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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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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明予站在观众席的最侧边往台上看去,其实到了这个位置,能看清的就是台上演员们的动作而已,他转过头,视线穿过观众席落在了稍後一点的座位上。

商明予记得有一次容京喝醉回来,他扶着容京进了卧室,当时在床头柜上有个开着的小匣子,他往里看了一眼,全是写满英文的票根。

商明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是他无意间记下了一组代表座位的数字符号,因为每一张票根上的数字都是一样的。

温过的演出非常完美,在後台都可以隐约听到观众席传来的ch0u泣声,从舞台上退场之後,温过一路收获不少掌声,但他只是点头谢过便快步离开,他为商明予准备了一份惊喜礼物,现在只想快点见到对方。

温过微喘着推开休息室的门,门内,商明予正抱着一大捧蔷薇花微笑着看他,蔷薇花小,也不知道商明予从哪里弄来那麽多。

眼中的惊讶逐渐转变为欣喜又缱绻的笑意,温过向前走了几步,站到商明予面前。

「完美的演出,哥哥。」

「谢谢阿予。」

温过微笑着接过蔷薇花束,他看着商明予的眼睛,准备开口说些什麽。

「我要回国了。」

冷不防听到这句话,温过想说的都卡si在嗓子眼,他像是突然听不懂商明予的语言了,呆呆地反问对方一句:「什麽?」

「我要回国了,哥哥。」

「为什麽?」

「打扰哥哥够久了,该回去了。」

「没有……」

温过的这句「没有」说的太轻,商明予并没有听见。

「况且,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表情在脸上僵y一瞬,温过回头朝向门口看去,一人正抱着一束玫瑰,大步向他们走来,是容京。

温过定定地看着容京向他们走来,眼中的情绪不明。

而商明予在看着温过,若是温过在此时回头看一眼商明予,就会发现对方眼中透出的悲伤和不舍,明显到快溢出来了。

温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要摆出什麽样的表情,来面对站在他面前的两人,是该微笑吧。

「好久不见,小过。」

「嗯,好久不见了。」

温过维持微笑,但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很乾,说话困难,连呼x1都有点发紧。

「今天的演出一如既往的jg彩,辛苦了。」

之前每场新剧首演结束,容京都会送一捧娇yanyu滴的红玫瑰给温过,这次也是一样,只是有一点不同,这次温过怀中已经抱了一束蔷薇花。

容京看了那束蔷薇一眼,动作自然地把玫瑰放在化妆桌上。

「谢谢。」

对话断在这里,曾经容京和温过也有无话不谈的时候,但现如今,他们之间除了这些寒暄客套的话,已经没了别的话题。

没人再开口,气氛有逐渐冷下来的趋势,容京的手机在这时发出声响,像是谁打来的电话,但容京只看了一眼就挂断了。

「抱歉小过,国内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们该走了。」

「再见,路上小心。」

「再见。」

温过扬起了他最擅长的笑容,和他们道别。

「哥哥……」

「商明予,再见。」

温过打断了商明予的话。

车窗外的城市依旧繁华美丽,但车内的人无一有心观赏,易天也在其中。

易天边开车边偷偷从车内後视镜瞄後座的两人,一个手肘靠着车窗,虽然看着窗外,但眼神涣散神情落寞,另一个看似在处理文件,实则瞳孔失焦陷入回忆。

这两人彼此之间的身份,是准未婚夫夫。

然而直到回国的飞机落地,两人都没有过一句交流。

是容京的助理们来接的机,他们面前停了两辆车,易天和容京上了前面的一辆,在商明予要跟着上车的时候,一位助理拦住他,并把他引到後面一辆车上。

「小少爷,好不容易回国了,先生说了让您先回温家。」

商明予在上车前听到了助理的这一番话,他只是顿了一下脚步,回了声:「嗯。」

後车门被助理打开,商明予看到後座已经坐了一个人,即便是在黑暗中,那人身上的矜贵气质也没被遮掩,商明予扯出一个假笑,动作自然地坐进车内,车门被助理关上。

车子启动,商明予侧靠着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人,这个买下他、让他整容并把他送给容京的人,同时也是温过的亲生哥哥,温河清。

温河清注意到了商明予的眼神,他微微皱眉,但也没有说什麽,只是警告地看了一眼商明予,这一眼换了商明予的一声嗤笑。

商明予现在可不怕温河清,他在车内小幅度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後,毫不客气地问:「为什麽要我回来。」

「你待在他身边是什麽意思。」

商明予扯了扯嘴角,他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而看向车顶,好几秒後才轻声吐出一句话:「那为什麽不在我接近他的第一天就让我回国。」

商明予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後,温河清的脸se难看的厉害。

车子停在了山间别墅的车库,温河清下车後没管商明予,自顾自地搭电梯上楼,兼司机的陈秘书领着商明予进了别墅,商明予听见秘书先生喊他:「小少爷。」

商明予突然觉得很可笑,两次来这栋别墅,都是这位陈秘书带的路,但对方两次叫他的称呼却不同,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感觉真让人不舒服。

「秘书先生,对着我叫小少爷,好玩吗。」

商明予的声音骤冷,陈秘书却完全没被影响,对方保持着平稳的步伐往前走,语气恭敬地回答:「温家只有温过一位小少爷,也就是您。」

商明予不说话了,他知道陈秘书在藉机点他,这背後是谁的示意,不言而喻。

陈秘书把商明予带到了一间房间,里面的装潢和摆设无一不透出「华贵」二字,但商明予只是瞟了一眼,就直接走向床躺了下去,再无其他反应。

「小少爷好好休息。」

在房门被关上的那刻,商明予好像听到了一声轻叹,他半睁开眼,又闭上。

商明予就这样在房间里闷了一个礼拜,连吃饭都是佣人送上来的,除了他自己不想见到温河清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商明予需要学习礼仪和「背书」。

来到温家的第二天,商明予就被告知他将要和容京订婚,还是以温过的身份,订婚宴就在十五天之後的容家老宅。

虽说这次只会邀请容家和温家的亲戚熟人参加,但有些关系、人物和「温过」该掌握的知识,还是要商明予烂熟於心的。

知道这件事的当下,商明予只是问了温河清一个问题:「容京答应了?」

「嗯。」

商明予得到确切的回答後,很平静地接受了订婚,这反应让温河清第一次正眼看了商明予,但也仅仅只有一眼,他就离开了。

商明予再次见到温河清和陈秘书是在订婚宴的前三天,陈秘书拿来了商明予宴会上要穿的西装,而温河清是来考校他功课的。

在商明予试西装时,温河清随便ch0u了几段关系和人物出来,问商明予他们之间的关联,商明予虽然心里嫌弃温河清事多,但嘴上还是老实地回答问题,见他都能把这些关系记得大差不离,温河清也就没再留着,直接起身离开房间。

商明予站在镜子前定定地看身着西装礼服的自己,神情有些恍惚,他已经逐渐记不清自己本来的样子了。

「小少爷,西装还合身吗?」

陈秘书的话把商明予拉回现实,商明予闷声回了句:「嗯。」

订婚宴前两天的一大早,商明予就被陈秘书带来的化妆团队从被子里挖起来整装,全程商明予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就连化妆都是闭着眼睛完成的,好在他也不需要化太浓,提个气se罢了。

直到上车看到温河清,商明予才算清醒过来。

「一会儿到了容家,就跟在我或者容京身边,没事儿别乱晃。」

「知道了,大少爷。」

商明予尾音拉长,态度漫不经心。

温河清听到这样懒散的答话方式,眉头皱了一下,开口说到:「注意你现在的身份,还有,你应该称呼我为哥哥。」

没人察觉到商明予的身t僵了一瞬,温河清没等到身边人的回答,他转过头想训斥商明予,却撞进一双透着悲伤的眼睛,斥责的话一下卡在嘴边,是怎麽也说不出来了。

商明予注意到了温河清的眼神,那是一种诧异又带有深究意味的眼神。

「该si。」商明予低骂一声,快速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回答道:「知道了,大哥。」

