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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爱生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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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终有一天,我们都将经过坟墓,同样站在上帝的面前,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平等的。”

洛克斯念完这一段,略有些感兴趣地挑眉,“是这本啊。”佐伊选的启蒙读物倒是很不错,这本当初在阿姊的书柜上也算是珍藏,如果没记错,吉娅也很喜欢这一本,说是连西海奥哈拉都没有的灵岛珍藏,只供灵岛居民翻阅。

陌生而熟悉的字句让他好像回到了当年还没有出海的时候,他的养母吉娅每次都撵着他跑,一边撵一边让他多读点书,别整天闹腾着出海,还说没有一点儿知识的人,出了海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过也得益于那些被吉娅b着学下去的东西,当年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普通海贼的洛克斯一次次冲破绝境,直到站在这片大海的最高处。

“叔叔也读过吗?”已经长大了好些的伊芙有些好奇,她的叔叔洛克斯看起来并不像是博学的样子,毕竟他更喜欢用手中的刀来解决问题,或者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想起了久远回忆的洛克斯放轻声音,像是害怕声音过大会惊醒已经永眠的魂灵,尽管他可能宁愿被已经埋于h土的两位医护人员拎着耳朵大骂一顿。

“吉娅在教育上是个严苛的人,还有尤安娜……我就是想做文盲也得先问过她们手里的书。因为上课睡着被书砸脑袋的滋味可不好受。”他是,萨诺斯也是,没有人上课睡觉能躲得过吉娅的慧眼。

那时候他还年轻,总以为现在就是永远,说话从不顾忌什么,脾气又差,还总是惹得吉娅生气。

后来长大一点,意气轻狂,和吉娅因为出海的事情拌嘴吵架,梗着气就跑了。

那时候总觉得还有时间……还有时间在大海上闯出名头,然后衣锦还乡,证明给所有人看。

谁知道,此后一别,几十载岁月,再未能承欢膝下,尽孝母前。

甚至,被阿姊骂的那一顿,就是和她的永别。

要是再早知道一些……他那天就不和阿姊顶嘴了,她本来脾气就不算好,被他气的连晚饭都忘了吃。

年轻的时候觉得天地不过如此,扬名立万只在当下,可是如今,当初那样地执着究竟想证明什么,连洛克斯自己都要想不起来了。

在洛克斯兀自思考的这一会儿,伊芙就静静地趴在他膝盖上,然后在他低头看她的时候突然说,“叔叔想家了吗?”

想家?

好像也不是。

洛克斯摇摇头,0着伊芙的脑袋,否定了她的说法,“我只是觉得……没有好好告别,很遗憾而已。”

在轻柔的海风以及和煦却不晒人的大好yan光里,洛克斯眯着眼睛,将所有的晦暗掩藏尽外人难以窥视的y影里。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一辈子不和所ai之人联系是很残忍的行为,对双方都是。”

“伊芙不要学我,至少呢…不要把遗憾带进坟墓里。”

树yu静而风不止,子yu养而亲不待。

他所有所有的亏欠,再也说不出口的那些话……如今算来,都只是这浅薄的一句谚语罢了

但洛克斯又慢慢睁开眼睛,极尽温柔地用手指替伊芙梳理散落的碎发。

命运待他实在狠辣,却又在他被b到绝境中最陡峭处时给了他一条活路。

至少,给他留下了伊芙。

在他怀里、鲜活的、会笑会闹的伊芙。

小小的,柔软的,是他的。

洛克斯一想到这里就会发自内心地笑出来,然后就会t1an舐伤口,心甘情愿地在这个最恨的世界里继续苟延残喘。

所以,哪怕明知前方是包裹着蜜糖的封喉毒药,洛克斯也甘之如饴。

伊芙眨了眨眼睛,即使生长紊乱让她的身量已经拔高成了少nv,脸上却还是懵懵懂懂的天真幼童模样。

是啊,即使生而知之,即使生长紊乱,即使看起来已经是少nv……伊芙今年也不过还是个未满十岁的孩子而已。

她要如何能承受住……那悲哀的命运呢?

不过没关系,他还在,佐伊还在,他们的力量足够庇护她在羽翼下顺遂安康。

洛克斯轻轻地笑了起来,他很少这么纯粹地去笑,大多数时候,他的笑容里都是疯狂和杀意,而非此刻的温柔和平和。

“好了,我们继续念书,故事可还没结束呢;我记得你今天下午没课,我们可以在这里坐一整天直到你晚上睡觉。”

“晚上要和佐伊出去,已经答应了的。”佐伊说今晚他的任务就能结束,然后带她出去见一些人。

“那些人这么快就宣誓效忠了?”佐伊那些游离的部下,只挂了一个洛克斯海贼团的名头,甚至连名头都懒得挂上,算是洛克斯海贼团隐在暗处的力量。

除了替佐伊办事,没有人能指使动他们,包括他这个洛克斯海贼团船长,不过洛克斯也没那么在乎就是了。

“叔叔怎么知道……不是宣誓,只是去认脸熟,因为佐伊说我要开始分辨他们各自负责的部分,学着把自己的意愿传达给他们。”其实伊芙不算明白佐伊的意思,但总之就是和那些人去熟悉,然后学会让他们帮忙吧?

