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 / 2)
这模样她反而成了戏台下的看客,正瞧着台上精彩。
许襄君吊眉,顾元菱真够阴阳怪气,还这般不知遮掩与收敛。
那名宫婢死死恶瞪许襄君:“你有皇嗣护体,我说什么都是个死,有什么好说的。奴婢只是要用一条性命换取个真相大白,不能让东檀死个不明不白!”
她朝高座叩头:“奴婢自知今日闯殿乃是死罪,特请皇后娘娘赐罪,将奴婢拖去内苑宫门前处死以儆效尤。”
立政殿上下皆是一惊,这宫女竟真不求生,誓要以死明志。
阖宫人再看向许襄君的目光变得诡异起来。白衡气地跺脚,指着那名宫婢张嘴便要喝,许襄君适时伸手制止她。
许襄君缓缓起身走近那名宫婢,佝肩与她对视。
钗环脆响中,那宫婢被她清冷神色吓得往后躲闪,却被内侍摁得动弹不得。
许襄君倏然抬手一掌扇她脸上,清脆掌声在殿内一个震颤,像是打在诸位心上般,大家齐齐一个怔愣。
许襄君垂眸见她脸上迅速浮起的掌印,嘴角溢出一丝细红。
“这一掌打你诅咒本宫尚未出世的孩儿,那番言论实在该死。本宫定要央求陛下替这孩儿要个说法。”
众人未回过神,许襄君翻掌又是一巴掌,将她另一半脸打偏,要不是内侍扶的紧,这婢女八成要被掀翻在地。
“本宫名讳岂是你一小小贱奴能唤的,若不是本宫为腹中子嗣日日祈福,今日定要拔了你的舌。”
许襄君从袖中取出一掌帕子擦拭指尖,冷声掷地:“你今日言语犯上,真当百死莫恕。”
最轻柔的声音,却是最毒罪利落的一把刀。
许襄君两巴掌将殿中打得落针可闻。
反应过来,皇后身边贴身女官出声:“襄婕妤,皇后娘娘面前你动用私刑,实乃僭越,此行有违您身份,还不跪下请罪。”
许襄君便转身看向上座,抚着肚朝皇后屈身敷衍一个礼。
“娘娘有大殿下,自然懂臣妾此番愤慨行径,襄君确实僭越,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轩眉,此处不好发难,端雅清嗓:“你身子重,先坐回去,教她说完。”
皇后还在给这名宫婢混狡机会。
许襄君起身:“娘娘,既然事关臣妾,可容臣妾下询问她几个问题,好一解臣妾心头疑窦?”
皇后瞧了瞧她尚未显怀腹部,点头:“问罢。今日之事不能出这道殿门,还要如实报予陛下知晓。”
字与字间让许襄君谨慎,无形间用陛下施压与她。
殿内气氛始终如一,大家虽默然不语,但注意力都倾斜在许襄君身上。
提到夏明勤许襄君犹如耳旁风,他的一切都自动屏蔽在耳外。
许襄君转过身,看着那双血红瞋目。
她轻声问:“你说你亲眼所见本宫杀人?”
那宫婢拧着巴掌印的脸:“自然!”
许襄君略微扶了下腰,白衡当即使人与她一道抬了把椅子到她身后,许襄君坐下后端正身姿,俯看脚下不足两尺远的宫婢。
“此事宫内流言颇多,你知道皮毛正常。既然亲眼所见可有流言之外的证据?如果只是这些,你一句‘亲眼所见’就想要本宫陪葬?你的烂命也配?本宫杀人动机是什么,她又哪里值得本宫亲自动手。”
“今日你报死要为那什么东檀求个明白,为何本宫‘杀人’那日不见你报予皇后娘娘速查求公正,反而隔了数日闯殿以身殉谏,这可说得通?”
“此番言论一听便是你被人拿住短处,要挟你以死央及本宫。雕虫小技是欺负本宫不出门诸人不识,便会任三言两语拿捏?你与背后之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本宫皇儿虽未出生,也是天家皇亲,岂容你们污言带累!”
许襄君声音不大且音调婉妙,可字字如刀将此局杀了个通透。
白衡由心佩服,许襄君不动气寥寥几句点得明白,化解此番。
那婢子脸噎红,恶生生狞视:“襄婕妤好生干净的手段,那日你独身做了这些,哪有多余证据。因奴婢身份低下,‘亲眼所见’便不能当作证据?”
她仰着脖子质问殿上,不是许襄君,故而许多目光落在其中。
许襄君摇头:“不是身份低下能不能当证据,是你行事逻辑不通,看似紧密,却用最简单有效的以命换所谓真相,想将本宫置于死地。你的命值不值钱本宫不知,但本宫比你精贵是一定。”
“说本宫杀人你拿得出证据,铁证如山下本宫不认也得认不是。可你空口无凭、贱命一条,凭什么想定本宫的罪?荒唐。”
那宫婢猛烈挣扎,嘶喊:“就是你!我亲眼看见就是你动手杀得人!皇后娘娘,真的是她,她亲手杀了人!”
这疯癫状态实在难以让人信任此言真假。
皇后见状颦眉蹙额:“大胆!你无实证信口诓言攀咬宫妃,拖下去杖死。”
“若婕妤近日身子不爽惊扰龙胎,你便真是万死!”
许襄君抬腕浅浅推推额角:“本奉皇命散心,却遇到此事 ”
她袅袅起身跪向皇后,略带委屈道,“今日此事定不是意外,还请娘娘为臣妾做主。臣妾不能平白受人如此污蔑,若宫中流言不息日后累及皇嗣声誉,妾身更是死罪。”
“襄君叩请娘娘为妾身做主。”
“ ”皇后看着殿中伏地仙姿掐紧掌心。
若有人打算传出宫女死谏、不当言论在宫内发酵污蔑,再施以镇压后招,这路数已被许襄君两句话将此道堵死。
今日之后若有流言,她便能拿着殿中这番话求陛下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