容家老宅坐落於山林之中,建筑风格仍保留了古代中式风,若不是屋外停着不少名车,商明予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不过後来想想也就不奇怪了,容家是真正的老牌世家,听说祖上还是当官的,也出过几位娘娘,这宅子的来头怕是也不小。

陈秘书下了车把後车箱中的礼物拿出来,跟着商明予和温河清一起进了门。

容京和易天已经在等着他们,容京穿着修身的高定西装,头发撩了上去,光是站在那儿就能x1引一众目光,可惜了,面前的两位观众都对他不感兴趣。

容京和温河清寒暄了几句就让易天先带着温河清和陈秘书前往主厅,而自己则是要领着商明予去到後院,容夫人想先见见她的「儿媳妇」。

分开前,温河清从陈秘书手中接过一个盒子递给商明予,里面摆放的是一只玉手镯,他交代商明予把这件礼物送给容夫人。

商明给在容京身後看了一路,这宅子保存的是真好,虽然还是看得出修葺改动的地方,但整t的韵味没被破坏,古se古香。

突然,商明予看了一眼自己和容京身上穿的西装,再看看现在身处的环境,心里生出一种混乱又荒唐的感觉,他和容京,就如同在这古宅里穿西装一样,格格不入。

「需要我陪着你吗?」

「不用,不是小孩子了。」

说话间他们就走到了一扇雕花木门前,容京上前敲了下门,里面传出一个nv声:「进来。」

进门前,商明予看到容京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他笑了笑说:「放心,温河清请的礼仪老师严着呢,不会给你丢脸的。」

容京不是这个意思,他想反驳商明予的话,但对方已经走了进去,他只好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屋内也是古式风格,老实说商明予有点怵这样的布置,总让他想到以前看的那些恐怖片,屋内另分成两间,商明予走进内间,里面坐着一位美妇人,想来就是容京的妈妈。

容夫人坐在桌前优雅地喝茶,她像是没注意到商明予的到来,视线停留在电视上,商明予看了一眼这个屋内仅有的现代科技,里面正放着戏曲。

「夫人好。」商明予上前几步站到桌子旁,向着妇人打了个招呼。

容夫人点了点头,示意商明予坐下,她说:「小过,来陪我看会儿电视吧。」

商明予应下,把视线集中在电视上,但他可以说是对戏曲一窍不通,只知道角se们上着厚重的彩妆,戏服也是jg美华丽的,画面看得赏心悦目,至於角唱得如何,他是一点都分辨不出来,但能入容夫人的眼,想必是十分出se的。

商明予大概是对艺术过敏,他看音乐剧想睡觉,看戏曲也是一样的,加上今天本来就早起,没过几分钟,商明予的眼皮就开始打架。

在头狠狠往下点了点後,商明予掐了把自己的大腿,他藉着喝茶提神,却不想对上了容夫人的目光,这一看让他彻底清醒,他发现对方正用他看不懂的眼神盯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见商明予注意到自己,容夫人笑着说:「果然还是年轻人,这戏曲对你来说是无聊了。」

商明予被容夫人这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快点转移话题,他放下茶杯,把那只玉手镯拿了出来,说:「夫人,好久没见了,也不知这礼物合不合您的心意。」

「你有心了。」容夫人把玉链收了起来,抿了口茶後说:「小过与我生分了不少,之前你可都是叫我杨姨的。」

「这……」商明予和长辈相处的经验少得可怜,他还真不知道要怎麽回这句话,好在容夫人也没有要故意埋怨他的意思,自己接下去说了。

「想以前你和小京最要好的时候,三天两头就来家里玩儿,还说杨姨我做的桃su最好吃,吃一辈子都不够。」

「後来你出国学习,小京也进了公司,我一个人在家可无聊了,你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杨姨,陪我聊聊天。」

「是我不对,您别生气了。」商明予只能讧笑一声,道了错。

容夫人看着商明予不说话了,商明予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但他除了装无辜地回看对方,也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容夫人为自己和商明予都添了茶,她拿着茶盖一下下慢慢擦过茶杯口,说:「小过,杨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可不许骗杨姨。」

「好。」

「你ai容京吗?」

商明予从容夫人房内出来後并没有看到容京,反倒是易天靠在柱子旁等着他,见商明予出来,他示意对方跟上,两人要前往主厅,容京、温河清和已经赶来的两家亲戚们现在都在那里。

商明予一进入主厅就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他站在容京身边接受着周围的祝福和赞美,一声一声的「般配」让他觉得可笑极了,他很想大闹一场,想告诉这里的所有人他不是温过,想告诉他们都被骗了,想告诉他们这场婚礼就是个笑话。

但是,商明予只能选择笑着接受所有祝福。

晚餐过後,容京被叫到容夫人的房间,他一进门就察觉母亲的不对劲,还以为是容夫人身t不适,连忙走到跟前。

他看到了母亲眼中的犹豫和复杂。

「小京,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

「哪怕他不是小过?」

容京有些诧异地看着容夫人,几瞬後,他垂下眼睫,回了句:「是。」

容京听到母亲的叹息声:「小京,我不问为什麽,但你要知道,妈妈什麽都不求,只求你能幸福。」

「我会的。」容京听到了自己的回答,却躲开了容夫人担忧的眼神。

等容京回到房间,看到的是商明予蜷缩在椅子里玩手机的样子,对方察觉到他进来,也没什麽表示,瞟了一眼就低头继续玩手机。

「刚刚母亲找我说了你的事。」

商明予抬头看向容京,对方坐到他面前的床边上,他闻到淡淡的烟味。

「容夫人说了什麽?」

「她问我开心吗,我说,开心。」

商明予默默把缩在椅子上的脚放下,他盯着容京看,盯了好一会儿,才问容京:「那他呢,他什麽都不知道对吗?」

商明予没说这个「他」是谁,但容京听懂了:「嗯,我和温河清不会告诉他这些。」

「那就好。」商明予声音飘飘忽忽,要不是容京看到了对方的口型,他都要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呢?」容京反问商明予。

「我一个签了卖身契的人,没资格谈。」

「你可以逃。」

商明予愣了一下,轻声嗤笑着说:「一个两个的,都把话说得那麽容易。」

他打了个哈欠,打断了容京yu出口的话:「我想睡了,明天还得累一天。」

容京看出了商明予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他沉默了下,说:「你好好休息。」随後起身离开了房间。

商明予看着容京的背影,思绪飘回了容夫人问他问题的时候,他那时说:

「我不ai他。」

陈秘书前一天晚上也留宿在容宅,就为了第二天一早能顺利把商明予从床上薅起来。

冬天天亮的慢,景se尚且朦胧的时候,陈秘书就起床收拾好了自己,准备去叫商明予起床。

礼貌x地敲了敲房门,意料中的无人应答,陈秘书微微叹口气,想的是等一下又是一场「y仗」。

但当陈秘书踏进房间内,看到的却是商明予坐在椅子里放空的样子,对方虽然手上捧着手机,眼神却不聚焦。

察觉陈秘书的到来,商明回神看向对方,道了声早。

陈秘书回了句早後暗自纠结了一阵,还是问出了:「小少爷是一夜没睡吗?」

「睡不着。」

「也是,今天是小少爷的大日子,是会睡不着。」

陈秘书下意识就接了这句话,後知後觉到自己不该这麽说,他看向商明予,对方像是没听到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陈秘书倒了杯水放在商明予面前,说:「小少爷,既然做了决定,就别太纠结了。」

「大早上的你来做什麽。」商明予扯过一旁的充电线给手机cha上充电,视线没有分给陈秘书。

「叫你起床。」陈秘书环顾这间屋子,不常住人的样子,东西不多。

感受到有视线盯着自己,陈秘书顺着看过去,商明予端着水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怎麽了?」