“这么急?不过也好,早晚本也没什么区别,我和佐伊的东西到最后都是要留给你的,他那群疯子si忠恐怕高兴还来不及。”

“真的吗?”伊芙半信半疑,“可他们是佐伊的部下啊。”

伊芙并不觉得自己能得到认可,最后被宣誓效忠,尽管佐伊说的那么肯定。

她知道叔叔和佐伊很厉害,可是就像王直愿意屈居人下是因为叔叔的实力远胜于他、他自己被打到服气了一样,她即将去熟悉的那些人也是折服于佐伊本人的人格魅力才唯佐伊之命是从,又为什么要听她的呢?

洛克斯沉y了一会儿,思考要怎么说才能让伊芙相信,毕竟这个问题实在不太好解释。

“这个问题么……”洛克斯苦恼地挠头,伊芙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满是期待的样子让他不回答也不行了,ai她怎么舍得让她失望呢。

“人或许会背叛自己的阶级,但绝不会背叛自己的利益……有人这么跟你说过吗?”

“史基好像……和纽盖特说过。”毕竟他们聊天什么都聊,海军的糗事,海贼的争斗,势力上的变动都是常有的话题,她每次在旁边写作业,多多少少都听了一点。

史基要是知道此刻伊芙心里的腹诽肯定要喊冤枉,伊芙在旁边的时候他们已经很收敛顾忌了,少儿不宜的不要说提,生怕有带坏了她的苗头之后被收拾。

偏偏伊芙有些作业又和海上的形势有一定的关系,而面对她可怜巴巴的眼神,所有人统统败下阵来,时间久了,他们也就习惯陪着孩子写作业了。

“这句话对大部分人是准确的,但这个利益是广义上的利益。”洛克斯把道理掰开细细和她讲,“佐伊手下的人同样不能免俗。”

伊芙点点头,她也听史基和约翰聊起过佐伊的作风,他恰恰擅长于从人x下手,因势利导,推导设计从而达到目的。

“而你的利益,就是他们的最高利益。”契约在手,他们就是伊芙的力量,伊芙的利益自然是他们的利益。

伊芙不是太明白,什么叫做她的利益就是他们的利益呢?不过她没有问出来,只是默默把疑问藏在了心底。

洛克斯又念了一会儿书,但可惜这个下午注定不宁静,王直乐颠颠地拿着手上的盒子就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起出完任务的约翰;

“伊芙,瞧我给你带什么了!”

王直迫不及待地展示手里的盒子,那是一条款式简单的银se项链,在项链中心的吊坠位置,一颗成se极佳又晶莹剔透到非常g净的红宝石在yan光下熠熠发光。

和之前约翰送给伊芙的纯正红宝石戒指不太一样,王直拿来的这条项链上的红宝石颜se浓郁,深邃yan丽,yan红中略带紫蓝调,伴有柔和而鲜yan生动的红se荧光,像是鲜血在其中流淌一般。

毫无疑问,这颗红宝石在最顶级的拍卖行夜绝不便宜,即使是天龙人恐怕也会心动。

“喜欢吗?”约翰哈哈大笑,这颗鸽血红宝石的完美算他平生仅见,重量、颜se、净度、切工都没有缺憾,再加上宝石的大小远超十克拉,说一句价值连城完全不为过。

洛克斯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伊芙眨了眨眼睛,她对首饰衣服其实不算热衷,但还是很给面子地为王直捧场,“很好看,是你们出任务的战利品吗?”

王直摇头,“我之前不是手上在管一个有宝石矿的岛屿吗,这颗红宝石的原石是那个岛的人送来的,我托了人做加工,给你做了这条项链。”

“谢谢王直。”

“要试试吗?”王直正是高兴的当口,想给伊芙亲手戴上这条他期待已久的项链,但却被洛克斯危险的目光制止了行动。

伊芙这摇了摇头,从外套下显露出她正在戴的项链。

那是一条丝毫不b王直手上红宝石项链逊se的蓝碧玺项链,温柔的蓝绿se调与伊芙的眼睛相得益彰,甚至宝石的成se和净度b起项链上的红宝石还犹有过之。

事实上,伊芙的房间里还有蓝锥石的、硼铝石的、硅硼镁铝石的,还有矢车菊蓝的蓝宝石,蓝石榴石,还有紫罗兰se蓝宝石等等,项链吊坠、戒指、簪子不计其数。

什么?谁送的?

最开始的那些肯定是王直,后来就是叔叔他们,伊芙连自己有什么首饰都不清楚,你还指望她记得谁送的?

哦,当然,她还是记得一部分的,毕竟一碗水端平也需要一些巧妙的信息支撑。

但她已经很久没打开存放那些首饰的箱子了……常用的基本只有戴着的这一条项链。

“这是叔叔给我的,暂时还不想换。”

并不,两个都不想戴,宝石很重。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看着王直一下子陷入沮丧,伊芙深x1一口气,接过了盒子,“但是我很喜欢哦。”她避过洛克斯,在叔叔看不到的地方冲着王直用力眨了眨眼睛。

哄完王直就算完了?

也并不。

眼见着洛克斯的眼睛还在眯着,王直又要因为神经大条遭殃,颇感头疼的伊芙侧转过身,把那条蓝宝石项链露在洛克斯眼前,并且冲着自家叔叔露出一个撒娇耍赖才会用的上的甜美笑容。

“是不是很好看?”

