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节(1 / 2)
“太子怎么看?”刘皇帝瞥向默不作声的刘旸。
被点到,刘旸也不动声色,迎着刘皇帝的目光,从容应道:“倘若此,当如何对党项逆贼施以惩戒!”
“你说说看!”刘皇帝直接道。
刘旸想了想,道:“在朝廷不懈打击下,榆林叛贼已大部分平定,榆林大部已复平静,党项人业已式微。历来是大乱易定,小寇难已,比起简单的反制报复,朝廷当寻求彻底根除此祸乱之源的办法!”
“哦?”刘旸这话,仿佛说到了刘皇帝心坎里,脸上竟然绽开了点不怎么应景的笑意,继续问道:“如何根除啊?”
闻问,刘旸沉默了下,而后低声说了四个字:“一如既往!”
刘旸此时的心情如何,是否言不由衷,就连刘皇帝也有点把握不住,不过,他的话却表明了一点,此前朝廷的做法,不就是为了从根本解决问题吗?而“心慈手软”的太子,在这方面,显然认识清晰。
刘皇帝凝眉琢磨了片刻,突然问道:“如今榆林还有多少党项人?”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根本没有答案,更别说一个准确的数字了。短暂的沉默后,赵匡义主动禀道:“陛下,根据此前榆林行营上奏,反正、投降、俘虏之党项人众,约有一万三千余众,至于榆林民间,犹存多少党项,尚不得知。”
闻言,刘皇帝竟然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结果,一副很满意模样。不再啰嗦,直接道:“传诏榆林行营,着将所有榆林党项,尽数外迁!朕近来一直在想,党项归附二十余载,却最终离心离德,悍然作乱,实乃其心不臣,其性难驯。
既然难以汉臣自居,那汉土也难容彼辈。大汉海纳百川,能容万族,却绝不包含这些叛臣逆贼。古语有云,既来之则安之,大汉用了二十多年证明党项难安,那即去之!”
“陛下英明!”刘皇帝一番话,顿时引得满堂称赞,只是,恭维的感觉太过浓烈。
“敢问陛下,党项余众,当迁往何处?”刘旸主动问道。
刘皇帝几乎不假思索:“朕看流求就不错,海内难安,那边赶到海外去!”
听此议,赵匡义不由忧虑道:“话虽如此,党项据榆林尚且不臣,若流之海外,恐纵虎之患,倘有事,朝廷更加难制!”
“赵卿说得好啊!”刘皇帝的反应却有些奇怪,两眼直直地盯着赵匡义,目光深沉而阴冷。
就仿佛被猛兽盯上了一般,赵匡义大感心悸,同时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赶忙道:“陛下英明!”
他却是忽然想到了,榆林党项,大部分基本在此前的战乱与戕斗中,损失殆尽,剩下这三两万人,在迁徙的途中,死掉一些,在海运的途中,再出现些什么意外,也不奇怪。最后,党项彻底消亡于民族之林,也能显得更加自然,甚至于,朝廷给他们送行,都算全一份“体面”了……
“陛下,党项人在西北分布广泛,榆林党项自然是根深蒂固,然除此之外,尚有山阳、河西、陇右诸党项,这些人加起来,少亦逾十万。对此这些党项余众,朝廷当行何等政策?”这个时候,宰相宋琪提及一事,他考虑事情,素来全面。
对此,刘皇帝没有让他们讨论,而是直接做出指示:“更名易姓、去除族群者,可留,否则一概‘外迁’处置!”
“是!”
如此,算是对延庆坊爆炸案有了定论,并拿出了一个解决方案。紧接着,刘皇帝对刘旸道:“延庆坊士民损失惨重,对遇难百姓,朝廷当调拨一批钱粮予以慰问,用于抚恤,帮助其重建家园,遇难之官吏及其家人,也当依律施恩,治丧之事,也要派人吊祭……”
“是!臣会安排!”刘旸严肃地应道,这种事情,他是绝对支持的。
沉吟了下,刘皇帝目光又落到韩通身上,淡漠地说道:“此祸虽是党项贼子作乱,但工场、库房、监管、守备,同样有失职懈怠之罪,尤以你兵部下属最为严重。所涉职吏,同样不能放过,一概严厉处置!”
