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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琳。」玩笑之後的空白,我小小声地唤她,「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跟我做朋友。」
突然的气氛转换似乎令她愣了愣,旋即伸手,轻轻捏住我的鼻子,「g嘛、谢什麽啦!」
我挣扎的样子让汪琳笑出声来。她放过我以後,我也笑了开来。
认识汪琳是一趟神奇的旅程。几个月前我绝对无法想像,我能够交到一个这麽要好的朋友。
爸爸妈妈和老师们陆续装好餐点、回到位子。我们一面享用,一面随意地聊着天,听徐老师分享在国外生活的事情、听老师们讲起古典乐曲、听爸爸妈妈和汪琳的养父母交换着火车站附近有哪家好吃的牛角面包专卖店……我很快就喝光玉米浓汤、吃完水饺,安静地听着大家说话。汪琳坐在我对面,她整晚都带着笑容,和最初那个冰冷疏离的nv生好不一样,却又,其实好像什麽也没有变。
这个温馨且难得的一餐,我知道,我会记得很久、很久。
和汪琳一起参加b赛的那一天,像是遥远而美好得不真实的一场梦。
我终究得回到学校、回归平凡甚至让我有点想逃离的日常。
彷佛一转眼,我已经是高中三年级的学生,距离那场美丽的梦,也越来越远。
汪琳考上外县市的大学,就读音乐系,并且在暑假期间录制了那个b赛主办方答应的cd。整个暑假她都忙碌着录音与搬家。听汪琳说,她没有打算ch0u宿舍,而是自己在外租屋,平时方便练琴。
三年级的课业加重,或许是因为这样,唐芝安他们对我的捉弄好像减轻了些。然而这一阵子,班上的气氛有点奇怪。
之前总是一起行动的方蓉和唐芝安,不像以前那样黏在一起;常常找方蓉闲聊的赵宇,也不再主动和她说话。甚至,平时和唐芝安关系好的同学,最近总是用一种不屑的表情看着方蓉。
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麽,只觉得那些人对待方蓉的方式,似乎和对待我越来越像。我觉得很意外,也为了方蓉担心起来。她虽然曾和唐芝安待在一起,却还是维持着一开始带给我的感觉——她并不真的那麽不友善,也没有像其他两人一样明显地表示对我的厌恶。
除了最受欢迎的唐芝安以外,班里其实还有另一个圈子。那群nv生和唐芝安虽不至於敌对、表面上看起来也还算要好;但大家都知道,私底下两边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如今,她们像是照顾起被丢弃的小猫那样,让方蓉加入了群t。这更是让那种彷佛随时都会吵起来、必须选边站的氛围扩散在教室里。
不过,那样的世界似乎距离本来就在最下层的我很遥远。我并没有选择权。
在唐芝安与方蓉的关系正式破裂、班上同学们处得最不愉快的时候,大家期待已经一阵子的园游会,也悄悄到来。
园游会下午换班,让忙了一个早上的学生享受自由时间,去逛逛别班的摊位,或者买个点心坐到c场边设置的位子享用。
我脱下围裙,把制作松饼时沾到的巧克力酱洗掉,便抓了运动外套往教学大楼走。
一个上午的吵杂使我的头非常不舒服,我决定回教室休息。
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安心地趴下,把运动外套罩在头上遮蔽光线,逐渐感觉睡意袭来。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我的睡眠总是很浅,一点声响就可以吵醒我。
有谁进了教室。我透过运动外套缝隙偷看。或许因为我的位子在最角落,又或许是她非常专注,对方并没有看见我;我却能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那是最近和唐芝安以及赵宇越走越近的李云璇。她快速走到班长的座位,拉开她的书包,从里面找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再把信封放入了方蓉座位的ch0u屉,便离开教室。
见到这一幕,我愣住了。下一秒,脑袋像快速运转的洗衣机,一圈又一圈地绕着,问题一个个浮上。我究竟该怎麽做?牛皮纸信封好像就是装了上午班上收入的那一个……如果我现在到方蓉的座位把钱放回魏雨琪的书包……但如果被别人看到,会不会反而让自己被误会?
