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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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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冬。

愚人众执行官都有独立办公室,分布在女皇宫殿之外的那栋独立大楼。散兵的在二楼扶梯左手边,往那条冰冷的石制走廊里走20步,就是第六席的办公室。

通常没人会在没什么大事的时候去找六席,他算是几个执行官里脾气好的,当然,和公子比起来,算是脾气差的。

友善亲人的前提是这个组织里真的有爱。散兵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他被多托雷从稻妻引到这里来,又花了那么多年成长为执行官,甚至是第六席,他付出的东西太多,见过的也太多。愚人众并不是一个友善的组织,其内部氛围也一样,令人窒息。

而且六席很敬业。据值班处的人反映,每次早上第一个来上班的一定是六席,前提是他在。有时六席会去出外差,连续失踪一周左右,然后穿着制服大衣重新出现在这里,毫无变化。

他有一次下意识搭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又觉得这很失礼,连忙道歉。散兵只是漠然地摆了摆手,“我确实不会变化。”

人偶的外表还是少年,人偶的身躯已经历经几个百年,他最近有点疲惫了,他是说,从某种程度上。

多托雷听到这样的话,百分百会不以为意地嘲讽。

散兵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奢求工作归属感,女皇陛下认可他的贡献和付出,他也因此努力着,这就足够了。要再多别的,那他也不该在愚人众里找。

他能找到的地方已经没有了。

执行官大人时常梦见踏鞴砂的时候,那时他多么自由,执剑于月下起舞,有所谓的“家人”。他其实恨他们,到现在也是一样,为什么赐予他又剥夺、摧毁呢,他不明白。

「散兵」是因为恨意才成为「散兵」的,不是吗。

这天六席又来上班了,但脸色意外的很差,似乎是有什么事惹了他生气。值班的人没有敢搭话,只提心吊胆地将人送了进去,随后便开始思考六席为什么生气。

是最近的边境冲突,还是「博士」大人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研究如果没有进展,估计「散兵」大人也很辛苦焦急吧。

没有。他根本也不在乎多托雷干了什么,这么说吧,他突然死了可能散兵都不意外。眼下六席有了点属于自己的心事,这感觉似曾相识,几百年了,人偶第一次有这样难说的事。

昨晚,就在昨晚,他照常躺在床上进行非必要睡眠的时候,忽然感觉脑海中的潜意识加深,将他拽进了一片未曾见过的场景。

看样子是图书馆。他端详着周围的情景,注意到装潢风格和自己本该所在的区域差别较大——至冬的高窗和冰冷的色调,而这里的一切都是纯木色,还有绿。

至冬人也不是不读书的,相反,至冬的馆藏并不比须弥那种搞学术垄断的地方少。只是现在时期特殊,图书馆有些区域不予开放,他能去看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散兵打量了几眼自己周围往来的学者,在心里批判了一下其制服品味差,随即准备去找找这里有没有没看过的典籍。

既来之,则安之,人偶的接受能力一向强大,他现在应该是个灵魂意识体,这样逛一逛,说不定还能碰见有人能看见自己的。

也不知为什么要睡觉。对他而言,睡眠分明是不必要的,前面也说过了。但他的夜晚没有什么事情,执行官需要休息,人偶或许也需要一些属于自己的时间。

他东张西望地走了几步,在某个身影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同时回过头,露出讶异的神情。

稻妻样式的修验者服饰,还有那头发蓝的绀色长发,以及……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这不是我么。

斯卡拉姆齐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些。

那个背影是在拿图书架上的书,好像有点够不着,所以站在原地抱着手思考。比自己矮。他下意识注意到一些不同,等再走近,不同就更明显了。

看着对方胸口那个饱满的弧度,执行官陷入了沉思。

这人穿的是什么,丝质的无袖打底,黑色的布料下多少有点呼之欲出了。两边的外衫也是挂在肩头要掉不掉,还隐隐能看见……

等等大姐。执行官从未如此迫切觉得,自己势必要为提瓦特大陆的封建势力添砖加瓦一下。他的眼中透出实打实的疑惑,下意识伸手想拍拍对方的肩头,问她:

你为什么不穿胸衣。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吗?他看着那张神似自己的脸,心里更恼火了。为什么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个不穿胸衣的……

他还没在心里批判完,眼前的人忽然一下平地起飞,往高处升去。执行官愣了一下,抬头去找这人飞哪儿去了。这是什么风元素的新技能么?

