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节(2 / 2)
因于?此,谁也不知晓,当「地动?」降临以前的征兆会是什么?。
地动?来临以前,可能也是有征兆的,只不过,它的征兆并不为世人所知罢了。
温廷舜的心绪,骤地收紧了去,他?道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有一种莫能言喻的压迫感,直直当空袭来,就这般压堵于?他?的胸口上,教人没来由的心悸与心慌。
温廷舜负手行至窗扃以前,凝眸静静地望向了远空,远空的东北角等处,三不五时便掠起了一阵隐微闷滞的雷声。
一团浓云正在汹涌地聚积着,似乎包藏着祸心,在远山之?中,酝酿着一场声势浩大的雷雨。
温廷舜执着冒着热气的茶盏,他?再度垂眸望定茶盏内侧的茶液,赫然发现了一个诡谲的现象。
茶液竟是岿然不动?了。
风雨不动?安如山。
温廷舜眸色深了一深,薄唇崩抿成了一条细线。
太诡异了,这种现象。
他?转身吩咐甫桑:“吩咐酒倌,让他?们叫醒客栈内所有人!”
甫桑面露一抹深凝之?色,但什么?都不曾问,当即领命称是,速速离了去。
温廷舜转而对郁清道:“速去冀州府,通知知府李琰和大理寺,说地动?很可能要来了,让他?们传情下达六县,疏通所有黎民百姓!”
郁清听出了异况,没再叙话,实况紧急,他?速速传令而去。
温廷安还没真正入睡,便是听到?了一阵响动?,是有人在唤她。
在昏晦之?中睁开眼,赫然发现是温廷舜。
温廷安本也是没有彻底睡深的, 温廷舜行入她?屋中的时候,她?便是醒转了的,在极其晦暝的光影之中, 她?徐缓地睁开了双眸, 看着近前的男子?, 他逆光而立,她?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其实,纵使看不清男子?的面容,温廷安亦是知晓对方是谁。
她?翻了身, 自榻上?徐缓地坐了起来:“你怎的来了,不是在休憩么?”
温廷舜行前过来,坐于床畔, 粗粝的大掌轻轻攥握住她?的手?掌, 他替她?拢了拢外衫。温廷安本是觉得有?些冷,但温廷舜的掌心腹地的温度, 让她?的躯体开始迅速回?温。
温廷舜俯眸低眉,一错不错地注视着温廷安的面容, 说道:“你今夜睡下,可有?感受到什么异况?”
温廷安惺忪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她?听出了一丝不太寻常的端倪,若非寻常, 温廷舜是绝对不会问出这番话的。
他可是觉察到了什么异况么?
温廷安一晌燃了一枝酥红油烛, 一晌陷入了一场沉思当?中。
迩后,她?便是道:“上?半夜,我其实睡得有?些不太安稳, 总感觉有?人在摇床榻,原以为是有?人潜入了屋中, 但起身四处探看之时,发觉并没有?人出现,但比及我再行入眠之时,那一张床榻复又自顾自地摇了起来,搅得我有?些不太安宁。不过,后来它不摇了,我也就睡歇下去了。”
温廷安说了这么一番话,其实没有?多想些什么的,但她?见?了温廷舜来,又联系起自己来冀州府所办的大事?,她?幡然醒悟,整个人的意识都变得清醒起来,俨如一盆凉水兜首淋下,一抹寒意骤地从脊梁骨深处,逐次攀升而起。
温廷安遽地惊坐了起来,一瞬不瞬地望定温廷舜,说道:“此张床榻,之所以会无缘无故地摇晃起来,并不是人为所致,而是因为整个冀州的地面在晃动。”
温廷舜的眸色,遽地黯了一黯,大掌在她?纤细的肩膊处拍了拍,以示安抚,道:“一个时辰以前,你从我屋中离开,我便是为自己斟了一盏茶,刚要?饮下,却是赫然发觉,地面未曾动,但茶壁内侧的茶液,一直在微微晃动,三不五时便是生出微澜。”
——无缘无故晃动的床榻,兀自生出微澜的茶液。
这些看似不相关?的线索,实则内在有?着不浅的牵绊。
说不定,这些不同?寻常的现象,真?的是地动生发以前的前兆。
温廷安在前世?,虽不曾真?正历经过地动,但也算了解地动相关?的知识,也见?识过与地动相关?的新闻报道,一些基本常识,她?到底还是知晓的。
确证了『地动即将抵达冀州』这一桩事?体,温廷安的神识绷紧成了一根极细的丝弦,心绪俨如灌了铁铅,一寸一寸地跌沉了下去。
按据大内宫廷钦天监的说法,地动原本是在一个月后将会生发,但是在目下的光景里,它居然提前了整整大半个月!
这是温廷安始料未及之事?。
她?心口怦然直跳,仿佛有?一种莫能言喻的重压,沉沉甸甸地挤压于太阳穴一处,她?委实有?些难以喘息过来。
循照她?原本的计策,在前半个月内,通过上?情下达的方式,她?会竭尽全力,让大理寺、宣武军联袂冀州官府,将冀州府的黎民百姓迁徙至周遭的州府之中。
等地动一来,她?就能将人员伤亡,控制至最小?。
但是——
今番今刻,地动居然提前了。
为今之计,亟需将此事?传遍整座冀州府。
成千上?万条人命,皆是横悬于这一夜当?中。
思及此事?,温廷安再无什么困意了。
她?从床榻纵跳下来,一晌罩上?官袍外衫,一晌盛水濯面,凝声说道:“地动提前了,此事?非同?小?可,要?迅疾通禀给李琰和周廉他们,再传言予冀州下面的六座县城。”
“我已然派遣郁清去冀州府禀话了,他们那边已然部?署了兵马,速将此事?传呈给六县县令和百姓。”温廷舜行至温廷安身后,替她?细细捋平官袍上?的褶痕。
温廷安放下了帨巾,说:“即使如此,那郦老他们呢?“
郦老并不同?意离开冀州,老人家的性?情极是执拗,本来她?想要?文火慢炖的,花上?一些时日让郦老同?意,但是,地动已然是提前了,留给她?的时间,近乎是所剩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