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初见（2 / 2）

自山城回来後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想回去山城，刘叔倒也是有时间就会带苏乔去山城走上一日，苏文旭也并不反对苏乔喜欢往山城跑的这件事。又或者，他即便反对亦无能为力。

日子一天天过得倒是挺快，这天，终於来到了假日。

「大小姐早。」梅姨慈眉善目的看着苏乔，其实这苏府的大小姐倒也没那麽难伺候，她初踏入苏府时倒是被那些前辈们所留下来的传言给吓得战战兢兢，可是一转眼她也在这待了十天半个月的，这苏乔并没有传闻中的那麽不好相与，只不过是不ai说话，然後x情淡漠了些。

「梅姨早。」苏乔的作息挺固定的，无论是平日假日，都是一样的时间起，吃过了早饭就开始该忙什麽就忙什麽。自从上次提出了早餐的要求後，梅姨就照着做，而苏乔倒也是没有再说过什麽。不过苏文旭倒是没有天天陪着苏乔吃早餐，有时候苏文旭不在，苏乔会让刘叔一起坐下来吃早餐。b起苏文旭这个父亲，她倒是更亲刘叔跟梅姨一些。

用过了早餐，窗外开始淅哩哗啦的下起了雨，苏乔皱起了好看的眉，她其实是期待放假的，因为上次刘叔答应自己了，假日就带她去山城的。刘叔看着苏乔的表情，这心中倒是不舍了起来，他走出去了院子外头感受着雨大还是不大，还好，雨滴大了但雨势是小的。

「大小姐，我带您去看看沈姨一家吧？」听见此话的苏乔蹬大了双眼，那份喜悦是藏也藏不住的从双眸中奔出。是啊，她也不过是个即将上初中的nv孩，喜怒哀乐这样的情绪本该就形於se的呀！连大人都不一定能做到将情绪深埋心底，她一个小姑娘又怎麽能，而且也不该是如此。

「谢谢刘叔。」刘叔看着眼前的姑娘微微上扬的嘴角，不可置信的愣在了原地。笑了？真笑了？自打苏乔回到苏府也是一年有余，这一年多来苏府上下从未见过苏乔的表情，喔，有的，就是皱眉而已。这一次苏乔笑了，愣住的刘叔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不愧是夫人所出，这笑颜是极美的，也是t0ngfu人一样的温柔好看。

正在厨房忙活的梅姨转过头来看见了这一大一小站在原地乐呵的，再定睛一看却也发现了苏乔的笑容，真好看。这些日子以来梅姨早就把苏乔当作自己的闺nv般疼ai，而刘叔更不用说了，哪天要是苏乔喊了刘叔一声爷爷，估计这刘叔心都要化开了。这姑娘是个惹人疼的，但就是命不太好，妈妈走的早，而这苏府又……。主宅到是乾净，就是那别院浊气冲天的。

刘叔将车子停在了城东山脚下，与苏乔一同见过沈家後，他缓缓地陪着苏乔上了山。这是第一次苏乔没有拒绝他的陪同，也是第一次站在山头上看着整个山城。山城其实不大，也因为地处偏山，交通相较城市并不发达，所以坐落的户数并不多。但也是如此，这里的纯朴才得以保留。

「这里是我妈妈最ai的城市。」这是刘叔第一次从苏乔的嘴里听见关於夫人的事，他静静地听着。

原来当初母nv俩留难到此，金美华就已经病重。那天也下起了蒙蒙细雨，是沈家一家人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母nv俩，带回家里好生照顾着，等到金美华可以下床行走时，再由沈姨陪同到城里的小医院看诊，才救回了金美华一命。

说来也奇怪，这村的到也没有什麽过人之处，但就是让人待上了便不想离开，当初的金美华是如此，後来的苏乔是如此，今日的刘叔亦是如此。

山脚下，有个人静静地听着耳机里的声音。他撑着伞，眼角却滑落了几滴斗大的水珠。讨厌，他真的很讨厌下雨，他明明都打着伞了，这雨还偏生得要落在他脸上，真讨厌。

回程的路上苏乔在後座睡着了，刘叔将车速又更缓了下来。今天苏乔向自己说了很多夫人生命里最後的那些时光，当然，苏乔说的那些也都透过收听器到了苏文旭耳里。他的妻在人生的最後竟是那般苦，她是金家的幼nv，集万千宠ai於一身的姑娘。不到二五便嫁给了苏文旭，虽说苏老夫人不待见她，但因为不同住所以倒也是还好。

