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我九点下班,三点回家。
我开锁进门的时候陈泽还在走道吸烟,无边夜色中显得他高大的身影很沧桑。烟火浅浅照明他下半张俊朗的脸颊。
“我有个朋友吸烟得肺癌死了。”我站在我家里,把门关的只剩一条缝。
陈泽傲气地斜睨我一眼,嗯一声。
“你自个注意点。”我恨铁不成钢的有些恶劣的说出这句话砰的一声关上门。
然后我听到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
月光透过窗户丝丝缕缕洒进房间,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我拖着我的躯壳躺在床上,进入混沌的梦。
狰狞的丑陋的不知是谁的嘴脸徘徊在我的梦境,抓着我的衣领,用类似于咒语的发音和我说话。
可等我醒来一切又都模糊不清。
我拿起餐桌上我妈给我准备的手抓饼慢吞吞的出门,盛夏早晨阳光就已刺眼。
“赵景申,你考虑的怎么样?”陈涵跟在我身后,因为害羞的缘故而小声问我。
我抬起的右脚在空中停顿两秒,突然想到昨天她递给我的信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被陈泽半道给截了。
“抱歉,你还太小了,先好好上学。”无关陈泽昨天对我的警告,只是出于前辈对后辈的关照,我知道她现在应该重点做什么,自然不会误人子弟。
街道上人声鼎沸,正是送小孩上学的高峰期,我没听清陈涵的回答。回头看时她穿深蓝色校服的背影已经藏匿在人海深处。
草,我他妈上班要迟到了!
各位关于上班第二天因为迟到,被老板罚在门口发传单这件事!得亏我高中同学都去大城市打拼了,否则要是被看到,我真小脸一红。
其实我高中的时候真的蛮厉害的,我记着最牛逼的一次是霸占年级第一一学期,不过后来飘了,玩电脑误入歧途后就只能在年级前二十徘徊。
我弯腰鞠躬发半天传单后在看到满地被沾上鞋印的传单时绷不住了。我觉得我两眼一黑终于认识到人性的险恶,人类的冷漠。……其实也不至于,我从超市买一瓶矿泉水大喝一口后觉得症状有所缓解,额刚刚不小心热中暑了。
“喂,赵景申。”陈泽戴着棒球帽站在我面前,似乎在组织语言:“你看起来热脱水了。”
我扯着领子用剩下的传单给自己扇风,抬头又因为太阳太大垂眼:“嗯?你来干嘛?”
其实他们两个还是挺不像的,一个从内到外都散发着狂放不羁的气势,让人不敢轻易接近;一个又温温柔柔的,总能激起外人的保护欲。
陈泽挑了挑眉毛,伸出手极为轻佻的拍了拍我的脸颊:“老子我来光顾你的生意。”
他这话说的好像在白日宣淫,光天化日之下进窑洞,而我像是只能任人胡作非为的妓女。我热的有些糊涂,只看着他漆黑中带有神采的狼眸舔了舔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后我从石球上起身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我想和你做爱。”
我们没有任何情感做中介,有的只是缥缈虚无的性来沟通。
过去的二十六年人生,我从来没有放纵自己的性,我觉得它生来肮脏。我那充满蝌蚪的精液,在潮湿的盛夏晚间黏糊糊的糊在我的小腹上,我喘息,无规律的挺腰,直到我的右手酸痛,睾丸再也没有更多精,这是我的性启蒙。我在蝉鸣声中感到羞耻。
我吐出前列腺做润滑的鸡鸡进入陈泽留有些许蜷黑毛发的后穴,他疼的开口骂我。
“草,实在不行换老子来干你。跟你说,我以前都是做上面的,保准让你爽啊……我草你妈。”他的尾腔因为我突然加速而变了调,他的脸颊埋在臂窝里,耳朵泛红。他的手掌带有薄茧,抓着我的手腕引领我爱抚他勃起的鸡巴。
空调保持室温在16摄氏度,噗嗤抽插中我去亲吻陈泽的耳廓,左手扣住他的腰,右手加速撸动,不时照顾他的阴囊。
他宽阔脊背上的翅膀栩栩如生,我忽然觉得对不起他。
“快点儿,嗯,嗯。”
他是追求快感的野兽,从不发愁自己的人生。
我的鸡巴在他的肠道中进进出出,不时顶到令他欢愉的凸起。他的双手紧紧攥住床单,手背上的血管是山谷中润泽的溪流。
“哼呼。”
我和他同时射精,陈泽动了动屁股,伸手把我的鸡巴从他屁眼里拿出来,然后瘫躺在床上喘粗气。我从他身上站起来,低眸看见他腰间新生的淤青,股间溢出的男精。
“卫生纸在哪?”我用手抠出他穴口的精液,眼神晦暗不清的发问。
他先是不受控制的抖两下然后翻个身,鸡巴对着我笑着说:“书桌上。”
陈泽总是拽笑,让人觉得他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他也确实,很少吃亏,否则他不会那么自信。
我三两步走到书桌旁,抽出纸张擦了擦手上的浊液。
林间传来窸窣声响,是暗夜长风的痕迹。篝火通红,欢歌载舞姿态犹如交媾野兽。十八岁的天空,总是带旖旎的火烧云。躲避在黑暗逼仄房间里打永不结束的匹配游戏。盛夏暴雨打湿衣摆,和同桌喋喋不休地讲话,凫雁戏水于沟塘。崩毁在沈长星的尖叫中。
忘不掉他绝望的眼睛。
如果没有那场大火,他是否能够青春永驻。
“景申,醒醒,景申。”
神经中枢无法构成完整的视觉画面,视线模糊。我睁着眼睛用手紧紧抓住妈的袖子。
好久。
“一直在喊救命,又做关于长星的梦了?”