「我起了,你还待在这里g吗?」

「……」陈秘书想了想,好像确实没什麽事了。

商明予放下水杯,起身走到床边趴下,闷闷地说了句:「我不吃早餐了,麻烦一小时後再叫我。」

陈秘书提了一口气,又泄了,他安静地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然而刚出房门,陈秘书就看到容京朝这里走来,他迎了过去。

「早啊,容总。」

「早,一烨,他起了吗?」

「起了,又睡了。」

容京没反应过来,陈一烨看对方这个样子,笑了笑说:「他一夜没睡,刚刚才眯一会儿,说不吃早餐了。」

「还是给他准备点儿吃的,今天麻烦。」

「我知道。」陈一烨搓了搓手,入冬了,山上的气温会更低,出了有暖气的房间还是冷的,「容总吃早餐了吗?」

「还没,你也没吧。」

「嗯,洗漱完就先来叫他了,怕他起不来。」

「走吧,一起吃点,免得温河清找我算帐说亏待了他的人。」容京说这话时,语气调侃。

陈一烨故意郑重语气回击到:「是,容总。」

容京失笑:「你还真是不服输。」

「没办法,我还是温总的秘书,叫你声容总应该的。」陈一烨眨眨眼,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容总,吃早餐。」

温河清到的时候,容京和商明予已经在整装了,两人平常都不会在外形上花太多心思,所以都是按照造型师说的该抬手抬手,该转头转头,动作出奇一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温河清莫名觉得还挺好笑的。

在订婚宴开始前,温河清单独提点了商明予不少话,无非是让他识相别闹事,这些话商明予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他看着温河清,脑子里想的是:这人之前有这麽罗嗦吗?

思绪逐渐发散,商明予在想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温过,温河清会做什麽?

估计还是会喋喋不休的,只是嘱咐的内容天差地别。

商明低下头笑了笑,人与人真的不能b。

订婚宴b商明予想像中的累好几倍,好不容易送走最後一组亲戚,商明予立刻r0u了r0u自己的脸颊,一天下来他的脸都要笑僵了。

看向身边游刃有余的容京,商明予难得先挑起话题:「你们家总是这样吗,这麽多规矩。」

容京浅笑了一声:「已经减了不少流程了。」

「啧,有钱人真麻烦。」

两人今晚同住,但容京没有和商明予同床共枕,他把床让给了商明予,自己睡在沙发上,沙发不大,所以容京得蜷缩着身子,这样的姿势注定今晚不好睡。

夜晚的黑暗和谧静把听觉放大,容京闭着眼睛假寐,他一直听到床上传来翻身的动静,想了想,还是先开了口:「睡不着吗?」

「认床。」床上传来闷闷的一声回答。

容京知道这只是商明予的托词,他睁开眼看向床上隆起的那个位置,说:「听陈一烨说你昨晚就没睡,今天又累了一天,还是捡休息吧。」

容京顿了一下才继续:「明天早上和母亲告别了我们就走。」

「你爸呢?今天也没看到他,只让人送了份礼过来。」商明予转过身,和容京的视线对上,「你不得你爸喜欢?」

「他还接受不了我要娶一个男人,前段时间又刚好有国外的朋友邀约,就乾脆过去和朋友聚聚,不来正常。」

「懂了,我不得你爸喜欢。」商明予翻回去了,嘴里嘟囔,「都逃出去避难了还要特别送份礼过来,也不知道图什麽。」

「该有的礼节还是要的。」容京话里带着笑。

商明予不说话了,也不再翻身,房间内安静下来,容京见商明予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也调整了姿势准备入睡。

「那你接受了吗,娶一个替身。」

容京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顶上交错的房梁木,他突然很好奇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麽样的,把视线转向商明予的位置,对方背对着他,被子裹得很紧。

很久之後,容京才接上商明予的话:「我接受了。」

「呵。」商明予轻笑一声,「容京,连自己都骗就太没意思了。」

「我ai他,想保护他,所以娶你,我接受。」

「ai?」商明予闷闷地笑,笑得声音都在颤抖,「我不信你只有这种方式可以保护他,你明明可以直接掺一脚和温河清联手解决他们,但你没有这麽选,因为你怕了。」

「收下我,接纳我,和我结婚,这些都是温河清的主意吧,你自己的作为在哪?不就是为了给今後留条退路,有理由说服自己这是无奈之举吗?

「你好意思说是ai他,要保护他?

「少自我感动了,你的ai可没那麽高尚。」

可能是今夜太特殊,可能是情绪太刚好,也可能是压抑的太久,商明予说出了心底被隐藏起来的,最伤人、最ch11u0的话。

商明予知道自己这是在故意放任着情绪对容京恶语相向,他把对方当成发泄口,毫无顾忌地指责,甚至谩骂对方。

话语出口,商明予不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全身紧绷,手心里攥得全是汗,就连呼x1都是破碎的,他用力咬紧下嘴唇,想用疼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惜失败了。

身後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商明予脑子里一片混沌,他想让容京打他一顿,他想让容京不用顾及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礼貌修养,狠狠打他一顿。

但对方只是轻声回了一句:「或许吧。」

房门被推开又关上的声音传来,容京离开了这间房子。

商明予突然心头泛酸,一gu强烈到莫名其妙的委屈汹涌而上,他觉得自己是该大哭一场的,但他的眼睛乾涩得厉害,挤不出一滴泪。

容京靠在墙角放空,他出门时穿的不多,被冷风一吹就起了j皮疙瘩,他不由得抖了一下。

「订婚第一天就被嫂子赶出来了啊,厉害。」

易天不着调的声音是从房顶上传来的,容京回了神,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回应,他整了整衣服,走进院子里。

容京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屋檐上的人,易天冲他b个耍帅的动作,随後利落地从屋檐上翻下来,走到容京面前。

「来一根?」易天像是变魔术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支菸递给容京。

容京没接,他把冻红的手cha进口袋里,转身往客房的方向走,易天耸了耸肩,自己点起了那只菸,他也没ch0u,就夹在指间任由菸草燃烧。

易天跟上容京的脚步,见容京进了一间空客房,他就靠在门旁有一口没一口地ch0u菸,没一会儿就看到有位助理拎着一个手提包走近。

「易先生。」对方向他打招呼,「容总让我来送电脑给他。」

「给我吧。」易天把烟熄了,从助理手中接过笔记型电脑,敲门示意後走进房间。

强烈的被注视感令容京无法专心,他摘下眼镜r0u了r0u太yanx,目光对上从进来之後就一直沉默注视自己的易天。

「回去休息吧,我不需要人守夜。」容京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

易天拖了张椅子坐到容京对面,说:「但你需要一个人听你倾诉,或者说,抱怨。」

容京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但易天并不害怕,他g了g唇:「所以,聊聊?」

「出去。」是难得不礼貌的语气,赶人意味明显。

易天立刻做投降状退了出去,关上门後笑了笑,又翻到屋顶上去了。

隔天吃完早餐,容京和商明予就向容夫人道别,回到在城市里的住所,生活开始回归一开始的状态,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真正相处的时间却不多,偶尔会一同回老宅看看容夫人。

唯一不一样的是,商明予开始正式跟着易天学习,更准确的说,是商明予单方面缠着易天让对方教他那些特殊的知识和技巧。

易天被缠得烦了,加上想到商明予现在的处境,也确实需要点保命手段,於是他大手一挥,很自然地推掉了原本容京给他安排的任务,专心教导商明予。

开玩笑,容京只给他一份薪水,他当然要二择一。

看到易天语气随意的讯息内容,容京有些无奈,好在原本易天手上的那个任务不是非他不可,只是自己怕易天闲出事来才塞给对方的。

易天虽然在很多事情上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但就自己对口的专业,他一点都不放水。