二人结婚了两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nv儿，却在不久就妻离子散，被老天y生生地收回了这天l。而妻子去世时也不过是三十出头，他不敢想像妻子最後的脸会是多麽悲凉，她该有多麽恨自己。

可苏文旭万万不知道的是，其实金美华本不该si，也不会si的。

苏乔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在车上，而车子早就停在了苏府院里。她看了眼空空的驾驶座，虽然车子没有发动，但窗户却微微的开着。雨後的风有点黏腻的拂过了苏乔的脸庞，刹那间她顿了顿。她看着左手边的空位，那一双手在坐垫上拍了拍。哦，原来是做梦了。在梦里妈妈就坐在她旁边，像往常一样的抱着她讲着故事，然後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苏乔深x1了一口气，把情绪收好。她知道的，妈妈早就不在的。她拍了拍自己的x口，试图让自己平稳下来，可是怎麽着，她就是觉得少了些什麽。这里，那一片心脏的前方还是疼的，而且还是空的。

空的疼。

见她下了车，一旁正洒水浇花的刘叔放下了洒水枪，用本来就半乾的衣摆抹了抹手「我看您睡得香，就没叫您起来了。」刘叔长得老实憨厚，浑身的气息也是忠实的。

「刘叔，你以後喊我名字就好了，也不要再用敬称了。」面对苏乔的要求，刘叔倒是差点儿要哭了出来。虽说他没有看着苏乔长大，可当年夫人对自己有恩，他把夫人视作闺nv，而闺nv的闺nv理所当然的就是孙nv了。他高兴，他是真高兴。

「老爷，您回来了。」苏乔并没有回头去看刚走进院子的苏文旭，只是淡淡地走向了房子。苏文旭看着这小小的背影，想起刚刚听见的她口中的妈妈，他的心彷佛又si掉了一部份。

「老爷……大小姐她……」刘叔还想在说些什麽，却被苏文旭摆了摆手。不用多说什麽，他不会跟自己nv儿置气的，但他还不知道要怎麽跟她相处。

日子一天天的过，经过上次苏文旭的警告後，别院倒是安份了不少。转眼间，窗外已经飘起了雪。

苏乔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个没有妈妈的下雪天，但她知道这样的天，梅姨会给她炖红豆汤圆，刘叔会在她上车前就把车内用暖气烘得暖暖的，她也知道这天气这样冷，小咪定是躲在她被窝里睡着大头觉。

小咪是她几个月前在苏府外看见的小猫，当时的小咪只有一个巴掌大，软软糯糯的叫声好像在找妈妈。她以为初生之犊不畏虎，小猫应该不怕人类，殊不知她才正要靠近时小猫却跑走了。接下来的几天苏乔都会留意着小猫，心细的刘叔也吩咐着府里的人多留意。一天、两天、一星期都没看见小猫，正当苏乔打消心意，想着小猫或许是找到妈妈时，她的脚边却出现了一小颗毛毛球，软软糯糯的，白se的毛球对着她叫着。

「你找不到妈妈吗？」「喵！」苏乔将巴掌大的小猫捧在手心里，而小猫也好似知道她不是坏人，用小小的额头蹭了蹭苏乔的手指。

「你要跟我回家吗？」「喵！」就这样，苏乔把小猫带回家，喊做小咪。小咪睡觉都要捱着苏乔睡，可是他小小的，苏乔真的害怕一不小心就压si他了。不过还好，也许就像小孩总是长得快，几个月下来小咪已经被养得白白胖胖的，除了苏乔以外，小咪就是这个家的小小主了。

纯白的毛se，头上有一点点的灰se纹路，远看就好像一小片浏海一样。亲人的他一点都不害怕人类，反而用着短短的时间就收服了人类。梅姨开始研究猫咪的饮食，而刘叔则是三不五时就会做些小玩具给小咪。一天天的，这日子倒是和乐。