洛克斯的笑容淡去了危险,然后染上肯定和温柔,“当然,我们家伊芙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可ai的小姑娘。”

至此,一碗水总算没有翻。

处理这些已经轻车熟路但还是很无奈的伊芙在心底叹了口气,还不知道这样的事绝没有休止。

因为,老父亲们也是有竞争的呢。

并且洛克斯势在必得,尽管他不知道,他已经是伊芙最ai的父亲,哪怕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ai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

给予年幼的伊芙最多的ai的人是谁呢?

是在她出生前为她准备小秋千、从未谋面却遗留了ai意凝聚在细微处的母亲尤安娜吗?

是在妈妈尤安娜去世之后一直无微不至地照料她的nn吉娅吗?

是日日总不见踪影但每一次回家都会声声叫着她小名给她带礼物、握着她稚neng的手教她地自觉矜贵,理直气壮地去接受好意,而不是时刻担心亏欠于人。

即使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的ai,洛克斯也不曾有一刻向她提过任何要求,如果一定说有,那就是“你要幸福”。

“你要幸福”

“你要快乐”

“你要自信”

“你要拥有一切美好”

只要你好,这样,我就能饶恕这个有罪的世界,勉强忍受它的腐烂与堕落。

当天平的一边是她,战斗疯子就愿意缴械投降。

ai会使人患得患失,但同样也会使人疯狂长出血r0u。

时间确定过这份ai的真诚与份量,然后,因为失去父亲和nn而小心翼翼的灵魂,在ai的滋养和呵护下焕发着新的光彩。

洛克斯没有自信占据最ai伊芙的人排行榜第一名,但是此刻,他是伊芙最ai的人的第一名,并且将长久占据榜首,直到萨诺斯隐藏最深的秘密揭晓,才会勉强让出一半的位置给他的兄弟。

嘘,这是他们兄弟间永远不会再向第四人出口的秘密,也是本该永远不见天日的隐秘。

岁月说,浮出水面,又或永没深渊;时光会见证一切。

约翰的事情就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这些年无人去触碰的和平表象。

史基揭露约翰的事情只是个开始,他今夜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些事情全都和盘托出,小姑娘不能永远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王直有个习惯,在他眼里,只要事情在他那里被拦下来了,解决了,就没必要告诉伊莲娜,没必要让她为此费心伤神。

可以说这是ai,想要保护那个孩子的纯净的伟大的ai,但史基更愿意管这叫自大,自大到以为那就是最好的保护,自大到以为那就是对她好。

谁把这个习惯开的头不重要,现在有几个维持这个习惯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史基看来,要么瞒到底,要么就一点儿都不要有隐瞒,像凯多那样半瞒不瞒,仗着伊莲娜包容等待来日再坦白,迟早要出事。

王直b凯多好,但没好多少。

不过这跟金狮子没什么关系,各人自有各人的抉择,他乐得看场好戏。

丫头,我知道你在痛苦什么,约翰对你的好不是假的,可他犯下的罪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人就是这样的复杂的生物。

你要学会接受,也要学会放下。

在一片寂静里,史基摩挲着杯子,听见伊莲娜问他,“之前你说,约翰的事情你已经处理妥当……”

“啊。”史基点头,“是你十七岁那年来着吧,趁着玲玲带你去了万国,我和王直在香波地找到了他,了结过去。”

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感慨,时间还真是快,那时候伊莲还没有出嫁,如今都已经为人妻母。

伊莲娜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细节。

从前他们瞒着她时说约翰带走了叔叔留给她的东西,她默认是财产宝藏之类的寻常东西,但那天史基给她打电话虫时提到的是……佐伊的遗物。

“所以,他带走的,其实不是叔叔遗留的金银财宝。”伊莲娜喃喃自语,“而是珍贵到你们都不能坐视不管的东西。”

也许是研究成果,也许是什么秘密……他们追查过去,然后只拿到了佐伊的u盘,并且这些年都在试图破译。

时隔几年,如今史基找到她,就说明要么破译未能如愿,希望从她这里得到一些线索,要么破译成功,那东西和她有关。

“答对一半。”

“我们找到约翰的时候,他已经是半个疯子。”史基眯起眼睛,想起临si前那个癫狂的约翰,即使共事多年,他也险些认不出来人。

……

“老朋友见面,连瓶好酒都没有?”史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王直则站在书柜前背着手打量柜子里的陈设。

约翰也不慌张,反而像是放下心口大石一样松弛下来。

或者说,从自知背叛了船长和佐伊先生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

约翰彻底走入房间,史基才发他左手的袖子空空荡荡,左足更是跛着。

“多年不见,你看着倒是狼狈不少。”王直负手转身,忍不住脸上讶异;凭约翰的实力,伟大航路后半段不说来去自如,至少轻易留不住他,谁又能在短短几年内把他整成现在这个样子?

“哈,还能有谁。”约翰抚上空荡荡的袖管,自觉讽刺地g起轻笑,“王直,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想的不多,路也早被人铺好,只要顺顺当当地走下去,谁也妨碍不了你,b我和史基他们都幸运的多。”

“不过,等他需要的时候,你的命估计也就到头了。”

“都说玲玲才是大副心腹,最得大副信重偏袒,可到头来,不也没落得个好——”约翰癫狂地大笑,“我们那位大副啊,冷心冷肺,算尽人心,压根儿就没在乎过谁,所有人都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而已。”

“甚至,甚至他连si了也不让人安生!”约翰双目已经濒临赤红,但马上又变得语气平和,间或夹杂异样的怜悯,好像刚才发疯的不是他一样,“你们也是为了世界政府追捕的东西来的?”