刚开始教学的第一个星期,商明予都是趴在地上结束训练的,这时他才意识到,之前易天教他的时候,怕是连三成实力都没拿出来。

再一次被摔在地上,商明予眼冒金星,连撑起身子都困难,他耳边传来脚步声,易天蹲下来俯视他说:「要放弃吗?」

商明予躺在地上喘气,没理易天,易天看对方这个样子,站起身拍了拍k子上的灰准备离开,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商明予突然发力,小腿踢上易天的膝窝,易天猝不及防中招,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别走啊易哥,我可没说要放弃。」

易天回过头,商明予坐在地上小口喘气,见易天看过来就冲他咧着嘴笑,眼神有些涣散,估计视野还是模糊的。

「这小鬼。」易天失笑,走回去把商明予拉起来。

商明予在某本心理学着作上划了段重点,脑子里复盘这几天对身边人的观察,他发现易天好像连微表情都能随时控制,自己试探他的时候是半点好都讨不到,一不小心还会被对方套路进去。

易天不只是打手。

商明予把书一合,给易天打了电话,天赋再高也得有人领路,更何况现成的优质教师摆在面前,不用白不用。

商明予是个聪明且有野心的人,易天早在容京派他去纽约教导商明予时就能感觉出来,见面後的几次试探更是让他无b确信,所以在商明予选择乖乖回国的时候,易天是十分复杂的。

但现在看来,这小子是不会坐以待毙了,他心中那把野火没灭,反而因为有了想要追寻的东西,越烧越旺。

易天挂了电话,笑得十分不怀好意,培养一头小狼,可b在羊圈里捕猎有意思多了。

之後的教学里,易天给商明予加上了心理学、谈判技巧和一堆商业知识,商明予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高中,只是易天可不会像老师一样事事答疑解惑,更多的是给一个眼神让商明予自己0索,美其名曰:悟。

商明予当然不可能凭空只靠「悟」,他开始了大量的和分析,毕竟就算是纸上谈兵,也得有相当的知识储备量才行。

易天会不时挑选一些商业实例给商明予练手,他只在复盘的时候给几句分析和评价,至於商明予能从中x1收多少,就不归他管了。

越接触易天,商明予就越能感受到对方的强大,也难怪他会成为容京的左膀右臂。

商明予转了几下原子笔,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到了第三个月,易天开始带着商明予「校外教学」,但实际上就是拉着商明予一起做容京派给他的工作,易天还趁机让容京给他涨了薪,这一通c作看下来,商明予除了鼓掌无话可说。

在成功拿下一场竞标後,易天顺势把商明予推向台前,只是用的名号不一样,大家只知道,「温过」逐渐开始在圈子里大展拳脚。

无论真心与否,夸赞的话语不断传入温河清和容京耳中,只是这两人的反应和大家想的都不一样,有些微妙。

就温河清那个弟控样,之前温过随便画幅画都会夸得天花乱坠的,现如今对方拿了这麽大一个项目,温河清不开个宴会庆祝就算了,居然连一点表示都没有。

有熟人问温河清怎麽想的,温河清只说:「这麽大人了,没必要。」

而容京在见过太多想以此作为切入点,和自己搭上关系的人後,开始减少应酬和交际,最後就连儿时玩伴简辰炀约的局都推了。

简辰炀大学被家人送去国外镀金,才回来不久,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苏总的酒会上,照理来说,容京怎麽样都不会拒了简辰炀的邀约。

简辰炀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他给容京打去电话,调整语气戏谑道:「怎麽?嫂子管那麽严,连出来喝酒都不让了?」

容京听到简辰炀调侃的话,笑了笑回应道:「抱歉,最近太忙,实在没空。」

「你什麽时候也开始用这种话来搪塞我了,不够哥们啊。」简辰炀喝了口酒後说,「婚礼是在年底吧?」

「嗯。」

「行,兄弟一定包个大的。我说你啊,等了这麽久才追到手的,别……」简辰炀的话被打断,电话那头,他同行的朋友喊他快点儿回去喝酒,简辰炀回了那人一句,想和容京继续刚才的话题,却有些不知道该怎麽开口了。

「行了,喝你的,你要说的我都明白。」

「就你最聪明。」简辰炀故作生气地说,「挂了啊,有什麽事记得联系。」

「好。」

电话挂断,简辰炀回到卡座还在琢磨刚刚容京的语气,他总觉得他这位儿时玩伴不对劲,总不至於是婚前焦虑吧?

简辰炀又想到这些天听说的温过,也是和他记忆中的腼腆完全不沾边,看来得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这对未婚夫夫了。

简辰炀这边走神,马上就被朋友抓到罚酒,他也就暂时把这件事压到心里,专心玩起来。

樊月现在又气又急,她才刚结束国外的游学回到国内没多久,就收到了容温两家联姻的请帖,帖子上赫然写着「容京、温过」这两个名字。

但她知道温过根本没回国,要联姻的是之前那个整容的假货!

在知道容京任由那个假货cha手商业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居然直接让他登堂入室了,还是冒温过之名!

容京疯了,温河清居然也装si吗?樊月气得拿了车钥匙就往外冲,上车後把油门踩到底,在不违反交通规则的情况下飙去温河清的公司。

前台看这位小姐气势汹汹地来找温总,就知道不是能随便应付的角se,他给陈秘书打去电话,照指示请樊月到会客室稍坐。

樊月虽然正在气头上,但她也不会为难前台,只是冷着脸跟对方到了会客室。

樊月并没有等太久,然而当她看到温河清和容京一同进来时,直接瞪大了眼,她本抱着一丝「温河清不知情」的想法,打算从这里入手阻止容京,现在看来这两人却是狼狈为j。

温河清看樊月的表情就知道来者不善,他坐下後松了松领带说:「樊小姐突然来访,是有什麽事吗?」

「婚礼什麽意思,容京发疯,你也跟着犯傻吗?你们考虑过温过的感受吗!」

樊月说这话时口气烂得可以,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对面的两人留。

「你告诉温过了?」

「是啊。」

温河清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樊月觉得可笑:「现在才紧张晚了点儿吧,好、哥、哥。」

站在旁边的陈一烨听到樊月的话,再看温河清眉头紧锁的表情,忍不住开口:「樊小姐,事情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你这个秘书cha什麽嘴。」樊月想也不想就把话甩了回去。

「樊月,你冷静点。」容京皱着眉开口。

「最没资格对我说这话的人就是你。」樊月见容京还敢凑上来,直接嘲讽了起来,「亏我当初还帮着撮合你俩,真是瞎了眼。」

「够了!」

温河清久居上位,语调严肃起来很吓人,樊月之前就有点怵这位严厉的大哥,被这麽一说,还真就安静下来了,但她也是真的替温过觉得委屈。

樊月越想越难过,眼泪像要泛上来了,她声音沙哑着开口:「河清哥,你真让那个人鸠占鹊巢啊,这让温过以後怎麽办?」

温河清r0u了r0u眉间,说:「一烨,过来。」

陈一烨快步走到温河清身边,得到对方的示意後,开口向樊月解释。

原来,在多年前温氏夫妇车祸离世後,温河清就一人撑起了整个温家,但他当时年少,外面群狼环伺,无数公司盯着温家想吃掉这块肥r0u,内里争斗不断,董事会的人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都想着夺权。

公司人心不齐、行政效率低下,以及最重要的资金不足问题,全压在温河清一个人身上,无可奈何之下,温河清只能选择去碰一些不能明说的人物。

有了钱,温河清顺利启动一些项目,他的眼光毒辣,做的项目皆是大赚,加上对内的铁血手腕,温河清渐渐坐稳温氏掌权人的位置。

但早年留下的问题开始显现,那些人当时是用「人情」这一号借钱给温河清的,这东西,最难还清。

在被指使着做了几次事情之後,对方开始变本加厉,要求温河清配合他们发展黑se产业,这下彻底踩到了温河清的底线。

温河清一边假意合作,一边找人放线索给警察,搅h了他们好几次交易,在前段时间还成功抓住了一夥人,收缴不少赃物,使那些人元气大伤。

坏的是,温河清打击的那部分人并不是最上游的首脑,也不知道具t发生了什麽,首脑突然下令追杀那批人。

亡命之徒,属於自己si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那种,温河清势必在他们的报复名单之上,他自己不怕那些人,但他怕对方找上温过。

