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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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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进门内,丝塔就察觉到和往常完全不同的氛围。这里是反抗军本部基地的餐厅,自门口看去整体空间被区分为二。左手边是用餐区,排满了许多桌椅一体的铁製餐桌。右手边则是供餐区,有专人站在餐点吧台的后方,依照每日的配给替上前的眾人夹菜。就像世上所有聚集了许多人的地方一样,这环境长久以来始终是闹哄哄的,然而就在今天,就在丝塔进门的同时,彷彿有人关上了开关似的,音量就这样自动减少了一半。她试图装作若无其事,却不断感受到週遭投注在身上的视线,如同无数针刺般,令她差点喘不过气来。丝塔试着稳住情绪,顺着以往习惯的路径想前往供餐区,却硬生生被一个壮硕的身影给档了下来。「嘿!丝塔,对吧?」那名巨汉似乎想表现出和善的态度,但技巧却差到不行。「听说你和『瑞斯』很熟?他…离开前有没有跟你提过些什么?」丝塔抬起头来,就只是一直盯着这位比自己高上好几个个头的男子,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或是…根本没办法做出回应。「别去烦她,哈里!」旁边用餐区的座位上另一名男子对这边招了招手。「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哑巴,回答不了你的!」「我知道她不会说话!但总会写字吧?」哈里对着那边咆哮了一声,又转过头来看着她。「你应该也知道,瑞斯这次惹上了大麻烦,可能就只有你能替他开脱。我这里有纸和笔,能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吗?」对方的视线相当热切,丝塔眼看摆脱不掉,就只能从身上摸出一小面黑板和一根粉笔,默默地写上:「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这个答案显然无法让对方满意,从他依旧不肯让路这点就表现得很明白了。「他应该多少有跟你暗示些什么吧?你们都相处这么多年了,怎么会一声不响就丢下你走人?」哈里的语气变得急迫。「够了,你想从这女孩身上得到什么?证据吗?」一旁的那名男子又出声了,丝塔回溯记忆,认出他应该是杨中尉,负责内勤管理。「这个时期我们最忌讳的就是彼此猜忌,而你就正在犯这个大忌!」「嘿!我只是想证明他是清白的!」哈里刚说完就发现自己的声量太大,几乎整间餐厅的人都在看他。「…呃,我只是不相信瑞斯会做出这种事,你们也知道,我们都同进共退多少年了?他怎么可能会…」「怎么可能不会?」一名金发男子从座位站起,是亚歷山大史东。「就凭着他是康纳的爱将?如此一来就能洗刷所有的嫌疑?」他的态度从容不迫,说话井井有条,就像是个在演讲的政客一般,乍看之下让人觉得做戏的成分居多。但此时,在座的许多人居然点头,并开始窃窃私语。见到自己的发言受到肯定,史东又继续说道:「瑞斯是个年轻人,他急着想证明自己,或许也因此走上了歪路。毕竟,大家也都很清楚,康纳给他身边的人不少甜头,瑞斯就像是个被特权宠坏了的小孩…」「闭嘴!你又懂瑞斯什么了?」哈里衝着他而去。「我和他共事过,就在战场上,更重要的是他曾救过我一命!」「所以就因为你的私人感情而想替他开脱?」史东露出了耻笑的神情。「噢!你们还真恩爱啊!」「你这傢伙是认真想讨打吗?」这名壮汉大步跨向史东,对手阵营却已有准备,一群人早先一步起身挡在他面前。哈里稍微看了一下,发现全都是土沙堡的人。「哼!别只会躲在嘍嘍后方,有种就直接出来面对我啊!」「你说谁是小嘍嘍?」「就是你们啊!你们这群只会…」「你们,都够了!」杨中尉用力一拍,令铁製餐桌发出好大的声响。「我刚刚说过了,现在最忌讳的就是内鬨,给我适可而止!」平时的好好先生,一旦生起气来就格外的恐怖。长官的怒气衝散了眼见就要擦枪走火的氛围,这群男人们开始散去,哈里悻悻然走回自己的位子,也忘了被晾在一旁的丝塔。她在这场短暂的唇枪舌战中,从最初的当事人如今成了旁观者,但从头到尾,她始终很清楚这些人为何会有所争执。先是康纳不告而别,紧接着是凯尔。毕竟前者的独断独行早已时之有年,而后者也只是个没有官阶的小兵,这两件事原本并没有被眾人联想在一起。但随着昨天的一起事件,令早已瀰漫于基地中的谣言更加甚嚣尘上,人们心底的不安随之浮上檯面。「嘿,这件事跟你没有关係,别在意。」丝塔默默地拿起餐盘走到吧台前,今天负责服务的那名男子开了口,以和善的语气安抚她。「别忘了我们也认识凯尔,认识得够久了,他不会是做那种事的人。而且相信不只是我,大部分认识他的人也都很清楚。」看着对方睁着疑惑的大眼,这名貌似虎克船长的男子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认不出来了吗?我是卡拉汉。」罗柏卡拉汉,这个名字浮现在丝塔脑海中。和她及凯尔一样,他也曾在洛杉磯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并早先一步加入了康纳的反抗军。但儘管回忆相当完整,她依旧无法将这名字和眼前这张脸联想在一起。「也难怪啦,发生了不少事,我也离开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不久前才又被调回来。」卡拉汉有如对待老友般,实际上也的确是,跟丝塔开始间话家常。「我两年多前在一场战役中受了重伤,不仅没了一颗眼睛,脸上也留下一堆难看的疤痕。