我瞄了眼墙上的时钟,很快就要打钟了。到时就是班会和打扫时间,同学们都会回教室……
正犹豫着,有几个同学陆续进到教室,钟声也响了起来。
我没有其他选择,只好把运动外套收好、坐直身子,等待其他同学以及班导师回来。
刚才看到的画面仍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李云璇的行为是不对的,我却不知道该怎麽帮助方蓉。
刘老师站上讲台,要班长先把今天园游会的钱给他。魏雨琪先从口袋拿出几张钞票和一些零钱,再弯身、探手进书包里找了许久。
我可以看到她的脸se沉了下来,缓缓转回前方面对老师。她平时平静的声线,如今带了点困惑,「我原本放在书包里的……」
「老师!」坐在方蓉身旁、常和赵宇一起打球的冯远突然出声。我吓了一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他用非常夸大、连我都能看出刻意的肢t语言,指了指方蓉的ch0u屉,并用同样夸张的声调接着道,「这不是班长装钱的那个信封吗?」
「我刚刚看到方蓉清点的时候还少算,一定是想私吞啦!」有人出声附和,毫无根据地说着不实的指控。
老师走到方蓉一旁,从ch0u屉里拿出牛皮纸信封,往里面一看,愤怒爬进了他的眼睛。
我自责起来。我应该勇敢一点,趁没有人的时候赶快把钱放回班长书包里,或许方蓉就不用面对这个状况了……
我不可以装作不知情,害方蓉就这样被冤枉。
同学们议论起来。刘老师把纸袋拿回讲台,重重地拍了讲桌。我的头又开始胀痛,因为同学们的讨论、因为老师拍桌面的声响,也因为那些塞在我脑中的思绪。
方蓉不断摇头否认,ch0u噎起来。
我必须跟老师说实话。
即使我知道这麽做,肯定让我更被讨厌,我也不能让方蓉、让任何人被这样恶意栽赃。
颤抖着,我举起手,试图压住心里的害怕,心脏却彷佛要冲出口。
「老师……不是方蓉做的。」
开口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我。我不小心和唐芝安对上眼,她看起来非常生气,瞪着我的力道像要把我给望穿。
我深x1了口气,不容许自己退缩。「我……我有看到、看到李云璇翻了班长的书包,把、把钱放到方蓉ch0u屉……」
「什麽啊!说不定根本是杜日恒偷的!」冯远马上反击。我没有想到他会这麽说,讶异地瞪大了双眼,眼泪立刻不受控地涌上。我发抖得更厉害了。
就在我吓到不晓得该怎麽为自己辩解的时候,李云璇站起身来,承认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李云璇耸耸肩,一副没什麽大不了的样子。
刘老师纵使生气,但至少园游会收入并没有被偷走,这个cha曲在老师的训话下仍是度过了。
低下头,我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尽量以别人不会发现的方式轻轻前後摇晃身t、安抚自己,刚才那个害怕的感觉才慢慢散去。
班会结束後的打扫时间,方蓉趁着拿扫具的时候走向我,很小声地和我说了谢谢。
我朝她微笑,摇了摇头,表示这是我应该做的。
方蓉领了扫具,前往外扫区。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庆幸自己有鼓起勇气。
换成我遇到那样的情况,也一定希望,有谁可以替我说话。
园游会之後,我过了一段相对轻松的日子。
或许是因为方蓉,其他待她友善的同学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全地忽视我。方蓉和我虽然并不算好朋友,有时下课,她却开始会留在教室、拉张椅子坐到我身旁,和我分享她带来的零食,或者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
逐渐熟悉後,我发现方蓉真的不像唐芝安和赵宇。她其实很细心,也很会照顾人。我原先对她的一点点害怕也很快淡去。
上午第三节下课,方蓉来到我的座位旁,向我递出一包绿se乖乖。通常我并不喜欢椰子,乖乖的味道是我唯一可以接受的。我向她道了谢,拿了一颗。
手机萤幕亮起,我瞄了眼,好几则讯息进来。手机靠近方蓉那侧,她也好奇地看了眼,旋即讶异地抬起头,「你也认识汪琳?」