温过常年不在国内,某方面来说反而b较安全,那群人现在势力有限,手很难伸到国外,加上温河清还特意找人伪造了温过在国外的身份,要被发现就更不容易。

但温河清还是不放心,於是他做了二手准备——在明面上放个挡箭牌。

温河清在路边捡到的商明予,那时对方浑身是伤,正昏迷在巷子口的墙角边,原本他完全没打算管商明予,但经过时他发现,这个人的身形与温过相似,温河清想了想,命人把他带到了医院。

陈一烨在商明予昏迷的这段时间,已经调查清楚了他的身世:十九岁,孤儿院出身,大二休学,被朋友骗着借了高利贷,还不起,结果被追债的人打断了一条腿。

商明予醒後,陈一烨就带着合约与他交涉,温河清会替他还清所有债务,并且给养育他长大的那家福利院注资,要报复他那个「朋友」也可以。

条件就是,商明予必须依照温河清的命令行事,且不该知道的别问。合约最後还特别标注了:有生命危险。

陈一烨原以为商明予要考虑很久,没想到病床上的年轻人只问了句:「要我做的事儿不犯法吧?」

「不会。」

「那就行。」商明予在合约的最後龙飞凤舞地签下了名字,「报复就不必了,我揍过他一顿,两清了。」

陈一烨接过合同,他看到了商明予的签名,字写得很好。

樊月听到这里沉默了一阵,说:「那也没必要举办婚礼吧。」

「本来是没必要。」温河清接了樊月的话,语气算不上好,他斜睨容京一眼,容京面se如常。

陈一烨见状,连忙接上:「後来发生了一点小cha曲,那些人有可能怀疑了小少爷,结婚就是为了在外人眼中坐稳

「温过」的身份。

「温总不想让小少爷知道这些事情,所以迄今为止一切计划都瞒着小少爷,樊小姐这一通电话过去,所有的良苦用心都白费了。」

「没和温过说,诈你们的,我总要把事情ga0清楚吧。」樊月捏了捏左手食指的关节处,担心道,「这样大张旗鼓地摆酒会,温过不还是会知道吗?」

「媒t都提醒过了,他们不敢报导。」陈一烨翻开文件夹,递给樊月一份名单,「小少爷交际圈不算大,只要我们不提,他不会知道的。」

樊月扫了一眼名单上的名字,都是和容、温两家走得近的,没有杂七杂八的人。

「希望是真的能瞒过他。」

樊月看着眼前神态各异的两个男人,撇了撇嘴,起身准备离开。

在临走前,她盯着容京说了一句:「祝你好运。」

容京没接这句话。

「这麽多天了,怎麽还找不到我亲ai的小叔?」一位面容姣好的nv人笑盈盈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你们故意放水啊。」

「不,绝对没有!」男人浑身j皮疙瘩竖起,他维持声音不颤抖地说,「姚安舜虽然被您剪了羽翼,但能藏身的地方还是不少……」

「所以你们没能力找到他。」nv人打断了面前人的话。

「我们查到了姚安舜曾派人前往国外s杀温过。」一个声音从男人身後传来,nv人看过去,是个拿着笔记本电脑的年轻姑娘,「阿蛇,你还记得温河清吗?」

姚蛇略微思索了一番,笑着说:「想起来了,我想睡他。」

「阿蛇!」

「好好好不开玩笑。」姚蛇拨弄了两下头发,「你继续。」

「温河清九年前从我们这里借走一大笔钱并且欠下人情,答应之後在能力范围之内为集团做事,当时的掌权人还是姚先生。」

「後来姚先生出事,阿蛇你上位,姚安舜仗着身份要求温河清帮他发展私下产业,没想到反被对方摆了一道,元气大伤。」

「收到消息後,我们便以此入手,清算姚安舜。」

「姚安舜为人睚眦必报,他肯定不会放过温河清,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温河清的宝贝弟弟温过。」

「之前姚安舜派去的那群人失败了,多少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所以那之後就不再有行动了。」

「保险起见,我一直让人盯着温河清,倒是查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少nv把笔记型电脑放到姚蛇面前,上面是资料和照片,姚蛇来了兴趣,一张张翻看着。

「温河清好像给温过找了个替身。」

姚蛇看着照片上戴着口罩帽子遮住面庞、身形相似的两位青年,挑了挑眉说:「姚安舜知道这件事吗?」

「大概有所察觉,所以温河清给温过安排了一场婚礼,就是别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少nv语气嘲讽。

「也不一定,谁知道要结婚的是不是真的温过。」姚蛇歪过头问少nv,「你觉得呢?」

「宁可错杀,不会放过。」

姚蛇听到这样的回答,眼神一凛,她站起身来俯视少nv,少nv镇定地迎上姚蛇的目光,而原先站在前面的男人,早就默默退到了後方的y影处。

就这样僵持了好几秒,姚蛇突然风情万种地笑了笑,她俯下身子把脸贴到了少nv的面颊旁,语气感慨地说:「我们小然长大了啊。」

姚然避开了nv人要0上她头发的手。

姚蛇也不生气,她重新坐回去,意有所指地说:「怎麽能连自己的婚礼都不到场呢?这不合规矩啊。」

「小然,我们去提醒一下温过好了。」

【新婚快乐!】

温过看着不知名号码传来的祝福和请帖照片发愣,这是恶作剧吧,他忽略突然的呼x1滞涩,把这则讯息删除。

但请帖上的内容在温过脑中不断浮现,他是怎麽都睡不着了。

他决定去看电视转移注意力。

去到客厅,温过看见沙发上靠在一起的两个抱枕,暖hse的灯光给这两个小家伙披上了一圈光晕,注意到萨摩耶的边缘处好像有点ch0u丝,温过准备去找剪刀修剪一下。

只是温过很少需要用到这些小工具,所以他并不清楚剪刀具t放在哪里,即使商明予曾经刻意告诉他。

客厅茶几上有个花瓶,cha在里面的蔷薇花早就凋谢了,紫红se的花瓣掉了不少在桌上,皱巴巴的,很难看,温过ch0u出垂下脑袋的蔷薇花枝,起身往外走。

突然想去看看那个花园。

半夜的纽约不似温过想像中的静谧,耳边风声、鸟叫、虫鸣不断,偶尔有车驶过,带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温过慢慢地走着,他在脑中不断回忆商明予和他描述的路线,一阵风吹过,有沙子进了温过的眼睛,眼眶瞬间sh润,他想把沙子r0u出来,然而越r0u眼泪越是汹涌,到最後,明明沙子已经被带出,泪水却是怎麽也止不住。

其实,温过已经记不清路线了,但是他不想停下,他心里总抱有一丝希望,只要继续往前走,他就能找到。

黑夜逐渐褪去神秘的面纱,天边开始泛白,周围完全陌生的风景越发清晰,温过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走过的路,是一条不算太陡的斜坡,不断向上延伸,晨光模糊视线尽头的边界,太yan自那缓缓升起,微微刺痛温过的眼睛。

温过继续向前走着,他就像是个迷路的旅行者,独自无助地前进着,或许他心里也清楚自己失去了正确的方向,但他不敢停下来。

他想,他找不到花园了。

aria接到温过的电话後立刻开车过来,这地方虽然称不上偏僻,但绝不在温过正常的活动范围之内。

「cyril,你一个人跑那麽远做什麽?」

「抱歉。」

此时的温过坐在路边,身上还沾了草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aria住面前的人,她从没见过这样狼狈的温过,对方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神情低落,嘴唇上乾燥地起了皮,aria叹了口气,从车里拿了瓶水递给温过,顺势坐到他身边。

「cyril,你现在的样子很糟,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我知道你这样什麽都不会改变。」

