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旧人往事(2 / 2)
郝守行歪着脑袋,一副懒洋洋的态度说:「这次我选大冒险。」
这倒是令钟裘安有不详的预感了,马上说:「喝完这罐就去睡吧,你也累了。」
「no!」郝守行摇摇头,逐渐坐近了钟裘安,「我正好jg神着呢。」然後向前扑过去。
幸好钟裘安身手敏捷,躲过对方的飞扑,马上站起来,一个箭步就冲进了房间。
虽然两人玩得有些得意忘形,郝守行没忘记睡前给霍祖信发了一条讯息,询问他「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
他甚至不在乎对方会不会回覆,但他知道霍祖信是世界上最包容他的人,即使他犯了弥天大错,但当他有危险时,他的挂名舅舅却是第一时间赴汤蹈火来救他的人,如果单纯只是ai屋及乌,他也未免太ai他的母亲。
直到郝守行睡着之後,他的电话在一片寂静中发出了一个收到讯息的声响。
世上的事多有遗憾,不论是社会上的不幸以及自身的无助,但愿在这个月圆之夜,被生活压迫得透不过气的人能得到片刻的宁静与安心。
《番外完》
人厚脸皮起来真的天下无敌,很多事自己做出来不尴尬,那尴尬就是别人。
钟裘安自认脸皮算是满厚的,以前曾经主动想帮助别人而被当事人拒绝过,但还是没有被打击到,虽然现在明显没有以前那份光彩飞扬与高调,但仍然选择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
但郝守行的主动是带攻击x的,被他的霸道煞到的人要不是身上受伤就是心里被重撃。
钟裘安曾经有多麽为自己的冲动影响他人而後悔,现在就对郝守行这种人有多麽佩服,但同时脑海里又多了一把声音提醒自己──不要ai上这样的人,他们如同火焰般燃亮他人,也能灼伤太接近他们的人。
这个b喻有点过於文艺了,但钟裘安想不到有什麽b「火」更适合形容郝守行。
莫名被撩的钟裘安保持镇定,推开了郝守行凑过来的大头,尽量用冷静的语气说:「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些空间、多一些时间,让我想清楚吗?」
郝守行没有因为对方刻意地拉远距离而有任何不高兴,反而歪了一下脑袋,说:「但我也不能无了期地等啊?而且一个亲吻不过份吧?」
钟裘安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面对一只不停想亲近自己的哈士奇,「他们两个还在呢。」
郝守行突然转回了一根筋,想通了什麽,道:「他们不在我对你g什麽也可以了?」
当钟裘安正想回应什麽,厨房里卓迎风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喂,你们厨房的冰箱怎麽好像空空的?你们平时不做饭的吗?」
「哦,有的。」钟裘安朝厨房的方向大喊,同时转过头用戏谑的眼神对着郝守行,「不过有人根本不会做,平常只有我入厨房而已。」
「所以火锅是最佳选择。」张丝思已经洗手了,从冰箱拿出饮料,并朝他们二人投向饱含深意的目光。
四个人分开两边坐,他们把食材倒进热烫烫的锅里,不一会儿水滚了食物都熟了,三个人还没动,郝守行率先夹了鱼丸和香肠之类最快熟的在钟裘安的碗里。
钟裘安马上感受到对面传来的两道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身边人说:「我自己夹就行,守行,你夹你自己的。」
卓迎风很快把生虾子和菜都放进去,问张丝思想吃什麽,又倒了牛柏叶和鱿鱼,一边用筷子搅拌一边说:「你们感情很好啊。」
「还行。」
「会更好的。」
钟裘安和郝守行同时回答,却是两种不一样的答案。
打从一进门,张丝思已经感觉到存在两人之间异样的气氛,尤其是钟裘安对郝守行的不自然也被心思细密的她察觉到了,但她现在把钟裘安单独叫出去问也不太可能,只能静观其变。
「吃吧吃吧。」张丝思从锅里夹了一些熟的,扔进卓迎风的碗里,又倒了一些酱油到自己的和她的碗里,这次轮到她感受到来自对面两道注视她的目光,「别看了,都是自己人,还讲什麽礼貌,想吃就自己夹。」
四人这才放下心里各有异样的情绪,大快朵颐,享受着在公寓的小空间跟朋友吃晚饭的温馨,彷佛外面那残酷、充斥着无助感的世界并不存在。
虽然政治是无人能逃避的,但有时候过份关注会令自己更担忧,还不如放开心态,把握跟亲友好好相处的时间,休息好充电够,再想办法跟极权对抗。
四人聊天说笑时都默契地避开令人心情低落的话题,卓迎风突然问钟裘安:「叶博云有联络你吗?」
钟裘安的心稍微往下沉,「没有,他现在还在金门吗?」
「没有,他不是经常过来金门,我以为他会去找你。」卓迎风摇着筷子,「我是说真的,你加入建诚党是有原因的,我们也相信你,他跟你吵这个真的很无谓。」
郝守行再迟顿也察觉到目前不对劲的气氛,问:「什麽原因?」他基於信任钟裘安,从来没有主动问过他投入敌阵的原因,现在钟裘安面对的都是他最信任的人,说不定愿意吐露苦衷。
钟裘安一时间没有回话,卓迎风却说:「为了你啊,阿海没跟你说吗?不然你以为那个车手背後没有其他人继续向你下手?宝岛的司法制度很完善没错,但治不了这堆命贱得被权贵买起的亡命之徒,他们拿不到鉢的研究成果是不会罢休的,加上现在刘汉森也下落不明了,希望他是收到消息先一步逃走了,否则……」
後面的话郝守行已经无心再听下去,他只记住了前半段──
钟裘安为了他才加入建诚党,在叶柏仁的眼皮底下作监视人质,受尽同路人的冷眼。
当见到郝守行忽然停止说话了,钟裘安像是察觉到他的神情有异,马上补充:「我不单是为了你,我要不答应,恐怕连带张丝思和明治也有危险。」
郝守行没有表现出十分感动的样子,更像是认命地叹了口气:「你让我怎麽可能不ai你?」
「吓?」卓迎风发出不解的声音。
「我们大家也ai他。」张丝思机灵地转过话题,没有让两人之间不对劲的气氛延续下去,「前菜吃得差不多了,该下牛r0u了。」
当四人吃得差不多完结时,就像是从这种轻松的气氛y生生被拉出来,重新面对现实,四人也有些意犹未尽。
卓迎风本来想谈正事,但电话却突然响起了,他打着手势说了一句失陪,就往露台方向走去。
剩下三人收拾东西,郝守行把整个锅搬到厨房去。张丝思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终是忍不住问:「你们什麽时候在一起的?」
「什麽在一起?」钟裘安装作不知道。
「别装了,郝守行喜欢你也太明显。」她说,「这种事我见过太多了,我当社工时很多病人也跟我诉苦,有些烦学业工作,也有不少ai情烦恼的,只是我目前还未遇过男男而已,你真的接受男x?」
「我不确定,但守行是我遇过最特别的人。」钟裘安把用完的电线卷起来,放在一旁,「我们两个的事你还是不要管了,你对卓迎风还不是没有表白?」
一提到现在还在露台聊电话的卓迎风,张丝思连白眼也懒得反了,微微抱怨道:「她这个人跟守行一样,都是直x格、一根筋,对待感情是超级绝缘t,现在好了,守行是开窍了给你打直球,但她呢?跟我还是不过电,刚才还问我要不要交男朋友呢?唉,我也是服了。」
钟裘安闻言一笑,说:「那不如你给她打直球?说不定她会答应。」
「打个头,我要是真打了,她应该吓得连朋友也不敢跟我做。」张丝思见郝守行出来了,马上停止讨论。
郝守行说:「你们将桌上的杯杯碟碟都放下来,让我来收拾吧。」
「你今天这麽主动?」钟裘安瞥向他,像是打量着他的脑袋里装了什麽奇奇怪怪的东西。
「必须的,不然有人说我不入厨房。」郝守行结束撩人模式,直接开怼,这才是钟裘安熟悉的相处方式。
卓迎风在露台聊了很久电话,郝守行在厨房忙着洗碗,张丝思拦不住过去帮忙,钟裘安把一瓶啤酒拿过去露台。
当走过去时才发现卓迎风早已经聊完了电话,正倚着栏杆吹风。
「你喝吧,我不渴,刚才已经很饱了。」当钟裘安把啤酒递过去,卓迎风笑着婉拒。
「你有什麽烦心事?」他问。
卓迎风转头瞄了他一眼,「你还是满懂我的。」
「你刚才不是打了手势让我出来吗?」钟裘安学着他刚才打的手势,「说吧,你想跟我单独聊什麽?」
「我想问,你跟叶博云是不是彻底『无弯转』,真的决裂了?」卓迎风认真地盯着他,「叶博云跟我们以前有多好,我不相信你忘了。」
钟裘安的内心复离无b,五味杂陈,又酸又苦,说:「他不理解我为什麽加入他叔叔的政党,他认为我为了守行而加入是错的,单是这点我们就无法取得共识。」
卓迎风不意外这个答案,重新转头望着窗外的风景,「你都觉得他变了?」
「他早变了,从他到外国留学开始,再回来的他跟以前的他变化很大,他变得很着重叶柏仁的评价,重新把我定义为假想敌。」钟裘安淡淡地道,「他对我为了一个人放弃金门而感到可惜,我何尝不是为了他选择出国放弃我们而感到失望?」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卓迎风打断他,「博云没有放弃我们,他在外国念书时也很想念我们,他跟我聊络过,他一直想过回来,在那边挣扎了很久才决定回来。」
「真的吗?你相信他为了丰城而回来?」钟裘安想到了什麽,苦笑道,「恐怕是因为知道叶柏仁想对付张染扬,他想重新回来以金门副会长的名义帮忙吧,或许他心里真的有丰城有金门有广大市民,但终究他率先考虑的是他自己、他的家族。」
卓迎风没想到现在的陈立海是这样看待自己曾经的好朋友,同时意识到他们的关系怎样也回不去以前了,由钟裘安今天只邀请她跟张丝思一起到公寓聚会就知道,这是在他眼中最信任的三个人,如果说卓迎风跟张丝思是他从以前就非常信任,那认识不过几个月的郝守行又是凭什麽获得他同等的信任呢?