什么没落得个好?玲玲现在在万国做她的nv王,逍遥自在,有什么不好吗?大副?佐伊先生怎么了?

看着满是狐疑的史基和不以为意的王直,约翰诡异地发笑,也不解释,瘸着腿走向办公桌,从那后面一个极度不符合书房陈设的床头柜桌里翻出一个蓝se的盒子丢到办公桌上。

“拿去吧,这就是你们要的东西,当年我和政府交易的最后筹码。”

约翰坐下来,一眼都不再去看那盒子。

这个烫手山芋,谁要谁拿去好了,他是受够了。

真可笑,当年求之不得的东西,如今也可以弃之如敝履,一眼都懒得去看。

约翰这样轻易地放手,倒叫史基和王直看不懂他意yu何为。

王直没有多想,把盒子当着另外两个人的面打开,一个银白se的小巧u盘和一把钥匙安静地躺在里面。

约翰顺手从没有合上的ch0u屉里抓了颗糖出来,捻开糖纸,看都不看就丢进嘴里。

“u盘里是当年一号手里研究的副产物,被佐伊先生叫停的超速再生技术,钥匙是蜂巢岛的小院的。”

真狠啊,所有人都以为他带走的这个盒子里有洛克斯海贼团无b重要的机密,其实对于大副却是最无关紧要的两样东西。

“船长的那些财宝呢?”史基问他,“那么大一笔宝藏,你放哪儿了?”

“没有。”约翰不耐烦地回答,“我当时提前离开,没去带走那笔东西,谁知道你们一个个跟疯狗一样都以为是我拿走了。”

“那你g什么去了?”

约翰不说话了,笑容也收敛起来,脸上尽是y翳。

“我……”他几乎不能说话。

要怎么说呢……

他要怎么才能说的出口……

因为他的自私丑陋,因为他对船长大副的惧怕……

但即使很困难,他仍然说了出口。

“我去带走伊芙了。”他单手捂脸,眼泪从指缝间流出。

“我对不起她……”

“我把伊芙从那里带出来……她还在睡,一直没醒……”

约翰其实不想牵连那个孩子的。

在怪物云集的洛克斯海贼团,伊芙就像一朵孱弱但纯白的小花,永远温柔平和,调节船长的情绪,也在无形中滋润着他们这些不被容纳于世的怪物。

小姑娘一开始对他们陌生,但后来熟悉了,就很亲近他们,悦纳玲玲的古怪,包庇约翰的失误,容许史基用她牟利,不许外人说纽盖特奇怪,甚至对船长的杀戮疯狂都照单全收。

七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养只狗都会舍不得,何况小姑娘那样地乖巧,又讨人喜欢。

他那时候想的是,即使船长的清算早晚要来,至少……至少不要伤到那个孩子。

至少,过去他对她的好,是真心的。

可是……

可是那时候他鬼使神差就去找了那个孩子。

连约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g什么。

王直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什么,变得惊怒,“你敢拿她当人质——我小瞧了你啊,约翰!”

人质?

他那时是这么想的吗?

约翰恍惚着,声音嘶哑,“所以我遭受了报应。”是他罪有应得,才落到如今下场。

他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袖子,“大副身边的人里有空间系果实能力者,从我怀里夺走了那孩子,然后,我断掉了一只手。”

“剩下的你们也知道了。”被政府追杀,被其他人追杀,躲躲藏藏这几年,终于还是没能躲过。

还没等史基和王直出声,原本陷入颓唐的约翰又双目发红,状若癫狂,“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放过我!那个能力者一直在!大副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所有!连伊芙他都能狠心丢去做诱饵——啊!”

片刻,约翰又恢复了理智,满脸y翳又冷淡,“哈,不错,选择背叛的是我,可我走到今日,他就一点儿设计和推波助澜都没有吗?”

“连nv儿都能成为棋局上博弈的筹码,他在这世上有一点儿真心吗?那群家伙居然还能这么si心塌地,连他si了都尽忠职守。”

约翰知道自己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他佐伊也别那么高风亮节,这么高高在上的语气,说得好像都是他活该一样。

事情已经到了如今地步,约翰g脆破罐破摔,彻底撕破脸皮,都是混蛋烂人,谁也别高贵过谁!

……

到此,史基问出了他的疑惑。

“当年大副不是把你托给了ai德华吗?约翰怎么会在其中cha手?他说的把你带走,你当时知道吗?”

伊莲娜眼睫轻颤,拒绝了和史基的对视,“我知道。”

这个回答令史基始料未及。

伊莲娜则陷入了回忆,“神之谷……之前,叔叔照例把我送离主船。”

“送我走的是怀迪贝……但指定目的地以及随同护送的人,都是佐伊的部从。”

“在那之前,佐伊问过我想不想安定下来。”

说来,他恐怕那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才会像处理后事一样问她愿不愿意长久在一个岛屿安稳地停留。

“我和他闹脾气拒绝,又赌气说不想跟陌生人走,就算要走,至少也得是你们。”她那时养在叔叔身边日久,被洛克斯惯坏了,稍有不如意就犯倔,si活不肯妥协。

于是佐伊又问她除了叔叔愿意跟谁走,是白胡子还是王直。

“我那时没有多想,随口就说纽盖特。”其实她只是胡说,幼时的伊芙根本没想过会离开洛克斯和佐伊身边。

叔叔答应过她,会永远陪着她的。

佐伊没有同意,拗不过她,也不肯答应,只说让他再想想。

她那时就应该察觉到的……

“我在那里等你们回来接我,约翰想带走我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听人说起的。”

“他被守在我身边的能力者赶走,不久,纽盖特听从佐伊的遗命赶到,并且带我离开。”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她登上莫b迪克号,即使不是白胡子的船员,也再没下来过。

室内陷入寂静。

史基于是叹气,“约翰si后,我和王直平分了搜出来的东西。”

“他要了钥匙,而我拿走u盘,但u盘里面是空的。”

空的?