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点,我开始蓄鬚,最后成果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丝塔盯着那张满是落腮鬍的脸,终于从中找到了些许熟悉的轮廓,于是轻轻点了点头。「想起来了?太好了。」卡拉汉的开心写在那被鬍鬚遮盖的脸上。「作为谢礼,今天就给你加菜吧。」说罢,他顺手夹起了一堆肉丝,放进了丝塔的盘中。这个动作令她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拼命摇头,但前者依旧笑了笑:「放心,这是我的份,最近食量没那么大,就送给你吧。」眼见无法推辞,丝塔心中满怀感激,在顺着对方意思收下的同时,也轻轻地点头致意。「哈哈,年轻人就该多长点肉。话说回来,」对方收起温暖的表情,语重心长。「我们当然都挺凯尔,但所谓三人成虎,基地里的人又那么多,像这种麻烦,往后只怕会遇到更多。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愚者总是不嫌少,你如果需要帮忙,别客气,请尽管开口。」丝塔从那闪亮的双眸中见到了真诚的情感,明白对方值得信赖,但稍稍顿了一下后,还是轻轻摇摇头,在小黑板上写下简单几个字:「没问题的,我很好」卡拉汉凝视着她,过了好一会才理解地点了点头。「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话题结束了,丝塔默默地走向角落,随便找一个位子坐了下来。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无声地佔据了心房,那是孤单与寂寞,打从凯尔离开后就不断骚扰着她。虽然基地里认识的人不少,像维吉尼雅和凯特康纳也对丝塔视如己出,但最了解她的依旧只有凯尔一个人。就如同这次,或许也跟无法言语脱不了关係,丝塔始终无法建立起一般的人际关係,和其他人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保护了自己的同时,也将自己孤立了起来。丝塔默默地咬了一口黄瓜,那种酸楚的味道令她有些想哭。凯尔和她情同兄妹,或许也情同父女,总之在这个世界中,两人长久以来已经是命运共同体,就连丝塔都没料到他的离去会对自己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毕竟,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女。週遭的人三不五时还是会投来视线,但已经不像刚刚那么频繁。丝塔只能试图尽快了结这顿午餐,并祈祷离去前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其实凯尔在离去前确实找过丝塔,也告诉了她自己此行的目的。如果她会说话,或许就会告知这些人他们想知道的事,但毕竟,这也是她所办不到的。比起言语,许多事物用文字解释起来要麻烦得多,这令丝塔决定保持沉默,就如往常的那样。「嘿,你听说过了吗?那颗炸弹的分析结果出炉了。」旁边的桌子传来士兵们的交谈声,或许…是故意让她听见的。「那是颗定时炸弹,预设的时间是今晚午夜。或许,这代表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会发生什么事?天网打过来?」另一个粗旷的声音接话。「你会不会想太多了,事情或许没那么复杂…」「不只我这样想,大家私底下都在传。」那个人压低了声音。「而且上头好像也开始准备要动员,今晚很可能会进入紧急态势。总之不管是谁安装炸弹的,肯定都是我们里头的人。」身为领袖的康纳离开了,又一次偷偷摸摸地走掉,在这士气早已不如当年的环境下,不免让某些人开始怀疑起信念,怀疑自己是否真该全盘接受康纳的领导。紧接着,被公认是康纳亲信的凯尔瑞斯也当着眾人的面当了逃兵,这又造成了更多谣言,甚至有人认为他们是捨弃了自己,是反抗军全面瓦解的前兆。炸弹事件或许将是压垮眾人信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当下就有人开始传犯人是凯尔,他已密谋和天网达成协议,或许就连康纳都有份,不然为何接二连三离开?正如卡拉汉所言,谣言止于智者,但并非每个人都是智者,大家都只是普通人。基地内不安的情绪逐渐高涨,总有一天会连派瑞准将和巴恩斯等人都压不下来,而那一天或许就是明天。丝塔继续默默地吃着,完全无法嚐到这顿饭该有的味道。她在心底默默地祈祷,希望一切将会平息下来,就如过去反抗军所经歷的每一次危机。或许…过了今晚,谣言就会不攻自破?谁知道呢?「我说…也该来个解释了吧?」哈利打破长达一小时的沉默。「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嘿!注意你的用词!」虽然得藉由对方的协助才能站立行走,但贝蕾儿威廉斯丝毫不让步。「你说这句话的同时,也请考虑到人家的心情好吗?」说罢,她悄悄瞥了刀疤一眼,发现低着头的他眼神依旧呆滞,对这对话毫无反应。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后腿绑了根树枝的狗儿中校睡得正酣。树枝是刀疤在路边折下来的,以作为伤处的固定。不幸中的大幸,狗狗的腿并非骨折而是脱臼,这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距离爆破岩石区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在崎嶇的林间小径上,一行六人依旧持续赶路。哈利将他的工作做得很好,精准计算出三个地点来安置炸药,彻底阻断了那段路径,终结者得花上好一番工夫才可能再追上来。