卓迎风没有深思下去,只当郝守行是他的室友外加霍祖信的外甥,所以跟他混熟了。
在厨房,郝守行一边刷锅一边问张丝思:「明治现在g什麽了?」
「他回来时就马上去大学报道了。」张丝思边挤着洗洁jg边说,「原定是九月开学的,不过政府刚发布了最新的通知,由於月的示威不断,示威者有越见暴力的趋势,加上又有很多学生参与罢课,所以现在开学的时间表还是很不定时。」
郝守行平常甚少注意读书相关的事,所以没有回应,张丝恩却反问:「你有想过重新拾起书包吗?」
「其实权叔很久之前也问过我这个问题。」郝守行说,「但你问我想不想,我本来就对读书没兴趣,也没想过以後要往哪一个方向发展,所以要选科也是个困难,更何况现在丰城正处於最艰难的时刻,大家也很难专注学业吧。」
张丝思表示理解,拍了拍他的肩,「如果你想重新考虑再进修的话你可以来找我,我有朋友是专门帮人解决升学疑难的,相信他会给你很多有用的建议。」
郝守行点头,木讷地道谢,然後狐疑地注视着自己略带sh润的肩膀,「你拍我的时候有没有抹乾净手?」
晚上十点,四人重新聚在客厅上谈论正事,关於金门的下一步计划。
因为钟裘安现在不方便再出现在金门的总部办公室,所以卓迎风和张丝思只好亲自上门打扰二人的「ai巢」,想到这里张丝思也非常地尴尬。
卓迎风在白纸上划了接下来的活动大纲,询问钟裘安的意见:「你刚才说你之前发过去的求救邮件已经获得k国的回覆,他们要求我们『做些东西』出来,才能名正言顺地发表国际声明伸出援手,但问题是我们要做些什麽才能达到他们的标准?」
钟裘安坐在沙发上,拎起卓迎风的白纸,一边扫视着上面的字一边说:「丰城曾经是k国的殖民地,即使现在的丰城已经回归g国了,但不代表k国可以对丰城市民被打压一事装作毫不知情、完全不cha手,因为当和平示威、发表意见也能被政府消灭,这已经不单单是政治问题,而是上升至人权问题了。我们向国际社会求救,其他国家也应该要留意我们这里的一切,并适当地抵制丰城政府这种霸道行为。」
「但问题是,现在的丰城还不像第三方世界一样连三餐温饱也成问题,丰城表面上还是个『丰盛』的社会,物质条件富裕、人均gdp也是亚洲数一数二,其他发达国家也这麽认为,并不知道现在的丰城已经穷得只剩下漂亮的外壳了,民生问题、社会内部阶层分裂严重,他们外国人有什麽理由cha手丰城政府问题?」张丝思担忧地说,「真的不是我想打沉大家的士气,而是外国真的没必要帮我们……」
郝守行从钟裘安的手中抢过白纸来看,虽然很多东西也看不懂,但至少ga0清楚这次活动的目的。
「哪用管这麽多?只管行动就好了。」在钟裘安回答之前,郝守行率先说,「不需要外国,我们丰城会自救,丰城的人没什麽厉害的,没有外国的弹x开放,也没有g国内的极权,但我们最大的本事是坚持不懈,无论遇到任何困难也永不放弃,这就是丰城的价值。」
另外三人有点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会这麽激励别人。
「老实说,在狱中的生活,我每天也抱着这个强烈的信念。」郝守行用手握紧拳头,把纸放在茶几上,「那里真的是无聊又危险的地方,被关在里面的人有些根本没有斗志,放弃上诉乖乖服刑,有些则是更具攻击x,试过有人曾经用牙刷偷袭我的眼睛,那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一定要b他狠,不然我连这个鬼地方也待不下去,所以我马上先发制人,用自己的牙刷cha到他的嘴巴里,再一拳打爆他的门牙,一拳拳地重锤下去,直到口里流出来的血滴在地面上他才跪下来向我求饶,再後来不知怎样的,我竟然没有被加刑,可能是unclejoe帮我打点了一切,自此之後也无人管我了。」
说完这一段经历後,三人一时也无话可说,卓迎风和张丝思的眼神里充满同情,而钟裘安则是看不清情绪,但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郝守行这个人表面上没心没肺,对谁都不上心,平时我行我素像个独行侠,现在多了个兴趣是撩他,但钟裘安从来没有想到他的暴力不只是因为一时冲动,同时也是保护自己的手段。
对啊,相对於在生si炼狱中出来的斗士,他们现在的伤感更像是杞人忧天,他们总是担心这个害怕那个,但更应该b他们害怕的是现在因为参与示威而被卷入警暴的市民,相b起随时担心自己被检控的普通人,他们至少已经是有半个後台的知名人士,早已经豁出去把自己交给这场运动了。
卓迎风笑得很开朗,灿笑起来的她更像一朵太yan花,令她整个人也生se不少,「守行说得对,那不如你来讲讲下一步我们该怎麽办?虽然你以前没有参与运动的经验,但现在的t会应该b我们更深。」
郝守行把笔拿起,嘟起嘴巴,把笔端在自己鼻翼下和嘟起的嘴唇上,朝钟裘安挑眉,「听我说还不如听我旁边这位军师说,我这些莽人只敢横冲直撞,计划这种事只适合心思慎密的军师的。」
钟裘安无奈地把伸手,从郝守行的嘴上拿回了笔,执笔书写,「哪有人敢说你横冲直撞啊?浴火战神,是想吃你的拳头还是飞腿?」
郝守行笑了,似乎很喜欢这个新称号,凑近他小声地说:「这个称呼我不介意你在床上说。」
钟裘安一时火气上升,张丝思离他们最近,把二人之间的暧昧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只希望自己眼瞎耳聋了。
四人打起jg神继续聊着下一步的计划,关於如何召集更多人参与,还有应对可能会再次发生的大围捕,地势上的安全离开路线等等。
到最後,卓迎风凑前观察着钟裘安电脑上的地图,抬头看着另外三人,说:「如果你们不害怕有可能被捕的话,是可以继续进行的,但我要先说明,这是个高风险低效果的活动,可能到最後我们什麽也没有,反而大部份人都被抓进去了,而外国人权组织还见不得真的会cha手,是不是这样也值得你们冒险?」
钟裘安和郝守行互相对视了一眼,张丝思像是看开了,淡淡地笑着。
三人心中也有答案,衡量过风险还是决定去做,那就等同跟自己定下契约,这次的抗争是永不罢休。
即使代价是玉石俱焚、粉身碎骨,也要为丰城、为下一代争取更美好的未来。
确定钟裘安的电脑把资料储存好,卓迎风也把写满各种符号和文字的纸对摺收起来,对他们说:「我懂了,我知道怎样跟金门的成员说,我跟丝思也跟回去了,打扰你们这麽久,休息一下明天再聊其他细节上的东西。」
当她起身准备到玄关穿鞋子前,钟裘安站起来抬起手臂挡住她的去路,瞪着她说:「走什麽走,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这麽晚了你们两个nv生不害怕,我也怕你们会出事,而且你们现在是丰城的风云人物,平时都该注意一些。」
张丝思意外地盯着坐在一旁的郝守行,转头说:「你们要让我们留宿吗?」
「对啊,守行,你有问题吗?」钟裘安话语间把球扔给郝守行。
「当然没有。」郝守行自然地接过来了,带着笑意的眼神直s向钟裘安,让对方下意识躲开。