伊莲娜蓦然抬头,满是讶异。

“怎么会?”

史基无奈发笑,“谁知道呢?大概约翰被大副摆了一手也说不定。”

一个空白的u盘,耍了约翰,叫世界政府的算盘落空,连史基自己都被摆了一手,佐伊先生泉下有知,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戈雷多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原本想说些什么的伊莲娜。

“进来。”

萨卡斯基端着托盘,戈雷多把粥碗轻轻搁在伊莲娜面前的桌案上,又把点心和果脯依次放下,这才起身退后,准备离开。

史基看到戈雷多,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茶杯吩咐他,“戈雷多,你去我书房,把我放在桌上那个蓝se的盒子拿过来。”

戈雷多微微点头,示意明白,这才带着萨卡斯基退出房间。

背过身跟着出去的萨卡斯基目光微微闪烁,强自平静。

书房,蓝se的盒子。

这几个特征恰好和情报中佐伊的盒子吻合。

会是那个盒子吗?

佐伊的盒子,超速再生技术,萨卡斯基此行潜入飞空岛的最终目的。

等到门重新合上,伊莲娜慢慢搅动着香气扑鼻的粥,没有再说话。

她选择隐瞒在被白胡子带走后发生的最终抉择,正如史基不曾告诉她,当日他和王直是亲眼看着约翰断气的。

在最后时刻,他们曾听见走向si亡的约翰发出些许呓语。

那自言自语满怀愧疚,又或者是忏悔。

愧疚?

史基嗤之以鼻。

愧疚值几个钱呢?不过是说起来给自己脸上贴光而已。

不能转换为实物的东西,尤其是这些道德,能约束住的只有愿意被约束的人。

没有强制执行力的东西,在这个乱糟糟的世道连废纸都不如。

真涉及了利益,愧疚管什么用呢?还不如一张纸来的实在。

所以,说那些有什么用呢,不如叫伊莲娜能理直气壮更憎恶他一些,还省得忧思过度,劳损心神。

……

临si之际,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流逝,约翰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囔:“还是……有遗憾呐。”

将来,得知他的背叛导致了船长的si去,一定会伤害到那个孩子吧。

她……害怕受伤。

伊芙,下辈子,我再对你更好一些吧……

即使si到临头,约翰也没有后悔过做出的选择,他虽然口头上抨击大副c纵一切,推波助澜,但也明白如果重来一次,恐怕他还是会掉入陷阱。

因为,他的一切行为都出自于自己的选择野心和贪婪,这无可辩驳,更不想悔改。

海贼的一生,成王败寇,赢家通吃,输也要输的坦荡,为身为海贼的贪婪而si不丢人。

只是…

只是……

只是啊,si亡敲门的这一刻,大海贼约翰突然想起来了那朵纯白se的小花。

洛克斯海贼团是噬人的沼泽,但淤泥之中,也有被怪物之王小心翼翼保护在手里的纯白se的小小花ba0。

七年,即使不是亲手养育,也早就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

那些温情,那些回忆,那些彼此接纳,没有一丝一毫是作假而来。

身为怪物,他们在乎的本就不多,伊芙是例外中的例外。

即使与世不容,可有谁能拒绝被ai?

唯独她,是无论如何,约翰都不想伤害,更不想亏欠的。

可偏偏啊,到头来,他最愧疚最亏欠的,还是伊芙这个唯一和他亲近、算得上半个后辈的小姑娘。

“伊芙……真对不起啊……”

“你这辈子的眼泪……我只能下辈子来还了。”

这一生他注定已经走到尽头,再遗憾,王直也不可能放他活下来,自洛克斯船长去后,这个一根筋的家伙就以清扫隐患为己任。

可是,如果还有来生,如果来生还能遇见你,我的小花……

那下辈子,把命给你我都心甘情愿。

前提是……你还愿意遇见我。

约翰睁着眼睛,仰望着湛蓝的晴朗天空。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风也轻柔,就像他第一次遇见那孩子的时候。