但这并不表示眾人就可以休息,他们还是得马不停蹄地赶往「吊桥」,朝着这座山唯一的出路继续前进。「这是他自己得克服的!」哈利依旧不退让,同时也停下了脚步。「我可不想花一辈子等他修补心灵创伤,现在就要一个答案!」「你这傢伙也太…」贝蕾儿还没说完,哈利就逕自放开原本搀扶着她的手,害她一个不稳差点摔跤。「喂!你想干什么?」见到这情况,凯尔看不下去,几乎用衝的来到他面前。「我是知道你很混帐,但从没想到你会混帐到这种程度!」「说话小心点!大兵!」哈利语气依旧不饶人。「我是在替我们着想,如果连敌人的身分都不知道,那往后的路途又会有什么保障?」「那也得我们安全以后再说,别忘了终结者还追在后头。」贝蕾儿试图稳住身子,凯尔不顾自己肩膀的伤势,连忙上前扶住她。「等过了吊桥吧,到时候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来讨论这件事。」「哦?是吗?」哈利对她的话嗤之以鼻。「这里是天网的统治领域,不管在哪里都不会『安全』。与其这样,不如早点把话说清楚比较好,你说是吧?康纳长官?」他盯着始终一言不发的康纳,而对方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显然也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长官你应该早就心里有底了。正好,我的腿很痠,痠到需要休息个十分鐘。或许…咱们可以藉着这个机会来间话家常一下?」「都是听你在讲,就不能有点同理心吗?」凯尔将贝蕾儿交託给老鼠,怒目瞪着哈利。「现在我们应该尽全力走出这座山,而不是在这边任你耍性子!」「所以你完全不在乎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即使那玩意差点要了你的命?」「不是那玩意,她是丽莎昆恩!」贝蕾儿怒斥。「噢,这下子又变成『她』了?你真是善变到让人觉得可怕。」哈利抱起双臂。「我还以为我们早就有共识,那玩意就是个终结者,不是『她』也不是『他』,就只是个『它』!」「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它里头装的是人脑…」刚讲完这句,凯尔就知道自己说溜嘴了。而对方马上也察觉到了这点,以诧异的目光盯着他看。「…你知道些什么,对吧?」面对哈利的逼问,凯尔只能别开目光,而此举则更激怒了对方。「你明知这情报非常重要,居然还瞒着我们?」「事情不是这样的!」贝蕾儿挺身挡到了凯尔前面。「哦?这样看起来…你好像也知道些什么?这真是太棒了!」哈利满脸通红,也不再压抑言语中的怒意。「让我猜猜,本人该不会是全队之中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吧?是当我白痴还是根本不信任我?我还以为我们是个团队,结果居然是制度的俱乐部?」「不是这样的!」康纳终于出声,严肃的语气中也带着些许哀伤。「这是个禁忌的黑盒子,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永远封锁再也不必打开。」「现在是打开的时候了,我们需要你给个交代…」哈利看了一旁的刀疤一眼。「他更需要你给个交代!」「你凭什么帮他代言?大家都知道你们处得很不好,他什么时候请你当代言人了?」凯尔反呛。「我只是说出我们共同的心声!」「你又怎么知道他的心声是怎么样?」贝蕾儿也相当生气。「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你分明就只是在把人家的伤口撕得更大,还顺手撒下一大堆盐巴!」「就像刚刚说的,我可没时间等他花上一辈子来抚平心灵创伤!更何况,有些事情你迟早得面对,这或许也是疗伤的好方法,比起逃避要有效得多了!」哈利又开始自圆其说。「真是够了!你到头来始终就只有想到自己…」「没关係,我想我准备好了。」如同划破雷雨的一道闪电,刀疤的声音打断了双方的争执。他抬起头看着康纳,双眸也恢復了生气。从中察觉到那难以言喻的情绪,康纳知道对方在恳求,恳请自己告知真相,这才点了点头,深深吐了一口气。「好吧,你们仔细听好,我接下来要说的非常重要,反抗军高层多年来将其视为最高机密。」见到大家都不作声,康纳这才又继续说下去。「如果我的推论是正确的,所有的土拨鼠洞的成员都一样。」他语气相当平静,平静到令人意外。「他们是t-h,也就是『theta』。」「t-h?theta?」哈利不解。「t-hybrid,意味混合型终结者,简称t-h。」贝蕾儿解释。「顾名思义,是机器与『人类』的混合,这型的终结者使用了人类的脑,也具有些许人类的器官,例如…」说到这边,她偷看了刀疤一眼,深怕一个不小心又触动到对方的伤痛:「…心脏。」「theta则是希腊文中,译作th的字母。」康纳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天网为此开了个研究专案,就是命名为theta计画,内容自然是研究如何将人类改造成终结者。」「将人类…『改造』成终结者?」哈利皱起眉头,惊恐写在脸上。「所以…丽莎…是受害者?」刀疤的声音相当低,但依旧能察觉其中带有的痛楚。「早在天网歼灭他们基地时,就全都被抓走,然后…」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康纳明白他的意思,默默点了点头:「这是我们的推论,但应该八九不离十。丽莎昆恩中校,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亡,她的脑和一部分的器官被装到了这个身躯里,就此成为了天网的终结者。」残酷的事实自康纳的口中吐出,儘管语气没有起伏,但贝蕾儿和凯尔都能感受到那股压抑在他心中的怒火。