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5(1 / 2)
温过又要离开了,去继续他的旅途,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选择偷偷走掉,而是好好和家人、朋友道别,樊月在离别前更是抱着温过不撒手,像无尾熊宝宝似的黏住对方。
道别过後,温过进了安检口来到候机休息室,一个眼熟的身影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面前的桌上放着自助吧台提供的冰淇淋球,易天正边刷着手机边吃冰淇淋。
温过想了想,主动坐到了易天对面,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问:「要吃冰淇淋吗?」
「不了。」
「好。」
温过的旅途中多了一位同行者,但说实话,有没有易天在身边没多大差别,因为温过不ai说话,易天也常常「玩失踪」,不过没事,过个几天他总会自己回来。
这个国家已经步入冬季,易天结束一日的晨跑,他的头发被薄汗和雾气打sh,成了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易天用手把刘海往後拨,水汽混杂的汗沾sh手掌,他又一次奔跑,想快点回去冲澡。
温过在一个国家停留的时间不一定,但最少都有一个月,所以他们只在刚到的几天里住在市中心酒店,之後就是走哪住哪。
易天推开大门,看见温过已经坐在餐桌上吃饭,中式早餐,温过自己做的,易天之前就嚐过,味道在平均水准之上,挺好吃的。
「早。」温过见易天回来,招手向他打了个招呼,「我准备下周离开这里。」
「嗯,我知道了。」
临走前,易天借了一辆车,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挺乡下的,附近都没有出租车愿意过来,易天就先去市里租了一辆,多付了钱让对方直接去机场拿车。
弯腰搬行李上後车箱的时候,有项链从温过衣领里滑落出来,上面挂着的是一枚镶嵌着淡红se钻石的戒指,垂在半空,随着温过的动作来回摆动,易天看了一眼那颗钻石,又把视线移开。
温过的随身行李少了一个小盒子。
温过离开後的第三个月,温河清心血来cha0想自己打扫温过的房间,他们兄弟关系亲近,但也互相尊重ygsi,所以,这还是温河清在温过离开後第一次进弟弟房间。
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大型家具和一些小摆件,几乎没有任何代表「人气」的东西,温河清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丝悲伤,只是这点情绪还没来得及侵入他的内心,就被陈一烨的话语打断了。
「你准备从哪里开始?」
「扫地。」温河清对打扫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为了讨父母欢心,他拿扫帚随便挥舞两下的「打扫」上。
陈一烨看着铺在房间地板上的高级地毯,再看一眼已经准备去找扫具的温河清,反问对方一句:「直接扫地毯?」
「……」温河清停住了动作,背对着陈一烨没说话。
「不然还是我找专人来做吧。」
「……好。」
温河清听到陈一烨的笑声,他脸上一热,随便找了藉口到yan台吹风,一进yan台,他就发现墙角边种着几丛蔷薇,无数的淡红se花朵点缀在枝条上,有些枝条已经伸出yan台外,微微向下垂。
陈一烨联络家政公司後也走进yan台,看见站在花丛前一动不动的温河清,他轻声靠近对方,站在温河清身边一起欣赏这些盛开的蔷薇花。
「我不知道小过原来还养了花。」温河清的视线转向下方的玻璃温室,「他不告诉我,也不把花移去温室,就这麽丢在这里。」
「但它们开得很美,不是吗?」陈一烨的视线随着温河清一起看向温室,中心处的火红玫瑰依旧热烈夺目,他把视线重新放回墙角的蔷薇身上,说:「和处在温室中的玫瑰一样美丽。」
温河清没再说话,看了一阵後,转身离开这里,他身後传来陈一烨的问话:「要找人把它们移到温室里吗?」
「不用了。」
易天陪着温过走过了很多地方,对方依旧在唱音乐剧,只是次数变少,听的那批人也变了。
温过好像偏ai有神像类建筑的广场,他在这些地方开口的机率最大,即便这种地方的大部分人都听不太懂他在唱什麽,会为了他的歌声驻足的人不多,有些是他的粉丝,有些是单纯觉得好听而留下来听一阵,不一定会听到结尾,更多是提前离场。
温过每两三年就会回国与大家团聚一次,多半是过年期间,他也不会待得很久,年假过完,也就差不多离开了。