温过双手握紧了水瓶,瓶身被挤压地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塑料摩擦声,一声刺进耳朵,aria把腿盘起来坐,手肘撑在腿上,托着下巴看前方来往的车辆,这个时间点,正是纽约的早高峰。

身边传来瓶盖被打开的声音,aria循声看去,温过像是报复x地灌水,一下子瓶子里的水就只剩下了三分之一,温过被呛到了,难受地咳嗽起来。

aria毫不避讳地大笑出声,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温过伸出了手:「走了。」

等温过补完眠醒来,天se已经暗下去了,他来到餐厅用今天的第一餐,味道很好,但对他来说,进食只是为了维持生命,不太要求味道,温放下刀叉,他想起了商明做的那碗蛋羹。

真的很咸,他吃完後偷偷喝了很多水,才堪堪把那gu咸味压下去。

沙发上的抱枕只剩下一个,温过把自己埋进羊驼毛茸茸的腹部蹭了几下,随後抬头看羊驼可ai的笑容,没忍住上手捏了一把它圆圆的脸颊,他眼里的温柔浮现,掩盖了深处的失落。

温过拿出手机,拨了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

「哥,我想你了。」

温河清没想到一接通电话就收到了温过如此直白的思念,他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回道:「在那边一切都好吧。」

「不好。」

「怎麽了?」

「哥,我想回国。」

「不行。」温河清几乎是立刻驳回了温过的话,他说出口後又觉自己语气过於严厉,於是放软声音,「你专心在那里研究音乐剧,等你下次新剧演出,哥一定来给你捧场。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兄弟俩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儿,直到陈一烨提醒温河清该去开会了才结束,挂断电话之後,温过把手机屏幕切换到短信界面,上面有一条航班提醒:

【您已成功购买桃源航空机票,祝您旅途愉快!】

婚礼当天,商明予熟练地挂上完美的微笑假面,他搭着温河清的手臂,踏上那条承载过无数幸福的红毯,一步步走向等在终点的容京,灰暗的脚印踩过乾净的绒毛毯面,留下浅浅的痕迹。

台中央的司仪正兴奋地念着祝福词,高昂的情绪调动着来宾,一如婚礼应有的热闹欢快,商明予继续向前走,逐渐把人群的欢呼声丢在身後。

站到了容京的面前,商明予抬起头,认真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从容京带笑的眼睛里看到遗憾。

这一刻,容京彷佛卸下所有伪装,他站在聚光灯中心,把只有商明予能看懂的情绪全部宣泄,那双含笑的眼眸中满是浓重的、刻骨铭心的遗憾。

——却没有後悔。

商明予躲开容京的眼神,他低头看向台下乌泱泱的人群,努力控制着自己翻涌而上的情绪。

容京能感觉到商明予在微微颤抖,他突然想抱抱对方,但他没有动,始终与商明予隔着一段距离。

司仪有条不紊地主持婚礼。

当简辰炀把戒指盒打开在商明予的面前时,他看到并排放置的两枚银白素戒,它们紧紧靠在一起,就像是一副小小的手铐,商明予嘴角的弧度扩大,率先拿起其中一枚,套在了容京的左手无名指上。

下一刻,自己也被套上同样的枷锁,小小的一圈,圈得心脏生疼。

周围的欢呼和祝福声不断,他们要在众人的见证下接吻。

感受到唇上传来属於另一个人的热度,商明予睁开了眼,他发现容京并没有看他,对方的视线虚虚下移,睫毛遮挡了部分眼瞳。

从今往後,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了。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容京可以说是浅浅贴过就分开了,然而在两人唇瓣分离的那刻,商明予清楚地看到这个一直以来都游刃有余的男人,表情出现震惊和慌乱。

心脏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商明予顺着容京的视线看向热闹人群的角落,直直撞进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红红的桃花眼。

那人好像也发现了台上的两位主角在看他,他拉下口罩,露出真容,是与商明予别无二致的相貌,几乎是瞬间,两行清泪划过温过的面颊,没入衣领,浸下淡淡的水痕。

商明予看到温过的嘴唇开开合合,周围人群的欢呼、掌声淹没那个声音,看口型像是在说:新婚快乐。

温过重新戴上口罩,慢慢後退着隐入暗处,离开会场,商明予见状想跟上去,却被容京在暗中一把按住,他愤怒地转头看向容京,却直面对方藏在温柔表像下的冰冷警告。

商明予愣了一下,停住要踏出去的脚步,他定定地站在台上,像个失了生气的木偶,任由容京带着他走完婚礼的全部流程。

他没有注意到温河清不见了。

容京打开房门,浑浊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皱起眉头,房内地板上散落着不少空酒瓶,而商明予正醉醺醺地靠在床边喝酒。

容京走近商明予,看到地上还有很多没开过的酒,他随便拿起其中一瓶,打开就往嘴里灌,喝完之後学着商明予的样子把酒瓶往旁边一扔,坐下来说:「难喝。」

商明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听到容京的评价後就大笑起来,笑够了才开口:「确实难喝。」

他伸手捞起远一点的一瓶酒,丢给容京,说:「试试这个,更难喝。」

容京和商明予一口口喝着酒,两人今天本就被灌了不少,现在两瓶下来,容京开始头痛,他看向身边还在喝的商明予,有点担心对方会不会酒jg中毒。

正这麽想着,商明予就倒了。

酒jg让商明予的反应迟钝,手来不及撑地,整个人直接砸在地上,撞得商明予眼冒金星。

容京被地面撞击的闷响吓到了,他想去查看商明予的状态,却见对方像是孩子撒气般地对着地板又骂又锤,容京收回伸出的手,转头欣赏起窗外的风景,尽管外面漆黑一片。

商明予渐渐安静下来,他维持着躺倒的姿势,问:「他怎麽样了?」

「回纽约了,搭时间最近的一班航班。」

「那就好。」

商明予想把自己撑起来,但他现在一丝力气都没了,尝试几次失败後,他宣告放弃,还把腿往回收了收,整个人缩成一团。

「容京,你恨我吗?」

「不恨。」

低低的笑声传来,容京看向侧躺在身边的人,眼底情绪翻涌。

「我当初是故意去找他的,除了好奇之外,更多的是想把那群人引过去,我想知道你们到底在计划什麽。」

「说实话,我一开始并不觉得我能顺利接近他,所以在住进他家的第一晚,我很混乱,你为什麽不阻止我?」

容京没有回答商明予的问题,商明予像在演独角戏一般继续说下去。

「我受伤那次,是故意的,因为我想知道真相,当时我真的好不甘心啊,为什麽有人可以被如此保护,而我生来就是弃子。」

「後来我想通了,既然大家都选择他,那我也选他,主动替他si,总b因为一纸合约被迫替si,心里上来得舒服些。」

商明予不再开口,手用力抓着衣服裹紧身t,闭上了眼睛。

容京听完这些话,起身把商明予抬到床上,他站在床前问了对方:「那你恨他吗?」

床上的人没有给予回应,看起来已经睡着了,容京r0u了r0u眉心缓解头疼,离开房间。

听到关门声,商明予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他捞起地上的手机,打出去一通跨国电话,然而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最後归於平静。

商明予对着静默的手机说:「哥哥,晚安。」

最近圈子里发生了两件大事,就像石子投进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让无聊了许久的圈内人乐呵了好一阵子。

一是,简家宝贝到不行的大少爷简辰炀,为了个酒吧男老板,和家里闹得要si要活,还放话非他不娶,把简老爷子气得够呛,奇怪的是,一向强势的简夫人对这件事倒是没表态。

二是,温家悄不吭声地,暗中和警方合作追击了一夥黑se组织,听说有个位置挺高的人物还中了温小少爷一计,差点被当场抓获。

提到温过,大家都觉得他变了很多,之前他给人的印像是个单纯好骗的艺术家,温河清把他保护得很好,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吧,温过的交际圈很小,也不怎麽ai和人说话。

