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同学好我是徐砚青(1 / 2)
自从上次焦浊在圈子内表示不准动舒又暖後,连戏谑喊「小哑巴」的人也锐减许多。
日子过得平静不少,但这份平静并没有感染给舒又暖,因为她依旧不见人影。
她家窗子的灯火从没有亮过。
有好几次焦浊都在忖思:难道舒又暖伤得很严重,在医院出不来吗?
由此,他问了附近的医院,却以必须保证当事人个资隐蔽x,拒绝告知了。
焦浊从此开始三点一线得过生活。
家里、学校、舒又暖家门前。他乐此不疲。
过了一个多月,班里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和舒又暖一样同为转学生的男生。那天下着雨,路面泥泞不堪。
他掬起一抹温润的笑:「同学好,我是徐砚青。」
徐砚青形象翩翩似公子,如玉。
台下好多nv生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沸腾起来。
老师将课本卷成轴,敲击着讲台,却没能拉回同学一丝半缕的注意力。
而始作俑者徐砚青神se依旧,彷若未闻一切喧闹。
他礼貌x的向老师询问:「老师,我能自己选择座位吗?」
在徵得老师的同意後,他迈开长腿走向舒又暖的座位。
焦浊见此,拧紧眉头,从後面的置物柜跳了下来,嗓音挟着愠怒:「那位置有人坐了。」他上前一把推开徐砚青,後者被推得踉跄,但仍然维持着礼貌的笑容。
老师发了话:「又暖同学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徐同学你坐那边吧。」
她尾音方落,就收到焦浊冷冷的一瞥,她顿时背脊发凉,抿唇不语。
焦浊慵懒地一脚踏上舒又暖座位旁的空桌,鞋子上的泥w在桌上留下一个印子,俩人对视着,嘈杂的教室又再度归回宁静。
众人皆是屏气凝神,有人担忧着徐砚青才刚转学过来就惹怒了校霸,也有人抱持着看戏的态度,想瞧瞧焦浊下一步如何。
徐砚青不疾不徐地开了口:「同学,我不能坐这里吗?」
「不能。」焦浊几乎是瞬间就吐出这二字。
他拉开座椅,好整以暇地坐了上去,骨节分明的指头在桌上敲了敲:「这是我的位置,你自己往别处去,别杵在这。」
徐砚青了然的笑了笑,回给他一个单音,提起书包往别处空着的座位走去,并未打算与焦浊继续对峙。
焦浊身边的跟班刚好坐在附近,他压低嗓音问了句:「欸,阿浊。你不坐你最喜欢的置物柜啦?你不是说这样才有俯视众人的感觉吗……」
「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焦浊斜睨了他一眼,抬手掐住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带到自己眼前。
居然敢打他的脸?焦浊在学校可不会让自己受这气。
语罢,他松开手,跟班赶紧闭紧嘴巴,不敢再乱多言,只是闷闷地咳着。
盯着徐砚青的侧颜,他总觉得这张脸似曾相似,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的?
不知为何……徐砚青的到来,让焦浊感觉到十分的不安。
他的第六感,一向非常准的。
徐砚青自从转学过来,行为举止并未有任何不妥之处。这让焦浊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第六感这回是不是出了错?
