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关于我想花钱请人揍师兄(1 / 2)
“那么多人看着,胳膊就被撕了,要不是酒店的监控视频,我也不信的。”
“这个湛家老二我接触过,看着瘦瘦弱弱的,不像有力气徒手撕人。”
“但是这几天在里面呆着,他毁了好几套床褥,洗漱台都缺了一个角。”
“哎呦我的子书大律师,湛家已经和上头说过了,但是来了好几拨律师,除了‘不是我做的’,他什么也不说。”
“所以这不就让您来了吗,我看也只有您能让他开口了。”
“就是这孩子。”
隔离室的门应声打开,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屋里的少年不适地眯了眯眼睛,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搓揉,带动手腕上的手铐叮叮响。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局长谄媚地笑笑,眼神中还带着一点恐惧,“那啥,有事您叫我,我就在走廊里。”
律师反手关门后,把皮质手提包放在审讯桌上,伸手松了松领带,对少年笑了笑:“今天天气还挺热的,要不要把外套脱了?”
湛江抬眸看了眼律师,神色看起来有些呆滞疲倦,反应几秒后摇了摇头。
律师把西装外套脱下,就着手臂快速折成堪比高级商店样板衣服的豆腐块,放在了手提包上。
完了坐在湛江对面,“我叫子书辞,是一名律师,”说完露出一个极为温和的笑:“也是一名修仙者。”
湛江终于正眼看起眼前的律师,嘴唇动了动又死死抿上。
子书辞拿出一个名片推给他:“不用害怕我是魏家为了坐实你‘神经病’派来的卧底,这是我的名片。”
湛江动了动肩膀,身体向前仰,“国家灵异安全局成员”上改了红色的星星章,“子书辞”旁的头像也和眼前人长得一模一样。
湛江坐回去,吐了口气,又看向眼前的“修仙者”。
子书辞很好脾气的继续道:“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子书辞:“我会把你身边发生的事推演一遍,但凡有一处不对的地方,都算我输。”
“如果我输了,可以把你保释出去,之后魏家不会追究湛家的责任,你和你哥不会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像从未发生。”
湛江手搓了搓,直觉子书辞的“从未发生”并不是比喻。
“如果我赢了,同样会帮你解决,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不违背原则、力所能及的事。”
湛江声音沙哑:“什么事?”
子书辞没有回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湛江。
湛江犹豫片刻,点头。
子书辞:“4023年7月23日7点32至45分——”
说出这个时间时,湛江脸皮猛地一抽,“刷”地站起来,椅子被推到在地。
子书辞不紧不慢的继续道:“你发现你突然能在人身上看到些东西。”
“或者是白光,或者是金光,或者以一团乌漆、别的什么东西。”
湛江的牙齿在发抖,双手握拳捶在身侧,又想起那天的惊慌失措。
子书辞:“你以为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就去医院进行了全身检查,发现各项指标均是正常。”
“之后你慢慢适应了那些东西,并且从中找到了一些逻辑。黑雾代表着那个人犯有大错,白光是正常,金光更是少见,表示这人有大功德。你根据这些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值得深交,引导你哥在生意上结交合作伙伴。”
“直到4026年7月20日,也就是七天前的晚宴,一个全身几乎被黑雾笼罩的人——魏长生和你起了争执,你恼怒之下动手,心中存了‘要揍扁这个人’的念头,他的胳膊就被撕掉了。”
“不是我!”湛江怒吼着打断他,剧烈喘粗气,等眼眶变红后才慢慢平复。
子书辞等他冷静后道:“你想求救,但是来找你的律师身上都缠着黑雾,你不敢向他们说真话,直至后来发现根本没必要。”
“不管你触摸什么,那些东西都会变成齑粉。被褥,水龙头,洗漱台,甚至是,你的衣服,也许还有过魏长生的手臂关节。”
子书辞目光静静地落在湛江的上衣上,起身捏住他外套的衣领,往下一拉,露出里面袖子残缺的外套。
湛江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双手松开,哆哆嗦嗦去拿桌上的那张名片。
在指腹触及的瞬间,名片先是碎裂,变成粉末,最后不见。
湛江努力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后抽噎:“我……我是黑色的吗?”