当郝守行把自己的房间稍微收拾一下让给两个nv生,幸好床够大足够两个人睡,但想不到更意外的事却发生了──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钟裘安本来还在客厅忐忑着,一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就马上提高了警觉,先过去透过猫眼看清楚。
不认识的人。
满头问号的他忽然被不知道什麽时候走过来的郝守行推到一旁,果断地开门,结果门外竟然是一个来送东西的男生,问这里有没有一名姓郝的人,然後把身後一个个的纸箱推到他们面前。
这次轮到郝守行满脑子也是问号,待送东西的人离开後,钟裘安帮他把一个个箱子拆开,发现里面装的不是炸弹,而是很多生活用品,牙膏牙刷毛巾林林总总也有,但当中最贵的莫过於一台平板电脑和游戏机了。
钟裘安蹲在地上拆箱子,见到打开的东西,立马笑了,对他说:「你舅舅对你多好啊,远在外国还是不忘记你。」
「什麽?」郝守行正疑惑着,只见钟裘安从箱子底部ch0u出一张纸条──上面大大的字写着「给小余孽,收到给我回个电话,霍祖信字」。
因为两个nv生暂时睡在郝守行的房间,郝守行今晚会转去睡在钟裘安的房间。
当钟裘安在厕所洗澡时,郝守行坐在他床上打了电话给远在外国的霍祖信,对方的反应似乎毫不意外。
「东西收到了?」霍祖信似乎有些疲惫,说话时打了个哈欠。
「嗯,你到底什麽时候回来?」郝守行顺道问。
「快了。」霍祖信说话很平稳,没有那种无时无刻想教训他的感觉,这令他一时很不习惯他过份正经的语调,「钟裘安呢?他睡了吗?」
「去洗澡了,他一会儿出来,我跟他睡同一间房。」
「睡同一间房?为什麽?」霍祖信不解地问。
「张丝思和卓迎风上来了,聊晚了索x留她们住一宿。」郝守行如实回答。
霍祖信听罢没有吃惊,只是说:「可以,这段期间叶柏仁有来找你吗?」
郝守行有些迷茫,问:「他为什麽要找我?」
另一端忽然没了声音,霍祖信隔了一阵子才说:「你们再等我一下,我很快会回来。」然後挂断了电话。
郝守行只觉得莫名奇妙,再打开霍祖信送他的平板电脑,注视着忽然点亮的萤幕,输入密码。他心里隐隐有不详的预感,感觉霍祖信的忽然离开有很大部份原因是为了他。
该不会叶柏仁又使出了什麽y招同时威胁钟裘安和霍祖信──这两个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吧?
当钟裘安用毛巾刷着sh漉漉的头发进入房间时,就见郝守行坐在床边,脸sey沉下来,不知道在想什麽。
本来因为守行刚刚说的那个牢里的生活时,钟裘安有一刻控制不住自己想冲上前给他一个拥抱,但因为有两个nv生看着,所以自己不好意思作主动。
郝守行把解锁後的平板电脑放在床头柜上,自己躺在床上,伸展双臂垫在脑後。
「喂,起来。」一见到他这副模样,顿时收起所有感动,钟裘安斜着眼睛抬腿踹了一脚,「洗完澡才准睡在我的床上。」
「你说unclejoe到底去做什麽了?」郝守行心里藏不住事,面对重视的人更甚,盯着天花板直接地问,「他今天送了我们这麽多东西,我总感觉他是刻意想补偿我。」
见他不动身,钟裘安只好绕到床的另一边,把毛巾挂在坐椅上,自己则坐在他旁边,转头说,「准确来说,他是送给你,并不是『我们』,你自己想想这个老狐狸最有可能瞒住你什麽。」
「那也没什麽,他从狱中就一直代我的父母照顾我。」郝守行思考着,「他有没有可能是见我的父母去了?」
钟裘安看了一眼闹钟,又把毛巾拿起重新放回厕所再回来,直接关灯躺在他旁边,说:「这个你要问他才知道,为什麽轮到你父母,你反而不敢鼓起勇气问了?」
一片黑暗中,郝守行沉默了好久,直到钟裘安再问,他才说:「我不想知道,从我入牢狱三年,他们从来没有探望过我,既然他们也不关心我,我为什麽要关心他们?」
这次轮到钟裘安没有再出声了,两人一起躺在沉寂的房间里,彼此靠得很近,却各怀心思。
「说说你的家人吧,之前问过,你又转移话题。」郝守行别过脸,盯着眼前在月se下若有所思的脸,「还是说unclejoe帮你联络过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说,」钟裘安深呼x1了一口气,「我怀疑你们查到的钟葵正是我母亲,自从在六年前她跟我爸离开了丰城後,我就再没有跟她联络了。」
郝守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当他在脑海里寻找「钟葵」这个关键字时,忽然一gu冲击感迎後浪而上,袭得他震憾不已。
他马上爬起身来,俯视着钟裘安:「你说你妈是东山大学的幸存者,後来跟你爸逃到丰城发展,当过公务员,还是刘汉森的同事,後来扔下你跟你爸一起出国?」现在同样不知所踪,後半句他没说。
郝守行本来只想了解一下心上人的家庭,没想到一直撬不开的嘴在这一晚突然情感爆发。
他在黑夜中搜索着对方脸上每一丝细腻的表情,可惜钟裘安没有把真实心情挂在脸上的习惯,或者说他的情绪没有因为提到父母而过份起伏,他对父母的情感没有太深刻,跟郝守行一样。
「我只是怀疑,毕竟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鉢,就连她以前念的科目、在政府部门的工作单位也没跟我说过。」钟裘安说,「我对她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他们确实是一对模范学界夫妻,一直而来相处得很好,但很多事我都感觉到他们没有对我说,我也一直听他们的话努力读书,考上了玫瑰岗学校还当上了金门会长,而唯一一次我们意见分歧,就是在於去留问题。」
钟葵一直是个务实向上的人,她出身於学历高的家庭,曾经出国留学,x1收外国西方思想,支持民主自由概念。她曾经站在东山大学的最前线,支援并加入改变国家方针的行列,但国家却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一夜之间,她的同学失去了宝贵的生命,她最敬ai的老师因为「参与谋反国家之暴动行为」而被立即判处si刑,而她自己只能灰心丧气地带着自己的ai人离开,带着还算充裕的钱到一个还算自由的地方重新开始。
当她满心以为这种安稳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的时候,丰城又陷入了逐渐崩坏、权贵就是法治的灰暗时代,这次她选择放弃抗争,果断跟丈夫一起离开,却受到当时还是热血青年的亲儿子反对,并指责她和父亲的懦弱,三人最终谈不拢,只能尊重彼此的意愿,两人走一人留。
但谁也没想到,现今的丰城政府已经容不下半点的反对声音,就连陈立海这个人也必须人间蒸发,自此之後便失去联络。
听完钟裘安说了一大轮後,郝守行问:「你的爷爷nn呢?他们在哪里?」
他问完才觉得不妥,万一钟裘安回答已经si了呢?这不就g起他更伤心的回忆?