然后他就看见了让自己辗转反侧一晚没睡的场景。

众所周知,梦境是光怪陆离的。这太可怕了,执行官好久没做过这么可怕的梦。他梦见另一个平行世界里,自己变成了女体,然后穿着伤风败俗的衣服也就算了,还不穿……不穿也就算了,还会穿着不过膝的裙子凭空起飞……

她穿安全裤了吗?

“啊、啊?”耳边忽然传来下属的声音:“散兵大人,什么安全裤?”

他回过神来,脸色有点发青。下属只是来交材料的,不知道怎么就触到了他的霉头,刚敲门进来站定,就听见对方蹦出一句这个。简直是雪上加霜。

“你有什么事?”散兵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收敛了一下神色,“放着吧。我待会儿看。还有什么汇报的?”

“没有没有。”下属如释重负,连忙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子上,转头跑了。

执行官叹了一口气,按了按自己紧缩的眉心,心情复杂。

他自从昨晚,在震撼与疑惑交织成愤怒的那一瞬醒过来的时候,就没有放弃过思索这个事情。恕他这个封建人偶实在想不通,他觉得如果有可能,他会冲到那个世界去命令对方把衣服穿上,因为这是在丢他俩的脸。

谁来管管这个女人。散兵在心中发问:须弥的风气已经开放到这种地步了吗?不是还在发展畜牧业吗我请问?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原始。六席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目光落在一旁的文件柜。他觉得有必要推进一下至冬对须弥的经济合作了,不是有这个针对性项目吗?

执行官从自己的椅子上猛然起身,气势汹汹地朝文件柜走去。

今天入睡前,散兵特地给自己做了点心理建设。因为这是一种梦境,他要强调这其中的非真实性,不要和梦较真,梦里面全是假的。

他躺下,然后怀着简单的心情放缓呼吸,然而等了很久毫无反应。执行官头一次因为无法入睡而感到莫名焦躁,但又没办法。

原来人类失眠是这样吗。蛮可怜的。

在即将要真的睡着时,他猛地被什么东西拽了一把。执行官睁开眼,那种不真实的光晕让他明白,自己又被迫面对这个世界的清醒梦了。

昨夜他就注意到了,在进入之初,画面就会像什么烂俗家庭电影一样,笼罩着橘色的暖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都这个光。

他转了转生涩的眼睛,把初始视角从对方近在咫尺的熟睡脸上移开,默不作声地撑起身子。

这里是卧室,但不是他的,是这个伤风败俗同位体的。

看布置,倒和自己品味差不多,不怎么喜欢花里胡哨的家具,甚至有点空荡荡的。他又将视线移到一旁侧卧着熟睡的人,皱了皱眉。

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沉迷睡觉的表情。轻易地睡熟,不就代表着毫无警惕之心吗?怎么堕落到这个地步的。还是说这几百年来,她和自己不同,在战斗这件事情上不用生死忧虑,和那些非人的深渊怪物搏杀到筋疲力尽为止。

人偶也会筋疲力尽吗。他恍惚觉得自己说了一句错误的话,人偶是不会累的,只有损坏。但他又为什么会看着她,想起这些?

散兵坐在床上的空闲位置,静静地打量着这个不一样的自己。

这个人偶的身体应该称之为“少女”。侧躺下,身体的轮廓从被子里隐约展现出来,就像起伏的山脉;耳边的碎发随着熟睡,盖住半边脸颊,有些被压在身下;发丝间隙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人偶的皮肤总是一副常年不见太阳的白,显眼过头。

散兵注意到她踢开了些被子,下意识伸出手,却无意间触碰到了那纤细的小腿,直直地穿过去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

眼前的人和自己不在一个世界,而自己现在是个意识体,无法可视化,无法被听见,无法触碰互动。

那怎么初始生成地点是床上,原来无法穿过无生命体吗。执行官又试了试,发现确实是这样,墙壁和门他都穿不过去,但无论多少次想将手指戳在对方那张熟睡的傻脸上,都以失败告终。