子书辞轻笑,向他伸出手,“这个答案,应该你来回答。”
湛江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指节匀称的手掌,迟疑片刻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子书辞的掌心。
那一刻,湛江眼中的世界完全变了。
自己身上泛着微金的光。
恐怖的是子书辞。
如果说之前的子书辞身上只是蒙着一层金纱,那现在的他就如同太阳般耀眼热烈,来自四面八方的金光像纽带一样缠绕在他身上。
子书辞握住湛江的手:“欢迎加入国家灵异调查局,我未来的——小师弟。”
“你之前看到的黑雾叫‘恶意’,每当人兴奋、怨愤、不甘时,都会有些许念头,用以揣测诅咒他人。当这些念头越多、感情越强烈、程度更深时,人身上就会产生恶意。一定范围内的恶意并无威胁,超出容许值的恶意就会对周围人进行感染,‘诅咒’也会更真实。对其他人确实造成伤害的恶意会变得粘稠,威力更强,无法通过一般手段‘拔除’,只能‘消灭’。如果恶意继续进化,会直接对人体造成伤害,要么死亡,污染一方,要么成为‘圣子’,拥有异能。”
“异能?”一直盯着手机看的少年听到感兴趣的内容,看了眼子书辞。
子书辞转动着方向盘,一边分心开车一边解释:“当一个人恶意爆表时,有小概率突破极限获得异能,因为身体和精神力的进化,在我们的角度,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异能界更喜欢用‘圣子’称呼他们。异能的能力和一个人的性格、经历有很大联系,像这种通过诅咒他人而获得的能力,往往不会有善意。”
“你的‘分解’是除了圣子、遗传之外的最后一种获得方式,突破。这也是目前大多数异能者觉醒的方式。”
“人类有机会通过后天的机遇、天赋、努力,在某个时刻获得异能。打个比方,‘天赋’就像种子,存在每个人体内,只是品种和活跃度不同。正常人天赋只能维持到十二岁,如果十二岁还不能破壳,那就永远没有拥有异能的机会。有的人可以维持到二十岁,甚至更久,更有突破的可能,这就是活跃度。破壳后能拥有什么异能,是否强劲,视为品种。”
“能看见‘恶意’和‘功德’,代表你的异能已经破壳,之后需要机遇和努力去灌溉,等你的登记表按指示去24楼录异能。
万俟砚看着26楼旁边的“局长办公室”,突然:“我去一趟26楼,你录完再领任务。”
24楼的人就多了,长椅上坐满人,男女老少全部都有,前台看了一眼他的登记表给了他一个488的号,估计觉得湛江是个新人多解释句:“今天是异能等级重新评估的日子,很多人来重测等级,你可能要等会儿。”
湛江看了眼屏幕上的字,才到153,露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笑容,“帅哥,大概要多久?”
前台:“快点两个小时就到了。”
湛江抓了抓头发,找到一个连着的两人座坐下,把外套放在另一张椅子上,等万俟砚下来。
没有手机,湛江无聊的打量周围的人,看着他们中有人会搓火球,有的人头发会突然边长,觉得很神奇,带动意念眨了下眼,这些人身上立马出现金、黑交织的光。
和之前看到的其他人不同,这里的人金光更盛,恶意则是被他们很好的隐藏起来。
和子书辞他们在一起时还没感受,现在,他仿佛真的进入了异能的世界。
就是不知道谁在用异能,耳边有种“咔喳咔喳”的裂纹声。
湛江正看的起劲,突然有人气势汹汹走过来,恶意也有些控制不住般在金光中翘起触手。
来人脸色太过可怕,湛江左右看了看,人最后停在自己面前,一脸疑惑:“你叫我?”
“你刚刚看什么看!老子的功德瞎你眼不?!”
湛江一怔,这些人看起来好像能感知到别人在看他们,而且这似乎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来人的脾气又大又臭,说着就拎起湛江的衣领,“你t发什么呆!一个小黄毛还敢看你关雍爷爷的功德,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湛江看着溅到自己衣领上的唾沫星,和关雍遒劲的肌肉,脸色渐渐冷下去。
“咔喳-”
关雍一把夺过被湛江差点捏碎的登记表,“原来还是个新人。湛江,家在哈哈哈哈哈!”
关雍爆笑,高声道:“大家快来看看,这里有个人,登记表上写的是他家住在巍山!他家住在巍山呀!”
声音退潮般安静,除了测试房内叫号的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湛江身上。
不解,鄙视,震惊,崇拜,好奇。
“咔喳咔喳-”
湛江起身,摇了摇脑袋,把破碎声摇出脑袋,淡声:“巍山怎么了?”
关雍嗤笑:“小子,下次行骗打听打听,巍山到底是什么地方。就你——”他上下打量,猛地提高声音,“给你关爷爷打扫下水道都不配!”