「他们屈服了。」钟裘安平铺直叙,说话像形容一个陌生人似的,「对於一个怎样也改变不到的极权国家,你除了离开外,只能选择屈服。」
虽然对这个答案不感意外,但郝守行还是有一gu发自内心的悲凉,身处於极端的社会环境,有钱人和普通人的待遇还是差很远的,有能力的人可以选择离开,良禽择木而栖,但无背景的人随时被抓入牢里,不然只能庸庸碌碌渡过一生,直至si亡。
似乎意识到话题已经扯远了,钟裘安立即补充:「其实一直而来,我也收到过一些疑似是她发来的电话讯息,但它们是一堆乱码,我每次也要用特定的方法去解开,但里面的话语也很玄,问我准备好接受末日到来吗?感觉不像是她的语气。」
「会不会一直跟踪你的神秘人发的?」郝守行问,「只是你先入为主觉得是你母亲发的?」
钟裘安看着他,摇摇头,「不知道,但这段日子我有试探x提到鉢,对方还没有回覆。」
郝守行只是轻轻点头,重新打开被子,把身子钻入去,跟钟裘安一起平躺在床上。两人均想入睡,却睡意全无。
「你是不是睡不着?」沉默了约十几分钟,见对方还是睁开眼睛,郝守行朝他凑过去。
钟裘安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忽然亲近,这次他没有後退,倒是无奈地把手伸出被子外,巴一下他的头,「不要借点机会就过来占我便宜,你上辈子是不是欠揍?」
郝守行听罢却没有生气,笑说:「我倒是满希望上辈子跟你一起过,这才显得我们今世再相遇是一种命中注定的安排。」
这种距离跟对方说话,那阵气可以说是直喷在他的脖子上,钟裘安越发感觉不自在起来。
他还是没办法接受一根木头变成情话撩人大师,如果是其他人他大概会狠狠地直接拒绝对方,唯独是郝守行他却无法做到,因为他心知肚明他对郝守行的感觉也变质了。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胆小得无法把「ai」这个字轻易说出口了,他害怕失去,这五年来他失去得太多了。
钟裘安摆出一副轻松聊天的模样,说:「哪有什麽命中注定?你我只不过是刚好遇到对方而已,难道你想说霍祖信是你的媒人?」
幸好嘴里没有含着一口水,不然真的会喷出来。郝守行开始想像把「媒人」这个形象套在霍祖信身上,脑海里忽然出现霍祖信穿着一身大红se当一个大妗姐,忙着帮一对新人打点一切的画面……莫名感到有点恶心。
见他陷入了幻想,钟裘安接着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谁在一起,大概我也是个感情绝缘t吧,也很难想像自己将来结婚的模样,我能够做到不为未来而焦虑已经很好了,我跟其他人在一起不是等於害了他吗?难不成要对方跟我一起偷偷00生活,哪里都去不到吗?」
这番话暗示得很明显,就是劝退的意思,但郝守行从来不走寻常路线,马上回过去:「所以是不是证明我是最适合你的人?」
钟裘安斜着眼睛看他,说:「你适合单身。」
「我可是从小地狱走进大地狱的人。」郝守行换了侧躺,眼神锁定眼前的人,「你不用担心我会放弃你,我更应该担心这个,我想你不会介意跟留有案底的人一起吧?」
「神经病吧,我会在意这个?」钟裘安下意识地回答,答完才感觉自己好像中了圈套,「算了,快睡吧,我明天想去公众饭堂一趟,看看权叔有没有什麽我能帮上忙的。」
郝守行看着他,好久也没有眨眼:「你总是先考虑别人,你这种x格都是改不了,看来我也只能夫唱妇随了,明天我跟你在一起去,我今次回来就一定跟紧你,你别想甩了我。」
钟裘安有点感叹郝守行竟然会用「夫唱妇随」这个成语,虽然用的地方不对,但却神奇地让人听懂他的意思。
「我知道那天在东角巷告白是吓着你了。」郝守行又转过去,变回平躺身t,「其实我只是想b姚雪盈更快地向你表明心意而已,我不喜欢拖拉。」
钟裘安沉思了一阵子,转头问他:「她向你表白了?」
「没有,但我知道她想说。」郝守行说完後,又笑了一下,「是不是很自恋?万一她不是想跟我表白呢?」
钟裘安凝视着他,良久没有再说话。
「睡吧,早睡早起,而且还要多锻练身t,为将来做好准备。」郝守行继续说,「我可不想我们将来在臭格见。」
「你这张嘴说点好话吧。」钟裘安叹了口气,「尤其是人家nv孩子也勇敢跟你表白了,你这张嘴对着她真的得收敛一下。」
郝守行望着他,说:「我真希望勇敢表白的人是你。」
钟裘安掀开被子,把被子拉高到脖颈,闭上眼睛。
白光照s到房间,一觉醒来身边的人却不见,床上只剩下自己。
钟裘安伸了个懒腰,脑袋呆滞了两秒,然後直接急冲冲地冲出房间,只见玄关处站立着三个人。
「你醒啦?」张丝思把脚伸入鞋子,对他微笑道,「我们本来见你睡得很沉,就舍不得叫醒你了。」
「你们这麽快就回去?吃过早餐了吗?」钟裘安逐渐走近,问。
「我们回去再吃吧,都打扰了你这麽久了。」卓迎风无所谓地道,打开了门,「我们nv生真的没有你想像中的娇弱,好吗?」
钟裘安还想说什麽,但郝守行先一步送他们到电梯口跟她们说再见,然後再回来。
面对着一双如同审视般的目光,郝守行问:「你想说什麽?」
钟裘安倚着门框,双手环着腰,饶有趣味地道:「你现在倒是像这间屋的主人了,招待客人,还不忍心叫我醒来呢,怎麽?真的把我当你老婆了?」
「这句话可是你说的啊,我没有叫你老婆。」郝守行耸耸肩,进来後转身把门关上,「当然你想做我老婆,我也不介意。」
两人也没有把这个话题延伸下去,钟裘安知道自己昨晚没有回应的态度多少有打击到对方,而他这个胆小鬼更加不敢把感情摊开来说,只能说他现在看待郝守行的态度不像以前一样,他无法再把郝守行当成普通朋友。
哪有普通朋友会让他彻夜思考自己与他的关系?当你在思考自己跟对方的关系是不是纯友谊,那就肯定你对对方的心思不限於友谊了。
他看着郝守行一副跟平日没分别的模样,内心莫名感到一丝丝难言的痛楚,心疼对方义无反顾地往前,同时难过於自己该si的不敢回应。
就这样吧,只要郝守行还愿意留在他身边就好,不管这层逐渐变得暧昧的关系有没有被说穿,不管两人目前是什麽关系。
只要还是两人在一起就好。
郝守行说他自己准备去晨跑,钟裘安说需要梳洗一下,所以郝守行只好自己一个人换件衣服就下楼了。
当进入电梯时,郝守行打开电话的社交软件,想了想给金如兰和姚雪盈各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回到丰城,有空再约他们见面。
郝守行穿着一身灰se的运动套装,上身穿着外套下身是长k,绕着花园跑的姿态非常矫健,丝毫没有被昨天的打架影响到,心情还是一样的平稳舒畅。
只要他不想起钟裘安的逃避态度。
郝守行有时候很了解钟裘安的考虑,但有时候还是抓不准对方的想法,像他们这种很可能「只有今天没有明天」的人,能多自由地生活一天也是赚到了,都b他以前在牢狱里活得自在多了,所以他更注重及时行乐的重要x,但钟裘安这个家伙偏要跟他作对似的,宁愿隐藏自己的内心感受,宁愿继续保持互相撩拨对方,也不肯开口说一句喜欢。
郝守行一边跑步一边想着,如果有一天可以让这只口y的蛤蜊主动张开壳子,大概要到世界末日吧。
关於钟裘安昨晚提到的神秘讯息里,也提到了世界末日……
郝守行停下脚步,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拿出了突然响起来的电话,当发现是金如兰打来的便接通了。
金如兰的声音还是那般熟悉而动听,他在那一端激动地大喊:「天啊,你终於回来了!你到埗多久了?怎麽没联络我来接你的机?」
「低调行事。」郝守行言简意赅,坐到花园一旁的长椅上,「你听说昨天东角巷那场sao乱了吗?」
金如兰脑海里转了转,说:「昨天是你教训了雷震霆和陆国雄吗?我听风尹说的。」
郝守行点点头,後知後觉地发现对方看不见,所以嗯了一声。
金如兰的声音马上变得响亮起来:「你也太厉害了吧。」
郝守行补充道:「不算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钟裘安也在场。」
听到郝守行平淡地描述了整个过程,金如兰不禁发出长长的感叹:「你跟裘安配合得这麽天衣无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们是亲兄弟呢。」
「亲兄弟?」郝守行到旁边的杂货店买了一枝水,站着打开它畅快地往喉咙里灌。
「对啊,我觉得你们满像的……」金如兰还在滔滔不绝地说话,但郝守行已经没心情再听了,因为他看见有一道身影从他身後快速地超越他,然後对方还在离他不到两米处停下,转过身回头看他,朝他抛了个眼神。
「b一场?」钟裘安朝他眨了眨眼睛,眼神变得炯炯有神,充满生气而生动,「看谁跑得快,快的人今晚不用洗碗了。」
郝守行看着他略带挑衅x的笑容,他也回敬:「好啊。」
管这个家伙脑海有多矛盾呢,反正不管他是撩拨他还是逃避他,他也一定会紧紧跟着他,绝不放手。
结果这场临时发起的b赛还是以一通电话结束。
当两人跑得气喘吁吁,围绕着花园跑了十几圈,本来钟裘安在前面领先一圈,但跑着跑着又被郝守行追上了,超越他的时候还学他刚才做的,转过身给了他一个挑衅x的笑容。
「老婆,你的t力好像不如我。」郝守行朝他充满恶意地笑。
钟裘安微微喘息,缓缓暂停了前进的步伐,当郝守行以为他不打算继续跑时,钟裘安却像蓄满力量,一个箭步朝他直冲过来!