这是褻瀆,对生命的褻瀆,对人的褻瀆,甚至是对死者的褻瀆!「这样说起来…以前应该有过先例了对吧?」哈利说道。「这所谓的t-h或theta,在过去曾出现过吗?」「你并非本部的人,所以并不知道。」康纳在回答的当下也看了凯尔和贝蕾儿一眼。「我们基本上对这件事是三缄其口的,不仅仅是避免造成他人的恐慌,也是出于对『他』的尊敬。」「他?」「马可仕莱特。」约翰康纳终于吐出了这个名字,这个现实中尘封已久,只活在回忆与追思中的名字。「他也是t-h,或许就是最早的t-h。」「你当他是人类?」哈利依旧不忘自己的坚持。「我们当他是人类。」贝蕾儿威廉斯说道,一旁的凯尔瑞斯也点头声援。「或说,他『就是人类』,没有什么好争议的!」「哦?为了什么?他干了些什么好事?」「他救了我的命。」康纳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就某种层面来说,他还活在这里。马可仕莱特,一个无私伟大的人类,他牺牲自己捐出了心脏,如今我才能站在这里跟你对话。」每个人都该有第二次机会!马可仕的这句话再次于贝蕾儿的耳边回响。她闭起眼睛,试着再次重返当年,再次忆起那个吻。和自己有过一段短暂旅程的马可仕、被反抗军追杀的马可仕、不知情下被天网利用的马可仕、为了帮助康纳而挺身反抗天网的马可仕,最后是,为了救康纳一命而献出自己心脏的马可仕。你知道人与机器的差别吗?在于我们埋葬死者!凯尔比谁都清楚这句话,因为这是他当年自己说的,对象则是马可仕。他们人生也曾有过短暂的交会,在那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中缔结了至今仍永垂不朽的情谊。事情之后,也是凯尔埋葬马可仕的,就如他所言,我们「人类」埋葬「人类」的死者。马可仕莱特是名伟大的人类,无庸置疑,到了今天仍受到他们的追思与怀念。「这个马可仕是t-h?而他却反抗天网?」哈利看来有抓到对话中的重点。「他是原型实验机,至少天网是这样说的。」贝蕾儿解释。「当初天网利用他引诱康纳进入旧金山本部,但是马可仕亲手拔掉了控制晶片,反而协助康纳逃了出来,还炸了那里。」「拔掉?怎么拔?」「t-h后脑杓有个晶片,就隐藏在皮肤底下。」康纳说道。「那晶片应该是作为天网与终结者之间的连结,并针对终结者的行动进行监控。」「所以那也是个弱点?」「曾是弱点。」贝蕾儿说。「包含马可仕在内的四个t-h都有这个设计,但丽莎…显然没有,我试过了,但没用…」说到这里,她又望向刀疤,对方眼中的哀伤依旧令人心碎。「…看来天网做了些改良,这其实…也并不意外就是。」她花了好大一番工夫才以平缓的语气说完这句话。「等等,你刚提到『四个』?除了马可仕以外还有其他人?」发问的不是别人,正是凯尔,他没料到会听到自己所知以外的事,脸上的讶异神情就说明了一切。「我还以为…马可仕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t-h,居然…?」他此时的心情不仅仅是惊讶,还有更多的懊恼,主要是针对贝蕾儿和康纳。他们居然瞒了自己这么久,儘管彼此都有着马可仕这个交集点,他们两人却依旧把自己视为外人,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是这样的,凯尔。」贝蕾儿察觉到他情绪的起伏。「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无关,直接的关係人是巴恩斯和我…」「怎么会无关?是马可仕耶!」凯尔拼命摇头。「长久以来,我还以为我们之间都没有秘密,尤其是有关马可仕的事,我们还会一起回忆,一起追思,结果你们却始终没对我坦白?」「不能怪她,这是我和高层下的命令。」康纳抢在贝蕾儿之前开口。「此事属于最高机密,就算是和马可仕相交甚篤的你也不能知道。」「噢,看来有个人也被排挤嘍,我终于有伴了。」哈利还是很顾人怨,脸上居然露出笑意。「所以,这个所谓的最高机密又是啥内容?长官你也该交代一下了吧?」相较于康纳的冷静态度,贝蕾儿双眼几乎就要喷出火来,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好好修理这个男人。但腿上枪伤的疼痛也提醒了她,此时并不是内鬨的好时机。所以她就只能继续怒视着这个混帐,并祈祷他有一天会得到教训。「关于这个『火之试炼』(trialbyfire),由威廉斯来解释会比较妥当。」康纳以眼神示意她,后者于是开口:「火之试炼是该次的任务代号,原本就只是个很简单的小任务而已,康纳要我送巴恩斯到天网实验室遗址去,要在那里寻找他哥哥的遗体并埋葬。但是我却发现了一条奇怪的电缆线,就循着发现了一座小村庄,那边…」「嘿!说重点,好吗?」哈利又不礼貌地插嘴。「我可没那个间时间听你讲整起任务的回忆录!」「我就正好要进入重点!」贝蕾儿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座村庄是个实验场,天网让村民活着就是为了要试验t-h渗透进人类社会的能力,结果相当成功!他们根本不会察觉对方是终结者,甚至连它自己也不知道。这些theta以为自己是人类,也被植入了假的记忆,更可怕的是,在攻击你之前几乎完全没有预警!」「就连终结者也以为自己是人类…」哈利玩味这句话。「所以他们平日就跟人没两样,只有在特殊条件下才会变回终结者?」「或说开始执行任务的时候,」贝蕾儿回忆。「我在那里遇到的三个终结者,三个都有所不同。其中一个仍保留了人性,但无法对抗程式的支配,最终无可避免悲剧的宿命。另一个似乎很得意于自己获得的强大力量,对于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丝毫没有犹豫。最后一个…则以为自己是约翰康纳。」「以为自己是康纳?