「咦?」我把手机拿近一点看,果真是汪琳的讯息,问我星期六要不要一起吃顿饭,说是要替我庆生。她传到那次和智惟哥听完音乐会後,我建立的群组,那个群组平时是很安静的。我一直很希望还有机会可以再和他们两个一起听音乐会,或者到哪里走走。
我点开讯息,满是愿意与期待地传了好几个小鸭贴图,才想起方蓉的提问。
我赶紧搁下手机,回答她,「二年级的时候参加的音乐b赛,就是帮汪琳伴奏。方蓉呢?你怎麽也认识汪琳?」
「她是我国中的学姊,」方蓉迟疑了一下,才继续,「但有一阵子没联络了。」
「噢。」没有想到她们竟然认识。方蓉眼底很快地闪过一丝失落,我很意外自己竟然捕捉到了。可我不确定原因,那会是因为……因为她想念汪琳吗?她说她们很久没有联络了……方蓉没有汪琳的联络方式吗?我的问题就这样抢先一步,不小心冲出口,「你、你想念她吗?」
方蓉没有回话,也没有点头或摇头。
我紧张起来,无法判断我是不是问了什麽不该问的。我越来越着急,担心着冒犯、困扰到方蓉的同时,也害怕受到她的误解。话语不受控地从我口中窜出,「我、我的意思是……你跟汪琳、你、你会想再跟她见到面吗?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约她出来……」
方蓉愣了愣,我也呆住了。我到底在说什麽?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半晌,方蓉才挤出笑容,「谢谢你,但没关系。我跟学姊……学姊毕业以後,我们就没有再见面了。」
「那……」
「我们还有对方的社群帐号啦,只是没有特别的机会聊到而已。」方蓉把绿se乖乖的袋子再次递给我,我不好意思再多拿,笑着摇了摇头。方蓉替乖乖绑上橡皮筋,站起身,把借来的椅子归位,「快打钟了,我去洗手,之後再聊吧!」
不晓得是不是我多想了。总觉得,尽管是方蓉先提到了汪琳,在我开始想了解情况以後,她反而犹豫了。
她们吵架了吗?她们曾经很要好吗?无数个问题掉入我的脑中,但我想,这些可能不适合去问汪琳,也不好再问方蓉。我把这些好奇藏起来。
钟响,我趁任课老师还没进教室,匆匆看了一眼手机。智惟哥回覆了,他会和汪琳一起陪我过生日,就等我确认时间地点。
我高兴极了,这个好消息冲淡我对汪琳与方蓉过去发生的事的疑惑。
我希望星期六快点到来。
星期六,我第一个抵达汪琳推荐的义式餐厅门口。
那天收到汪琳的讯息,我便趁着午休躲去图书馆的时候,和她还有智惟哥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
我们约了傍晚六点半,然而我从下午两点半就开始紧张——不,说紧张好像也不太对,那个感受似乎混合了期待,因此并不是负面的。
我提早开始准备,穿上最喜欢的那件淡蓝se洋装,绑好一如平时的两条辫子、夹上小鸭发夹。犹豫半晌,总觉得少了点什麽。从背包里找出之前买的香膏,我学着读过的使用说明,将香膏涂抹在我的耳後与手腕内侧。
淡淡的香气包围我,使我感到安心。这是我第一次用上香膏,是因为这是我即将迈入第十八年的生命里,第一次和朋友过生日。这是重要的日子,因此得配上与平时不一样的新尝试。
准备就绪後,我窝在沙发上看前几天在向yan书屋买的,想把自己那种既是期待又是紧张的情绪盖过去,却什麽字都读不进去,就这样虚耗了下午时光。
汪琳的到来将我从回想下午的思绪ch0u离。今天的她穿着一件深灰se大衣,内搭深蓝se的连帽长袖和n茶se长k,永远不变的是那双黑se的鞋子。
升上大学後的汪琳,不再将头发染成各种颜se,而是维持了参赛时的那种棕se。
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双十节假期的时候了,那回她总算把cd给我,那张cd被我摆在床头柜上,每天都能看到。
「我们先进去吧。」汪琳豪迈地伸手,搭上我的肩膀,朝我露齿一笑,「苏智惟长得就一副会迟到的脸,我不想在外面等。」
我别无选择地被她带着进入餐厅,心想之前跟她约好见面,迟到的往往是她。
入座以後,我和汪琳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一边等智惟哥来。
「欸,杜日恒。」
「嗯?」我有点分心了,张望着正门的方向。为什麽智惟哥还没有来?