郝守行下意识把身子往旁边倾斜,想闪躲他的动作,只见钟裘安扬起嘴角一笑,像是早就判定了他的下一步,伸过去的手的方向状似要打他的头,但以极快的速度往下,朝他的pgu打去!
啪的一声,幸好动作太快,身边的路人也没留意到这麽诡异的一幕。
钟裘安没放过郝守行此刻错愕至极的表情,绝对值得拿出电话给他弄个十连拍,想不到堂堂一个令人闻之丧胆的小恶霸竟然会有害羞的一天。
钟裘安没有再管他的反应,从侧边越过了他的身t,从他身後的长椅上拿过自己的袋,掏出水樽来喝。
郝守行愣了一阵子,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你也太猛了吧,喜欢当众玩这个……我有点跟不上你的情趣品味。」
钟裘安满头黑线,忍不住吐槽:「我打你是来自兄弟间的打法,你又哪乱想到哪里了?还有,不要用老婆来称呼我,别人听到会误会的。」
「老公行吗?」郝守行无辜地问。
「也不行!」
两人说着就放声大笑起来,一起在长椅上坐着,对视了一下对方,又想笑了。
此时一通电话打来,郝守行打开来看,发现是姚雪盈的。
「今天方便出来吗?我们在海鸣游乐场等。」
见到郝守行瞬间变得冷静的脸se,钟裘安大约猜到是谁,掏出纸巾抹了抹身上的汗,问:「姚雪盈吗?」
「嗯,她想约我。」郝守行跟她说了几句就挂上电话,听起来似乎不在乎对方约他的目。
钟裘安凝视着他良久,才说:「你昨晚说她想跟你表白,对吧?那现在呢?如果她真的向你表白了,你怎样回应她?」
听到他的话,郝守行转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话语里透着高兴和得意:「你不用担心,我是不会答应她的。」
钟裘安瞬间拉下脸,正经地说:「你说话最好分点轻重,平常撩我怼我也可以,但千万不要糟蹋别人的心意,表白是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对於一个暗恋你很久的nv孩子,你更应该要认真地回应,不管是答应还是拒绝。」
郝守行收起了打趣的笑容,认真地回答:「我会的,放心。」
两人分开後,钟裘安一个人走到公众饭堂,想不到今天任圆圆、材叔和梅婶都在。
材叔没见他一段日子了,一见到他眼睛都亮了,从厨房走出来,「安仔好像又长高了。」
「人都变帅了。」梅婶本来扫着地,见到钟裘安踏入来,抬头朝他笑。
「还好吧。」钟裘安0了0自己的头发,又长了不少,是时候要剪了。
梅婶见他头发长了就自发x要帮他剪,他抵不过长辈的热情,索x坐下来当个乖宝宝任由她摆布。
材叔在厨房弄了一些下午茶的小食拼盘,见他坐下就马上端出来,有香肠、j翼还有薯圈,都是他的最ai。
没想到眨一下眼晴过了五年,公众饭堂还是如同一个温暖的被窝,无论外面的世界怎样风吹雨打、严寒交迫,这里还是像一个家一样容纳他,永远向他打开怀抱。
今天轮到强哥给权叔送饭去,任圆圆依旧坐在收银台对着电子屏幕左按右拉,非常专注地看着上面浮现的数字,直到钟裘安剪完头发吃完东西站起来,她才从百忙之中ch0u身,抬起头对着他。
「守行回来了。」钟裘安对她说,「他晚点会跟我一起回来。」
「嗯。」任圆圆点点头,然後又反问他,「对了,你的副业还g不g了?」
「什麽副业?」
「熊猫外卖员啊,你之前不是经常去送吗?不过你现在加入了建诚党。」任圆圆的表情没有变化,语气像平常一样,「薪水肯定翻个好几倍了,应该看不起我们这些平民小店吧,都养不活你这条大鱼了。」
钟裘安别过脸苦笑,说:「姐姐,你别调侃我了,你以为叶柏仁拉我入党的目的是什麽?不过是想让我当个形式上的挂名工具而已,反正我现在是连金门的办公室的门口都进不了,只能在我住的地方跟这里两边跑了,你还想赶我走吗?」
任圆圆也笑了,站起来轻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我们也相信你,你权叔也一样,其他人怎样看就别管了,让他们继续揣测y谋论吧。」
钟裘安看着她由衷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不要老是说什麽谢谢你对不起,我们也听得厌烦了,阿材你说是不是?」当得到材叔的赞同後,任圆圆又转头问他,「那你现在打算怎麽办?你本来就跟张染扬撕破脸,现在又加入了他si对头的阵营,他恨不得用任何方法把你铲除,我怀疑上次火车站恐袭的事就是他背後ga0鬼,试图把火烧到黑社会的问题上借此转移民众的注意力,但他聪明我们也不笨,示威运动只会越烧越旺,现在民治党联合了其他民主派别一起发动大罢工,唉,虽然我是不看好的,但都希望这次大家能团结一致吧。」
「没有怎麽样,见步行步吧。」钟裘安直接了当地说,「大不了si而已,既然要罢工,我也当不了熊猫了,只能当个人,我也无法帮你们送外卖了,希望老板娘高抬贵手别炒我吧。」
听到此话的材叔和梅婶都笑出声,还在问他什麽时候变得b以前更幽默调皮了,钟裘安却回答:「身边有个喜欢放飞自我、横冲直撞的家伙,被他感染了。」
本来还在愁着工作的任圆圆,眼睛难得带着笑意,「炒你是不会的,你来我们这边可以从熊猫转化成招财猫,其他人可能会冲着你陈立海的名气而来。」
陈立海这三个字一出,空气突然凝滞了一瞬,众人的表情有异,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反而当事人完全不介意,钟裘安迳自走到桌前,把吃完的拼盘收拾好,自然地说,「你们当陈立海这个人不存在也行,我已经不要这个身份很久了,要怎样称呼我随意。」
材叔有些气忿,说:「将来张染扬倒台,一定要把你原来的身份还回来!」
梅婶也为他抱打不平,怨声载道:「光是丰城最近发生的乱七八糟事,这个张染扬真的si一百次也不够,最好直接下十八层地狱,连同上面那个垃圾中央政府一起去陪葬,他们有哪个高官是真正的清白?背後做的缺德事还少吗?真以为我们平民百姓什麽也不知道。」
这些来自底层的抱怨在生活上太多了,但无论怎样多怎样沉重,上升到空中就如同雾气似的烟消云散,站在高层的人继续装作什麽也看不到,心里连「良知」二字也可以当粉笔字抹走。
四人继续聊着,突然饭堂里的电视上放映着一则新闻──一名在囚人士在狱中的厕格用麻绳上吊自杀,被发现时已经无生命迹象,据跟他同囚室的犯人所说,他身上经常布满被殴打的瘀伤,怀疑不是单纯的自杀。
本来钟裘安没有注意这则新闻,直到报道公布了si者的生前照片,他瞬间睁大了双眼,全身的手脚冰凉,好像被什麽人用冷水从头浇到脚般,寒冻入心,刺痛得难以呼x1。
即使已经好久不见,即使他们已经宛然过上不同的生活,即使对方可能不想再见他了,但他还是一眼能认出这个曾经影响他极深的人。
那是一张桀骜不驯、不带任何感情的脸,谁知道他曾经是个笑颜常开、活泼开朗的大男孩,虽然有点顽皮,但跟两位资优生走得很近,曾经是前金门的g部成员,最後却因参与大型示威行动被判了暴动罪十年刑期。
萧浩──陈立海最好的朋友之一。
丰城的气温经常变更,受温室效应影响,在秋天有时候会偏暖,也有时候会偏冷。
郝守行出门前已经穿了外套,加上刚才跑过步,所以觉得不冷,反而姚雪盈穿得满多,上身因为穿了厚厚的衣服显得有些肿胀,下身虽然穿着裙子但有加上长袜打底,脖颈则加了一条浅啡se的围巾。
郝守行见到她的打扮时都微微吓了一跳,问:「有这麽冷吗?」
姚雪盈的脸se偏红润,但还是不服气地说:「我就偏寒t质啊,穿多一些又怎麽样,我冬天还会穿羽绒呢。」
郝守行没有跟她争执,自顾自进去柜台前买了两张ren票,很快就回来,对她说:「你想入去游乐场玩就直接跟我说,不用转弯抹角。」