什么鬼?」「前面说过了,许多theta被植入了假的记忆,而那一个就是被设定为『约翰康纳』,也和康纳一样会对全世界进行广播,令不知情的人落入天网的陷阱。」「哦?还真有人会傻傻上当?」「天网把它的声带改造得和我一样,根本听不出差异。」康纳解释。「偽造一个假的康纳,藉以破坏掉人类之间的连结,这就是天网的如意算盘。然而这却并非那台超聪明的电脑主要的目的,它真正想要的人,始终是我。」「是要你死吧?那玩意肯定整天都在想这档事。」「听不懂吗?天网真正想要的东西,真正想干的事…」贝蕾儿威廉斯说到这边停了下来,以严肃的目光环视眾人。除哈利外,包含凯尔在内都察觉到她言下之意,不禁打了个寒颤。「对,这就是天网真正的意图。」康纳静静地点头。「这也是为什么它要引诱我进入旧金山本部,却只派了一台终结者来对付我的原因。因为…它要我『活着』。」「活着?」哈利还是没抓到问题的核心。「活着被改造成终结者!」凯尔大声地说出其他人心中所想的同一件事。「由约翰康纳的脑製造成的t-h,只要把这台终结者送进反抗军,那将会是人类的末日,真正的末日!」这句话令在场所有人瞬间沉默,就连哈利也张大了口在那边,显然单纯的脑袋受到了很大的衝击。「…这就对了,这就说明了我在旧金山本部里看到的那一切。」彷彿自言自语般,凯尔继续说道。「我曾瞥见…上层的窗户有些人影,这么多年来始终以为是终结者,但这样看来…」「嗯,」康纳同意他的论点。「应该都是t-h,旧金山本部里头应该有很多混合型在活动,所以那些陈设完完全全是配合人类活动所设计的。但也有可能是负责研究的科学家,就威廉斯那次的任务,让我们得知有些人类科学家也在协助天网进行theta的开发。」「一群叛徒…」刀疤恨恨地说。「就因为这些傢伙,害得丽莎…害得那么多人…」

「嘿,刀疤。」贝蕾儿凑上前,将手轻放在对方的肩上。「她的死不是你的错!」「怎么会不是我的错,是我开的枪,是我打穿了她的心脏!」刀疤咬着牙,泪水在眼框里打转。「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救她!你应该也听到了,她最后恢復了人性!」「这…我们无法确定…」「但我认为是!我希望是!噢,天哪!我亲手杀了她!」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刀疤并不是为了自己。此刻他的情绪终于溃堤,旁人可以看见他低着头,不断有泪珠滴落到狗儿身上,于那黄色的毛皮上持续溅出透明的碎珠。「你救了我的命,这是我所知道的。」凯尔也上前,将手搭在他另一个肩上。「当下你如果没开枪,死的就会是我,即使过了数十年,我依旧会为这件事感激你!」「这改变不了什么…」刀疤摇摇头,逕自往旁边的草丛走去,大家都知道,他需要时间静一静。「…那之后呢?」哈利问。「之后什么?」贝蕾儿反问。「这件事还没落幕吧?那所谓『火之试炼』,应该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了吧?怎么会相隔了这么久,都不再有t-h的消息?」「那件事是发生在旧金山战役之后没多久,也就是三年前。」她点头。「巴恩斯和我发现了这所谓『theta计画』后,第一时间就赶回来报告康纳,让我们的人能对日后可能出现的渗透攻击有所准备。」「结果?」「不如预期,t-h并没有出现,而这事也被视为最高机密,只有少数高层和重要关係人才知道。毕竟,一旦公开t-h的存在,只会造成人们彼此更多的猜忌,影响结果或许比终结者渗透还严重得多。不过防患于未然,我们也发展出了一套防御措施,首要的就是进入基地时的全身检查。」康纳回答。「你是指金属探测器?」哈利回忆。「我还记得那玩意在我身上嘎嘎作响,害我得拿掉一堆傢伙才能通行。」「对,但其实那检查的真正目标是这里。」康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为了防止终结者的渗透,我们得密切监控是否有人会在『头部』產生金属反应,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过。长年下来,这个动作也慢慢被省略了,只有在新面孔进入基地时才会执行。」「和自己同进同出,一起生活的人,居然会是台机器…这太恐怖了。」在这话题中始终保持沉默的老鼠终于吐出了这句话。「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有更简易的识别办法吗?毕竟我不记得我们有带着金属探测器。」「狗会吠叫,这是最简单的辨识方法。」康纳回答他。「至少以往对上t-800都很有效,但对于t-h…」「t-h的情况是,要等到他们准备攻击时,狗才会吠叫。」贝蕾儿接话。「我想不透这点,到底『中校』当下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然在那之前牠完全是把丽莎视作原本的那个人…」「t-800是渗透型终结者的完成型,而t-h则是渗透型终结者的终极型,就连狗都难以辨识。」康纳思索。「而且我也有一点想不透,他们既然是天网的人,又为什么要帮我们?不仅提供吃住,还协助对抗那些t-800?照理说他们昨天早该下手对付我们了,却什么都没做,这说是演戏也太过头了。」「至少就我来看,刚刚森林中他们用的是真枪实弹。」哈利说道。「那些士兵是真的在打一场仗,或说,以为自己在打一场仗。」「噢?你又知道了?」贝蕾儿语带讽刺。「我懂得看战场的氛围,我知道他们是认真的!」哈利哼了一声。「所以那些士兵也像你们刚刚说的,被植入了偽造的记忆,以为自己真的是反抗军?」「或许是这样,但依旧无法解释他们为何要为我们而战?」「哼,要我猜的话,天网自己内鬨了?」哈利无所谓地摊了摊手。「那正好,我们大可乘虚而入,打个他们落花流水!」「闭嘴!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贝蕾儿骂道。