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彪哥心里咒骂一声,当着徐步青的面不敢动手。翠芬说话又快,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很快将事情交代了一清二楚。原来那日,姐妹俩跟何月明分开后,拿着何月明给的钱,加上这些年的积蓄,想着在安和古城里安置下来,做点小生意,再不用风吹日晒,四处奔波。谁知两姐妹长得秀丽动人,一来便被醉花阴的老鸨瞧上,知道她们是外地人,在本地举目无亲又无依无靠后便动了硬抢的心思。
彪哥听得冷汗涔涔,不断辩解,声称对方撒谎,这时何月明朗然出声,“我可以证明。”
彪哥恨恨瞪了何月明一眼,他手上挨了一枪,鲜血直流,此时正痛得很,又倒霉地撞上徐步青这个大人物,办砸了事情,一颗心忽上忽下,将满肚子仇恨都转移到何月明身上——要不是这小子,自己哪里会这么倒霉,回头一定要找个机会狠狠收拾了他。
徐步青平静点点头,不欲再耽搁下去,将事情交给副官处理,自己快步上了车。
何月明看着车子开走,心中百味杂陈,丛山深也难得地感慨道,“你这位大哥,是个人物。”
他曾经在试图扼杀何月明意识时读到过她的记忆,因此对徐步青有所了解,但远不及今天见到真人时来的震撼。
本尊的身上有一层强大到逼人的煞气,那是从尸山血海打过滚,走出来的人才会有的。难怪彪哥这种不入流的小混混仅仅是打个照面,就吓得双腿发软。
自打认识丛山深以来,何月明就没听他夸赞过别人,始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态度,将人类称之为蝼蚁,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高的评价,不由感兴趣地哦了一声。
丛山深说,“若在我那个年代,他就是天生的杀神魔将。”
顿了顿,强调道,“但是比我还差点,长得也比我差远了。”
倒不是丛山深自恋,那个时候,恋慕他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前仆后继的,烦人得很。甚至有人只因为看了他一眼,便疯魔了似的追求。曾经还有前辈夸奖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何月明主动配合副官的工作证实了两姐妹的清白,彪哥偷鸡不成蚀把米,带着一群手下灰溜溜地走了,副官对着何月明礼貌地点点头,也转身离开。现场很快只剩下死里逃生的素芬和翠芬,如受惊的鹌鹑一般紧紧拢在何月明的身边。
何月明本想替她们找个客栈住下,但素芬吓破了胆,死活不敢离开她半步,翠芬又担心彪哥那群人会去而复返,没办法,只得将她们带到自己住的地方,反正宅子里还有多的空房间。
在庭院里没走几步,何月明便闻到一股扑鼻的臭味,借着灯笼的光朝地上望去,只见满地都是稀稀拉拉的鸟屎,顿时头大如斗——想都不用想,一定又是那只贼乌鸦干的好事,也不知它哪来这么多的排泄物,看这架势简直像是t?有几十只鸟在院子里排泄过。
丛山深被臭味呛得暴跳如雷,“老子这次一定要把它烤了!”
贼乌鸦干了坏事,早已不知逃到哪里去,何月明无力扶额,第一次赞同了丛山深的话。她虽然爱洁,却不喜欢打扫之类的杂活,这贼乌鸦真是给她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量。
时间不早了,大家折腾了大半夜,又困又累。何月明将她们带到闲置的空房间里,拿出置办的多余被褥,招呼她们好好休息后离去。素芬隔着窗子看着她的背影走远,一颗心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宿,又是喜又是愁。
翠芬知道姐姐的心思,岳明大哥是个好人,心地善良,脾气温和,又小有积蓄,若是能借此机会留在他身边就好了,得想个想法。想着想着,翠芬不由想起了今天见到的军爷。
那位军爷长得可真是好看啊。
翠芬从小跟着杂耍团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好看的男人,却从没见过徐步青这样的英武男子。高大魁梧,位高权重,单单是往那里一站,就叫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跪在他面前。若是能嫁给他,就算做个小妾,甚至是通房丫鬟也心甘情愿。
可是,两人地位天上地下,遥不可及,要怎么才能接近他呢?要是岳大哥答应去军营做他的随从就好了,自己或许就有机会。
两姐妹各自怀着心思,辗转睡去。
何月明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才有了空闲问丛山深,“刚才为什么不让我答应大哥?”