他记得,自己那时候想,小姑娘的眼睛可真漂亮啊,那双青蓝se的眼眸里有着连天空都无可b拟的瑰丽造化,远远胜过约翰自己那些宝石收藏品。

望进去,尽是柔软与满足。

她如今也该十七岁了,肯定长大了不少吧?不知道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馋嘴。

可惜……再见无期。

在天空的湛蓝里,也许是幻觉,约翰看见戴着红宝石项链的伊芙正朝自己笑,蹦蹦跳跳朝他伸手。

【“约翰,你上回答应要给我带香波地最受欢迎的鱼人岛蛋糕的。”】

在王直和史基的注视下,约翰拼上最后的力气,握住那糖纸,然后,在满眼湛蓝中失去了生息。

明净的天空长长叹息,这一天,距离约翰第一次见到伊芙,已经过去了十四年。

热烈的yan光窃窃私语,这一天,距离约翰最后一次见到伊芙,已经过去了七年。

王直不知道,曾于多年前在香波地群岛年年卖脱销的鱼人岛蛋糕,如今生意仍然不错,很少有孩子能拒绝那清爽不失甜蜜的滋味。

史基也不知道,最后时刻,约翰握住糖纸,什么都没有再想。

大海贼约翰在那一刻福至心灵,在滑落si亡的同时,祝愿他的小姑娘永远自由。

无论明日的天空晴朗或者y霾,无论红土大陆聚合或者离散,伊芙,我祝愿你,永不低头。

倘若有人使你流出绝望的眼泪、发出疲惫的哽咽,假如有人囚禁你的自由、b迫你低头,那么,贪婪的亡灵必将从深渊爬出,重返人间。

为他的债。

为你的泪。

戈雷多是带着萨卡斯基一起进入到书房的,史基口中蓝se的盒子就在他的办公桌正中央孤零零地躺着。

萨卡斯基在突袭抢走盒子和继续潜伏等待时机中犹豫了片刻,还是遵循直觉没有出手。

在潜入飞空岛的这段时间里,史基展示的实力确实对得起那三大传说级海贼之一的声名。

至少,现在的萨卡斯基自认还完全无法与他匹敌。

书房距离伊莲娜的房间虽然差了一层,但其实不算远,如果贸然出手,不仅拿不到盒子,而且白白地暴露了身份。

戈雷多当着萨卡斯基的面打开了蓝se的盒子,一个银白se的u盘静静躺在其中。

确认过东西无误之后,戈雷多才又带着萨卡斯基返回了客房。

史基把盒子推到伊莲娜面前,示意她收下。

“u盘既然是空的,对我就没有用,留给你做个念想也好。”

伊莲娜合上盒子,低低“嗯”了一声。

骤然闻言的萨卡斯基努力收敛内心的天翻地覆,空的?怎么会!

据海军的情报,世界政府自神之谷之后就一直在追查约翰和他带走的东西的下落,废了偌大的力气才终于找到这么零丁线索。

现在,史基却说里面压根没东西?

如果那个u盘是空的……佐伊耍了所有人!

再生技术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和闹剧,把所有人都给套了进去。

好谋算,好心计,不愧是那个佐伊……与他为敌的人,就与命运为敌…吗?

欧泊中将跟在萨诺斯中将身边时面对的……就是这样令人头疼的敌人。

不过……再怎么棘手,也只是没有办法再从坟墓里爬起来的si人而已,萨卡斯基坚信,正义的海鸥必将踏着这些海贼的尸骨将正义撒遍整个世界。

萨卡斯基暗暗思忖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空u盘的消息实在扰乱了他接下来的所有行动计划。

伊莲娜没有急着接过东西,她知道史基是想做什么,他把u盘给她,一是东西留在他手里没用,反正是空的,不如给了她换作一份人情;二是如果这空u盘没有那么简单,那么掌握佐伊旧部的伊莲娜就会是唯一一个能够破译其中秘密的人。

三则是……

“超速再生技术……那么重要吗?”

史基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当然。”

“虽然超速再生技术只是当年科学队由一号负责的细胞医疗技术的副产物,但你知道的,他手里的东西,就很少有不重要的。”

“断肢再生,细胞自主愈合,往小了说,能在危急时刻救下x命,往大了说,世界政府都会动心。”有了这样的技术,打造一支不si军团恐怕都不是白日做梦。

“我知道了。”伊莲娜垂下眼睛,“之后我会去问问,如果有线索,再知会你。”

三则是,u盘里没东西,u盘外可未必;如果佐伊或者一号留存下了这项技术,那一定会留给伊莲娜,只是没有人告诉她而已。

单据史基所知,大副的财物、人手那些东西几乎都留给了伊莲娜,洛克斯的主船的所有人都知道,佐伊生前最怜ai的就是自小抚养在他身边的、有实无名的nv儿伊芙。

而且,细胞医疗技术,原本就是为了伊莲娜的先天疾病才诞生的科研项目。

超速再生技术,不过是这个项目在研究过程中诞生的附加成果。

b起u盘里的不存在并且副作用不明的超速再生技术,史基已经意指细胞医疗技术。

他今日送出u盘,不管来日伊莲娜能不能找到线索,或者破译秘密,史基都不会有任何亏损,甚至平白得了一份人情;成了,那就拿到再生技术的线索,没成,也能拿到细胞医疗技术的资料。

如此一本万利的买卖,谁不愿意做呢?

但……伊莲娜答应的太痛快了。

史基不由皱了眉。“你这是……发生了什么,想开了?”

伊莲娜奇怪地看他一眼,“我怎么了,想开了什么?”

史基没有回答,沉y了一会儿,挥手示意戈雷多和萨卡斯基出去。

“伊莲,你是船长的nv儿,大副的宝贝。”

伊莲娜点点头,“我知道啊。”她即使怀疑凯多和王直,也不会怀疑叔叔和佐伊对她的ai。

谁都可能用她的命和世界政府换钱换物,但在这世上,唯独洛克斯和佐伊不会害她。

“你喜欢看书,但不ai枯燥;你喜欢散步,喜欢惊喜,向往自由,又讨厌礼仪和虚伪;即使到现在,也不曾改变。”

“没错。”史基看着她长大,说的每一个点都正中伊莲娜的脾x。

“你总是把事情闷在心里,总是把选择权交给别人。”

“可你真的甘心吗?”