「天网内鬨?我看天塌下来还比较有可能!」「而且他们是以瑞斯为目标,显然是要杀了他。」康纳看着凯尔,后者的胸口不禁又疼了起来。「况且,敌人的敌人并不见得是我们的朋友,这是很重要的观念。」「好啦好啦!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干麻认真成这样?」哈利自讨没趣,用力挥了挥手。「好吧,既然聊天也聊完了,我们或许也该继续郊游了?」「我同意,不该再浪费时间了。」康纳点头,没计较这延宕根本是对方造成的。「老鼠,去叫刀疤过来,我们该继续上路了。」「但是,她…」「我一个人可以的,」贝蕾儿放开对方扶着自己的手,站稳身子。「看吧,伤口比较没那么痛了,我想到了晚上搞不好还能跑了呢。」这显然是在硬撑,但老鼠明白对方很坚持,也只好点点头,转身朝刀疤的方向走去。见到局外人离开,擅自走到前头的哈利又离了一段距离,康纳这才凑过去,和贝蕾儿与凯尔低声私语:「你觉得…昆恩中校是真的想杀凯尔吗?」「你是指?」「她并没有一出招就攻击你的致命伤,对吧?」康纳看着凯尔,后者点了点头:「她是攻击了我没错,但是用摔的。我看过t-800杀人,知道那并不是终结者杀人的方法。」「嗯,就像在天网本部里我碰上的那一台,毕竟它的任务并不是要杀我。」康纳也点头。「而且,她也没有杀我。所以你觉得…丽莎也是保有了人性,在对抗程式对自己下的命令?」贝蕾儿问道。对于这个问题,康纳就只是沉思,过了许久才又开口:「或许是,或许不是,我们无从得知,如今也没办法验证,只能继续往前走了。」就如外表所见,他并不脆弱。此生经歷过大风大浪,见过各种场面,也多次面临生死关头。如此的歷练,令他终将成为自己所期许的男人,一个无所畏惧的钢铁之躯。然而,男人,始终还是个人。刀疤走在队伍的最后位,怀中的狗儿已经醒来,正在以温热的舌头轻舔着他的手。他并没有哭,至少现在没有,儘管心中的伤痛拼命想吞噬自己,他依旧挺起胸膛挡了下来。他是个男子汉,是个能一肩扛起任何重担的人。更何况,此时此刻,岂能儿女情长?心依旧痛,但他知道自己撑得住,也必须撑住。这是他必须面对的,也是这段路程中必须度过的考验。毕竟,这是他之所以会站在此地的理由。太阳即将西下,金黄的馀暉洒落大地,宣告着白昼的尾声将至。地图上所标示的吊桥已在不远处,透过树丛,能依稀见到那红色的铁製栏杆与扶手。康纳拨开树叶,率先来到吊桥之前。那是座有着可观年岁的桥,早在战前就已架设,长久以来在这座山上度过了无数的岁月。也因为如此,年久失修之下,上头早已佈满锈跡和各种爬藤植物,经夕阳的映照更显沧桑。不幸中的大幸,它并不是木头和绳子打造的,不然早该消失在多年的风吹雨打中了。康纳稍微用脚试了试,吊桥随即开始摇晃,并发出吓人的嘎吱声。「我们真的要走过去吗?」哈利率先开口。「这桥怎么看都觉得不太保险。」「但这是最快的路径,或许也是唯一的。」贝蕾儿低头看着底下的山谷,发现那深度远出乎自己的意料。「也是坏事,这是好事。」康纳又看了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其他的桥樑。「坏事是我们得走过这座桥,这得冒点险,但值得。好事是,一旦我们抵达对面那座山,基本上短时间内就安全了。」「哦?怎么说呢?」老鼠问道。「笨!简单来说就是我要炸了这座桥。」哈利用力拍了拍背包。「炸药是剩不多啦,但要炸毁它绰绰有馀,搞不好还用不到一半。」「是啊,摇摇欲坠的老桥…」凯尔也探头看了一下谷底,心里凉了半截。「安全起见,先一次一个人,就由我先开始。」康纳这句话显然考量到了很多事,如果是一般状况,他应该会请体重较轻,且作战经验丰富的贝蕾儿先上。但此时贝蕾儿大腿受到枪伤,虽然紧急处理过,但子弹依旧还留在里头,仍得有人搀扶才能行走。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会作出如此决定,让自己先行涉险。「嘿,你没问题吧?」上路前,康纳走到刀疤的身边,轻拍对方肩膀。「…没问题,我已经休息够久了。」男人脸上已看不出任何表情。「那就由你殿后,最后一个过桥,可以吗?」刀疤并没有回答,就只是点了点头。康纳盯着他好一会,这才转身朝桥身走去。对面看来没有敌人,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康纳轻轻地踩在桥面上,锈蚀的结构随即再次发出难听的嘎吱声。他伸手抓住一旁被藤蔓佔满的缆绳,又稍微在脚上使了使力,确定没问题后才又跨出一步。和金属的桥身不同,桥面是一块块看似塑胶板的结构,一片紧邻着另一片,彼此间距不到十公分,多年来的风吹雨打留下了许多的空缺,但并不影响行进。康纳小心翼翼跨过那些鏤空的天窗,留心不被繁盛的树藤给绊住,并在持续不间断的晃动中,双手紧抓缆绳保持平衡,就这样不断重复前进的动作,直到终于平安抵达对山。「好,接下来轮到哈利。」相隔快一百公尺,康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连忙透过手势对另一边的同伴下达指示。会选择哈利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计画是要把炸弹安装在吊桥的对面那端,而哈利愈早过桥,自然就能愈快开始作业。由于较重,堪称全队体积最大的该男子花上了快两倍的时间,这才完成这段路程。紧接着,在对方的指示下,他蹲下身来,开始审视桥樑的结构。紧接着的是凯尔,由于是伤者,原本康纳还担心他会出岔子,但对方以行动证明了一切。儘管行走间有些不稳,但他耐心扶着桥上的缆绳,谨慎地绕过桥面的破洞,最后只花了预估不到一半的时间。下桥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似乎也有些意外,自己居然能这么快通过这座摇摇晃晃的老吊桥。