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节(2 / 2)
就这般,众人?各怀心思,开始取道于漯河,经途步入水路。
下过了一场暴雨,水势调转了一个方向,由?南往北疾然流淌过去。
筏舟乃是顺势而行,这亦是大?大?节省了朱常懿操桨的?气力。
真正抵达漠北,是在两日之后的?光景。
一路上,众人?途经了多个沿海的?府州。
温廷安有去特?地?了解过那些府州的?情?况,没有靠近战线地?区的?府州县村,受战事牵连并不大?。不过,在近时以来,避免不了会受到霜冻和荒灾。就拿前阵子的?冀州来说,它就受到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地?动。再往前一段时日,则是从岭南运送去漠北的?一批粮食,出现了纰漏。
思绪回拢,温廷安的?目光望向了那些遭受兵燹、亦或是迫近战线的?府州,那些地?方,就呈现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景观。
哀鸿遍野,生灵涂炭,百姓叫苦不迭。
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愈是迫近漠北,这一片疆土的?人?口,便是变得越发稀薄寂寥,当地?百姓的?生存境况,愈是愈发堪忧。
温廷安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百姓的?生存境况,远比她所想象的?糟糕。
如果不是出走这一趟,或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何为真正意义?上的?「生灵涂炭」。
抵达漠北军营后,她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黄土。
当下不由?想起一首边塞诗。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苏清秋大?将军本尊,这是一位颇有威严的?九尺男子,披坚执锐,手执长枪,教人?望之生畏。
苏清秋对九斋少年的?到来,并没有予以多大?的?欢迎。反而觉得他们这些人?,是来添乱来的?。前线战事已然吃紧,今夜在白水寨便有一场硬仗要打,本就教苏清秋头疼不已,加之温廷舜身身中剧毒,昏厥不醒,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温廷安:“苏将军能否带我去看一眼温廷舜?”
“你是谁?”苏清秋看着眼前这个人?儿,虽是女子骨相,却是穿着三品大?员的?官袍,一行一止之间,渗透着柔韧而温定的?气质,就连谈吐,也是从容不迫的?。
苏清秋乜斜了此人?一眼,比及听到对方自报家门,苏清秋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起来,来来回回打量了温廷安好一番,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就是温廷安?”
温廷安抬起螓首,迎上了苏清秋峻肃的?目光,拱了一拱手,淡声说道:“在下正是。”
苏清秋没有说话,眉心微微蹙紧,仿佛陷入一场沉思,迩后,他望向了朱常懿。
朱常懿正在顺走了苏清秋贮藏在军营之中的?一壶酒,觉察到了一道沉冷灼灼的?视线。
朱常懿有恃无恐地?将这一坛酿酒据为己有,迩后,若无其事地?回望苏清秋:“苏老,你待小?姑娘去见那温廷舜啊,干嘛一个劲儿盯着我?”
苏清秋太阳穴突突直跳,直呼对方全?名,道:“朱常懿,你他么把?酒给老子放下!暌违这么多年了,你这嗜酒的?臭毛病,怎么还没改!”
朱常懿无所谓地?笑了下,非但没把?酒放回去,只?道:“你把?这些孩子留下,我就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不给军营添堵,如何?”
苏清秋与?朱常懿长达三十余年的?交情?,当下,他觉得朱常懿这一番话,有些不太对味,感觉挑不出什么毛病与?错处,但他又不能完全?说他是对的?。
其实,苏清秋的?实力并不弱,恰恰相反,他当年统领过八十万禁军,不论是调兵遣将,还是家底武学,能力根本不算弱。
质言之,他与?苏清秋是不分伯仲般的?存在。
苏清秋在『峻拒』与?『应承』二者之间,来回横跳了一番,迩后,他又望向了那一群青年,青年正直直凝视着他,眼神?掺杂着光。
这一会儿,苏清秋终于不好再妄自峻拒了,态度松弛了些许,终于说道:“本将军就暂且留你们一夜,看看你们表现如何,本将军忙碌得很,你们自个儿寻事儿做罢。军营生活简陋凄苦,你们能适应的?就适应,不能适应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苏清秋话锋一转,道:“当然,能帮上忙的?,自然最好,若是添乱生事儿的?,本将军一律按军法?处置!”
苏清秋声如铙钹,话辞振聋发聩,字字句句俱是震荡在听者的?耳鼓之中。
青年们面面相觑,面容之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退怯之色,反而跃跃欲试,当下逐一谢过苏清秋。
苏清秋转眸望向温廷安:“你也一样?,明白否?”
温廷安气定神?闲,骨子里渗透出一股雅炼的?气质,禀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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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秋先带温廷安去了一趟北区军营,温廷舜的?营帐就在那处。
负责看守的?人?是一位副官,苏清秋负手在背,道:“林实,温廷舜目下情?状如何?”
这位名曰林实的?副官,头一回看到将军带新人?来,不由?纳罕地?多望几眼,但没有多问,忙不迭将两人?双双请入营帐,且悉心解释道:“少将的?情?状,暂且是控制住了,但仍旧不算乐观,毒素已然深入四肢百骸,今夜非常关键,如果能得到解药的?话,那就救命的?药了。”
苏清秋蹙了蹙眉心,凝声问道:“没有得到解药的?话,他会死吗?”
林实没有说话了。
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温廷安也是在这样?一个时刻里,看到了温廷舜。
青年披坚执锐,卧躺于一张由?狐绒质地?的?白毡铺就的?长榻上,于酥油烛火光映照之下,她逐渐看清了他的?面容。
男子峻肃冷隽的?面容之上,浮泛着一层冷白,衬得他容色苍白若纸,血色尽无。
温廷安视线移开,落在了他肩肘处那醒目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