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贵子弟(2 / 2)
福临你装死,他们就不会死吗?想要征服天下,就要让他们臣服你,杀掉他们的骨头和锐气就是最好的方式,抬起头来!好好看着!这是属于我们的辉煌!他们人口众多,为了我们的大业!必须杀之!
顺治帝笑了笑,他的手紧紧攥着马缰,侧过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瞳孔晃动,缓缓将头抬起,顺治帝仰起头大声喊道。
福临看仔细了!看清楚咯!这些人将是我们的刀下鬼!
福临城破,尽屠之!
一个人手中握着笔,他在折子上写着文字,一个人在他眼前走来走去,不时又停下,他抬起手指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朱由榔朝内大臣都不同意给孙可望封王,那朕便不封了,你就这么写,我大明自建朝无异姓王之说,朕可以给他封个景国公当当,孙可望将军劳苦功高,朕器重他!
那个人缓缓抬起头望着朱由榔,他嘴角动了动,缓缓将笔放在折子另一侧。
陈笃策陛下,微臣有一言…若贸然出口,便是大逆,可此话已在微臣心中憋闷已久,已经成了心病…望陛下可赦臣死罪…
朱由榔停下脚步侧过头望着陈笃策,他笑了笑,点了点头伸出手一指他。
朱由榔看着你不管我朝多么动荡都不离不弃的份上,朕免你的罪,快说吧。
他说完,又开始在陈笃策面前来回走着,陈笃策连忙双膝跪在地上,他双手作揖,袖子将嘴埋起。
陈笃策谢陛下免罪,臣有一言,刚刚陛下您也说过,孙可望护驾功不可没,也为您收复不少失地,自您祖辈殉国后…我朝不到二十年更迭了整整数个皇帝…
朱由榔瞪大眼睛,他停下脚步大喊一声。
朱由榔你放肆!朕的家事岂容你说!
陈笃策站起身,他大口吸着气,走到朱由榔面前,他跪在朱由榔脚下一磕头,大声喊道。
陈笃策微臣该死!但您应该明白!陛下家事就是国家大事!国家大事只要在朝任职一天!就要尽职责一天!
朱由榔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挥了挥手,将袖子一挽拍了拍陈笃策的肩膀。
朱由榔罢了罢了,你接着说吧…
陈笃策缓缓抬起头,他看着朱由榔走来走去的脚步,抿了抿嘴。
陈笃策前有马士英史可法内斗,将半壁江山拱手相让清军,后有江北四镇投降清军,都是赤裸裸血一样的教训啊…陛下今日听信所谓内臣排斥外臣,这不活脱脱又一次…陛下哟!这内臣外臣借皆是陛下之臣啊!
陈笃策的手一砸地板,他咬着牙,眸子中的眼泪再也挂不住,他重重叹了口气,浑身发展抖。
朱由榔停下脚步,他背在身后的手不断发着抖,他一吸鼻子,缓缓侧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陈笃策,他低下头长叹一声。
朱由榔你起来吧,别跪着了!朕又何尝不知,现如今,朝内人心涣散,唯有损一人之心而聚百官之心,景国公的官职也不算小了,朕还能怎么办?朕只能盼着孙可望知足常乐!他孙可望倒是得意了,朕呐!朕身处何境地?国不国,百官之漩涡!他们若心不向朕,朕只怕是殒命于朝堂之上!
吴三桂用手拍了拍他那崭新的衣服,他转过头望着衣架上的旧盔甲,一步一步走到旧盔甲前,绕着圈走着,仿佛欣赏着什么。
他抬起一只手放在盔甲上,手指随着绕圈的身体抚过盔甲每一寸,他的背影依然留给了大殿门口,他缓缓转过头望着清庭的旗帜眼珠左右动了动,笑了出来。
陈笃策缓缓抬起头,他的泪水染湿地毯,朱由榔早已消失不见,他哈出一口气抿着嘴跌跌撞撞的走到桌前,拿起桌旁的笔,他的手发着抖,几滴墨汁落在纸上,他一皱眉一下将纸掀飞,又拿起一旁的新纸。
几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后,他们伸出手放在陈笃策的肩膀上,陈笃策颤颤巍巍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耳边传来嬉闹声。
陈笃策生不逢时,但亦是位天选之子,年纪轻轻中了探花,京城就传来了李自成进城的消息…这等百年难得一见的改朝换代倒霉事偏偏就在他春风得意时碰上了。大喜大悲来回冲撞,他跟着几位皇帝颠沛流离,因乱世,也只得跟在朝廷身后做杂役,写皇帝的口谕,而无实际官职,而空有一身报国热情…几位皇帝也仁至义尽,每个人都对他很照顾,即便无实职,倒也相比在乡里种田吃不饱饭,偷闲看书的日子好多了。陈笃策心中也暗暗发誓,永不背叛,待天下太平之日,为国家一展抱负。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少年时的满目希望,满腔热血,到步入正轨后的怀才不遇,再到心存幻想随波逐流…
陈笃策双手捧着纸,他看了一眼前方座位上的人,微微叹了口气,他双膝跪在地上,双手举起。
陈笃策陛下口谕,朕认为大明传统不可变,封孙可望将军景国公…朕对孙可望将军异常看重,万望孙可望将军可不负众望,不孤朕意,与李定国将军背起我大明的江山…
前方坐着兽皮椅的人将手指一屈抵在自己嘴唇上,他沉默地看着跪地陈笃策。
孙可望景国公?那是什么鸟?我要的是当王!这儿皇帝!我问他浴血奋战!夺失地!他还尊他的传统!
陈笃策微微叹了口气,他将头低下双手缓缓伸平将折子放在地上,膝盖后挪着。
陈笃策还望将军…知足常乐…若大明江山恢复,将军威名则远盖皇亲国戚,远盖王之名号…
孙可望看着陈笃策远去的背影,他眼神泛起一丝异样,他抿着嘴将手落在椅子扶手上,眼珠一偏直勾勾瞪着门口。
一个人翘着二郎腿看着坐在身边的人,他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
李定国我还不了解他?要面,我们效忠你们之前就以国主而称,他要不弄个王爷怎么带兵呢?
陈笃策拿起桌子一旁的水杯,他用盖子划着水杯边缘,他深深叹了口气。
陈笃策我何尝不知呢,我也苦口婆心地劝过陛下,可陛下还是决定遵守传统准则,不许异姓王,将军,我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讲。
李定国笑了笑看向陈笃策,他也拿起一旁的水杯用盖子划着杯子边缘。
李定国那就看我该听吗?
陈笃策叹了口气,他将脑袋偏向桌子,李定国一皱眉,手停止划杯子边缘,他将脑袋凑近陈笃策嘴边。
陈笃策这哪有什么传统…陛下是担心那些朝臣们心不向他,到头来没为国死,而死于内斗的朝堂之上。
李定国神情复杂,他将杯子缓缓举起坐正身子喝了一口,他叹了口气,将杯子放回桌上。
李定国朝堂之事,我不甚了解,既然非陛下之意,依我对孙可望的了解,他是半个聪明人,这王啊,是非封不可了。
黑暗中一把长刀闪过陈笃策眼前,那把长刀闪着寒光,被一个人的手缓缓举起。
陈笃策的手发着抖,他攥住自己的手腕,颤颤巍巍将杯子送入口中仰头喝了口,他眼珠左右动着,他的手发着抖将杯子放回了桌上。
二人将身体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帘账随风起着涟漪吊坠互相碰撞,远方不时传来风铃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