「准备好了吗?」过桥前,老鼠贴心地问道。「嗯,我们走吧。」女军官点头回答。由于贝蕾儿目前不便行走,一路都须有人搀扶,过桥时当然也得要有老鼠的帮忙才行。在对方协助下,两人一同踏上那老旧的桥面,桥身随即因两个人的体重而向下一沉。远处,哈利正蹲在对面的桥墩前,从背包中拿出炸药开始装设。由于桥墩有两个,所以他目前的工作连一半都还没完成。随着两个人持续前进,承载了双倍重量的吊桥也开始上下摇晃,幅度比刚刚任何人通过时都要来得大。「嘿,别担心,这座桥撑得住。」在这情况下,贝蕾儿反而成了帮助人的那一方,她安抚脸上写满惊恐的老鼠,试着稳住彼此的脚步。相较于她的冷静,站在对面的凯尔早已捏了把冷汗。看着吊桥随着两人的移动而再次开始晃动,他心中那块大石也愈来愈沉重,深怕一个眨眼,这座老旧的吊桥就会坠入比它长度还深的山谷里。屋漏偏逢连夜雨,谷底此时捲起了一阵强风,桥身随之剧烈大幅摆动,上头的两人当下只能紧紧抓住手边的缆绳,无助地在心中拼命默祷。整个过程,不仅对面三人,站在这一头的刀疤也全看在眼里,焦急程度绝不输当事人。眼见风势似乎有增强的趋势,他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绞尽脑汁,拼命思考着该如何出手。就在此时,他怀里的中校开始低吼,身后也传来了异样的声响。刀疤连忙回头,一个此刻最不希望见到的身影映入了双眼。残破、焦黑,但仍保持了人型的「东西」,此刻正拨开树丛,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来。是先前袭击了凯尔和威廉斯,最后被轰下悬崖的那台终结者。令人不敢置信,它居然从谷底爬起来,并追了上来。虽然身上的衣服仅剩些许残布,包含头颅在内大半的金属骨架露了出来,残馀皮肤上还留有大片黑色的烧伤,但这个杀人机器丝毫没有停下的跡象。对「它」来说,伤和痛都是不存在的,之所以在这里,就只为一个目的。狗儿开始狂吠,此举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情况顿时急转直下。刀疤举起哈利在过桥前扔给自己保管的榴弹发射器,对准终结者就是一发。砰!银白色的骨架手臂轻轻一挥,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榴弹瞬间被弹飞到一旁,无力地落在草丛中爆炸燃烧。刀疤不死心,马上填装瞄准又是一发,然而结果并没有改变。终结者大力一挥,本该打在它身上的榴弹又被弹到另一边的地面,在那里造成毫无意义的火团。「该死!」刀疤退到桥墩旁,准备迎接即将来袭的攻击,却意外落空了。终结者并没有衝着他来,反倒逕自一直线朝桥面走去,正面迎向威廉斯和老鼠。「它的目标是我。」站在对面的康纳看到了这一幕,随即作出了这个判断。「它知道目标在这一端,根本不打算在那边浪费时间开战。」「该死的,让我来对付它!」哈利原本打算起身,却被康纳挡了下来:「这个距离太远,你会打到威廉斯他们。继续把炸弹装好,这是命令!」听到这句话,一旁的凯尔也只能默默地放下手中的枪。他的焦急程度自然不在话下,但就如长官所言,这个距离太远了,除非有狙击绝技,不然也只会让位居中段的自己人身陷险境。偏偏队上唯一有这项绝技的,正是那位居中段的自己人,这下可真的没輒了。「可恶,他们根本还没走到一半啊!」凯尔粗估,两人大概刚经过整座桥三分之一的位置,距离走完全程还差得远。终结者一个箭步跨上桥面,丝毫不理会上头的摇晃幅度,随即直衝着贝蕾儿他们而去。「喂!我在这里!」刀疤大喊,即使知道这毫无意义,但他依旧试图引起对方注意。「我有枪,会碍你的事,别去找那两人的麻烦!」理所当然,终结者没有回头,刀疤只能当机立断。「喂,他想干什么?」凯尔察觉到状况不对。刀疤将仍在吠叫的中校放到地上,一个箭步也衝上桥,从后方环抱住终结者。他以前曾学过搏击,也知道一些摔角的伎俩,但对体重远超过人类的机器人来说,这根本一点用也没有。正当刀疤试图扳倒终结者的同时,对方终于对这个老来碍自己事的男人终于有所反应。它一把抓住刀疤的领口,一个动作就将他朝着贝蕾儿与老鼠的方向摔了过去。这记过肩摔可真不轻,随着刀疤的落地,桥身随即如海啸般大幅摇晃,不远处的两人若没攀紧缆绳,恐怕将会被甩出去。「可恶。」贝蕾儿试图取出沙漠之鹰,但彷彿置身于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海浪之中,光是要保持平衡就费尽了全力,她的尝试结果就只是一场空。「惨了!」对面的哈利察觉到异样。「刚刚那一下伤害到了主体结构,缆绳开始松脱了!」康纳抬头一看,可不是吗?光是视线所及就有两条缆绳正发出难听的声响,开始逐渐拉长。这座吊桥根本撑不住四个人的重量,外加激烈如风暴的震盪,再这样下去,随时有可能会断落。「喂!加快脚步!」凯尔朝着他们大喊。「桥快断了!」「真是感谢你的提醒啊!」贝蕾儿也大吼,语气中难掩焦躁,毕竟,她始终是所有人里头最急的一个。被硬生生摔了个眼冒金星,刀疤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只见终结者就近在眼前。他取下背上那把等离子步枪,对准敌人并扣下板机,却得到失望的结果。这玩意还在充电中,先前等级五的等离子砲弹耗掉了这把枪几乎所有的能源,持续闪烁的刻度表再次提醒了刀疤这件事。儘管已经过了将近三个鐘头,但显然还是不够,眼见敌人大步朝着自己走来,他取出随身的手枪,接着就是砰砰砰好几声。贝蕾儿和老鼠距终点只剩三分之一的路程,但后方战斗造成的晃动依旧持续着,不得不放慢脚步。趁着一个空档,她转身确认状况,发现那名隻身对抗机器人的男人正拿着那把散弹枪,以枪托用力挥向对方的脑袋。那金属撞击声连这一端都听得一清二楚,然而就像康纳当年所遭遇的一样,这种攻击对终结者根本不痛不痒。