「你这件洋装,我好像在哪里看过……」汪琳认真思索着,旋即想了起来,「啊。你的本子里出现过超多次。」
「开心的时候,或重要的时候都会穿。」我告诉汪琳,目光回到她身上。
让汪琳和智惟哥看过我的笔记本後,一旦有新的内容,我便会迫不及待地和他们分享。後来,和他们分享笔记本的内容,甚至变成某种仪式一样。
汪琳毕业前,有再和我去了好几次向yan书屋。不忙的时候,智惟哥也总是愿意到我和汪琳身旁,陪我们聊天、陪我翻阅那个他们可能已经看到腻的「小日的社交手册」。我很感激他们不嫌我烦。
我开始注意墙上的时钟,已经六点五十分。若是平常,智惟哥不可能迟到这麽久的……
服务生第二次来询问是否可以点餐。我茫然看向汪琳,她索x作主决定先点,要我快点挑选。
七点十分,主餐被送上,智惟哥仍没有出现。
我慌张起来。
b起对於他迟到的失落与困惑,更多的是担心——他会不会发生了什麽事?
「不然你传个讯息问一下好了。」汪琳提议。
我连忙拿起手机,通知栏位没有漏掉的来电,聊天室和群组也没有动静。
讯息发出去以後,我每隔一两分钟就会检查手机,智惟哥始终没有读取。
焦虑逐渐升起。与此同时,有一群人一面大声笑闹、一面进到餐厅里。那些欢乐的谈话声使我的头胀痛起来。搁下手机,我站起身来。我的喉咙彷佛被人用隐形的钥匙锁了起来,只能小小声向汪琳说,我得去洗手间。
洗手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眼泪又涌了上来。
我从来不明白,为什麽我只要在吵杂的环境就容易头痛;为什麽只要有事情不如预期,就有无法控制的难受从心底深处溢出、b得我掉眼泪。我总是想到最糟的可能、总是觉得是自己出了什麽错。
智惟哥……我希望他没事。
调整呼x1,我将泪水困在眼底,确定它们不会逃跑後,才回到座位。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过,当我回到位子上,甜点已经上齐了。
桌上还多了一个淡蓝se的小袋子。我一坐定,汪琳便微笑着将它递给我,催促我打开来看。
里面摆了一张卡片,没有装到信封里。浅粉se的卡纸上用纸胶带贴了一张我和汪琳的拍立得照片,是有次在向yan书屋,智惟哥替我们拍的。
我正想翻到背面,汪琳便阻止我,「回家再看!你先看礼物就好。」
於是我把卡片放回袋子里,转而取出一旁的长型小盒子。雾面透明的盒子,盖子上头有玫瑰se的图样装饰。我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轻轻倒出。
那是一支唇膏。
「咦、这个……」
「之前逛街看到的,觉得颜se适合你就买了。你要不要试擦看看?」
我点点头。汪琳找出一面小圆镜借给我。我薄薄涂上一层,看着镜子里自己玫瑰颜se的嘴唇,像是小时候有次看到外婆在擦口红,坚持说自己也要,结果涂了以後一直有黏黏的感觉,便无法再像平常一样自在地说话。我的唇半开着,有点模糊地向汪琳道了谢。
「不客气。不过你那是什麽脸?」汪琳笑了起来,「嘴巴可以闭起来啦。」
「我、我怕黏住……」我当然知道不会真的黏住,但是那个嘴唇沾着什麽东西的感受,让我很不习惯。
汪琳笑趴到桌上。我也跟着她笑了开来。
因为害怕吃到唇膏,我拿了面纸稍微抹掉一点,也趁这个时候瞥了眼从刚刚就闪着光的手机,按开来,萤幕通知显示着一则讯息,还有一通未接来电。是智惟哥。
他透过讯息和我道歉,告诉我他没事、要我不必担心。他说他还在处理事情,回到向yan书屋可能已经八点多、来不及和我们会合。
「怎样?是苏智惟哦?」汪琳见我盯着手机,出声询问,声音里似乎带点不耐烦。这次一起吃饭毕竟是汪琳提的,智惟哥没有来,她如果觉得不高兴,我能够理解的。
「嗯。」
我快速回覆智惟哥的讯息,「没关系,谢谢你告诉我。」
「你没有要打给他吗?」
我摇了摇头。我实在不喜欢讲电话。「我等一下……会去书屋找他。」
「这样不会太晚吗?」汪琳不认同地皱起眉。
「没关系。」我已经决定好了。无论如何,都是还是想见智惟哥。
汪琳没有再说什麽。我们安静吃完甜点,结了帐。
秋天晚上微凉的街道,我和汪琳并肩走着。
捷运站入口,汪琳停步,我也跟着停下。她定定地看着我,没有了刚才提到智惟哥的不耐,取而代之的是我所看过最最温柔的眼神。