姚雪盈撅着嘴巴:「我确实是有话想跟你说,但想你先陪我玩一整天嘛。」当她看到他手上的两张ren票,脸se忽然有变。
郝守行没有察觉,把其中一张票交到她手上,当他想往前拿票入闸前,却马上被姚雪盈赶上拉住了手臂,他疑惑地问:「怎麽了?」
姚雪盈把自己手上的票摊出来给他看,说:「这间游乐场有专为残疾人士而设的优惠票,你能不能在这里等我拿去换?」
气氛顿时降至冰点。郝守行这才醒觉姚雪盈是缺失一只脚的残疾人士,因为她一直而来表现得一个普通人一样,不知不觉忽略了她跟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郝守行马上补救,说:「我帮你拿去换。」
「不用啦,我有伤残人士的证明,这样才能换。」姚雪盈只是笑笑,表示不介意。
眼看着她慢慢走去柜台的身影,郝守行第一次觉得他有点对不起这个nv孩子,心里隐隐有种懊悔。
他这个人总是粗心大意,行事作风我行我素,经常忽略身边人细腻的情绪,这点他已经从身边人的反应得知了,但从来没有人教他怎样处理感情关系,面对以前家人同学对他的反感,还有现在对於异x向他投来的好感。
姚雪盈没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照常跟他打打闹闹,聊聊自己的生活日常。
游乐场有不同的动物馆、水族馆还有机动游戏设施,郝守行问她能不能坐过山车,她说可以,但她b较偏ai摩天轮和海盗船,全程他就任由姚雪盈当导游,她想买周边产品自己也跟上去,在外人看来更像是一个木讷的男朋友被一个活跃的nv朋友拉住走。
在排队等待坐旋转木马时,姚雪盈排在他面前,转头跟他兴奋地说话,但郝守行只是心不在焉地点头回应。
当姚雪盈坐上木马时,郝守行说自己不坐了,还不如在旁边帮她拍照。
「你一定要拍得好看一点。」姚雪盈把手上吃了一半粉红se棉花糖和身上的袋交给他拿着,「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嗯,知道了。」郝守行一手接过对方的棉花糖和袋子,离开了排队列,找到一个没有人站的位置,另外空着的一只手正不安地看着电话萤幕。
有时候他的直觉太准了,但总感觉他们这次的行动可不是以往一样容易过去,新闻上报导了越来越多人参与罢工罢课行动,也有越来越多人因参与社会运动而被捕,而且被捕者还必须跟从警方很多无理的要求,甚至遭受身心的折磨,投诉也无门。
而他现在又在g嘛呢?跟一个nv孩子在游乐场玩?
「我们现在还ga0不清具t情况,我已经联络了萧浩的爸。」卓迎风打给钟裘安,说话条理分明,「但你也知道,他爸一天到晚只会喝酒,根本不会管自己的儿子si活,之前听萧浩说,他爸知道他参与抗争之後,整天吵着要把他扫地出门,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说他是贱种之类的,他们父子已经彻底翻脸了,直到他坐牢也没见过他爸来探望……喂喂?阿海你在听吗?」
「在。」钟裘安一路狂奔着,全身感觉像被一道邪火烧着,本来看新闻时的冰冷瞬间变换为怒火冲天,简直想冲到警察总部质问──狱警怎麽可能任由一个囚犯在厕所轻生?那条上吊用的麻绳哪里找来的?而且他生前明显有遭受nve打的情况,这些情况也频频在被捕的示威者身上出现,他们被放出来後纷纷寻求法律援助,但通通没用,施刑者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最终让这把火越烧越旺。
「你冷静点!」卓迎风扬声道,但气在头上的人已经不想管了,「我已经连络了方利晋去跟进了,而且我刚收到消息,霍祖信好像快要回来了,不如把这件事交──」
「知道了。」钟裘安没有再理会电话那一端的声音,直接挂断,朝警察总部的方向迈去。
萧浩的si因未明,但肯定不是自杀那麽简单,他没可能自杀的,在钟裘安的印象中萧浩一直是个y朗的人,直到在法庭上知悉自己将被面临十年牢狱,神情也没有崩溃,只是很冷静地接受了。
上次在监狱探望他时,他虽然说话yyan怪气,有些不满他迟来的探访,但至少看出来他没有真的恨他。
钟裘安握紧拳头,强行控制着颤抖的手。他无法接受萧浩踏上了马仲然的旧路,不明不白地si去,而且还没有人替他伸冤。
萧浩是这麽好的人,这麽好的朋友。
东区警署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人,里而穿着制服的警察有的正在不耐烦地问来人的资料、有的则是走来走去不知道在g什麽,他一进去,就马上有一个面se不善的老警察问他来g什麽的。
钟裘安懒得绕圈子,直接问:「萧浩的事现在交给谁跟进?」
「关你p事?」老警察无情驱赶他。
「屍t呢?你们验过了吗?怎麽肯定是自杀?」
「都说了让你滚!耳朵聋了是不是?」
「你们连最基本的常理推测都做不到吗?这麽多的伤痕都不觉得可疑?」
「你是法医吗?你又知道有可疑?我们警方做事不需要你教!」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连带其他警察都围拢过来恐吓钟裘安再不走就要告他阻差办工,钟裘安语气强y而坚定,寸步不让地道:「今天不交代清楚我不会走。」
眼看着钟裘安马上要被一名气到极致的警察冲过来抓走,一名穿着警司制服的人从办公室出来,朝他们的方向走来,皱着眉问:「发生什麽事了?」
钟裘安认出来这个是他们的上司、上次出现在南区示威区、权叔的前同事的胡志威。
胡志威盯着他一阵子才认出来,他是那个待在林亦权身边愤世嫉俗的毛头小子,叫他直接进来办公室。
一进去办公室,胡志威就脱下了外套,放在衣帽架上,转身坐在椅子上,对他说:「还好我今天有在东区当值,不然你遇不上我,就要被外面的伙计缠si了,他们发烂起来可不是人样。」
钟裘安冷冰冰的目光s向他,依然站着在他面前,没有坐下,「对啊,从来都是这样,我们市民多说你们几句你们就不满意,喊着要把我们又拉又锁,怎麽?为什麽不连带锁上我?怕自己被建诚党怪罪吗?」
胡志威抬头看着他:「警方是公家机构,不参与任何政治活动,也不会为哪个政党站边,我们只是执法者,你们再闹事,我们当然有权抓你们。」
钟裘安不再费时在跟面前这个「人型播放机」再多作口舌之争,直问:「萧浩的事你们会查的吗?」
「屍t已经转交si因裁判官那边化验,还需要时间。」胡志威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
钟裘安还想问下去更多细节,胡志威b他更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打断他:「这件事没有转弯的余地,我们已经初步判断了他si於自杀,而且si者的父亲有跟我们说过……」
「说过什麽?」
「他不想见到自己儿子的屍t,他希望尽快进行火化,越快越好。」
钟裘安的内心顿时冷了一大片,甚至跌到负数的温度,b待在南北极更要寒彻心扉。
他的语气顿时失去愤怒带来的火气,收起如同机关枪般的追问,如同机械人般冷y地问了一句:「……你们塞了多少钱给他?」
胡志威皱起眉头,没想到对方竟然好像瞬间失去理智似的,发疯般冲他挥了一拳,虽然胡志威反应极快地後退,但右边脸还是被他打个正着。
他马上气在心头,抓着钟裘安头发往办公桌撞下去,钟裘安勉强用手支撑着,强y地缓缓抬起头狠狠地瞪着他。
胡志威曾经感受过无数次,这种通常来自si者家属,尤其是si得不明不白的亲友的眼神,彷佛一只瞪着铜铃大眼的老虎,火冒三丈的同时强忍着保持冷静,蓄势待发地等待下一步就要扑过来把他撕成碎片。