而如今的温过果断狠厉,特别是在生意场上,堪与和他的「大白鲨」哥哥媲美,当然,大家认为他们是亲兄弟,个x相似也很正常,之前只是温过没表现出来罢了。

但温过不ai与人亲近的一点倒是没变,无数想和温过套近乎的人,最终结果都是失败而归。

容京办公室内,商明予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出神,上面是音乐剧的宣传海报。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商明予回过神来,他按灭手机萤幕,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一口,而刚刚进来的容京,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

一张门票被放到桌上,商明予看到了票面上的地点和时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毕竟是他上一秒还在关注的东西。

「小过的新剧,一起去看吧。」

商明予听到容京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最後还是把门票收了起来。

「座位别太靠近。」

「当然。」

疼痛占据商明予的全部感知,他的头发被冷汗打sh,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的钝痛,手部更像已经没了知觉,不受控地小幅度颤抖着,痛得商明予想不顾形象地大叫。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被绑着放倒在粗糙的地面上,耳边不断刮来强烈的风声,风带走了身上所剩不多的热量,商明予不自觉抖了几下。

艰难地睁开眼睛,商明予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被废弃的仓库里,不远处坐着一群人,他t1an了t1an乾燥的嘴唇,有点咸味,这里大概是在海边。

努力挪动脑袋环顾四周,商明予看到了和他一样被绑的容京,对方的状态b他好不到哪儿去,浑身是伤就不说了,人到现在还昏迷着。

「醒了啊。」

强光手电筒直s向双眼,商明予瞬间就被刺激得不得不闭上眼睛,眼睑止不住地痉挛,渗出些生理泪水。

他被抓着头发提起,头皮拉扯的疼痛感让他面容扭曲,商明予挣扎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模糊中,他看到一个身影向他走近、蹲低,一口烟喷在脸上,商明予难受地咳嗽起来。

绑架他们的人,是姚安舜。

两小时前,机场。

「好,那到时候纽约见。」

容京挂断电话,对着在一旁等待的商明予和易天说:「河清哥临时有事,就不和我们一起了。」

「正好,他来我还尴尬。」

易天抱臂靠在墙边,态度随意地说,他不等容京训他,先手一伸,揽过站在他身边的商明予,说:「走,带你去买冰淇淋吃。」

「多谢,你自己买了吃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商明予对易天的滤镜已经稀碎了,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他,他还真想给易天来个过肩摔。

易天顺手戳了戳商明予的脸颊,成功把人惹恼了,他自己倒是开心地笑了起来,毕竟在易天看来,商明予生气都b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要好。

「真不吃?」

「不吃!」

「要吃是吧,行,我去买,等着。」

商明予对易天主观扭曲自己意愿这件事已经没辙了,只好把出气口对准容京:「你就是这麽管理下属的?」

容京无奈地笑了笑,问了句:「要先进休息室吗?」

「等等他吧。」

商明予昏迷前见到的最後的画面,是容京由笑意转为慌乱的表情,对方好像还说了什麽,但他已经听不清了,他的世界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等易天提着三盒冰淇淋回来时,看到的只有被丢在一旁的几个行李箱,本该等在这的两个人却消失无踪,空气中残留着一丝麻醉药的味道,易天眼角一ch0u,心脏瞬间下坠,呼x1不顺。

突然间,他的手机响了,接通後传来温河清暴怒的声音:

「易天!你在哪里!」

「容京和商明予被绑了!」

麻药退去,容京被逐渐攀升的疼痛刺激到醒来,他睁眼看见的就是商明予被人踩在脚下的样子,他想制止对方,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开口的声音也微小沙哑,拼尽全力也只是挪动了一下身t,毫无用处。

姚安舜注意到容京的动作,他大步走向容京,把人拖到商明予面前,靠近容京的耳边故作向往地说:「我听说过你们的ai情故事,年少相识,破镜重圆,终成正果,真让人羡慕。

「所以我很想知道,面前这位,是不是真的那个?」

商明予趴在地上小口喘气,冷不防听到这话,他瞬间转过视线sisi盯着姚安舜,眼中愤怒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姚安舜g了g唇,口吻突然变得惋惜,「真可怜啊容先生,要不是他,你也不用受这麽多无妄之灾。」

「这样吧,你朝他开一枪,我就立刻放了你,怎麽样?」

容京的嘴唇翕张,声音细若蚊蚋,姚安舜凑近去听,却没想到对方嘲讽地吐出了两个字:「垃圾。」

容京被狠狠摔到一旁,商明予的视线被头上流下来的猩红血ye模糊,一片朦胧中,他看见容京被砸中腹部,整个人剧烈颤抖着蜷缩起来,没等容京缓过来,又是数不清的踢打落在身上。

商明予的嘴唇开开合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感觉眼中有什麽东西涌出,和鲜血混杂在一起,把整个世界都浸染成了鲜红se。

「老板你看,这小子哭了!」守在商明予身边的人像是发现了什麽有趣的现象,兴奋地大喊出声。

「行啊,这麽在乎你的姘头……」

「老大,温河清来了。」

姚安舜的话被外面把风的人打断,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商明予一眼,招人拿来一针yet,忽略商明予毫无用处的挣扎,注shej1n他的血管中,语气暧昧地说到:「我先去处理你那个哥哥,回来再疼ai你,可千万别si了。」

姚安舜离开了,但还是留了一些人下来看守这里,商明予一直看着容京的方向,对方像是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突然,商明予听到地面传来轻微的敲击声,他数着节奏,是易天教给他独有的联络方式。

他朝角落看去,黑夜成了最好的掩护,若不是商明予知道那里有人,真的发现不了易天。

商明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无法靠近易天所在的地方,只能努力往之前姚安舜坐的箱子那儿移动。

易天以最快的速度无声解决了商明予和容京附近的两人,闪身躲到箱子後面。

「易哥,先带容京走。」商明予用气音小声说,「他需要尽快就医。」

「我给你解绑,一起走。」

「我中了药,走不动的。」商明予闭了闭乾涩的眼睛,催促道,「别犹豫了易哥,不然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易天沉默了一阵,说:「我马上就回来救你。」

商明予扯开嘴角无声笑了笑:「好。」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枪响,就像打开某个开关,一时间商明予的耳边只剩下枪声和惨叫声交织的噪音,震得他耳膜生疼。

即便如此,商明予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不错眼地盯着易天背起容京,在沉得看不见前路的黑夜中,身影越来越小,离他越来越远,最後融入夜se,消失不见。

温河清收到易天成功救出容京的消息,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他下令转守为攻,势必要救出「温过」,如果可以,当场击杀姚安舜。

外头的两方人马仍在斗着,里面看守的人发现容京不见了,愤怒地拖过商明予一阵质问,商明予看着他们这样一副无能狂怒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压了压喉头涌上来的血气,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商明予再一次被扔到地上,面前的人有一个跑了出去,应该是去报告这里的情况,他费力地扭头看了一眼仓库後方的窗户,只是一眼,又重新闭上眼睛。

没多久,商明予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扛了起来,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声响,他不由皱眉,身t不断颠簸的感觉让他头晕恶心,一睁眼更是天旋地转。

无奈,商明予只好闭上双眼用听的,扛着他的人受伤了,他能很明显地听出这个人的喘息声不正常。

商明予被丢进了车里,之後又有好几个人上车,车子疾驰而去,远处依然有枪声传来,夹杂在逐渐放大的海浪声中,牵扯着商明予的神经。

突然,车窗玻璃被击碎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车子停了下来,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似乎还有心脏剧烈跳动的「砰砰」声。