「生日快乐。」汪琳说。她抓起我的右手,轻轻地握了握。「回家小心。」
「汪琳,谢谢你。谢谢你的礼物,也谢谢你陪我一起吃晚餐。」
她伸手捏住我的鼻子,「寿星不用一直谢谢!」
「好……」待她放手,我0了0鼻子。有点痒痒的,但不会不舒服。
我们一起刷卡入站,才挥手向彼此道别。
捷运里,我和爸爸妈妈报备完,得到他们的回覆,便放心在靠近书屋那站下了车。
我等在书屋门口,频频查看时间。
八点十五分,智惟哥才缓缓地朝书屋走来。二楼住家和书屋共用同一道门,所以他一定会注意到我。
「嗨,智惟哥。」我先开口。当他看见我,脸上带有讶异,随後似乎是歉意。我绽开笑容,不愿他不开心。「你还好吗?」
智惟哥点头,他的声音藏有疲惫,「日恒,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来得及赶上聚餐,也来不及准备礼物……」
「没关系。」我用力摇头,彷佛这样才能确保他相信。知道他没事就好了。「能见到智惟哥,我已经很开心了。」
但智惟哥好像还是很愧疚。
「或者,你有没有什麽想要的礼物?下次见面的时候再拿给你。」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收礼物的习惯。卡片是最好的,但我知道那很花时间。如果是智惟哥,肯定会非常用心地写,那又更费时了,我不好意思让他忙碌。
「你确定?」
这次我点了点头。
尴尬的寂静填补了我们之间的空白。智惟哥歉然地望着我,我也安静地回望他。
突然,一个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想法在我脑中逐渐发芽、壮大,直到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绪。
心脏快速地跳着,我还没有意识到我究竟想要什麽,那个词就自己蹦了出来。
「抱抱。」
不仅是叠字,而且,还b平常我的说话音量来得大声。
我吓了一跳,智惟哥也是。
我立刻伸手覆住了自己的脸,我的脸现在烫得像是刚出炉的菠萝面包,热的感觉延伸到耳朵。
但都已经说出口了。
我乾脆壮起胆来,接着解释,「你、你不是问我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如果……如果我说想要你的拥抱……可以吗?」
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着愣住的他,我对时间的感受像被扭曲了一样,他的犹豫像好几个小时那麽久。
我没有多想便向他靠近了些。
智惟哥又迟疑了一下,才张开双臂,轻轻地,把我揽入怀中。
我的心跳敲打我的耳膜,咚咚咚的声音,不断地渐快。
这是我第一次这麽靠近智惟哥。
他身上那个淡淡的香皂味道、那个带有大海感觉的气息,b以往都还要清楚地传入我的鼻腔。我想起自己今天也有擦香膏。智惟哥也闻得到吗?他会喜欢那样的味道吗?
智惟哥的拥抱很温暖。他空出一只手,一下一下轻拍着我的头。
刚才觉得好慢的时间,这下像是暂停了。不晓得过了多久,他放开我,朝我笑出两颗浅浅的酒窝。
「生日快乐,日恒。」
「三天後才是我生日!」我忍不住回话,但还是赶紧加了句「谢谢」。现在的我开心到想要跳舞,即使我的运动神经一点也不发达。我於是在原地跳了几下,心底漾起满满的快乐。
我看向智惟哥,他也看着我。我又没忍住,「喜欢」不小心脱口而出。
智惟哥没有说什麽,我想他大概又把这句喜欢当作那些卡片与小纸条里的重述,没有重量,像是打招呼一般稀松平常。
我喜欢他。
我喜欢智惟哥。
我在心里默默、重复地说着。喜欢、喜欢、喜欢……
之前,我一直没有去认真思考,那份喜欢应该归类在「哪一种」。可是,在这个当下我非常清楚,那不只是对朋友、对欣赏的大哥哥的那种喜欢了。
智惟哥坚持陪我走到捷运站,看着我搭上车才离开。
下车、出站以後,爸爸妈妈已在附近等我。我们约好一起走回家。
爸爸妈妈晚上有散步的习惯,他们总趁那个时候好好聊天。我不知道为什麽他们总是那麽要好又甜蜜;但我知道这在与我同龄的人的父母之间,并不是常态。
我暗自想着,或许,我应该找机会跟爸爸妈妈聊聊关於「喜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