湛江被激怒,眼睛黑的出奇,双手呈虎状冲出去。
湛江的路数简单,关雍一拳正面轰向湛江的门面。
湛江昨天挨了阮温良一晚上的打,明白了两件事。
法,原本挺巧圆润的弧形深深陷下去后反弹起来,比之前的弧度高出薄薄一层,次数多了遍肿起一指高。
万俟砚喘着粗气,不知道身后是什么光景,但是每次扇子落下前带起的风都能让他两股战战,落下的瞬间更是冷汗直冒。
万俟砚手指抓紧桌子边缘还能泄一下力道,但抵挡不住身后累积疼痛层层叠加,只能咬着牙道:“师兄见谅,砚知错。”
回应他的是更重的一扇子,直接打的万俟砚双腿一抖,险些没站住。
印诺言挽着扇花,看着万俟砚从腰到臀腿的位置红愣、薄红、红肿错杂,心软了几分,将扇柄稳稳拿在手里,声音依旧冷冷的:“知错不改,不如不知。”
额头已经被汗水浸湿,几缕黏在额间并不舒服,万俟砚喘口气,发觉自己也是怕疼的。
万俟砚闭上眼,“里面那圣子说,权势可以让一切为其让行。砚只是想告诉湛江,异能者不维护人间律法,不拥护财权的权柄,不受囿世人偏见固执,更不会被因果束缚。他们只需,顺从本心。”
万俟砚喘了口气:“湛江心思单纯,便不能在一开始,就误入歧途,那才是,砚之大过。”
听听这话多好听,万俟砚可以受伤,但是湛江对异能者的理解更重要。
印诺言简直要气笑了,“砚砚啊,你这分明是不知道错在哪里。”
万俟砚瞬间绷紧全身皮肉,下一秒扇子就打在绷紧的大腿肌肉上,留下两指宽的印痕。
“呃!”万俟砚呼吸短促,忍不住痛哼。
印诺言扇子插入万俟砚两膝盖中,慢慢顺着双腿内侧往上滑,将他的双腿分开,尤嫌不够,扇子在他大腿根部的内里往上顶了顶,不知戳到他哪里的敏感处,刚刚还扭捏的人马上将双腿大分,放松肌肉。
万俟砚长年淡漠,喜怒不形于色,也只有秦见端和几位师兄知道他羞了耳朵会通红,宛如此刻。
印诺言扇子角度刁钻,直接咬在大腿内侧,万俟砚疼的夹紧双股,再不肯出声。
印诺言一扇子一句话,“你也不必用这些话搪塞我。”
“湛江的异能罕见,但也不是没能替代的。”
“世上可以有湛江,有湛河、湛湖泊,甚至湛海,但万俟砚只有一个。”
大腿内测全部通红,印诺言收受,就听到外面湛江的声音。
“六师兄,万俟师兄在里面吗?”
“在,你不方便进去。”
“不方便?”
印诺言眸色一深,一扇子打在最柔软的臀腿处,直接破皮。
扇子着肉的声音和万俟砚的痛呼让外面两人安静下来。
印诺言不断挥着扇子,朝臀腿一处咬去,拔高声音:“你以为老三为什么特意选了望郊的域让湛江去?还是你觉得师父不让你出手真的是对湛江说的?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体是个什么情况?”
“域没有你就解不了了,还是只有这一种解法,要你以身犯险?”
“净化一个就够了还非要再加上个小的,教湛江什么时候不能教,偏偏趁自己身体最虚弱的时候!”
“湛江是你准师弟,你心疼他爱护他,那你就不是我师弟了?非要出了事呕死我们才甘心?!”