但他并不恐惧。
好像是看得多了麻木了,胡志威很快松开了手,见对方只是喘着粗气,没有继续攻击他的打算,他才冷冷地说:「你最好不要在这里伤到我一条头发,不然我让你躺着送去拘留所,懂吗?」
钟裘安此刻已经管不上任何礼仪了,大声地威胁:「我大不了去问霍祖信,或者是叶柏仁,这件事他们肯定能查清楚,你们上头压下来,看你们这群底层烂头卒怎样隐瞒。」
「好啊,无任欢迎。」胡志威挑了挑眉,双手交叉环腰,「萧浩可能对你很重要,但对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丰城有这麽多的事他们要忙,他们会不会为了一个si掉的囚犯出动人力物力打探清楚?不值得吧。」
钟裘安闭上眼睛。其实他心里早就清楚,萧浩的si是注定石沉大海的,如同马仲然之si一样,无论他们是被谁杀害,无论他们的si亡原因有多不自然,他也没可能知道真相,更不可能抓到真正的凶手。
因为他身处的社会不容许他为一个人伸张正义,只要这个人的存在跟政府相反的立场。
钟裘安突然想笑,然後他真的笑了,还笑得很大声。
为什麽他会活着?同样是跟政府对立,为何有人要入狱有人要si,却唯独他能活生生的躲过五年?难道是因为他幸运吗?
同样是生命,有些人的命总是b其他人更有价值。
钟裘安没有理会想询问林亦权状况的胡志威,失魂落魄地推开门,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警署。
在他游魂状态之下撞到了一个人肩膀,身t有些不稳,本来他想下意识道歉,但那人赶紧抓住了他肩膀,凑过来问:「阿海?」
钟裘安定了定神,重新聚焦目光在对方身上,「博云?」
叶博云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他手上还携带着一个公文袋,放开了他的肩膀,问他:「你怎麽在这里?」
「萧浩的事你听说了吗?」
「知道。」
「那你来这里的目的跟我一样吗?」钟裘安的眼神燃起了一小簇火焰。
叶博云深呼x1了一口气,尽量用安抚的语气说道:「警方有警方的判断,我不能左右。」
钟裘安眼睛里的光芒熄灭了,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就这样接受了?萧浩的爸同意让屍t尽快火化,但屍t一旦化成灰烬,那他身上所有证据也会消失,到时候我们连幕後凶手的影子也抓不到,等同任由真凶消遥法外,这样你还不明白吗?」
「但我们又能怎样?我们不能亲自看到屍t,更别提搜证了。」叶博云有些心急地解释,「这种事应该由专业人士去做,你连大学的学历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後他马上停止了。
钟裘安用未曾看过他的眼神来打量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寻找一丝过去熟悉的影子,但没有,什麽也没有。
这种看待陌生人的目光莫名令叶博云的心生起了一些凉意。
良久,钟裘安才点点头,说:「我确实没有大学学历,我早就念不下去了,跟你这种天之骄子不一样,我是没有未来的人,我觉得我们也没必要来往了,谢谢上次你在火车站的搭救。」
说罢,他朝叶博云低头鞠躬,然後不理会他反应就自顾自地快步离去,连一个背影也不愿让他留住。
叶博云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接近入夜後的温度骤降,海鸣游乐场的游客变得稀疏,有不少情侣已经离开出去吃饭了,只剩下零零落落的人还在四处游荡。
陪过姚雪盈走过不少动物馆,玩过不少机动设施後,郝守行基本上是一个扯线木偶,跟着伪nv朋友姚雪盈上山下海,乐此不疲。
两人一起排队等缆车时,姚雪盈终於觉得累了,打算坐完这一程缆车下山就回去了。
缆车包厢到达时,郝守行先让她上车,然後他跟在身後,看着旁边的职员关上门,这个小小的密闭空间就是只剩下二人的世界。
两人面对面坐,因为害怕姚雪盈俯视山下的风景会畏高,所以他主动坐在顺着前进路线的座位上,让姚雪盈坐在相反方向,她就能直视他和後面的载着其他游客的包厢。
一旦姚雪盈停止了说话,郝守行就不会主动打开话匣子,所以他们相对无语。
可能是郝守行的错觉,他盯着姚雪盈的时候,察觉她眼眨泪光,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但她又表现得若无其事。
「你累了吗?」最终还是姚雪盈先开口。
郝守行没有看她,反而四处眺望外面的风景,在他的左手边是满布树木的山,右手边则是一望无际的海,太yan刚刚下山,天se还带着被渲染的红霞,整片天空像极了被红蓝se包围的w画布。
「我不累。」他轻轻地说。
姚雪盈凝视着他,说:「那就是对我没兴趣了,对吧?你整天都心不在焉的,还是得我推一下你才动一下,叫你陪陪我真的令你这麽无聊?」
「我──」郝守行本来想反驳,但脑海里突然冒起了钟裘安的声音,他语重心长地叮嘱自己不要辜负nv孩子的心意,所以赶紧语峰一转,「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对游乐场没兴趣而已。」
姚雪盈一阵子没说话,盯了他很久,才说:「我知道的,我早知道你不喜欢我了。」
郝守行沉默了,不知道应该说什麽,他不想哄她也不想欺骗她。
「我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地对你好而已。」姚雪盈别过脸,一同张望外面的风景,「你好像没有喜欢的人,以前的车祸你为我出头是出於一时意气,进到监狱里也一言不发,无论我怎麽跟你说话,你也表现得事不关己,我以为你是想让我不要太内疚,後来你出来了,我很高兴地找到你,跟你保持联络,我没有掩饰自己对你的好感,你还是什麽也感觉不到,其实不是感觉不到,是不想理会,对吗?」
郝守行咬了咬唇,忽然觉得语言这样东西实在太难触0了,无论他这个榆木脑袋怎样思考,开口说出来的也定必是伤人的说话,只能非常窝囊地吐出一句:「对不起。」
姚雪盈斜着眼睛看他,「这麽多年,我听腻这句话了,有多少对我的经历ai莫能助的人,他们也不约而同地跟我说过对不起,但又能怎样呢?我失去的腿不会自己生出来,正如你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怎样也不会改变,因为你就是这麽固执的人,没有什麽东西能改变你。」
郝守行想了想,决定对这个勇敢的nv孩坦白:「有的,有人能改变我,这个人你也认识。」
面对着郝守行对自己的「表白」,姚雪盈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但很快收敛好表情,全然一副毫不意外的态度。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喜欢他,应该说,你竟然会喜欢人?」
「为什麽我不会喜欢人?」郝守行疑惑地反问。
姚雪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我是说你看起来是ai情绝缘t,没有想过会交nv朋友……呃,你现在也不是想要nv朋友啦……」
「……我确实没想过。」
「钟裘安x1引你什麽?」姚雪盈冲口而出後,马上摆摆手,「我不是说妒忌他什麽,只不过是好奇而已,我们觉得你们b起情侣,更像是兄弟。」