可是又想起他一开始就盯住舒又暖的座位这件事情,他就感觉心中有个疙瘩……
他们一群混子又群聚在校舍後方隐蔽的一隅,一个染着金毛的男生率先开口,唇齿间烟雾缭绕:「他是转学生,怎麽可能知道那是小哑巴的位置?」
或许是别扭,所以他对舒又暖的称呼仍然是小哑巴。
焦浊不ch0u菸,但他却喜欢叼着菸。
他母亲特别讨厌菸味,因为他父亲总是和朋友菸酒不停。
焦浊光是身上染上菸味,就会被母亲用皮鞭ch0u得背部血淋淋的。不过挨打这件事情,他已经见惯不怪了,只是每次回家时,越靠近家里,那种窒息的感觉总是愈发强烈。
脑海里反覆充斥着一句话:快逃、快逃、快逃。
但是他骨子里是放不下母亲的,虽说他在学校无恶不作,但是他在家里却是个孝顺的孩子,从不忤逆母亲,也会帮忙打理家里的餐馆。
可是尽管如此,他依旧是天天挨打。
夜一深,母亲的焦虑全泡进伏特加。
他为了掩去伤痕累累,外套从不离身,有些血仍然从绷带渗到外套,染上星星点点,这些在他人眼里都成了他乖戾的结果。
焦浊不擅言语,尤其是为自己被误会这件事情。
「你挨打了?」
那是刚上完t育课时,焦浊原本想着等所有人都换完衣服,他再进去更衣室把t育服换下。
没料到徐砚青温润的嗓音会猛然从门口处递入。
他刚把染满鲜血的绷带褪下,背对着徐砚青,背部各种狰狞新旧叠加的伤口与疤痕毫无保留的展露在对方眼中。
「……」焦浊没搭话,只是为自己换上新的绷带。
很想发怒,但是他却觉得做了也无法削减内心的怒火。
无论对徐砚青做什麽,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真的是非常让人不爽。
「你挨打了?为什麽?」身後的声音靠得很近,几乎是几步之遥。
焦浊根本就没打算理会,尤其是他伤口ch11u0地呈现在徐砚青面前这件事情,就让他既火大又难堪。
如此狼狈地样子,为什麽偏偏被他看见?
徐砚青虽然语句是关心意味,但是他嗓音却很冷很冷,就像是在嘲弄他受伤这回事情一样。
「……走开。」他压住自己的愤怒,嗓音喑哑又凛然。
对方也不是什麽胆小的主,他丝毫不受他威胁口吻影响。
「很疼吗?」徐砚青淡淡地问,「被打成这样疼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莫名其妙的人。
焦浊本来就没打算搭理,换好衣服,重新穿上外套後掠过徐砚青身侧离开了更衣室。
徐砚青未挪分毫步伐,他垂下眼睫,笑中带苦:「姊姊……她也很疼啊。」
焦浊的第六感确实是准的,因为徐砚青会转学过来,并不是场意外,而是针对焦浊而来。至於舒又暖,她确实与徐砚青相识。
在徐砚青转学来之前,他早就听闻过关於焦浊的事情,後来他见到舒又暖被焦浊砸得伤口,他是真忍不了了。
不顾一切阻挠,徐砚青以复仇为目的前来。
对於徐砚青来说,焦浊在他眼里就是十恶不赦的存在。
但是当看到那些伤时,他想起了他的双胞胎姐姐……
原本徐砚青以为自己可以对那些还淌血的伤无动於衷的。但事实是,他却没忍住上前搭了话。
被攥紧的拳头里绞着一张纸条,是班上某位同学偷偷往他兜里塞的,上头的字t娟秀,仅有一行:
「如果你想知道焦浊的秘密,那就去男生更衣室吧。」
看起来也是和焦浊不对付的同学所留的,或许,班上的同学们,有一小部分人,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能够惩j除恶的英雄了。
可是徐砚青自己知道,他其实并没有那麽的伟大。於他而言,他只想亲眼看着伤害自己家人以及朋友的人,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
所以浑身是伤,这就是焦浊的秘密吗?
