他的疑惑吗?」「我……」祈律疑惑太多,很难决定哪项先问,反而无言以对。罗敷出言:「祈律,让我先问吧。」她很清楚要问什么。祈律点头,走到椿姿旁苦思。句芒的眼神在祈律身上游移一会后,平静说道:「你们欲询问什么?」「我们想问紫狩的下落,有落仙谷的位置也可以。」事到如今,罗敷只要有个确切的目标就好。「你们意欲何为?」句芒问。「听闻天界要对紫狩不利,想要去帮助他。」耕父坦承道。句芒微闭双眸,语气难掩哀愁:「逝者已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指紫狩跟你没关了?还是他死了?」罗敷的内心闪过不安。「……」耕父凝重不语。「你们虽为魔族,但若安分守己,天界亦不会赶尽杀绝。」句芒补充说明。罗敷双眼瞪大,怒斥:「意思果然是死了!紫狩最好有做什么!」她跺脚连连,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罗敷……」耕父不捨地说。紫狩之死已在耕父的预料之内,现在只是确定了这件事;罗敷激昂的态度,实也证明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两位前辈在人界多年都没有遭到仙人迫害,紫狩却被通缉,恐怕他真想做什么事情。即使如此……)」祈律不知如何描述内心复杂的情绪,只是想说:「木神大人……」「你唤我句芒即可。」句芒严肃地说。祈律不解句芒为何要他更正称呼,但顺从其意,道出主张:「……句芒大人,紫狩前辈或许干涉了人界的规矩,但两位前辈寻找他多年,可否告知落仙谷附近的地貌,让两位前辈得偿所愿?」「……」句芒神情凝重,不语盯着祈律。「(紫狩之事真有这么禁忌吗?)」祈律内心满是费解。句芒悠悠啟口:「你们可以承诺吾,只是到落仙谷慰问友人而已吗?」「什么意思啊……难道你是担心我们会去为紫狩报仇?」罗敷疑惑地问。「这……」在情形不明下,耕父很难给予承诺。「两位前辈……」祈律为难看着两人。他能够理解这种感觉。不问事态,在不知是非的情况下许这种诺言,等同放弃之后所有的选择。若是事实真相让人无法接受,迫于承诺无法行事,更为折磨。他看到一闪一闪的光芒,低下头,「(腰间的羽毛正在发光,是感应到什么了吗?)」「……」句芒的目光直视发光的羽毛。祈律拿起最后之羽,问了:「……句芒大人,请问您知道这根羽毛的来歷吗?」他将最后之羽交给句芒。「祈律,人家是管植物的,你给他鸟羽毛做什么?」罗敷哑然失笑。「……」句芒以手指轻捏羽毛,不伤害羽毛的纹理,端视着。「(不知为何,我觉得他会知道……)」祈律本凭直觉行事,但他从句芒抚羽的姿势想起现在的祈音,认为将能获得确切的答覆。
句芒将最后之羽翻过一圈后,简要说明:「这是白雉的最后之羽,依其毛色来看,是原生于南方。」他将最后之羽还给祈律。「还真的回答了……」罗敷深感诧异。「他见多识广,你当然不能跟他比。」耕父吐槽。「喔,抱歉喔。」罗敷不满回应。祈律抚着最后之羽,说道:「我曾与她短暂同行于伏牛山,她告诉我『夺身之术』,表示是从名唤郭嘉的人身上抢得肉体。而那名遭抢夺者,可能进入了舍妹祈音的肉体内,我想要找到他,询问当时的事情。」听完祈律颇长的问句后,句芒仅问:「你找到她,又能改变什么?」祈律隐约察知句芒的异样,坚决地说:「……至少,我要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之后呢?」句芒的语气如轻烟般,拂过便不知其意。「……」祈律原本的想法因句芒轻巧的话语而不知如何继续。「木神大人,我也想见音小妹,我很担心她啊。」罗敷道出对祈音的真诚关怀。句芒不理会罗敷所言,逕自说了:「你的内心尚有迷惘,是为何迷惘?」「我……」祈律迟疑了。不待祈律反应,句芒悠然而说:「你将问题拋给对方,不论对方回答什么,都无法满足你。」句芒这句话,堵得祈律哑口无言。「(我为什么找不到反驳的话?难道,真如句芒大人所言,是我走不出来?)」祈律如拿小刀剖析外在虚偽的自己,直视埋藏于内心真正的狐疑种子。「(自从得知夺身之术后,我越来越难用以往的态度面对他,其实是我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了吗……)」他不得不承认,没看到祈音,让他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的外在言行与实际的态度是矛盾的。句芒不再出言刺激,静观痛苦的祈律。罗敷望着祈律,下定了决心,「木神大人……我答应你。」「答应吾何事?」句芒问。「我只要知道落仙谷的位置,确认紫狩与其族人的状况,不会为他们报仇的。」罗敷苦涩地说。「罗敷,这样好吗?」耕父忧心说了。罗敷轻摇头,语气哽咽:「紫狩已经死了,至少我想知道落仙谷的状况,不要整个心悬在上面。」她很难释怀紫狩之死,但她必须面对,才不会困在死胡同内走不出来。「你的回答呢?」句芒看向耕父。「罗敷可以,我也可以。」耕父沉重回应。罗敷瞪了耕父一眼,不悦地说:「你不要学我说话,到时候出事又怪我!」「……对不起。」耕父反省用语,赫然发觉习惯将责任压在罗敷身上。两人已下定决心,句芒再度看向祈律,问了:「你的疑惑解除了吗?」祈律摇了头,坦诚以对:「……没有。」句芒走到椿姿旁,将厚实的手掌放置其上,平静地说:「不论是以何种方式,你的疑问终将解决。」祈律从句芒在树上的施力,感受其不安与难捨,不禁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朝西北去,过潼关,未到塞外,在群山环抱的谷地间,落仙谷就在其中。」句芒道出眾人期望的落仙谷位置,却没有回答祈律的问题。祈律知晓句芒不愿回应,他又何尝希望说出内心的自私话呢?他,不如罗敷坦率,也没外表表现得淡然。罗敷抚头,抱怨道:「那边少说有数百座小山,未免太模糊了。」「这样要找多久?」耕父也很为难。即使魔族寿命颇长,翻山越岭仍需时日,这项资讯显得很没诚意。「吾仅能说到这里。」句芒态度严肃,隐约表达他已洩漏天机。如眾人所猜想,紫狩之事在天界是个禁忌。「范围还是小了许多,句芒大人,谢谢您。」祈律感受到句芒的善意。「是这么说啦……好吧,谢谢你。」罗敷无奈地说。「咳……」耕父只能以叹气应答。正当三人准备离去时,句芒出声唤住:「……你名唤祈律吧?」三人都回了头,发现句芒的眼光落在祈律身上。祈律停下脚步,点头道:「是。」「如果还有见面的机会,吾有事情要跟你说。」句芒沉重表示。「……为什么是祈律?」罗敷不解。「……」句芒不语。祈律从句芒的眼中读出诚意,说道:「我知道了,句芒大人。」耕父、罗敷面面相覷,不懂索性不问了。「她在路上,你们应该离开了。」句芒道。「她?」祈律疑惑地问。「你所牵掛的人。」句芒简洁解释。罗敷大惊:「音小妹吗?!」「她也要去落仙谷?」耕父同感讶异。祈律眼睛微睁,微笑地说:「谢谢您,句芒大人。」他对句芒行礼,句芒只是静静点了头。「我们快走吧!」罗敷催促着祈律,迫不及待要和祈音见面。祈律对耕父苦笑,两人共同目视罗敷快步走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