「小叔这是要去哪里啊?」

沙石被碾过,伴随着一道好听的nv声传来,商明予睁开眼睛看过去,是位身材高挑的长发美人。

「小叔要去国外散心,你要拦吗?」姚安舜冰冷的声音响起,枪口对准自己这位侄nv。

「我不拦。」nv人笑着说,「但去散心,就别带这麽多闲杂人等了吧,怪闹的。」

「小叔喜欢热闹。」

姚蛇的笑意不减,她耸耸肩,在谁都没反映过来的时候,姚蛇身後的车里响起一声枪响,直接s向了另一边车中的姚安舜,僵持的氛围被打破,瞬间陷入混乱。

姚安舜被打中左肩,血不断涌出,但他没时间包紮,身後追击的车辆不停,他只能一边对抗,一边催促驾驶座上的人再开快点。

浑浊的血腥味不断往商明予鼻腔里钻,惹得他想吐,他冷眼嘲讽地看着姚安舜开口道:「你要si了。」

「闭嘴!」姚安舜额角ch0uch0u,吼了回去。

商明予裹裹衣服,把头往下压了压,枪弹无眼,他可不想被误伤,全身的力气在恢复,但脑袋还是晕,晕到他连集中jg神都很难,眼前时不时有幻觉出现,应该是姚安舜後来给他的那一针里面有致幻成分。

「c。」

和温过认识之後,商明予就没再说过脏话,到底还是破功了。

突然间,剧烈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惹得耳膜疯狂震动,商明予马上堵住双耳,却还是有短暂的失聪,脑袋像针扎似的刺痛着,他不受控地叫出声,双脚胡乱踢着身边的东西,整个人像是癫狂了。

姚安舜被狂躁的商明予踢了好几下,气不过地拿刀就往商明予的大腿上扎,接着把他整个人按倒在座椅上,商明予听到耳边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我一定杀了你。」

姚蛇坐在车里看着远处因为爆炸引起的大火,手指一下下点在脸颊上,随後她活动了一下脖子,下令道:「不追了。」

「为什麽?」坐在姚蛇身边的少nv问道,语气有些不甘心。

「穷寇莫追。」姚蛇拢了拢散落下来的头发,重新紮了一个高马尾,「看姚安舜那个样子,也活不了太久了。」

「哼,我只知道趁他病要他命,万一他这次活下来了,势必要报复的。」

「其他人难说,但报复我?他没那个胆子。」姚蛇燃起一支菸,悠闲地晃着腿,「你看他如今绑架的人是谁?」

姚然不说话了,她拿出手机打字,像是在记录什麽东西,姚蛇轻声笑了笑,口中缓缓吐出白se的烟雾,姚然闻到菸味皱起了眉头,起身换了辆车。

温河清猜到了姚安舜要从水路逃走,提前绕到海上做了布局,两方人撞了正着,只是没想到,对方也玩了一手狸猫换太子,温河清困住的这队人里面根本没有商明予和姚安舜。

那些人没有束手就擒,他们引爆船上的zhaya0,海面霎时翻腾汹涌,温河清的船只全被波及,瞬间损失了好几人,负伤人数就更别提了。

温河清被易天护着趴下,却还是不免翻滚着撞到船边的围栏,他闷哼几声,喉头一阵腥甜。

待船只晃动的幅度减小,温河清才扶着栏杆站起来,他看到易天站在甲板上,不断寻找着什麽。

温河清环顾周围,不少人正在营救掉进海里的弟兄,那艘爆炸的船只已经沉入大海中,只剩下些木板碎片飘在海面上,随着海水流向逐渐飘远。

「撤退。」

易天听到身後有道声音冰冷地下达了这个命令,他机械般转过身t,快步走到温河清身边,一把抓过对方的领子质问:「你说什麽?要放弃他吗?你疯了吗!」

「我没疯,疯的是你,易天。」

温河清挥开了易天的手,整了整领子,说:「你也看到了,那些都是亡命之徒,下手毫无顾忌,一个商明予,不值得我搭上这麽多弟兄去救。

「当然,你要去我不拦你,这里面也有不少你的人吧。」

易天低下头握紧了拳,舌尖抵上後槽牙,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温河清说得不错,他不能让兄弟们再去冒险。

温河清拍了拍易天的肩膀,走到船边去查看大家的伤势。

「老大,阿明他们,没了。」一个人看着追踪器上的红点消失,沉重地开口。

姚安舜叼着烟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一言不发,船上的气氛低到了极点。

「c,姚蛇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温河清怎麽可能有…」

「嘭!」

一瓶酒jg被砸到地上,瓶身碎了大半,说话的那人止住了声音,回头一拳打在船壁上。

商明予靠在船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稍微活动了一下腿,痛得倒x1一口冷气,没人帮他处理腿伤,他只好撕了衣服绑在伤处止血,k子完全被血ye染红、弄sh,他的生命力不断流逝。

有人注意到商明予的动作,开口问:「老大,温过怎麽办,杀了吗?」

听到这话,商明予抬起眼眸,对上姚安舜充满红血丝的双眼,对方的眼神冷厉,里面杀意明显。

「不杀。」姚安舜沙哑着开口,「断了手脚卖到地下,温河清答应过我们的那笔钱,他来替他还。」

「这样会不会留下尾巴,温河清查到怎麽办?」

「温河清不会来救他的。」姚安舜扯出恶劣的笑容,「一个冒牌货,丢了也就丢了。」

商明予自顾自地检查身上的伤口,没有理会姚安舜的话。

船上恢复了安静,一晚的鏖战让所有人身心俱疲,他们决定轮流守夜,夜晚的海上只有海浪起伏打在船身上的声音,沉闷又压抑。

不知在船上待了多久,商明予觉得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脑海中时不时炸开的刺痛令他无法休息,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分离,jg神已经到极限了。

商明予倒在船板上。

守夜的一人发现商明予的异状,他走近商明予,蹲下身查探鼻息,很微弱,在他想回头提醒同伴的时候,商明予抓准机会用力踢中男人的咽喉,窒息的剧痛席卷全身,那人随即倒地发出「嗬嗬」的嘶叫声。

重物砸地的声音引来另一个守夜人,商明予没时间思考,ch0u过男人腰间的枪就进行s击,枪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

短暂的混乱之後,商明予被围困在甲板边缘处,他的面前,是一圈对准他的枪口,姚安舜sisi盯着商明予,他眼中红血丝暴涨,面部扭曲。

而商明予在看月亮。

包围圈不断缩小,商明予回过头问了一个问题:「现在几点了?」

无人回应,商明予也不在意,他粲然一笑,突然上身後仰对姚安舜打出一枪,这毫无预警的一枪镇住在场所有人,一瞬间的火光深深印在他们的眼底,无法消抹。

商明予掉入了海中,他的那枪准心很歪,姚安舜只被子弹擦到手臂而已。

落水声响起,船上的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冲到商明予坠海的位置查看,光线刺不透幽深漆黑的海面,他们只能看到随风而动的海水波纹撞上船身,破碎成细小的浪花,被大海融入淹没。

姚安舜气得朝海中连开了好几枪,左肩的伤口裂开,血ye浸透白se的纱布,他感到阵阵眩晕,一个踉跄差点也栽到海里去。

海水从四面八方侵入身t,被挤压的感觉让商明予痛苦无b,周围如si一般沉寂,只有沉重的心跳声打在耳膜上,像是濒si之际挣扎着的求救。

商明予能感受到自己在不断下沉,他的四肢就像凝固一般动弹不得,呼x1道逐渐放松,肺部被水灌满,大脑开始转不动了。

一片朦胧的黑暗中,商明予好像看到有东西在向他靠近,他调动全身所有的力气伸出手,想触碰那个东西。

那东西越来越近,商明予看清楚了。

如瀑的黑se长发,鱼鳍状的耳边被银蓝se鳞片包裹,下身是一条巨大的蓝se鱼尾,初见时的那条人鱼用满含悲伤的眸子看着他,看着他坠落。

商明予笑了笑:哥哥,你来啦。

人鱼游到商明予身边,商明予抚上他的眼角:对不起啊哥哥,让你难过了,笑一个,好吗?

原本我今天是要来看哥哥演出的,现在怕是赶不过去了,好遗憾啊,哥哥下次出新剧,我一定会准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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