在洛克斯很多g部眼里,伊芙是个笨丫头,也是个别扭的小姑娘。

只会说“不要”的笨小孩,对于“得到”没有贪婪心,从来不多要求什么。

她拥有的明明可以更多更好,却只是在洛克斯的强y下收下了微不足道的那一点点,还生怕多添了麻烦,即使后来变得娇气一些,也仍旧很懂事,一点儿没学到海贼的贪婪,怎么不是个笨小孩呢。

“我为什么不甘心呢?”伊莲娜反问他,“世人汲汲营营一生,追逐者大多不过财权se三样,钱财权势我不缺,美se我自己就是,为什么……会不甘心呢?”

她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一瞬,像是反问史基,但史基认为,伊莲娜是在质问自己。

质问自己为什么不甘心,明明什么都不缺,却偏偏不能释怀过去,更无法面对将来。

或者说,她终于有了海贼的贪婪,而不是时时刻刻警醒自己要知足。

史基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自顾自继续说话。

“你身t不好,于是佐伊先生就为你在其他方面找补。”

“权势,后盾,财富,人手。”桩桩件件,只为了让伊芙有足够的底气和倚仗,有足够的安全感;可怜天下父母心,莫过于此。

“我知道。”佐伊留给她的一切不算什么秘密,若不是摄于佐伊余威和纽盖特在身边,再加上约翰卷走洛克斯财宝的事情在黑市广为流传,那些觊觎洛克斯遗产的人不会放过她。

毕竟,柿子挑软的捏。

“佐伊先生当年命令我们所有人说不允许你加入海贼团成为海贼,所以即使是ai德华也不会为你铭上海贼团标志。”

“是啊……身家清白,万事无忧,他算好一切,我只需要接受就是了。”伊莲娜忍不住自嘲,佐伊这一条命令算是彻底断绝了她做海贼的路,可她不想是不想,不能是不能。

从此,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离开伟大航路,遂他的意去做那高高在上的王族公主;若是她无心争权,那就一生富贵安稳,若是她有意搅弄风云,便可坐身局外,玩笑间颠覆棋局。

可伊莲娜偏偏最恨他什么都安排好了,恨他代替自己做出所谓的最优解。

他明明……他明明知道她最讨厌这样!为她好,所以就可以丢下她一个人……为她好,所以……所以她甚至不能任x地拒绝,辜负了他一片真心。

可以说她矫情,但是她无法原谅佐伊在明知或许一去不回后还默不吭声,独留她一个人面临这无尽的守望。

“你看,就是这样。”史基喟叹,“自从你跟在ai德华身边之后,你就一直在拒绝那些力量。”

伊莲娜没有吭声。

“别说不是这样,你没注意到吗,你不动用人手,他们也就安静蛰伏,就连最张扬的也低调了许多,我可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傀儡师阿尔文的消息了。”

“几乎就在你离开莫b迪克的前后,阿尔文又开始活跃在大海上。”

海贼傀儡师阿尔文,早年被银斧海贼团追杀,据说和银斧有血海深仇,因此对当时声名不显却杀了银斧的佐伊大副si心塌地,以命追随,神之谷前作风嚣张,但近十年来几乎销声匿迹。

可就在白胡子海贼团传出好事将近的风闻之后,阿尔文被目睹出现于某个岛屿的港口。

“他不是佐伊的部从。”

“我知道,不然他不会被捕捉到行踪。”佐伊先生的情报网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阿尔文顶了天也就是个被佐伊先生在无意中布下的随手的棋子。

“你已经能默认调动他们替你做事,所以我才说你想开了……伊莲,是香波地岛那个奴隶让你悟到了什么吗?”所以能够不再限制自己,利用一切力量达成所愿。

“尝到了权力的滋味,是不是一切都不太一样了?”

伊莲娜顿住了。

方才她不假思索就应下了再生技术的事情,这可和中和剂资料的事情不一样;中和剂的资料在蜂巢,她动用也经过了王直的默许,但再生技术或许关系到佐伊早年的布局,若是换作以前的她,多半会推掉。

史基b她更敏锐,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改变。

是的,改变。

这是史基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在佐伊因为伊莲娜突然的叛逆不得不仓促安排另一套安排后,她的“反抗”并没有停止。

如果那算得上反抗。

神之谷战后,约翰断臂逃遁,她被交付于最先赶到的纽盖特之手暂避外人耳目。

她以为离别只是暂时的……但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

叔叔的si亡见报,举世狂欢,海军英雄名扬世界。

而她再一次……失去了最后的家人。

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伊莲娜已经不记得是怎么熬过来的了,就像她曾经得到父亲确切的si亡消息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藏住的痛苦。

在瑟l带着佐伊的信物来到莫b迪克号之后,佐伊的部从也找了过来。

神之谷一战的一年多后,他们是来带她走的。

至此,伊莲娜才得知了佐伊对她的安排。

佐伊一开始没有问过她,默认了要将她送出是非之地。

若他一去不回,洛克斯·d·伊芙从此也就消失于世,留下来的,只是被找回的王族公主伊莲娜。

改名换姓,偷天换日。

但在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佐伊对她进行意见征询时,她却对离开表现出抗拒,到此,佐伊开始着手第二套方案。