本以为已经过关的韩通,听到这句话,再度心紧,果然,哪里那么容易就过关了,这火不只烧了延庆坊,显然还要烧到他兵部来。
不过,对此韩通也不敢有什么异议,老皇帝的决策,他还敢反对不成。心思微转,韩通一脸严肃地道:“陛下所言甚是,老臣身为兵部主官,监管不力,首当其责,愿负罪请辞!”
“准了!”听其言,刘皇帝干脆地道。
而刘皇帝的干脆,显然是韩通也没想到的,下意识地抬头,愣愣地望着他。
见状,刘皇帝轻声道:“怎么,莫非觉得处置太轻了?”
“谢陛下宽容!”韩通赶忙搭话,只是,这心头难免苦涩。有心请辞是一回事,皇帝就这么当殿答应,如此干脆,毫不挽留,这感觉又是另外一回事,实在糟糕极了。
然而,事已至此,话已出口,即便韩通有再多的委屈与不甘,都不好发作出来了,只能感叹,时运不济,晚节不保。
其他人,同样感到意外,这可是韩通啊……不过,倒下一个兵部尚书、开国勋贵,说服力似乎也更强。
刘皇帝则没有满足的样子,继续道:“兵部也该从上到下,好生整治一番了,连火药库这等重地,都能玩忽懈怠,其他事务,安能使人放心?”
显然,刘皇帝又要折腾官僚了。
应急机制
“此番火药库失事,延庆坊大火,皆赖巡检司果断出兵,动作迅速,方使火情及时得到控制,避免更多损失及伤亡!”
刘皇帝换了个姿态,慢悠悠地说道:“按理说,巡检使张永德,勇于任事,敢于担当,有济难之功,该当予以褒奖。
不过,当夜他便向朕告罪,原因是,未得上命,擅自掉兵,有违朝制,朕也觉得是这样。朝廷制定那么多典章制度,就是为秩序井然,一举一动,都有法可依,有例可行。规矩定了,就不是摆设,就该遵从。
关于此事,诸卿有何意见?”
众臣在下,听刘皇帝说出这么一番话,都有些把不准刘皇帝的脉。都这种时候了,不会还要就此说事,拿张永德的过吧。
已经罢了一个兵部尚书,难道还要把张永德也给撸了,倘若这样,那张永德此番,可算是得不偿失了。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张永德,不过张永德倒显得很平静。
赵匡义近来不论是在御前,还是在朝廷内,表现都很积极,此时想了想,也主动开口:“陛下,事分轻重缓急,当危难之际,张巡检不为个人得失,勇于担责,救灾救民,此为大义所在。
虽略有逾越之处,却也事出有因,倘以此罪之,恐怕朝野难以心服,今后,臣工遇事,也将畏手畏脚,难免迟钝,失时失效……”
说到这儿,赵匡义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朝廷所定规矩,又不能不守。臣以为,此时可以特例看待,陛下可法外施恩,宽恕张巡检逾越之举。陛下金口一开,自可两全其美!”
“这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听赵匡义这么说,刘皇帝轻轻一笑,道:“不过,特事固然可以特办,然此例一开,今后所有人都以此为借口,假危急之名,先斩后奏,长此以往,那制度规矩,岂不形同虚设?”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何不知,刘皇帝另有用意。也猜了,赵匡义直接拱手请示道:“陛下英明,恕臣愚钝,还请陛下示下,教臣等一妥善办法!”
赵匡义又故作谦虚了,以他的聪明智慧,怎么可能想不出来,只是捧着刘皇帝罢了。刘皇帝也不兜圈子,嘴角微微上咧,说道:“此事可成,特例,但只此一例!”
“至于今后!另寻他法!”
说到这儿,刘皇帝突然瞧向近来日子十分不好过的开封府刘继昌:“东京每年发生多少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