“嗯。”
沈长星是我十八岁的朋友。他戴着古板的黑框眼镜,终日穿着校服,背挺得很直,没逃过课也没追过妞。
我和他是在第一考场认识,当时我还一直保持在年一的位置,很多人不服我,但又考不过我。第二通常情况下是沈长星,偶尔有时是其他戴着眼镜的同学。
下午考完理综卷子趴在桌子上养精蓄锐的时候,沈长星用按动笔捣了捣我的背。
我扭头不耐烦的看他:“干嘛。”
当时我刚十八岁,是谁也不服的年纪,说话不过脑子,也因此经常惹是生非。
“物理最后一题你解出来了吗?”黑框眼镜遮不住他眼里对学问的热情,我向来讨厌这种木讷的读书人。
充满不屑的嗯了一声是我彰显自己的最好做法。
他似乎体味出我的轻蔑,瑟缩着低下头不再说话。物理卷的最后一大题确实有点难,需要联系许多知识点,也费了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那么回答只是想装个逼。
他终于不再怯懦,拿着试卷请教我,态度很卑微。
我踌躇满志并趾高气昂的告诉他我的解题方法。他也很聪明,听一遍就搞懂。
我已经忘记我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或许是排位时他主动坐在我旁边;又或许是我在他感冒发烧的时候带他去看病。总之我很满意他对我的恭敬,也愿意把他当真心朋友。
我高中很疯,经常夜不归宿去网吧打游戏,那时候我游戏瘾就已经很严重了。
高三下学期刚开学,沈长星就和我一起搬进宿舍。我进宿舍是因为可以更方便我去网吧,并且不被我妈发现;我教唆沈长星进宿舍是为了替我打掩护,这样我去网吧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那会网瘾很重,特别是还刚好逢上各大热门游戏刚出台,我一碰到电脑就移不开手。上信息课更是恨不得自己打一节课游戏。
沈长星偶尔会去找我,他知道我经常在哪家网吧打什么游戏,也知道我选网吧的规律。
比如周一我会去星星网吧,因为每周一那里的茶水都免费,周二我更喜欢去爱の泪网吧,因为那里周二总有一两个化浓妆的美女。
月考过后,因为出新英雄的缘故我更是马不停蹄的奔向网吧。但是沈长星却拉住我的手腕让我呆在宿舍学习。我笑着跟他说晚上不是学习的时候,他却不听话的拽着我不让我走。
那时候还没有被社会打磨,脾气差到没边,我因为他这种越界的举动对他恶语相向,更是不顾他的阻拦跑出宿舍,从我最熟悉的那个矮墙头翻走。
后来玩游戏玩到一半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新出的英雄怎么练都不上手,干脆退了电脑直接回宿舍。
其实被二月的冷风劈头盖脸的一阵吹心中的怒火也已经泄气。更何况错还在我,沈长星是为了我的成绩才那样做。
我回到宿舍直接就倒头睡下,自然不会想到沈长星这种标准的好学生会翻墙头出去找我。
第二天早晨起来我还低不下面子没叫沈长星起床。
直到我等了一个上午没见到沈长星我才意思到不对劲,我趁着中午放学吃饭回宿舍找他,却发现宿舍里连沈长星的影子都没有。他昨天晚上带回来的书还整整齐齐摆在他的书桌上,用我送的笔袋压着。
“啊?麋鹿网吧昨天失火了?”