丛山深冷冷道,“我觉得当时他看你的眼神一瞬间有点不对劲。”
何月明一愣,“你是怕他认出我?”
她很快想到什么,变了脸色,“确实,大哥跟我们何家来往密切,万一他也被那个神秘女人种了东西进去,我就是自投罗网了,还好你反应快。”
“那当然!”
丛山深得意地认领了这句夸赞,其实他压根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徐步青深不可测,接近他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得不说,丛山深看人还是很准的,不久之后他便差点死在了徐步青的手上。
由于太过担心大哥,何月明当晚便做了个梦。在梦里,她跟徐步青说出真相,徐步青大为震怒,带她去找神秘女人复仇,一路砍杀进何宅,终于将那女人杀死。何月明看着女人的尸体激动地说总算报仇了,这时背对着她的徐步青突然 180 度扭转过脖子,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问她,“是吗?”
何月明猛然吓醒!
她在床上喘了半天粗气,扭头看向窗外,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今天睡过头了。
何月明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感受着被窝里的暖意,一点都不想起床——说起来,没人喜欢在寒气逼人的大冬天里早起吧,以往这个时候,她都还在赖床呢。再说了,一想起院子里满满当当的鸟屎亟待打扫,何月明越发没了起床的动力。
这时外面传来沙沙的声音,很轻微,像是春蚕在噬咬桑叶。何月明脑中一惊,琢磨着别是那贼乌鸦又来捣乱,随手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的院子里已经变得干干净净,鸟粪荡然无存,落叶也被归拢到了一堆。素芬手里拿着扫把,听到开门声下意识望过来,见到何月明时不由一愣。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何月明为了掩饰身份故意留了个平头,如今一段时间过去,头发已经长得倒长不短,平时索性扎了个道士的小揪揪,今天因为没来得及打理,松松地垂在耳边,瞧着竟有几分女气。
素芬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的扫把,脸上浮出个拘谨的笑,“岳大哥你醒了?我……是不是吵着您了?”
何月明看着干干净净的庭院,呼吸着早上清爽微冷的空气,难得的心旷神怡,说了声没事,又有些不好意思,“你是客人,怎么能做这个?”
丛山深不知什么醒了,鄙夷地嗤笑了一声虚伪。
何月明赧然,第一眼看见庭院干干净净的时候,她心里确实蛮高兴的,甚至还隐隐松了一口气,庆幸总算不用自己动手。
素芬咬着下唇摇头,感激地谢谢何月明昨天主动出手相救,又从怀里掏出一瓶青绿色的金疮药,“这是以前钱班主自制的金疮药,对刀伤等伤口特别有效果,您……您别嫌弃。”
以前在杂耍班子谋生,受伤是常有的事。钱班主不知哪里得来的土方子制成这药膏,借着给她抹药的时候揩油。想起往事,素芬心中顿时涌上一阵阵自卑,仿佛那药膏也变得不干不净,伸出去的手忍不住往回瑟缩。
何月明跟两姐妹相处过一段时间,对她俩的秉性有所了解,见状知道素芬大概又想多了,飞快伸手接过金疮药,温和地道了声谢。
其实她并不在乎身上的伤,都是些轻微的破皮而已。虽然有丛山深在,这些小伤一夜之间就可以被修复,但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便干脆不管,等伤口自己痊愈。
素芬见他毫不介意,胸口一暖,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笑意。
这时翠芬从厨房那一头走了出来,在衣服下襟擦着手,声音清脆地说,“岳大哥,你醒啦。大家都饿了吧,快来吃早饭,我熬了点粥。”
何月明打从搬进这宅子以后就没怎么自己做过饭,更不要说熬粥这种需要费时间的慢工细活,但她本身是极爱喝粥的,总觉得早上起来要喝上一碗清淡的小米粥才舒服。虽然外面有不少早餐档口,大多是卖包子粉面的,很难合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