万俟砚疼的绞紧双腿,知道这话是说给湛江听的,也不敢出声求饶,只能咬紧牙关忍着。
印诺言打了二十就收手,生气的推开门,不在湛江身上停留一眼,对秦期道:“出血了,只给他上一次药,不准止疼。”
盛怒之下秦期不敢多说,出声应下。
“每天一早让他搬我那里住,不信还调养不过来了。”
“是。”
印诺言本来不生气了,但刚刚骂万俟砚又给骂出气来,扇着扇子就往外走。
湛江本来也很高兴,回来遇到这么一遭,脑子有些空白。
秦期:“你刚回来,去休息吧,别误了晚饭。”
秦期进去后就把门从里面锁上。
湛江突然觉得自己与巍山之间,就想隔着的这道门。开着时他不想进去,想进去了,里面的人却把门封上了。
秦期一个小时后端着一盆血水出来,见湛江还在门外等着,脸上的泪已经被吹干。
湛江小心翼翼的:“六师兄,我能不能进去”
“不能。”秦期把水往山下一泼,见小孩儿兔子似的眼睛无奈,“他最近养伤,谁也不见,我带你。”
带,巍山的传统之一。
师弟刚进门,秦见端不会教什么,但是会安排一个师兄负责教导他所有事情,就像印诺言和阮温良。
秦期上午教他异能界的历史,下午两人实战。
湛江脑袋灵光,看异能界的历史跟看玄幻一样,速度飞快,只是苦了他下午的实战。
秦期约莫放了一个太平洋的水,让湛江能看清他出招的动作,回回湛江以为自己能摸到秦期的衣角时,秦期就有千万种方式制住湛江,动作干净利落,苦了湛江躺在地上眼冒金星。
“如果你还是这么弱,之后还会拖累更多的人。”
秦期站在一边,气息十分平稳,带着克制的傲慢:“我说了,你可以用异能,没关系。”
拖累。
湛江想到许久未见的万俟砚,神色蔫蔫,拍拍衣服摇晃着站起来。心里藏着事,动作上破绽就越多,秦期也不惯着,一手制住湛江手腕一拉一推,湛江蹬蹬蹬蹬捂着胸口连退六七步,摔倒在地。
一天下来,湛江满身青紫,吃饭时顶着五彩斑斓的脸嘴巴都不敢张大,看的一边阮温良差点笑喷饭。
晚上秦期又给湛江准备药浴,睡一觉第二天便恢复如初,方便新一轮的捶打。
如此数十天,子书辞过来后才让湛江稍得喘息。
湛江一瘸一拐给子书辞和秦期添上茶,才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这般恭敬倒是和刚上山时嚷嚷着要揍印诺言的少年判若两人。
恭敬,意味着疏远,也代表认可。
子书辞:“我要下山,来看看你。”
对于把自己带到巍山的人,湛江的感情终究与旁人不一样,沉默了好一会儿也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只说:“师父和我说,要是选拨大会我能拿头筹,就考虑收下我。”
子书辞笑:“当日让你成为我师弟,说来也只是我一厢情愿,没问过你的意思,这点我向你道歉。”
湛江咬了咬唇,脸色有点难看:“之前我确实对巍山没什么想法,但是现在我有了点兴趣,可又觉得,被你们排斥在门外。”
如此直白,秦期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子书辞声音悠扬:“你的事情,时机已到,我们会告诉你。师兄们的事,他们想告诉你,也不会瞒着你。”
“可我不觉得万俟师兄的身体,应该在事前瞒着我。”湛江眼睛瞪得圆圆的,看来对印诺言前几天捶楚万俟砚一是颇有意见。
子书辞扬扬嘴角,没扬起来,“事情我听说了,他救人固然有你一再坚持的原因,说到底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承天运而生,拨世间因果,本就是他职责所在,你不必在意。”
“至于二师兄如何定性——湛江,在万俟砚和那小女孩子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湛江懵:“怎么选?”
子书辞笑了,“这就是你和二师兄的不同,若是他都不会理我这话。在你眼里,万俟砚是未来的师兄,相处一天或许还有点交情。在域那边,站着的是生命,公义,和你不敢承受的冤情,你要选什么我也不难猜出。”
湛江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子书辞:“等你活够足够的岁月,可能会发现在域里,生命、大道、伦理,都不是很重要,你对域的判断也会越来越简单,能灭和不能灭。那时候对比起记忆力陪你走过一道道关隘的人——他身上承载的东西,或许比自己的存在都要真实、重要。”
子书辞屈指敲了敲桌面,“万俟砚,是我们的师弟,所以,还请你见谅。”
“在我们看来,有些东西,真的没有他重要。”
有些东西?
什么东西?
无辜者的生命?虐杀者对法律的践踏?无数人维护的平等、尊重,甚至是我对世界的滤镜原来都不是那么重要吗?
湛江背后出了身冷汗,猛然发觉自己要认识的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是不知道见识过多少阴暗、染过多少鲜血、又纵横谋策了几千年的老妖怪。
湛江搓把脸,“我知道我之前的十八年,也是被宠爱的一方,人人生来,就不平等。”
子书辞:“希望下次见面,你能变强,告诉我你想成为什么样的异能者。”
然后对秦期点头示意不用送后,拍拍湛江的肩膀下山了。
湛江一个人坐了好久,才挠挠头对一直坐着陪他的秦期道:“六师兄,我们继续?”
秦期:“不用缓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