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节(2 / 2)
符彦卿的语气,不算激动,但尽显自信。见其状,刘承祐也不就此事继续发表意见了,只是表态:“攻城之事,卿可放手施为!”
“多谢陛下信任!”符彦卿道。
“我们既是君臣,也是翁婿,倒也不必如此见外!”刘承祐的脸上沐浴着春风,语气又变得异常温和。
晨曦已露,曙光渐盛,一看就是个好天气。好天气,也就代表着,攻防战斗即将展开。辰时左右,汉军大营再度动了起来,并未刻意营造,但自然散发出的声势动静,已然令人心惊,毕竟这是近三十万人发出的动静。
用完早食汉军,在将帅们的指挥下,大举出营列阵,调校器械,准备攻城事宜。攻城的计划安排,是符彦卿与诸将早就商讨好的,是以按部就班,依令而行。
同时,没有重点攻击方向,采取四面围攻的战法,四面都是主攻。毕竟汉军的人数足够,也继续分薄守军的兵力,不与其重点防御的机会。
云中城的营造,虽然靠水,但一条桑干支流,并不能起到防护的作用,城池坚实,但面对如此之众的汉军,所承受的压力也是极大的,这也是为什么耶律挞烈一直没有被动挨到,不断主动出击袭扰的原因。
四面汉军指挥,符彦卿在北,赵匡胤在西,慕容延钊在南,高怀德在东,皇帝刘承祐则坐镇北面督战。在中军中,一座高达五丈的观战台是早早地建好,登临其上,足以俯瞰全局。
关于云中城的防御情况,在此前的几次试探进攻中,汉军已然感受过了,有所了解。是以,在皇帝抵达后的第一次攻击,是全力以赴,不遗余力,从一开始,就往死了打。
再度上演檀州事
春阳高照,略显干燥的风,吹拂在云州大地,云中城外,大汉的战旗遮天蔽日的,自发起进攻始,雄浑的战鼓之声就没停过,为给将士助威,擂鼓手都换了好几批。
虽说是攻城,但在云中城垣上,却没有多少厮杀。汉军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土工作业上了,步军方阵陈列于城下,铁骑游弋于四周,不为进攻,只作掩护。
大量的随军辅卒及民夫,像一群群辛勤的蚂蚁,自后方将一袋袋装好的泥土,投入城下的壕沟之中,继续此前未完成的工作,将之填满、填平。
对于汉军的动作,守军也是早有预料,毕竟在此前的试探进攻之中,已经填充了一部分,壕沟不平,汉军的许多冲城利器,都无法发挥效用,对城郭产生太大的威胁。
对此,辽军自是以弓矢射之,对军民施以打击,冒着城上的箭雨,虽有一些防护器械及设施,仍旧有不小的伤亡。当然,城下亦有弓弩手,与之对射,因为云州城太过高耸,也难以起到太好的压制效果。
不过,在把壕沟填满之后,接下来的动作,就让辽军有些坐不住了。土袋继续向上堆积,以圆木、绳网固定,再充实以黏土,在军民的辛苦打造下,土墙越积越高,一座斜坡逐渐成型,并且继续垒高……
耶律挞烈在北城上,是眼瞧着汉军的动作,以他的眼光,自然知道汉军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没有丝毫的犹豫,即可开城门,派骑兵出城袭扰,想要打断汉军这危险的工程。然而,在城下严阵以待的汉军步骑也不是干看戏的,枪盾军阵以一种压迫性十足的姿态逼向出城辽军。
因为空间狭小,出城的辽骑人数虽然不算多,但根本施展不开,而论近战混战,又哪里是汉军军阵的对手。城上虽有弓箭的掩护,但起到的效果不大。
很快,出城的辽军就挡不住了,非但没有破坏掉土山,反而折兵六百余卒,慌忙撤回城内。寻到机会,汉军趁势冲向城门,想要尾随还城的辽骑入内。若非城上守军不惜箭矢、滚石,耶律挞烈又果断泼火油阻挡,并亲自指挥阻敌,降下千斤闸,或许就真让汉军突进出了。
虽然是有惊无险,但耶律挞烈也是惊魂不已,同时冷静下来,心知在汉军如此迫城的情况下,是不好出城的,个中风险,着实太大了。
但另一方面,面对汉军不停罢地堆积土山,垒造高墙,心中的焦躁,也是无以复加的。
汉军的此番土木工程,比檀州那一次,还要过分些,土山堆得更近,摆得更宽,垒得更高。也是因为在防御方面,辽军也是花了大功夫的,檀州失守前前后后的细节情况,耶律挞烈是同萧思温、韩匡美二人,仔细交流过的,也做了针对性准备。
一个冬季下来,云中的城墙被拔高到近四丈,扩宽增厚一丈有余,城墙周遭的房屋等木质建筑,全部拆除,又广备沙土,同时也储备了大量了火油。这就导致汉军的云梯这等重型攻城器械基本失去了效用,不够高,当然,不是不可以改造,但是费时费力,转移不便,也不稳……