「啊！」别院那边，张荷娜又发了疯似的在屋里尖叫着。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被摔碎的琉璃了，自上一次苏文旭来过以後，她跟两个孩子就彷佛被禁足在这，孩子除了上学以外哪都不能去，而她更不要说踏出这屋子了。苏文旭，你怎麽能如此对我？好歹我也救了你一条命，还给你苏家留下了後代，你怎能这样对我？

就在张荷娜还在发疯之际，别院的大门被推了开来。一名身着旗袍，虽然个子不高但却一脸具有威仪的老太太在搀扶之下走了进来。

「母亲……」收起了几分的疯癫，不得不说张荷娜不去演戏真的是很可惜。她泪眼汪汪的向门口的老太太走去，嘴里还喃喃念叨着。苏老夫人见状先是皱了眉，啧的一声绕过了想扑上来的张荷娜。她一pgu坐在贵妃椅上，一旁的帮佣们看了那是把心脏都吊了起来，那可是夫人最ai的贵妃椅啊，谁都不让坐的，就连二小姐也都没坐过呢！

见状的张荷娜也是ch0u了ch0u眼角，我的贵妃椅什麽时後轮得到你这个老太婆坐了？脏，真的是脏了。

「母亲，您怎麽有空来了？是不是要帮儿媳教训文旭了？儿媳都……」张荷娜话还没说完，一声清脆打在了张荷娜的右脸。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赏她巴掌的人，不是那个老太婆，而是老太婆身边的下人。

看着张荷娜蹬大的双眼，许婆婆反手又是一掌。哦，不好意思，不小心太大力了。许婆婆看了一眼苏老夫人，而苏老夫人则是笑笑地未曾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被打肿脸的张荷娜。

张荷娜感到耳朵嗡嗡作响，贱人，这两个老贱人，都七老八十了怎的还不去si，不去si也就罢了还管不了继子，真的是废物。活到这把年纪还做不了苏府的主，真的是活该一辈子痴心妄想生下儿子，却不知道苏老太爷早就把自己给紮了，愣是她拚个老人活春g0ng都孵不出一颗蛋。

贱人。

「清醒了吗？」苏老夫人看着眼前早就傻愣的张荷娜，又瞟了一眼许婆婆。呀？莫不是打傻了？这麽容易打傻的吗？年轻时她可是赏过不知道几百个巴掌在那些个想接近许老太爷的狐媚子脸上，打聋了倒是有，但她这还没打傻过人的呀？

「母亲……我错了。」张荷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扑通的一声就跪在了苏老夫人跟前，那一脸的楚楚可怜不得不说还真是惹人想好好的疼一下，但她眼前的可是老狐狸了，b她更狐狸的狐狸，这样的狐媚子手段苏老夫人不只看得多，她的技巧还更高深。

「错哪儿了？」苏老夫人的音嗓微哑，她的脸上看不出现在是喜怒哀乐哪一种。

「儿媳……」张荷娜咬紧了牙，此时的她不得不认错，哪怕她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儿媳不该顶撞丈夫。」

苏老夫人使了使眼se，一旁的许婆婆伸出手来，而张荷娜下意识地躲了躲。见许婆婆是要扶自己起身後才战战兢兢地起来。呵，这小狐媚子想同老娘玩手段？还早呢，老娘吃过的盐都b你拉过的屎多，还敢在老娘面前玩小心机，贱人就是贱人。

「荷娜呀，不是我说你，这稳住丈夫嘛……」苏老夫人开始说起了她那些年的丰功伟业，关於她是如何爬上苏老太爷的床，如何取代原配夫人，如何又如何的那些腌臢手段。其实她说的这些张荷娜怎会不清楚，不然哪来的苏倩跟苏纬？照苏文旭这个对金美华si心蹋地的状态，怕是就算狐妖来了，他那话儿连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正当苏老夫人还正在讲述自己的丰功伟业时，吱呀的一声，大门又被推开了。

另一边，外面还在下着雪，而整个苏府主宅上下都动了起来。打扫的打扫、布置的布置、修缮的修缮，巴不得把这一整座十年的宅子翻新了一样。这是当初苏文旭与金美华的婚房，家里的格局都是金美华jg心设计过的，除了主卧以外还有三间小孩房，寓意不言而喻。除此之外客房也是有七八间，除了做为平时佣人们轮值的休息房以外，真的离家太远的、没家的其实也都住在这苏府。

