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2)
他将杯子放到一边,突然又道:“对了,你也别太不把二叔放在眼里。他不是那么老实的人, 我觉得他很多投资跟一些灰色产业沾边。虽然小打小闹,也不要让他连累我们。”
霍念生两脚一蹬, 椅子向后推去:“我会注意的。行了, 早点休息吧。”
他上楼前, 霍振飞又叫住他。
霍念生问:“还有什么事?”
霍振飞迟疑片刻:“我好像还没问过你——你在国外那几年,到底过得怎么样?”
霍念生说:“你是想问,我那时候是不是心存不忿,但是又没有能力明着跟爷爷对着干,所以故意天天闹丑闻上报纸,好让家里跟着一起蒙羞?”
霍振飞说:“我问的包括这部分,不全是。不过,是这样吗?”
两人遥遥相对,一个在楼梯上,一个在楼梯下,目光碰到一起。
霍振飞觉得他眼神里有些东西仍和当年一样。
一样满不在乎。
霍念生笑道:“你也说是十年前的事了,谁还会记得怎么想的?不过我一直觉得有句老话说的不错,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是龙是凤还是老鼠,是什么样就该过什么样的日子。有什么可不忿的。你是未来的当家人,不要总花精力操心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赶在暑假结束之前,陈文港家的老房子工程告捷。
正常装修工期可能要一到两个月,但他要求不高,又省了设计这一步,施工细节全凭装修队决定,花二十几天就搞定了全部工程。陈文港请包工头和工人们在望海酒楼吃了顿饭。
之后清了建筑垃圾,做了开荒保洁,又雇了两个工人把老家具搬回去。
屋里初步有了个能住人的样子。
包工头是个实在的人,施工队把院子里也重新弄了一下,清去了多年累积的青苔和污渍。墙面抹得横平竖直,厨房对面用青砖重新修葺了小花坛。这花坛是原本就有的,被租客用来堆放杂物和废品,原本挤满了啤酒瓶、易拉罐、成打的快递箱和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
现在所有破铜烂铁一扫而空,花坛里填了湿润润的泥土,院子都显得宽敞不少。
霍念生找过来的时候,陈文港在花坛边缘独自坐着。
“这是在干什么?”他笑问,“想把自己种进去?”
“也不是不行。”陈文港仰头看他一眼。
“算了,我不舍得。”霍念生说,“也不贪心,有一个就够了。”
陈文港笑了笑,重新低下头,把饼干一点点捏成粉末,地上的蚂蚁大军慢慢聚拢过来。
霍念生陪他坐了一会儿,伸长腿举目四望,陈文港问:“你在看什么?”
霍念生揽住他的肩膀:“看看你从小住的地方。”
想象他小时候长什么模样,是不是也喜欢这样在花坛底下,聚精会神地喂蚂蚁。
“从出生住到九岁。”陈文港说,“直到有天放学大伯跟我说出事了……后来就搬走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霍念生知道这中间跳过了一大截。
“走之前他们给我拿了个行李箱,让我自己收拾要带的东西。我都不知道要装什么,家里那么多东西,带什么呢?而且那箱子也不大,满打满算就塞得下几套常穿的衣服。家里我喜欢的碗,喝水的杯子,我收藏的成套的玩具,还有书……这些怎么办?大伯说他们帮我看着。上车的时候我家的钥匙还挂在脖子上,那个感觉有点奇怪,我总觉得下午就能回来了。”
“后来家里的东西呢?”
“我也不知道。能卖的卖,不能卖的扔了吧?”
“现在可以重新置办起来。”霍念生说,“你这里还差什么要添置的?”
“需要买个床垫。”陈文港也看看屋里,“还有餐桌、沙发、燃气灶、洗衣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