伤口只集中在背部,看起来像是被固定住身t打的。
徐砚青的忖思很快被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打断,原来是舒又暖的电话。
他按下接听键,舒又暖平日里总是冷静的嗓音如今却带着惊慌失措,「砚青,徐晓她突然没呼x1了——」
还不待她说完,他的手机已经因为震惊而摔落在地。
一向从容不迫的徐砚青而今却慌乱无b。
由於萤幕朝下的缘故,他的手机屏幕裂开一角,而舒又暖焦急的声音仍未止:「伯父伯母现在人在国外,要急救要签同意书,你能不能……」
他重新拾起手机,言简意赅地回了二字:「等我。」就挂上了电话。
徐砚青匆忙冲出更衣室,没能分神注意到有一抹颀长的身影,就倚靠在更衣室门边上的墙。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焦浊。
此时的焦浊飞快的整理脑中的讯息:徐砚青有个姊姊,而且看起来是受了伤,也许是很严重的,最重要的是,这与他有关系。
正因如此徐砚青才会来到这个班,也才会不断的出现在他的生活周遭。
所以,徐砚青的姐姐是谁?这或许成了整个谜团最关键的人物。
其实此时的焦浊脑海中有个模糊的身影不断浮动着。
他不能确定他的猜想是否正确,但是焦浊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距离真相似乎不远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昂首阔步追上徐砚青的步伐。
他把对方的惊慌尽收眼底,他知道如果现在跟着徐砚青,一定能够知道一些谜团里的秘密。
於是,他俩都旷课了。
攀着熟悉的墙出了校园,焦浊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徐砚青吃力得翻出墙。
巧妙的利用y影挡住自己的同时,心里又不忘一边嘲笑着徐砚青。
果然是个矜贵的少爷,连逃学都显得生疏。
秋日午时的太yan虽灼目,却不炎热。
徐砚青靠着墙左右张望,反覆的看着时间,像是在等什麽人似的。
大约过了三十几分钟後,一台计程车停在徐砚青的前方。
搭车?焦浊内心咯噔,他可没办法跑着去追上一台车啊……
很快的翻出手机里叫车软t,呼叫到刚好在附近的计程车,约莫一分钟左右就能抵达。
焦浊盯着徐砚青往车上走得脚步,而後座的门被人从里头打了开来,他见到那张脸时整个人怔愣,久久没回过神。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焦浊耳里:「我觉得……应该要……念安医院……」
他捕捉了关键字「念安医院」。这或许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吧?
徐砚青颔首,他的回应证实了焦浊的猜想:「先去念安医院。」
他俩的计程车刚启动,焦浊的车就到了,他俐落的上了车,报了同一个地址。
焦浊双手抱x,闭目养神,顺便思考着今天突发的这一切。
舒又暖……原来和转学生认识啊。
焦浊清楚的瞧见她脸上的肿胀与淤青早已消褪,可是为什麽她却仍请假没来学校呢?
先不论没来学校这件事情,她又为何从没回过家里?
焦浊觉得自己脑子一片混沌,叹了口气,最後还是先不想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他这麽告诉自己。
行驶了一段路程,很快到了念安医院的大门口。
原本晴朗的天,忽然飘来一片乌云,雨点如星子坠落,蔓延出水洼。
焦浊匆促的付了车资,追上走进医院里头逐渐远行的俩人。
他望着舒又暖的背影,清晰的感受到她的焦虑。而在她身侧的徐砚青自然也是细心,他轻柔却又坚定地握住她的手。
俩人肢t接触的一瞬,舒又暖身形蓦地一颤,却没有焦浊预想中的反sx收回手的动作,而是顺其自然地接住他给与的温柔。
焦浊原本紧追的步伐逐渐缓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俩人,心里虽不服气,但却也是忍不住想到四个字:郎才nv貌。
他们看起来是那麽的般配。焦浊心脏猛然一ch0uch0u的疼着……
早就被否定习惯的他,思想是悲观的,亦是退却的。
ai情好像就是讲求先来後到,他承认自己心动的盲目。
是由怜惜暗生的吗?还是那惊鸿一瞥?年少的悸动总是这般无厘头。
他以掌扣在心脏处,感受着x口下的阵阵绞痛。
在不知不觉间,舒又暖在他心里居然留下不浅的痕迹。
最後……他停住了脚步。不再往前,而是旋身,阔步离开了医院。
焦浊离开的早,亦没能看到後来舒又暖还是ch0u出了手的事情。
焦浊知道的只是:他好像输在起跑线了。
他好像小看了「好学生」,他好像……还是不服输阿。
医院里,徐砚青和舒又暖隔着玻璃窗子,看着躺在病榻上失去呼x1的nv孩,她的身躯因为一次次的电击高高跃起,却又无力的坠回榻上。
一旁的心电仪发出刺耳的「滴滴」声。那是绝望的旗帜,是无望的争鸣。
徐砚青紧咬牙关,眼眶竟有些泛红:「姊姊……」声音颤抖。
而舒又暖则是早已哭红了眼睛,她无声地哭着,泪水犹如决堤的水,一滴滴落在地板,也sh透了鞋尖。
就在他们都打算放弃时,病榻上的人儿居然重新有了呼x1!
