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1 / 2)
“那对您来说,对高高在上的元莲仙尊来说,究竟什么才是重要的?”封云清不禁向前踏了一步,执着道:“当然不是已经过去了的韵莲的人生……那是您如今已经高不可攀的修为么?是千世界、整个神界所有人的命运?还是……”
他意味难明的视线在苍海身上一扫而过:“还是您名正言顺十分般配的道侣?”
元莲被问道韵莲是否对渡劫一事之情时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只知道她似乎没办法坦坦荡荡的回答这个问题……这种感觉真是相当古怪。
此刻她听到封云清的质问,心情却放松了下来,觉得这是个十分好答的问题,比方才那个简单多了,于是她屈尊降贵的无视了封云清语气的失礼,十分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你说的这些当然都是重要的……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
就算管煦涵与封云清并无关系,也不怎么关心他,此刻也有些不忍心看他脸上的表情了。
真是、真是惨不忍睹。
王定风对他们如同一团乱麻的往事毫不知情,但是也能看出来这孩子似乎是与莲尊有那么点感情纠葛,他却不能跟管煦涵一样同情封云清,因为方才爱徒景撤的一句话冷不丁的闯进了脑海。
——“他的妻子和我的妻子是同一个人”。
王定风唇上的胡须抽搐着抖了抖。
封云清倒也硬生生的把要吐到嘴边的血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是声音却仍有些颤抖
:“所以说,韵莲是知道的对么?她知道多少,又是抱有什么样的心情与我相处?”
元莲这时候不免有些迟疑:“她该是都知道的……至少我知道的,她都知道。”
也就是说,这个韵莲这个普普通通的女修,几乎承载着元莲仙尊全部的记忆,她知道自己本来是谁,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也知道自己的使命所在。
得到了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封云清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去撩起袍袖,双膝重重的落在地上,干脆利落的跪在了元莲面前,抬头仰视着对方清冷美丽的脸庞,也看着这双没有蕴含丝毫情意的双眼:“莲尊,您说过您不是韵莲,但若一个人的神魂意志由记忆构成,韵莲和您本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就是韵莲,韵莲……就是你。”
元莲对这种说法并不赞同,或许封云清这个修为的人会觉得难以理解,但是对于玉仙以上的人来,他们会清楚地知道那一点点魂魄无法全部承载本尊的记忆……或者说,并不能完美的融合。
韵莲知道一切,记得一切不假,但是她同样知道自己只是千分甚至万分之一,知道自己的思想、情感乃至思维方式与本尊有着天差地别,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她有清醒的自我认知,知道自己是韵莲而非元莲仙尊。
但是这样讲起来就太深了,元莲不愿意多费口舌,看在对方好歹帮自己涨了涨修为的份上,好歹敷衍了一句:“你现在修为太低,等日后再升几阶自然就明白了——就算她有记忆,也不代表她就是我了……你想多了。”
封云清怔怔的看着她平静的表情,一时无言。
……分明是一样的容颜,一样的记忆,为什么、为什么不一样呢?
他现在确实不能理解,但是仙尊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没有他质疑的余地……就算他不想承认,固执的认为爱人没有死又怎么样?
这也只能证明,她已经完全不在意他了,这似乎更加可悲。
封云清默默的站起来,垂着头,轻声道:“她既然什么都知道……既然一定要完成这一世的命运,那我们之间的一切……也是假的么?”
元莲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感情是真是假,他自己分辨不出来么。
“恐
怕不是。”
封云清猛地抬起头——这句话不是元莲的回答,竟是出自苍海神王之口。
……说实话,若有一个人是他现在最不想面对的,这位和他同出一界的神王能排第二,那就无人可排第一,甚至超过了元莲。
他完全不像在元莲身边看到他,不想想象他与元莲之间关系密切到什么地步,更不想去思考对方与自己究竟隔了怎样的云泥之隔。
他这样在意,在意到下意识的忽略这个人,但对方却似乎完全不在意。
元莲是他的师妹,更是他的道侣,两人的一举一动中可见亲密,并非那等貌合神离的怨侣,但是苍海神王在面对着他这么一个与自己的道侣曾有过感情纠葛——就算只是分魂的时候,却始终云淡风轻,并不当一回事的样子。
神王此刻的口吻都是温和有礼的,他近似耐心的解释道:“晓莲……你们莲尊要经历的劫难并非是走马观花走个过场就能了解的,若没有发自内心的感情,是达不到目的的,这个你倒是不需要怀疑。”
他这样的神态分明十分友好,但是封云清却宁愿对方横眉冷对,这样的友善态度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一件事,那就是他这个人的存在甚至都够不上让苍海神王在意的资格。
似乎他撕心裂肺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独角戏,而高高在上的神王却是作壁上观的观众,含着笑意与漫不经心来点评他的表演。
他看着封云清时温和沉静的眼神似乎时时刻刻都在说——哦,这就是帮我师妹渡劫,还能陪她解闷的人啊……真不错。
有时候封云清想,什么时候苍海神王赏他一两件法宝,嘉奖他丰富了元莲仙尊匮乏无聊的生活,他是一点也不会意外的。
脑中在极短的时间内胡思乱想了这么多东西,封云清移开视线,嘴唇微微颤抖着:“她知道一切,又怎么会喜欢一个注定要辜负她的人?”
“你弄错了一件事,”苍海的神态从容到让所有人侧目,他微笑道:“不是韵莲勉强喜欢上一个注定要辜负她的人,而是她在知道自己喜欢上你时,才确定你就是那个人。”
苍海看向元莲:“我说的对不对?”
元莲想了想,点头道:“大概是这样。”
她对封云清
说:“她们都是这样的,感情充沛却专一,无论有没有破解胎中之谜,知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一旦动情,就是至死方休,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
知道自己动情的那一刻,便也是知道眼前人就是负心人的一刻。
封云清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竟然还笑了一下:“韵莲其实一向坦荡,与我几乎无话不谈,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谁知道,这唯一的隐秘,竟就是如此……”
他突然抬眼看向时钟低垂双目,面色冰冷一言不发的景撤:“景撤仙君,我的韵莲是不是很能忍?”
景撤的目光就如同他的剑一般,锋利的划在封云清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