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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舒说着便合起帐册,取水净手,接过张妈妈手里的汤药。
孙道平开的这个药方子在补血锁脉上极有成效,沈氏先前那张青白灰败的脸如今渐渐有了血色。
今日孙道平离开时,一脸的如释重负。
“侯夫人如今的脉力虽弱,但到底是稳住了。快则三日,慢则十日,应当就能苏醒过来。隻她这次身子亏损得太过厉害,至少要再喝一年药好生将养,平日里也要少劳神伤思,最好能做到心境清平,切忌大怒大悲。”
容舒深知,在容家这样的环境,要做到心境平和谈何容易?
从前阿娘为了她为了沈家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今后,她是不会再让阿娘受这样的委屈的。
阿娘,该离开这里了。
容舒给沈氏擦好身,换了套干净的衣裳,刚要继续看帐册,便听周嬷嬷进来道:“姑娘,侯爷来了。”
容舒脸色淡淡,忖了忖放下手里的帐册,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阿娘病倒后,父亲每日都要来清蘅院看阿娘,来了也不做甚,就一声不吭地坐在床边看阿娘。
直到容舒催他走,方浑浑噩噩地离开。
如今阿娘的身子一日日见好,周嬷嬷倒是收起了最初的冷脸子,又堆起了笑来。在周嬷嬷看来,只要阿娘一日是侯夫人,便一日不能同容珣撕破脸。
可容舒实在是给不出笑脸,出了内室,朝容珣屈了下膝,便道:“父亲,女儿有些事要同父亲商量。过两日便是寒衣节了,从前的寒衣节都是阿娘来主持,如今阿娘这状况,自是不能再操劳这事了。是以,今岁的寒衣节我们清蘅院可是管不来。”
大胤素来看重寒衣节,寒衣节一到,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要开坛祭祀祖先。
寻常百姓过寒衣节,多是裁五色纸造寒衣烧给先人。但大家族尤其是勋贵世家过寒衣节可不能如此寒碜,除了烧寒衣,还要请人哭灵,摆戏台办宴席,弄得越热闹越有排面越好。
承安侯府过往几年的寒衣节都是阿娘这宗妇操持的,里头的花销自也是清蘅院一手包办。
可今岁的寒衣节,她们清蘅院是一个铜板都不会出。
容珣有些意外,他这大女儿这些天几乎不同他说半句话,没曾想今个竟会主动同他商量事。
他等闲不爱管庶务,哪儿知晓办一个年节要耗费多少财力心力,闻言便颔首道:“自该如此,寒衣节有你祖母与裴姨娘操劳,你不必挂心。”
容舒这才扬笑意,道:“孙医正道阿娘如今须得平心静气,不能大气大怒,也不能过于劳累,日后侯府的事阿娘大抵都没甚心力管。对了父亲,女儿听周嬷嬷说阿娘的焦尾琴在您书房,女儿从前在扬州府同静慈师太学过一曲清心咒,正适合拿来弹给阿娘听,父亲若是方便,可否将那琴送来清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