彷若奇蹟。像是命运不舍带走如此好的姑娘。
舒又暖收住眼泪,咬着唇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虚弱的身影。她脸轻贴上玻璃,手指颤抖不止,她刚打住的泪,又翻涌而出,继而发出低低的呜咽。
她真的被吓坏了……她原本以为陪她度过童年的小夥伴会这麽离开人世。
舒又暖太害怕了,她害怕徐晓就这麽沉沉睡去,不复苏醒。
徐晓的主治医生带着一众人走出病房,医生率先开了口:「病人徐晓的求生意志很薄弱,能维持现在这样的状态已经很好了。」
「姊……她还是醒不来吗?」徐砚青面se尽显哀戚,他回头望了自己曾经那个喜欢到处跑着玩,又总是笑靥如花的姊姊,语气中却捎着希冀。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不该再抱持希望,他却不愿放弃。
医生无奈叹气:「机率很低。」见过太多这样的家属,但他仍是无能为力。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当初徐晓跳楼自杀时努力保住了她的x命。
徐晓成了植物人,并且她下肢永久x瘫痪。尽管能醒来,依旧要靠轮椅才能行动,她再也不能奔跑嬉戏。
谢过了主治医生,俩人并肩离开了加护病房。
徐砚青抬手原想轻抚她的背,却念起舒又暖方才ch0u走手那件事,手臂举了好半晌,最後还是选择放下。
「砚青,你说外婆会不会把徐晓带走?」舒又暖的嗓音亦缓且闷,「从小外婆就特别喜欢徐晓。」
徐砚青愣住,顿了许久都没答腔。
他喉间藏着「不会」两字,但是他却开不了口。
徐晓求生意愿很低……这句话反覆在他脑海里盘旋。
「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病秧秧的,我们——」她一语未了,却没再说下去,只是徒然的笑了笑。
俩人坐在椅子上,相顾无言。
回家时分恰逢下课,由於连日来的请假舒又暖落下了许多课业,她打算趁着放学的时候一并把要带回家的东西取回。
徐砚青担心舒又暖的情况,原本想伴在她身边,最後却又被一通电话叫走,好像是他叔婶家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他马上回去。
於是他看着舒又暖朝他挥手告别走入校园,直至身影被淹没,徐砚青才搭了司机的车返回家中。
舒又暖拉开教室门时,被眼前的一幕惊住。
教室空荡,唯有一个ch11u0上身的同学靠着窗,他身姿挺拔,背对着她。那人身上的绷带浸染鲜血,嫣红一片。
这画面,有些骇人……幸好她不晕血。舒又暖暗自庆幸。
为了不惊动他,舒又暖蹑手蹑脚的走到自己座位旁。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他从她拉开门时就注意到她。
蓦然回首,焦浊深沉的眸盛满了那张他朝思暮想多日的脸。
「……」舒又暖惊慌失措的躲开他的眼神,收拾着东西,囫囵塞进书包里,转身就想走人。她心里是惧怕焦浊的。
「舒又暖。」焦浊沉着嗓,唤了她的姓名。
她彷若受惊的兔,止住了步伐,抬首往他那瞧了瞧,恰巧撞进他深邃的眼瞳里。
迟疑许久,空气一片岑寂,终於:「还……痛吗?」焦浊迈着长腿走向她,用手指了指脸颊,不太利索的问。
像是没料到他的反应会如此笨拙,本来提心吊胆的舒又暖,默默地松了好大一口气。
她用力摇着头,却仍没言语。
「那个……其实我知道你不是哑巴。」
舒又暖低低嗯了声:「所以呢。」
「你声音很好听,也长得很好看。还有,那天砸到你真的很抱歉。」
他是情窦初开得少年,话说得忐忑,一如他惊滔骇浪得内心。
脑子没来得及转过来,舒又暖獃愣了许久。
这迟来的道歉,还有夸奖都显得生涩不已。
「谢谢你,」她顿了顿话,「还有,没关系。」
像是害怕她又一次消失在自己眼前,焦浊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我、我会保护你的!」
这句话听在舒又暖耳里显得嘲讽至极。
一个学校的混混头子,现在跟她说,会保护她。
当初她会被骂哑巴,也是多亏了焦浊。现在这个人却说,要保护她?