下一个瞬间,刀疤的胸口就遭到一阵重击,整个人又弹飞了出去。「喂!你们再这样乱搞下去,炸药都不用装啦!」手中还握着引信的哈利大喊,他盯着如海浪般持续上下起伏的桥面,发现有更多缆绳撑不住了。「我可是花了好一番工夫才装好的,别害我做白工!」「闭嘴!」贝蕾儿大吼的同时推开了老鼠并转过身,看来是想回头协助倒在那的刀疤,但趴在地上的对方却对着自己猛摇头,并从肩上卸下了等离子步枪。忍着痛楚起身,刀疤即刻吹了个口哨,儘管腿才刚接好,但听到这声讯号,狗儿中校随即一跛一跛跑上桥面。三条腿毕竟还是比两条腿的灵活,牠一下子就绕过了挡在中央的终结者,朝着这边跑来。将等离子枪的背带系上项圈,刀疤拍拍狗儿的头,回头朝着威廉斯大喊:「带着牠先过去!」「等等,你想干什么?」察觉到不对劲,她连忙问道,但对方并没有回应,就只是再次转身面对继续逼近的敌人。这个动作其实还有着别的意义,毕竟,他并不希望同伴们见到自己嘴角流下的鲜血。「中校,过来这边!」贝蕾儿对着狗儿招手。狗儿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断在主人和女子之间犹疑。「乖,听话,快去!」隐忍着胸腔内伤的痛苦,刀疤再次令道。儘管依旧带着迟疑,中校最后还是听话,拖着那把沉重的步枪朝贝蕾儿跑去。随后,在凯尔和康纳伸手协助下,两人一狗终于脱离了摇摇欲坠的吊桥,踏上了对山的地面。「现在就只剩下你跟我了,该死的机器!」刀疤举起散弹枪,边后退边对着终结者猛轰。「刀疤,快过来!我们要炸桥了!」康纳朝着对方大喊,此时他正好到达吊桥的正中央。自谷底袭上的风势突然加剧,眾人头顶传来了爆裂的声响。松脱的缆绳陆续落下,其中一条朝着哈利的方向直扑而去。「小心!」凯尔见状,连忙奋不顾身地衝上去,下一秒两人就纷纷摔在硬梆梆的岩石地面上。「好痛!」哈利大喊。「你没事吧?」「没事个头啦!引爆器掉下去啦!」就在刚刚那一个瞬间,原本握在哈利手中的炸药引爆器随着凯尔衝击的力道飞了出去,就这样在岩壁上一弹一弹地掉下山谷。「该死!」不顾刚刚是凯尔救了自己一命,哈利粗暴地将他推开,站起身来。「我好不容易才调好频率,这下子得全部重来了!」「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察觉到这边的状况,人还在桥上的刀疤回头大喊。「引爆器没了,得重新设置!」听到威廉斯的回答,刀疤的心也凉了半截。要重新设定引爆器再快也得花上一两分鐘,已经没这个时间了…「小心!」凯尔的喊叫令刀疤猛然想起自己还深陷战斗,他急忙回头,右腿却传来一阵剧痛!「啊!天哪!」那瞬间的痛楚简直像是肢体从中被撕裂开了般,刀疤再一次摔倒在地。倒下的瞬间,他馀光瞥见自己右膝以下整个朝不自然的方向弯折,显然是断了。终结者已经不打算再跟他耗时间了,刚刚那一下就是证明,这台杀人机器精准踹断了他的膝关节,紧接着将会是终结的动作。「刀疤!」「别过来!」刀疤对着这边用力挥手,阻止试图衝过来的凯尔。下一秒,他转头再次面对终结者,将视线集中在对方身上某个位置。打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终结者胸部和腹部之间有个伤口,其中可瞥见一个银色的盒子正持续冒着烟。刚刚的散弹攻击就是针对那里,如今该位置已不见碍事的血肉,只留下一个窟窿,作为终结者心脏的电池盒暴露了出来,受损的核能电池依旧冒着白烟。「威廉斯!」刀疤朝着这边大喊。「瞄准那里!冒烟的地方!」明白了他的意图,康纳连忙出声阻止:「等等!那么做的话,你会…」「我知道!」刀疤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很荣幸能和你们共事!」「刀疤!」贝蕾儿还没讲下去,就被对方的手势打断。「一般的子弹或许有难度,你看看那把等离子枪,那该死的玩意也差不多该充完电了!」贝蕾儿连忙低头,可不是吗?就这么刚好,等离子步枪的刻度仪终于不再闪动,但也只停留在第三格的位置,显然能源还不足以支援更高的模式。就在这个当下,终结者又迎上前去,一把抓住刀疤的头,重重压在桥面上。「…快!」即便口中吐出大量鲜血,这硬汉依旧面无惧色。「趁着…我拖住它…快射击!」儘管已将步枪托在手中,贝蕾儿依旧卡在那里,无法扣下板机。对她来说,枪枝的板机就和手指上的茧一样是身体的一部分,扣下的动作就如同呼吸一样稀松平常,但此时,如此简单如此熟悉的动作,却离自己是如此地遥远。一旁的队友们非常清楚她的心情,没有任何一人出声。「别在意…我早就准备好了…」面庞紧贴着已经出现龟裂的桥面,刀疤嘴里再次吐出许多血沫。「况且…我还得去跟丽莎道歉呢…」「可是…」在这当下,终结者察觉到了我方的动静,立即放开刀疤头并起身打算前进,却冷不防被这已经半死不活的男人硬生生抱住了脚。「哼…那么急干麻?」他的脸上透出笑意。「反正我们都得下地狱去…就再等等吧…」就连狗儿都感觉得到主人必死的决心,牠试图衝上桥,鍊子却被凯尔硬生生拉住,只能拼命对着刀疤的方向狂吠。「…嘿,小子,好好照顾我的狗…不然的话…我会去找你…」终结者试图甩掉这个碍事的傢伙,但刀疤仍没有松手的意思。于是,它转过身来,对准男人的脑袋,重重踩了下去。「不!!」(no!!)贝蕾儿威廉斯几乎在喊出的同时扣下板机!青白色的光束朝着桥上直窜而去,击中了终结者,击中了它的电池盒。氢爆!或称小型核爆,于中央吞噬了整座吊桥,令之瞬间从中断成两截。强烈的衝击力也波及了对面这群人,逼他们连忙低身趴下,就地找寻掩护。挟带着滚烫的气流与火团,蕈状云缓缓升起,朝着被夕阳染成通红的天空直窜而去。惊人的轰鸣持续着,在这座深不可测的峡谷中不断回盪,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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