在国内的时候,易天并不会跟着温过,他会去找容京和其他的兄弟们一起鬼混,有一次回去,易天听说容京被一个小海归缠上,对方就算知道容京有个「离了婚的白月光」都没放弃追求他。
易天马上来了兴趣,一个电话打过去就是调侃容京「桃花旺」,手机里传来容京无奈的声音,易天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约了对方明晚喝酒。
时间过得很快,年假也不例外,首都的机场休息室里,易天边挖着冰淇淋球边观察温过。
「怎麽了?」温过放下热咖啡,疑惑地回看易天。
「你知道在追容京的那个江煜城吗?」
「知道,前几天才见过。」
「他都找上正主了,可以啊。」易天无视温过投来的复杂眼神,继续问,「你怎麽想?」
「顺其自然。」
易天还想再问些什麽,却被手机的震动声打断,是容京打来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容京焦急的声音马上传来:「易天,小过被绑架了!」
「啊?」易天下意识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人,「温过」要是被绑了,那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察觉到易天难以言说的眼神,温过的表情疑惑,他接过对方递来的手机,里面是容京迟疑的问声:「小过?」
「是我,怎麽了?」
电话那头瞬间没声音了,倒是易天努力憋笑的动静一直传来,易天清了清嗓子,小声提醒温过说:「容京以为你被绑架了。」
温过愣了好几秒,突然间想起自己答应了会配合江煜城演出戏,他没忍住也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才重新郑重地开口道:「容京,从现在开始,我被绑架了。」
「……别闹。」容京略显无奈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和他,你只能救一个。」温过先是严肃着语气,随後逐渐转为温柔,他笑着嘱咐,「容京,别选错。」
易天和温过来到了一个新的国家,才刚落地没几天,温过就接到一通「求救」电话,是aria打来的,原定两星期後表演的音乐剧男主角突遭车祸,临时根本找不到人救场。
这部剧是老剧新改,虽说温过之前就看过,但这次在台词、剧情上都做了一定改编,在这麽短的时间里要熟练台词和表演,对温过而言也是很大的挑战,心理压力不b出演新剧低。
aria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她实在是找不到人了,她不想放弃,更不想让期待的观众们失望,走投无路之下,aria才选择给温过打电话。
而温过也是答应了aria,他再次回到了纽约。
易天不喜欢演员们紧锣密鼓的「战斗」氛围,所以在温过排练时,他都会自己去其他地方找乐子。
似乎是今天的排练特别困难,都到了後半夜,温过还没回来,易天想了想,决定动身去剧院等对方。
但直到到达剧院门口,易天才惊觉自己不认识去温过排练厅的路,在问人无果,独自找错好几次之後,他决定去ch0u根菸。
没找到x1菸室,易天就顺着楼梯上到天台,外面天se很黑,他发现靠近栏杆处站着一个人。
易天没有放轻自己的脚步,那人在听到声响後果然回过头来看向他,楼道里的灯光照不进整个天台,易天看不清楚那人脸上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戒备的。
没理会那人的反应,易天站到了栏杆的另一边ch0u菸,打火机的光亮短暂地驱散黑暗,微小的火苗在易天眼底跳动。
「还有吗?菸。」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易天侧过头看去,原本对他倍加警戒的nv人主动靠近了自己,站在一旁问他要菸。
易天眯了眯眼,从菸盒ch0u出一支递给对方,正当他要拿打火机时,nv人突然含着菸凑上来,两支菸的前端相抵,火星燃向另一头。
易天没有後退,他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妖yan美丽的nv人,猜测对方应该是这里的演员之一,并且见过自己。
aria深x1一口菸,朝着易天耳边缓缓吐出:「你是cyril的男朋友?」
「不是。」
「哦?」aria站直了身子,上下打量起易天,「也是,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易天没接aria的话,aria自己继续问了下去:「那你认识yu吗?商明予。」