她挣开了焦浊的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当初是你害我被伤害,难道你忘记了吗?」
焦浊当然没忘,但是他笨拙的不知道如何去解释这件事情。
「还有,别再整天游手好闲的到处打架了,自甘堕落……不会有好下场。」
舒又暖扔下这段话,走得潇潇洒洒,权当焦浊今日不过是一场疯。
……多想为自己狡辩几句。但是他又能说什麽呢?是他自己让自己走到如今的地步,是他自己放弃了自己选择当混子。
他看着刚才握着舒又暖手腕的掌心,复而攥紧,暗暗发自内心,告诉自己:
他,焦浊,要改变,要成为能追得上舒又暖,与她并肩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个遭人唾弃的混混。
又重新换了一卷绷带,焦浊漫不经心的往回家的路走,但恍惚的兜兜转转却让他下意识又回到那幢房屋前。
他早已习惯站在这里等路灯一排排亮起,习惯靠着电线杆仰望那窗子。
今天,客厅的灯也是亮着,是四个人和谐的一同坐在餐桌前,其乐融融的模样。
他仔细瞧了瞧,却没见到舒又暖的身影。
焦浊原本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却听见屋内传来声音:「舒又暖!」
是个中年妇nv的嗓音,尖厉无b,语气中带着不满:「被惯坏的野孩子,没半点nv孩子该有的样子……」咒骂声低了下去。
舒又暖双手捧着碗,低着头,道了声歉:「妈……」这懦弱的姿态,他熟悉不已。面对着自己母亲时,他亦是这般!
他的直觉果然一向都很准,舒又暖真的和他是一类人。
焦浊看着舒又暖这卑微的姿态,却无能为力。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多麽希望这些家庭带来的伤害可以由他一人承担。
至少,焦浊希望舒又暖能够是幸福的。
就让这些痛楚与不幸,降临在他一人身上,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就在焦浊走神之际,屋内的舒又暖仰首时,刚好看见屋外的他。
起初有些不可置信,由於目光没盯着母亲,她毫不意外又挨了一顿训。
连她手里用瓷碗装得饭,都被母亲狠狠打碎在地上。
「舒又暖!你今天别吃饭了!」
好难堪。她真的很不喜欢被别人看见她如此狼狈得模样。
更不想被知道,原来她在家里是被弃若敝屣般的存在。
自从转到焦浊班上,她不知道被他看去自己多少不堪的模样。
想到自己今天对焦浊得斥责,她忍不住笑出声:她是怎麽有资格对他说出那些话的?像自己这样的存在,又有多少意义?
……她又想外婆了,也想徐晓。
玄关的门被猛然拉开,舒又暖被从屋里半拉半扯的推到外头。
大门「碰」的一声关了上去。再回头瞧屋内,饭桌上其余四人像是无事发生般,又恢复那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看我丢脸你会b较开心吗?」舒又暖语气不耐,还藏有几分自嘲。她此刻只想推走这个看尽她狼狈的人,好继续维持自己那岌岌可危却又毫无意义的形象。
焦浊低头盯着她打量,在明亮的月se下,少nv娇弱的身形显得单薄,衣裳不仅有些sh意,还薄得让她白里透红的肌肤若隐若现。
入了深秋的夜,风吹起来都是一片寒凉,少nv瑟缩着双肩,冷得一抖一抖的。她的居家k仅能堪堪遮住大腿根部。
看起来还真像那四个字:我见犹怜……焦浊心里想着。
莫名的痛楚又从心脏处ch0u疼,焦浊缓缓低下身子,单膝跪地在她跟前。
舒又暖一惊,往後退了两三步,警戒的:「你想g嘛?」
焦浊顿时也慌了神,不自在的挠了挠头,撇开脑袋,显得不自然。
他指着她ch11u0的双足,上面还有些擦伤:「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脚还好吗?」