夫人心地善良。这是刘叔最常对苏乔说的话，金美华虽是金家幼nv，可是金家那是世代的书香世家，子nv孙辈各个教养极高，这都城人人都说金家的小姐出落水灵，金家的少爷风度翩翩。

只是可惜金美华出事了以後，金老太爷与金老夫人也一一去世，现在金家掌权的却不是真正的金家人，而是金老太爷的弟弟当初认养的养子，既是养子，那便同金家没有半点血缘，虽然姓金，但骨子里流的压根不是金家血。金美华上有三个哥哥，大哥长年旅居国外，二哥则是自小t弱离不开医院，三哥则是当年在苏家出事以後，为了寻找金美华而至今下落不明。

「乔乔，刘叔带你出去转一转可好？」隔着房门，刘叔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被发派了要带苏乔出门的任务，因为只有她不在家，那些惊喜才能是惊喜。

今天是苏乔的十二岁生日。

苏家上下各个雀跃不已，过了春天以後苏乔就要上中学了，那个当初小不隆咚的姑娘也是要长大了，也许再过几年就会有了心仪之人，而如若到时苏乔与苏文旭的关系依旧恶劣，或许苏乔就不想住在苏府了。这一天天的倒是想得让大家夥儿都多了几份哀愁。就是叹老天不公，他们失去的是小姐十年的岁月，整整十年啊！

待到苏乔出了家门，这苏府上下更是勤快，虽说苏乔的x子就是这样淡淡的，可到底是正经的主，那一天天的小脸蛋也是越来越像夫人，水灵可ai，就是少了孩子的稚neng。苏乔是个惹人怜ai的小孩，府里每个人对她都是极好的，而苏乔虽然总是没有太多表示，但她的t贴总会在细节处。

例如说梅姨有一阵子钻研猫食，偏生的小咪是个挑嘴的，害得梅姨三更半夜了还在研究好吃的猫食，那阵子梅姨总是眼睛酸涩。而後梅姨发现过了晚上九点，府里那几间给佣人们休息的房间就会断电，超级断电，b得梅姨只好出来客厅钻研。可是晚上那个点的客厅是苏文旭一个人的，他喜欢在那个时间坐在客厅一个人独享着烈酒，梅姨说什麽也不好去打扰老爷，便只能乖乖休息睡觉。

诸如此类的细心不只一件，大家夥儿都看在眼里，这孩子也不是驴心，只是不善於表达。

晚上六点多钟，刘叔终於带着苏乔回了家。一开门就是黑暗的客厅。冬季入夜得早，刘叔刻意走在了苏乔身後。苏乔找到电源开关打开之时，那一齐声的「生日快乐。」倒是让她小小的身子颤了颤。

不只是府里的佣人管家们，每个人一一的给苏乔献上了生日礼物。都不是什麽贵重的东西，但却是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实用的东西。苏乔的脸上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是的，她很开心。众人一齐唱了生日歌、吃了生日蛋糕、玩了会儿後苏乔便回了房间。

她拿起了那张已经边角卷了一个圈的照片，上面的苏文旭的头被一张小小的贴纸盖住了，整个照片只剩下当时还小小的她跟笑得很开心甜美的妈妈。

妈妈，乔乔长大了。妈妈，今年是你不在以後乔乔第一次过生日。沈家人不知道我的生日，所以从来就没有过过，苏府的人都对我很好，刘叔好像跟妈妈很熟识，有时候刘叔会说我生得就是妈妈的样子。

妈妈，乔乔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妈妈，你在看着乔乔的对吗？

苏乔眼前一团氤氲，温热的水珠滑落了稚neng的脸庞，此刻的她终是崩不住想念，默默的、无声的啜泣着。她不知道她的房门被开了一个小小的缝，一双深沉而内敛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不断颤抖的身子。他的拳握紧了又松开了，松开了又握紧了，反反覆覆的不知道几回了。

「生日快乐。」那一声气声应该是没有被苏乔听见的，房门又默默的关上，目睹这一切的只有在床上的小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