散兵有些失落。但还是不忘给她掖好被子,也算是对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好一点。

他干脆坐在了地板上,趴在床边。看着对方睡得一派凌乱的头发,执行官心中嫌弃:就不能睡前扎一下吗?怎么过得如此狼狈。

因为愚人众的工作,他偶尔会伤痕累累地回家,那时他就会自嘲狼狈。但对于人偶,那点伤不算什么,只需要替换掉破损的部分,他还是完好如初。

反观这位,别说受伤了,先学会把头发扎好再睡觉吧。

散兵注意到她的眉眼间,那位「母亲」的影子似乎更加明显。也许是因为都是女体,又或者她与自己不一样,没有遭受巴尔泽布的遗弃。

可是她在须弥。他想,既然在教令院的图书馆拿书,那应该是在读学者之一?读的哪个学派呢?还真不知道。

如果是自己在教令院读书,那应该会是什么派系。

执行官惊讶地发现,在这个女体的人偶身上,他看到了许多自己没有的可能性,甚至是巴尔泽布没有遗弃的可能。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那女人根本也没想起过他哪怕一瞬间,几百年了,丢了一个人偶也不知道。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在做什么愚蠢的调查问卷,“测一测你在须弥哪个学派里吧”,然而这种事大概只有不是教令院学者的人会做。就像他看见这样一个毫无戒备的自己,他就开始由己及人,这个人偶曾经历的事,他在这里想象的未来,都是基于“自己”。

那是属于她的,可那也是自己的。

散兵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却目光沉沉。她身上没有神之心的味道,但却有风元素的神之眼。那种与生俱来的雷元素力,他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也有可能是无法接触的缘故,但散兵可以肯定的是,她没有神之心。

另一个世界里,自己没有对「心」的渴望吗?

按理说作为一个容器,人偶从诞生开始,就会追寻属于自己的「心」。巴尔泽布创造他,却只是一具壳子,他需要一件足够强大的事物来填满空洞,此前他曾以为,来自平凡者的爱可以做到。

但是他错了,平凡者潦草死去,空洞仍是空洞。

愚人众执行官是一群和他一样的人。他们不算平凡,但作为「神」,还差了那么多。所以他们会聚集在一起,会拜伏在冰之女皇脚下,效忠于这个发誓要反叛诸神和天空岛的人。

他正在因反抗命运而感到痛苦。散兵很清楚自己所费的一切工夫,都是为了改变现状,他不满于被遗弃,不满于背叛,不满于自己这种愚蠢的渴爱体质,所以成为了斯卡拉姆齐。

迷茫的人偶少年伸出手,想要碰一碰“自己”的脸颊,却被窗外的一束光芒晃了眼。他警惕起来,从地上站起身去看,但似乎不止他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件事。

“唔……”

窝在被子里的少女翻了个身,从原先的侧躺变成了平躺,与此同时发出了轻声的闷哼。她无意识地抬起手,一把掀开了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

“……”执行官有点无语。你很热吗?你不是人偶么你睡觉踢被子,睡没睡相谁教你的。

他正腹诽着,要重新给她盖好,却发觉对方的睡裙不知怎么睡得,跑到了胸口,惊慌失措恼羞成怒之余,一把将手里的被子蒙了上去,连着脑袋一起。

“唔?”声音里的疑惑很明显了,虽然还是没睡醒。

少女挣扎着将脸露出来,和正在帮她掖被子的散兵隔空对视,空气就此凝固了几秒钟。

发现我了?执行官心里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而那双同样的眸子里像是罩了一层水雾,她没睡醒,半眯着眼,好像在细细打量自己。

但少女转头就又睡觉去了,并没有说什么。

这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散兵不怀疑她或许能看见自己,她是人偶,体质特殊,而且自己会有这种梦境,可以说都是因为她的存在。

想来想去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其实发现了又怎么样。散兵腹诽道,这不是自己么,看几眼又如何。再者,他又碰不到她。

也别帮她掖那么紧吧,等下又热起来踢光了。

眼前的机械给人想象空间,从外表上看,完全猜不出它是用来干什么的,只怀疑它或许要在魔术里用作大变活人。要不然怎么解释四面透明的设计?

六席扫了一眼手中的图纸,听见下属靠近的脚步声。“散兵大人。”他低头致意,压低声音说道:“那个家伙已经交代,他似乎并不知情这是违反至冬法条的,而且……”

“而且什么。”散兵冷哼一声,将目光冷冷落在不远处的「博士」身上,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在看自己,转过身,脸上挂着那副阴晴不定的笑。

而且和你们的「博士」大人有关,对吗。散兵不屑地将手中的图纸塞给一旁的下属,转头去看那装置。至冬境内能有这种规模和深度的实验项目,他没有参与,骗傻子呢?

