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2 / 2)
老李不明就里地跟着从坡上滑下来。
他的老板遗世独立地站在草丛里,望着不知名的方向,挺拔得像一座山峰。
霍念生侧过桃花眼,幽幽看他一眼:“有烟吗?”
老李愣了愣,忙去摸口袋。他把烟盒奉上,霍念生从中抽了一支,衔在嘴里。
“霍先生,这里有什么问题吗?”老李把打火机也掏出来。
“我喝多了。”霍念生垂首,就着他手里的火点燃香烟,“你回去吧,我待一会儿。”
老李有些犹豫,一步三回头地爬上坡去。
火星明明灭灭,霍念生靠着墙,猛吸一口,觉得烟草的味道稍微抚平了神经。
他低头摆弄手机,找到陈文港的号码,看看已经到了睡觉时间,又放弃了骚扰的念头。
他把手机收了起来,但还在想象中描摹那张安详的睡脸。
霍念生闭上眼,后背抵在粗粝的墙面上,也顾不得管脏不脏,酒精催得他有点头晕。
虚空中那张脸慢慢融化了一半,像遭到溶解,狰狞恐怖,另一半还堪堪维持着原样。
陈文港叼着支烟,狼藉地靠在墙上,透过还完好的那隻左眼,将漠然的眼神投向他。
夏夜闷热,风吹在身上,捂出一身黏腻的汗。
霍念生在底下待了很久才上来,一言不发,摆摆手让老李开回云顶大厦。
陈文港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霍念生给他发的消息,说有两张票,晚上接他去听音乐会。
连同事都对此习以为常,纷纷笑说霍先生约会花样繁多,有颗文艺的心。
傍晚,霍念生是抱着一束怒放的白玫瑰开着跑车出现的。
陈文港愣了片刻才迎上去,淡淡笑问:“你——怎么回事?”
刚展开攻势的时候,这人喜欢摆出这种大张旗鼓的阵仗,但夸张个一次两次,也就差不多得了,陈文港还当他学会了低调两个字怎么写,谁知今天为什么又我行我素。
那会儿学校也没这么多人,他左右看看,几个年轻老师已经在背后偷偷捧腹。
霍念生不在意别人眼光,把玫瑰扔给他:“送都送了,你自己负责处理。”
陈文港笑嗔他一眼,把花拆开,分给路过的同事和下课的孩子。
有个小孩动作停不下来,拿到立刻把花瓣扯得漫天飞。
霍念生倚着车门,只是噙着笑,随他们怎么糟蹋那束玫瑰。
分完了,他才慢悠悠凑过来:“陈老师,你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了,我呢?”
陈文港其实还留了两隻,借女老师的小剪刀剪去长梗,将一隻插到他的西装扣眼里。
霍念生摸上的他手,陈文港将他的手牵到嘴边,嬉闹一吻:“你是不风流处也风流。”
女老师拿回剪刀,忍不住笑出声来。
霍念生揽过他来,珍而重之地在鬓角亲了一下。
白天下了点小雨,今天的风稍微凉爽了些,花香被送得很远,他心中充满一腔柔情。
另一支陈文港自己没戴,只是一路捏在手里。
红灯停,霍念生偏过视线看他。
陈文港垂着眼,拿手拨弄饱满的花瓣。他侧脸温润,像副流利的线条画,睫毛浓密忽闪。
两人都为音乐会做了正装打扮,但是天热,出了大剧院,陈文港把外套脱了,搭在臂弯。
霍念生也搭着衣服,把那隻玫瑰摘下来,跟他肩并肩,在空旷的马路上散步。
陈文港突然问:“你有心事?”
霍念生笑着问:“这是从哪看出来的?”
陈文港勾了勾嘴角:“没有就好。江彩在你家还适应吗?”
霍念生其实十天半个月没回老宅,连面都没跟她见过:“霍振飞的秘书在负责她的事。”
霍振飞的秘书和律师很是忙了一阵子,江晚霞出国疗养,江彩则直接搬到霍宅。从蜗居在学校杂物间到豪门深院,任谁听都要说句飞上枝头变凤凰。除了有繁多的手续要办,对她来说,更多是生活上天翻地覆的改变。陈文港向她伸出过橄榄枝,但江彩从来没跟他联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