只要和舒又暖说话时,他就无法保持他一贯的慵懒气质,以及游刃有余得漫不经心。
舒又暖可能是他的软肋,唯一的软肋。
哦,除了母亲以外。焦浊对母亲的感情同样复杂,渴望能被她关怀,在被伤害的同时又替她找着补,来合里化她对自己不合理的那些行为。
「家暴」,这些行为被人们这麽称呼的。
舒又暖默下良久,她眼波流转,里头竟徒增几分氤氲得薄雾。
她从来没想过会被人这麽细致入微的关心。
已经好久好久,她没有感受过除了徐砚青以外的人的善意。
眼眶红透了,她却倔强的忍住掉泪。
又盯着她瞧了好半晌,「等我一下。」焦浊说着,一边褪去自己的外套及衣衫。
他笨拙的把衣服折成长条状,放置於舒又暖站着的跟前:「你就先用这个将就吧,毕竟天气也开始转凉了……赤脚在外面不仅会受伤还会着凉的。」
舒又暖看着那件洗得有点出了棉絮的制服,她这次终於没再抗拒,而是收下他的好意:「谢谢。不过这样衣服脏掉没关系吗?」
虽与焦浊相处的时间甚短,但是她已隐约察觉到……或许他并非表面上的x子,兴许他本x是淳良的。
「没事,只要你不要受伤就好,衣服什麽的没关系的,你别担心这些,先照顾好自己b较重要的。」
她已经忘记,有多久被人这麽小心翼翼地对待了。
除了徐砚青会愿意陪着她,再无其他人了。以前还有外婆,有徐晓,但是外婆走了,徐晓睡着了……
sh润透了的眼眶,终於是落下清泪,舒又暖眨了眨眼,妄图止住。
焦浊仰头望着少nv,心下的疼痛又增。舒又暖这样的人,就该是被人捧在手上呵护的,而不是在深秋时,连一碗饭都没能吃上,就被赶出家门。
更甚於,连一双拖鞋都没能穿上。
「你别哭……我真的会保护你的。」就算被她泼了凉水,焦浊仍然坚定的又把话说了一遍。若是舒又暖不信,那他可以说无数遍,也能身t力行的实践,告诉她:他是真的会说到做到,言而有信的人。
……所以,拜托看看他吧。焦浊心里苦涩的想着,又想到徐砚青和她般配的模样,他的信心很快就蔫了下去。
少年的焦躁不安,全被少nv收入眼里。
舒又暖终是笑弯了眼,清凉的嗓r0u杂入温柔,她应了他:「我相信你。」
懵懂的青春年少,虽有误会与心结,但宛如赤子的心可以解开一切。
不似心思复杂的大人们:仅有和好,却未有如初。
路灯下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客厅灯熄,可是玄关的大门仍旧没被打开。
瞧着焦浊眼底漫上的愠怒,她竟不由自主地伸手r0u了r0u他的脑袋,试图安抚着焦浊。
舒又暖在抚上那柔软毛发的一瞬,自己都被这番行径吓着,怔愣片刻。
不过她很快的就调整好状态,随兴的在他头上轻拍了几下後,就收回了手,残留脸庞笑靥似花。
许是焦浊此时看起来就像个护主的大型犬,所以她才没忍住冲动吧。
而被0头的焦浊心跳忍不住漏了好几拍。
「我习惯了,他们经常这样子的。」
舒又暖抬手,略略张开指缝,从缝隙中窥探着皎洁的月se。
「其实这都还好了。本来外婆过世时,他们还想把我嫁给村头的老光棍,说养着我不如拿我换些彩礼钱,对家里还能有些贡献。」
焦浊站直身子,轻靠着舒又暖,就着月光,他仔细听着这些残破不堪的回忆,他倾听着这些加诸在少nv身上的伤害。
「很可笑吧?就因为当初我和弟弟是双胞胎,我母亲难产……」她垂着眼睫,浏海的y影掩去她大半张脸,神se莫辩。
「弟弟出生前就断了气,他们把这一切都怪到我身上。把我留在乡下的外婆家後,好久好久都没再回来。」
「一直到後来母亲又生下弟弟和妹妹,」舒又暖顿了顿,似是在思考,组织语言,「外婆说我成绩很好,该去市里念书的,於是联系了母亲。」
「我不想辜负外婆,但是在母亲眼里我看见厌弃……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回来这个家,他们的家。」
「可是……外婆也走了呀。我再也没有家了,没有我能去的归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