“真的,整面墙都黑了,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还看见消防员从里面抬人。”
“不是吧,那么惨。”
我听着他们谈话,心里还有点小庆幸,幸亏我昨天晚上出来的早。可我又意识到不对,如果昨天沈长星去找我的话肯定会猜到我在麋鹿网吧,因为麋鹿网吧每周四半价。
我用橡皮敲桌子消遣的手不由自主的加快速度,大脑一边思考沈长星去找我的可能性,一边设想他此刻的万种处境。
直到后来等到沈长星的父母来宿舍给他收拾遗物我所有的设想都被打上叉。
他的父母脊背和他一样直,一丝不苟的头发中夹杂着数缕白发。我不敢说出真相,等到第一次梦魇,我才崩溃地告诉我妈。
我妈让我每年去为他扫墓,这是我为沈长星唯一能做的事。
我妈出去的时候顺道替我关上了门。黑夜犹如海水般笼罩我的心脏,月亮反射太阳光照射在窗旁。我想到陈泽,他也才十八。
我觉得对不住他,就像对不起我妈,对不起沈长星一样。
“哥,早饭给你也准备啦,记得起来吃。”陈涵一边扎头发一边敲了敲陈泽卧室的门,在听到陈泽不太耐烦的嗯声后就拿起鞋架上的书包出了门。
等到晨曦照亮整间屋子陈泽才从床上坐起来,侧身捞过一件干净的黑体恤穿上。
妈的,昨夜做一堆噩梦。他用双手搓了搓脸颊,试图清醒,视线转了一圈就看见垃圾桶里静静地躺着昨天赵景申擦手用的纸巾,顿时觉得后穴一阵空虚,小腹也有一团无名火。
陈泽鬼使神差的舔了舔自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皱着眉摸向以前从未照顾到的地方,他才碰到那些褶皱就缩回手,又过一会才躺下趴床上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右手缓缓的伸进去。
进入有些干涩,并不好受,他缓慢而又暴躁的进的更深,却并未尝到任何甜头。
陈泽咽了口唾沫,闭上眼睛幻想赵景申的鸡巴,然后又把无名指也插进去。
他压低自己的哼声,用勃起的鸡巴磨床单。
右手进出的越来越快,他极富技巧而又粗暴的按摩自己的敏感点,不知何时出现的水声让他没由来的羞耻。
“呼。”
等到鸡巴在左手撸动中射出精液,陈泽才抽出右手,趴在床上抽搐。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神色惬意的拿起床头手机给自己拍了张照,正好能看见翕合的穴口沾着莹莹水光。
他把照片发给赵景申,留言道:操逼吗?
保安室里的张大爷远远看到陈泽背着包来学校就见惯不惯的招呼:“哈哈哈,又迟到了。”
青年稍稍扬起下巴示意,踏步从大门进去。梧桐树叶因风的到来而摇摆,遮住青年的影子,混沌的,模糊的,化作一团。
陈泽靠墙瘫坐在自己座位上,用左手支起后脑勺看黑板上老师龙飞凤舞的板书,三厘米长的板寸依旧有些扎手。
特长班不像奥数班或者火箭班,里面很少有人学习。也有想学的,但看不懂,他们这些人从初中以优秀的体育天赋保送进来时就只有一条路。在跑道上跑到黑。当然也有人保送到大学后选择继续考研,只是很少。
被骄阳笼罩的青春,理应灿烂。陈泽一直奉行这一准则,他文化课不错,但也只是不错。他不会因为文化课多考三十分过一本线而兴高采烈,也不会因为文化课少考三十分而垂头丧气。
陈泽这种人,没什么梦想,也找不到躺平的理由,就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吊着。大部分人都这样,不对,但也找不到错误的点。
他更多的是不在乎,这或许是因为上天宠溺他,从没有让他体味到卡中间的苦愁。
他有混乱肮脏的性生活,但没得艾滋病;他有低俗恶劣的坏脾气,但没人针锋相对。
他总是讨人喜欢,因为他的那双眼睛潜藏种种野心和不屈。是传统意义上,有潜力的那类人。
陈泽是中产家庭,在市区有房,但一直和妹妹生活在以老人为大部分居民的郊区。他爸爸梳着背头高挑又瘦弱,半框眼镜让他看起来有些颓废,可又实在是精英人士;他妈妈穿着华丽而又高贵,但眼睛里却还拥有幼童的纯真,就像是花房里被精心呵护的花,不谙世事而又美丽万分。
我妈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希望我未来娶个像她那般的人,捧在手里悉心呵护。我当时吊儿郎当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打趣道:“我看是您想娶她吧,你儿子我这样的何德何能。”
他们很恩爱,这是陈泽自信的第二因素。
我在工位上摸鱼的时候看见陈泽的消息。当时还有稀疏的几个人零星分布在自动支付前。
我没给回复,一是因为实在不知道回什么;二是因为负罪感爆棚。按照我传统的思维,我和他上了床下一步就应该负责,可他又不是女人,我能怎么负责?
我只觉得操蛋,和很后悔。
出于各种自我惩罚般的谢罪情绪,我把我手机里仅剩的两千块钱转给他八百,又给我妈转八百。
剩下四百留下来让我度过剩下半个月。
我有时候觉得我真是上了年纪,总是会无缘无故的回想过去的事情,我会想起沈长星,想起病床上的老爸,想起我姥给我塞橘子,想起我妈拿着鸡毛掸子。我知道午后的阳光谴倦而又惬意,黑猫的毛发被照的总是极富光泽;我知道我表姐在和高年级的一个满脸麻子的人谈恋爱,并且已经接过吻。我知道夏日的暴雨后,空气中总有薄荷味。
“喂,扫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