于是,因地制宜,干脆造几座土丘,那样人摆得更开更多,也可在高度上建立优势。汉军什么资源都不缺,尤其不缺人。
整整一个白日的时间,汉军将士做的,就是体力活,大造工程,即便如此,仍未完成。当夜,辽军再度出击,想赌个汉军懈怠的可能,借着夜色,捣毁土丘。
然而,汉军又能不备,在那土丘高墙后边,暗中埋伏有精兵。待辽骑出,弓矢弩箭如雨直下,令其损折颇多,狼狈逃返。
第二日,又是同样的做法,并且效率更高了,以北城为例,一共营造了三座土丘,皆与云中城平齐,甚至更高,土丘之间,间隔半里。而每座土丘顶部的平台,可容两千卒,骑兵都可直驰其上。
当然,四面城墙,进度各有快慢,以慕容延钊那边效率最高,毕竟有檀州城的经验。花了三天的时间,土丘高墙全部营造好。
到第四日,汉军抛车齐出,每座城门,都调集了一百五十架霹雳车,火油、石弹,不要钱地往城上抛射,铺天盖地的“炮弹”,似乎要把城砸塌一般。一整日都是如此,丝毫不吝惜消耗。
面对汉军这等战法,即便耶律挞烈早有准备,真正面临的时候,还是有种无力感与憋屈感。事实上,在汉军的土丘高墙立起之后,辽军守兵,就彻底被锁死在城中了,再没出击的余地了。
有鉴于此耶律挞烈也在城内,做了应对性措施,比如把每座城门用土石堵死,以表死守的决心。耶律挞烈是熟识兵法的,心知一味的死守,是要不得的。在他的构想中,哪怕守城,也要充分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袭扰、破坏、突击,但是,汉军根本不给机会。
原本耶律挞烈是寄希望耶律璟在长城一线留下一支精骑,一员大将,用以整合阴山一带的州县部卒,在外袭扰。兵马不需多,只要能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与城内守军内外呼应。
然而,一个没想到,是辽帝又败于杨业之手,耶律沙军那边又出了问题,使得兵心大丧,难以留力。两个没想到,是辽国内部的叛乱,远比想象的要严重,影响深远,实无力照顾云中的战况。
虽然,耶律璟还是留下了耶律贤适在南面统兵,策应云中,但是,汉军也不是没有反应。给那耶律贤适找了两个对手,一个石守信,一个郭崇威,以两万步骑在长城一线布防。
是以,云中就是孤城一座,在这样的情况下,汉军仍是结硬寨,打呆仗,窒息般的准备,压迫性的进攻节奏,完全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座檀州城固然坚固,但同云中比起来,却有不小的差距,是以,云中成了真正检验汉军攻城实力与展现其进攻艺术的城池。
当然,再多的设施建筑,都是为人服务的,战争的胜负,还得靠将士左右。一直到第六日,在将帅的指挥下,一场比檀州更“富裕”仗,正式展开了。
二十多万大汉军民,被分为三批,不分昼夜,轮番休息,连续进攻,以一个极其强势自信的姿态,向云中的守军展示大汉军队的勇猛风采。
云中的辽军,倒不像檀州守军那样手足无措,他们也是经过守城训练的,在耶律挞烈的统筹指挥下,也是顽强抵抗,用命相争。
但是,兵寡如此,汉军也太强势,耶律挞烈苦心经营的云中外城城防,坚持了三日,告破。
困兽犹斗
“如此坚城,数日之间即破,足见我大汉兵锋之锐,更是陛下威严降临,将士振武奋勇,贼敌困守穷途……”见到城破,汉军无不大受鼓舞,观战台上,也是欢欣一片,张洎更是一通马屁朝着刘承祐拍来。
刘承祐嘴角也不由泛起少许的笑容,以一种胜利者的语气,淡定地评点道:“城池攻防,本我之所长,而敌之所短。不管辽军有多少准备,困守城郭,顽抗天兵,终是以短击长。再者,大汉以十倍之众围之,精兵利器,不惜损耗,稳扎稳打,其孤城一座,焉能长守?”
自北伐以来,汉辽两军之间,大小战斗有上百场,但于汉军而言,真正的攻城作战,只有两场,一场檀州,一场云州。别看汉军攻城,是耍无赖,打富裕仗,但这种攻城模式,实则难以作为常规的作战之法,太过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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