空气安静几瞬,只能听到气t被x1入又吐出的声音,易天叼着菸含糊到:「认识。」
「他现在在哪里?」
「si了。」
aria瞳孔微缩,自从上次新剧演出结束以後,她就没再见过商明予了,温过也是连着好几天都失魂落魄的,她本以为两人只是感情破裂,没想到事实是天人永隔。
两人沉默地ch0u着菸,直到口中的菸燃尽,aria才像是喃喃自语般开口:「现在的cyril很像yu,像到让人担心。」
打火机被按动的声音响起,aria看着易天再次点燃了一支菸深x1一口,吐出白雾之後又把菸撵灭,离开了天台。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商明予头痛得一晚都没怎麽睡,身t也是瘫软着提不起力气,他一直躺到下午,才算是恢复过来。
商明予r0u着脑袋进了卫生间,镜子中的人非常憔悴,眼神无光,眼下泛着浓重的乌青,发型也是乱糟糟的,商明予盯着这样的自己,突然笑了出来,他想如果是温过,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出现这麽不修边幅的一面。
猛地掬了一捧水到脸上,商明予觉得双眼被轻刺了一下,眼眶瞬间泛红,他用力r0u了r0u眼睛,试图缓解这种想流泪的感觉。
洗漱完之後,商明予下楼去到厨房,冰箱里放着用保鲜膜包好的食物,他拿出来加热好後就坐到餐桌吃饭。
网路上的资讯每一秒都在更新,但商明予刷来刷去都没什麽感兴趣的内容,点开聊天软t,都是一些之前加的商业合作对象发来祝福新婚的消息,他全部没有回复。
用完餐,商明予再次回到房间,他坐到书桌前,准备写他的遗书。
商明予总觉得他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事情没做完,但真当他要下笔的那一刻,他发现他写不出来。
遗憾的、不甘的、不愿放弃的东西太多,多到他无从下手,如果全部写上去,这大概不是遗书,而是一份愿望清单。
商明予对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好笑,他伸了个懒腰,说到底,他还是不想si啊。
最後,商明予决定只写一样自己最想要的,思来想去,他提笔写下一句:
【可以的话,把我的骨灰给他吧。】
商明予靠着椅背,头後仰着看天花板,眼神有些虚焦,就算是不被选择的人,也会希望有人能一直记得自己,被说自私也罢了,他不愿意温过忘记自己,所以,至少让自己的骨灰在他身边吧。
「呵。」一声轻笑飘出,商明予不知道什麽时候自己也变得这麽「青春疼痛」了,他用手臂遮住眼睛,阻挡房内惨白的灯光。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容京发来询问商明予身t状况的,商明予没有立刻回复,他重新坐直身子,看着容京的消息发呆一阵,随後在遗书上补了一句:
【容京,对不起。】
这张纸被对折後丢进了书桌的ch0u屉里,直到很久之後,才又打开。
在容京的记忆中,他第一次见到温河清和温过是在温氏夫妇的葬礼上,自己随着父母一同前往,但是对於当时还小的他来说,葬礼就是一个很无聊的活动,所有人都沉默哀悼,气氛压抑,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即便是不喜欢,教养良好的容京也没有吵着要离开,他安安静静地待在父母身边,学着大人的样子微微低头表示悲伤。
在场的人们照着顺序去到温氏夫妇照片前献花、哀悼,容京也被母亲牵着手前,他看到在棺木旁站着两个男孩子,大一点的那个站在前面,对每一位上前的人鞠躬致意。
另一个男孩儿低着头,看起来b他还小一些,容京走近了发现,这个小男孩在哭,他的双肩不受控地颤抖着,没有扯着嗓子大喊,就是沉默地、压抑地流着泪。
眼泪大概是最直观的悲伤,原本对葬礼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容京在看到这一幕後,心口瞬间像是被浸水的棉花塞满一样难受,他的鼻尖开始泛酸。
在遗像前鞠完躬,容夫人牵着容京要走时,容京突然跑到了那个小男孩面前,一把抱住他,手在他的背後来回抚过,无声安慰着。
浸在悲伤中的人是不能被安慰的,尤其是小孩子。
压抑在心底的痛苦被这样的安慰全数释放,温过再也忍不住,紧紧回抱住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孩痛哭起来,稚neng的哭声回荡在空中。