在伊莲娜二十岁成年之前,她的抚养事宜全权交给白胡子ai德华·纽盖特,直到成年之后,伊莲娜可以自行选择去留。

这是佐伊最后的决断,在大战前夕的最后时刻,他再次纵容了她的任x。

伊莲娜觉得其实佐伊才是更任x自我的那一个,那么多的安排,桩桩件件,他甚至不愿意亲口和她一件件说清楚,而只敢留下那么几封信和她解释。

所以伊莲娜进一步地选择了反抗佐伊的安排。

她拒绝了部从们的效忠,单方面放他们自由,更拒绝了王族公主的身份,只是隐去姓氏,然后以孤nv伊莲娜的名字活着。

尽管伊莲娜的拒绝并没有用,最后双方各退一步,伊莲娜不拒绝他们的效忠,允许他们在暗处观望,但部从们也不可以随意打扰她现在的生活,更不可以再提要把她带走的事情。

伊莲娜不由抿唇,尽管在来飞空岛的路上,她还在犹豫是否彻底接手部从,但此刻,她已经完全默认了对他们的调动。

这算是……想开了吗?

权势……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尝过蜜糖,就难以察觉它的腐蚀;就连曾经不愿意一味按着佐伊的安排生活的自己,不知不觉也改变了许多,最后还是走上他早已写好的未来。

史基按上她不知道何时蹙起的眉头,“好了,又胡思乱想了是不是,想开了是件好事,你如果不肯接手枷锁,约束他们,这世上可没人管的住那群疯子。”

“真是怪了……从小你要什么拿不到,船长想用安稳和富足给你底气,你却这么害怕失去,更不想麻烦别人。”

“听好了伊莲,如果你害怕失去,就要有足够的力量守护你所ai的,而大副留给你的力量,也是你的力量。”

“伊莲,傻丫头。”史基笑着叹气,“你以为佐伊先生为什么要给你留下那么多东西呢,他是想你挺直腰杆,他所有留下的东西都是你的底气。”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说句不好听的,他们于你,未必没有所求。”

“你要像船长一些,疯狂一些,少思考一些,直来直往对你未尝不好。”

伊莲娜把浅尝几口的粥推到一边,“叔叔才不疯狂。”他们总是说叔叔是个疯子,可其实洛克斯叔叔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恩仇必偿,有情有义。

“那是他在你面前收敛了。”

“ai德华跟你说过吗,在很多年前,船长还年轻的时候,曾在香波地群岛伏击过很多次天龙人。”

“他最疯狂的一次连杀二十四个天龙人,并且当场放话,今日的二十四人,就是来日的五老星和十九天龙族裔。”

二十四个si去的天龙人,代表十九个天龙姓氏和掌握世界政府最高权力的五老星。

那时的洛克斯多么狂狷桀骜,多么不可一世,以此挑衅世界政府,不仅丝毫不惧,并且在之后数年声望日高,将同时代的其他海贼压的不敢有半分僭越。

面对这样的挑衅,五老星本想用他的si来杀j儆猴,但海军高层战力全出,也没能留下洛克斯,反而叫他踩上海军的脸皮。

世界政府从此视船长为心腹大患,却无可奈何。

若非卡尔兰特·d·萨诺斯横空出世,凭借洛克斯船长的武力加上佐伊大副的智计,当年的洛克斯海贼团足以横扫那个时代。

“即使是当时如日中天的卡尔兰特也拦不住船长的去留,一次又一次的设计伏击,世界政府也怕了。”

事务缠身的卡尔兰特中将不可能永远守在天龙人身边,五老星更不可能为了杀一个疯子海贼而一次次赌上天龙人的x命,更遑论还未必杀得了。

最后这场冲突在萨诺斯和佐伊的g涉下各退一步,五老星不再计较洛克斯的冒犯,能袭击到天龙人也算他本事,勉强息事宁人。

同样,船长的狂言也被历史消隐,如今记得这些的,或许只有他们这些旧人了。

不合时宜的电话虫响起。

伊莲娜接通了,对面是凯多。

凯多的声音带着些歉意。

“伊莲,鬼岛出了点儿事情,我要先离开了。”

连史基都没想到凯多会突然离开,想必是那边嫌他碍事,动了些手脚。

动作还真是快,这前后才几天功夫。

不过也不难理解,史基若有所思,凯多这几年势力极速扩张,必定有所图谋,怎么可能一直留在他这里照看伊莲娜,他留在这里几天都已经难能可贵。

而且,看凯多不顺眼的可不止自己。

如果要b对伊莲娜的妥帖周全,凯多是一定不如纽盖特的,百兽海贼团的扩张太急,暴露的野心太大,野心越大,就越容易迷失。

当然,上眼药不是随便上的。

疏不间亲,和所有人都知道史基野心很大一样,伊莲娜和凯多的年少情谊也是公认的,若是离间不成,反而会给史基自己造成隐患。

信任一旦失去,就很难再重新得到。

不急,不急,一切都要慢慢来。

面对伊莲,怀柔远b强y来的有效。

凯多离开的消息来的突然,即刻就要出发,为了赶上送别,伊莲娜匆匆离开主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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