多托雷并不是忠诚于冰之女皇,他从很早就看出来,这人是个纯变态。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方式就是,我之上三六九等——有兴趣的,没兴趣的;我之下众生平等——通通是实验道具。

他加入愚人众,是对至冬的一场灾难。听说他还在拿“壁炉之家”的人做实验,到底一天到晚哪里有如此多的事,要用到活人。

装置已经切断动力来源,看起来是用于将能量集中于某个体周围,从而刺激产生某种变化。为什么要这么做?散兵皱了皱眉,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光滑的玻璃壁。

不对。他忽然从脑中冒出一个想法,这其实只是一个壳子,用来展示接触到某个东西之后,试验物品产生的变化。

“你喜欢这个?”

散兵迅速收回手,冷冷地抬眼看向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来的人。

多托雷总戴着半边的面具,不知道是为了遮掩他的表情还是如何。“你最近好像对我敌意很大,散兵。”他听起来还有点无辜,像被同事霸凌了,如果他没有拿自己做过实验,这话会听起来更像真的。

他的脸让散兵想起许多恶心的死法,关于自己,关于他。虽然他们通过利益达成了协议,算得上这件事的共同受益方,他甚至表示过,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他根本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在一个试验品上。

“有吗。”散兵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自从见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后,他就开始对自己身边的一切产生怀疑。看到自己能够活得更好的可能性,再看眼前这个令人恶心的同事,他开始产生一种是人都会有的疑问。

凭什么。

只不过现在这种念头还没有如此强烈,以至于到了他要冒着风险,和多托雷撕破脸的地步。

散兵转移了话题,他不想聊这个,更关心的是,这个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你会有空到现场来,是因为对他们研究的东西有兴趣,还是想带着你的人趁乱销毁证据。”他也不客气,淡漠地把问题扔出来。这不算什么冒犯的话,他们都这样说话。

多托雷稍微打量了一眼他,对眼前透明的仪器伸出手,用指节轻轻敲打着玻璃制的四壁。他说:“你觉得呢?作为用来浸泡实验体的材质,这明显是不合格的。”

“是啊。”散兵面上冷笑着:“因为它根本也不是用来浸泡实验体的。”

“还是我最初的问题。散兵,你最近的实验积极性也有些问题。”多托雷说:“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他的手就算伸得再长,也管不着另一个世界。再者,散兵并不想让他把自己的脑子刨干净,在实验中他已经看到了太多不受控制的回忆。已经够了,至少这件事。

实验品在多托雷眼中是没有人格尊严的,他自诩对那些也不感兴趣。

“我最近要暂停参与实验。”散兵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目光瞥到一旁整理文件的下属,“有任务需要我去一趟须弥。”

执行官出门执行任务,还是第六席,多托雷惊讶道:“你的下属呢?还是说,你本人对教令院很感兴趣。”

六席顿了顿,递过去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然后眼睁睁看着对方笑了笑,并表示:“你不知道吗?说起来,我曾经是教令院的在读学生之一。”

这个消息对于散兵来说,并不算好,就好像要去的地方突然被人吐了一地,不太想去了。他又想起那个人偶,她不是也在教令院?

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大概率也不会想到要去教令院。他确实也找了个借口,给自己的行为。与其说是有任务,不如说,他想确认一件事情。

一件在梦里的事情。

须弥教令院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但六席总有办法,他本来长得也像个学生。

从黑市商人那里买来的教令院制服,前几天他还吐槽过这衣服傻,现在却要穿着跟门口站着的那位检查人员蒙混过关。当然,大多数人只要穿上这身衣服,基本就会被放行,他也是一样。

散兵心中嫌弃起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呢,不知道的以为潜入教令院有什么大事。但他着实习惯在计划路上自我嫌弃了。

他是自我否定可以,别人否定不行的类型。执行官大人擅长自嘲,但非必要只在心里,不会说出口。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寻找那处地方,第一次的梦境里,他见到的书架。路上有些人见到他,脚步不由得慢了一点,应该是看他面生。少了帽子的遮挡,有些不适应,散兵不想给人留下太多印象,这对于他脱身也不方便。

行至书架前,他扫了一眼,马上就锁定了那本书所在的位置。那天她拿的书,看书脊上的名字,是关于机械研究的。

她是妙论派的?散兵踮了一次脚,拿到了它。他似乎等不及坐下再翻开,而是当场就在书架旁凭着记忆开始翻找所谓的“痕迹”。

她大概不在须弥。料想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哪怕她不是人偶,就假设她是人类——散兵也不敢肯定她是不是真的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她只是梦到她而已,而在梦境里,他听见别人叫她“阿帽同学”。

这不可能是真名。要问为什么,执行官不允许自己起这种土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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