悲痛的情绪随着哭声传递到每个人身上,有些心软的nv士看不得这样的画面,背过身偷偷抹眼泪,男士们忍着没哭出来,但也红了眼眶,在场的其他孩子们也被这气氛影响,纷纷哭了出来。
一时间,葬礼的会场被哭声包裹,温河清也没忍住掉了眼泪,但他还是强撑着把葬礼办完,直到送走最後一批来悼念的人们,他才敢真正放开自己,大哭一场。
那一年,温过十三岁,温河清十七,正处於高三冲刺学测的阶段。
再次见到温过是在容京高二时。
容京和简辰炀这对儿时玩伴总是习惯在放学後打一会篮球才回家,放学後的篮球场很热闹,到处都充斥着青春和热血,唯有今天例外。
一个长相优越的男生坐在篮球场旁的椅子上,他不和别人交流,也不上场打球,只是戴着耳机坐在那,倒是x1引了不少nv生的视线,走过都可以听到nv生们讨论他的声音。
「容京,你的校草地位岌岌可危啊。」简辰炀笑嘻嘻地用手肘t0ng了t0ng容京,被容京嫌弃地挥开。
顺着容京挥手的动作,简辰炀自然地转变姿势,双手交cha垫在脑後:「之前没见过啊,新生吗?」
「可能吧。」容京顺口回了一句。
天se渐暗,球场上的人数减少到零星几个,容京和简辰炀也准备收拾收拾离开,但他们发现那个男生还坐在椅子上,他已经把耳机收起,大概是因为p3没电了。
「你不回家吗?很晚了。」简辰炀x格大剌剌的,没怎麽多想就上前搭话了。
温过先是摇头,随後想了想,补了句:「等人来接。」
简辰炀听到温过的回答,满不在乎地脱口而出:「都这麽大人了还要家长接送啊,你自己回去啊。」
「辰炀。」容京叫了简辰炀一句,走近他们。
简辰炀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冒犯,他不好意思地开口补救:「抱歉啊。」
温过摆摆手,表示没事。
容京看了看时间,说:「校门要关了,出去等吧。」
温过思考了几秒,站起身和容京、简辰炀一同出了学校,在校外的一家甜点店坐下,这家店是简辰炀选的,他常来这里买甜点,和老板娘很熟。
简辰炀轻车熟路地点了几份甜点,大手一挥把菜单递给温过,让他随便挑,说自己有会员卡,不差钱。
温过不太会应对这样的热情,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眼神在眼花缭乱的菜单上徘徊,最终还是挑了个贴着「店长推荐」牌子的黑森林蛋糕。
容京不ai吃太甜的东西,只点了杯咖啡,每次看简辰炀叫一堆甜点,他都隐隐觉得牙疼。
这段期间,简辰炀一直在想办法让温过开口说话,这样「调戏小朋友」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有趣,但他也把握好了玩笑的限度,没有再说出太冒犯的话。
简辰炀吃到一半,被一通电话催着回家,他一边「好好」地敷衍着电话那头的人,一边快速往嘴里塞着蛋糕,几口就把原本还有一半的小蛋糕吃完,剩下的几块他让店员打包,转头对着容京和温过说了几声「抱歉」,风风火火地走了。
看着简辰炀离开,温过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但马上又紧张起来,简辰炀虽然热情过头,但不会让气氛冷下来,现在他走了,和容京单独相处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更尴尬,温过眼神看向窗外,心里祈祷哥哥快点来接他。
「不给家人打个电话吗?」容京看得出来温过的紧张,他尽量温和语气,开口问温过。
温过摇了摇头:「我不想打扰哥哥,他很忙。」
容京没问温过为什麽不是给父母打电话,他把聊天内容引到了一些艺术相关的话题上,刚刚听简辰炀和温过的聊天,容京觉得温过该是喜欢艺术的。
两人间的气氛逐渐轻松起来,温过在提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话会多一些,眼睛也是亮亮的,很漂亮,看到这样的温过,容京不自觉g起嘴角笑了。
一串好听的铃声打断两人的聊天,是温河清的电话。
温河清熬了好几个通宵做项目,本来想着小憩一下,没想到过於疲惫的他没能听到闹钟的声音,一醒来才发现早就过了温过放学的时间,这才急急忙忙打来电话。
得知温过和同学一起待在甜点店後,温河清暂时放了心,他让温过别离开店里,自己会尽量快地赶去接他。
温过挂了电话,发现容京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怎麽了?」温过疑惑着开口。
「没什麽,就是觉得你哥哥很关心你。」关心过了头。容京在心里默默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