「所有同x恋你也觉得像兄弟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很相似的。」姚雪盈歪着头,小小的脑袋瓜不停地转着,「你们就好像是为了实践自己的理念而奋不顾身的人,我以前还觉得他有些懦弱呢,只会躲在你舅舅身後寻求庇护,又好像不太喜欢你这个室友的样子,所以当初才想叫你远离他的……但现在我知道他是陈立海,我对他的印象就一百八十度改变了。」
郝守行沉默了一阵子,说:「他是好人,别这样猜疑他。」
「但愿你的眼光没有错吧。」姚雪盈说,「苏州过後无艇搭,放弃了我你以後别後悔。」
这番话令郝守行忍俊不禁。他知道姚雪盈一向是个很坚强有毅力的人,即使遭受极大的波折也能很快地站起来,他早已领教过她的乐观开朗,身t的残缺困不住她,当然感情问题也不会。
缆车抵达另一边的车站,郝守行率先站起来,走出缆车,回头不忘扶着姚雪盈的手带她出来,叮嘱她的脚不要卡到包厢的门槛。
这样贴心的举动令姚雪盈不由自主地发出感叹:「好男人真的不属於我。」
「你想什麽?」郝守行轻轻打了一下她的脑袋,「你以後也会找到对你好的人。」
「不ai我就别安慰。」姚雪盈顺势挽着他的臂弯,撅着嘴巴,「我怕我又要沦陷了。」
下山时天se全然变黑,当二人准备离开之际,郝守行让她在出口等着,自己转身往一间纪念品店冲去。
当姚雪盈在原地等了五分钟,郝守行带了一个水蓝se海豚的周边玩偶回来,直接塞到她的手上。
「你给我买这个g嘛?」姚雪盈有些惊讶。
郝守行挠挠头,显得有些手足无惜,他对x别的刻板印象告诉他,nv孩子应该会喜欢毛绒玩偶,忙问:「你不喜欢吗?」
姚雪盈低头闻了一下新玩偶,又抬起头对他笑着,「喜欢,谢谢你的礼物。」
两人没有其他地方想去了所以决定回家,郝守行送姚雪盈上一辆计程车。
临别时姚雪盈摇下车窗,认真地说:「你也是该留心一下了,你喜欢他,那你知道他对你怎麽样?如果他对你没意思呢?你是不是要一直地等下去?」
郝守行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自己能支持多久,但目前为止,我只想留在他的身边。」
「好吧,大情痴,希望你们有好结果吧。」姚雪盈长长地叹了口气,抱着海豚玩偶自言自语,「在乱世当情人也不容易呢。」
送完姚雪盈上车後,郝守行独自走在街上,等待巴士的同时,又打开了电话萤幕,不管那些令他看了不愉快的新闻,只是打开通讯软件,看看那两个他最关心的人有没有传讯息给他,但是没有。
他率先打开了霍祖信的介面,他不擅长表达关心,只是生y地传了一句:你什麽时候回来?
想不到只过了一秒,对方就回覆了:怎麽了?你那边出事了?
你很想我出事吗?
不是,臭小子!你会不会说话?
不会。
……你是不是又得罪人了?摆不平所以来找我。
我只是想知道你什麽时候回来而已。
郝守行定神地盯着电话,眼睛一眨不眨。对於这位他唯一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亲情的人,他实在希望自己能做些事情帮他,帮不到的话他也能表达一句简单的问候。
霍祖信很快打来了电话,问:「送你的东西有用吗?」
「有。」
「本来不只给你买的,另外那个臭小子也能分着用,但那部平板电脑是给你的。」
「嗯,谢谢。」
「没事你就早点回家吧,你那边有很多杂音,你在街上吗?」
「我刚刚跟姚雪盈一起出去游乐场玩。」
「哦……」说到姚雪盈,霍祖信的语调瞬间变了,饶有趣味地道,「原来你们偷偷恋ai了,为什麽不早跟我说?放心,我不会拆散你们,只是替人家nv孩子可怜而已,要面对你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木头。」
车到了,郝守行一边上车一边对电话说:「别把话题烧到我身上,我们之间没什麽,你那边到底发生什麽事了?都这麽久了,还是解决不到吗?要不要我去帮你?」
霍祖信忽然陷入沉默,好久才说:「我的事你帮不了,你不用来帮我,我的问题你帮不上忙,你只要好好过你的生活就好,还有你该重新读书了,这样以後容易点找工作。」
「所以你到底什麽时候回来?」
「我就说我快回来了,但确实日子不知。」霍祖信的话语焦躁起来,「还有,你不要再跟钟裘安走太近了,如果有学业上的问题你可以找他,但他如果要带你去游行示威之类的,不要理会他,现在的丰城太乱了,下面的市民在乱,其实上面的高官更乱,你不要cha入他们之间的政治斗争!上次让你去宝岛我已经非常後悔了,好端端的挨了一刀,现在鉢的事情还不是被压下来嘛。」
「我不能,也不会。」郝守行坐在座位上,坚定地说,「我一定会帮钟裘安,你不用劝我了。」
霍祖信瞬间爆了脏话,继续说:「你想帮我的话就听我的话,这样对你也好。」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还有等你回来。」说罢郝守行挂断了电话,望着窗外转动的景se。
他怎麽可能远离钟裘安?在霍祖信把他带到钟裘安面前,他就注定不能把视线离开他。
他依然相信世界上有命中注定。
郝守行来到富豪花园附近时,他留意到花园入口处停了一辆黑se商务车,本来没有太在意他的存在,但当他经过它时,忽然驾驶位置的车窗被拉下来,坐在上面的司机朝窗外挥了挥手。
他疑惑地张望四周,确认了他的身边没有人,对方肯定在叫自己,他才走上前。
司机是一名面生的陌生人,问:「请问是郝守行先生吗?」
郝守行的脑海马上警铃大作,反问:「你是谁?」
司机的头晃了晃,向他示意,「上车!」
郝守行一动不动,「你不说我不会上。」
司机没有说话,车的後座突然打开了门,一个全身穿着黑se西装的男人突然钻出了车,对他说:「你不想知道霍祖信去哪里吗?」
郝守行迟疑了一下,当他留意到那名西装男人实际上身t健硕、有制服他的能力时,他毫不畏惧地说:「叶柏仁要找我不能明说,用这种方法也太没种了吧,怎麽?怕我动手打他?」
男人懒得跟他周旋,只是伸手让他坐在後座。
如果是平时,郝守行大概会不理会直接绕过他们,但当一提到霍祖信,他又放不下,心里暗暗觉得叶柏仁应该不至於吃了他吧,索x选择配合。
坐在车上的旅程,三人也没有说话,郝守行从口袋掏出电话,眼睛瞟向了旁边的男人,见他没有反应,他心里暗自定神,向钟裘安发了个讯息,告诉他自己会晚点会回去。
没必要告诉他叶柏仁的事,免得他担心,还是回去再说吧。
黑夜中,车子穿过了一片茂密的郊外树林,停在了一座别墅前。
郝守行下了车,发现这座别墅没有他想像中的奢华,反而很普通低调,目测只有三层,一层大约就是一个国外的後花园般大,令他想起了电视剧里好像权贵金屋藏娇的神秘地方。
男人推了他的肩膀一下,郝守行马上拍了拍自己的肩,告诉他不要乱拍人家肩膀,会熄灭对方肩上的「火」,一个人只有三把火,分别是两肩和头上,一把火熄灭了很容易惹祸上身。
忽然大门打开了,一张很久不见的脸孔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笑意盎然,全然没有强b人家到来的自觉,「守行,你这张嘴越来越伶俐了,跟你舅舅越来越像了。」
郝守行一脸漠然,说:「你直接告诉我霍祖信在哪里吧,别浪费大家时间了。」
叶柏仁则大方地欢迎他:「先进来再说,我吩咐了佣人们煮了好多,你应该还未吃晚饭吧?」
鬼知道这个老狐狸心里盘算着什麽害人的玩意,既来之则安之,他可是从没有害怕过。
郝守行直接走入去,发现这里的装潢还算满好看,周围布满了大理石的黑白se设计,家俱也一应俱全,用屏风分隔了饭厅和客厅,确实这里有住人的气息。
「你平时都住这边?」郝守行随口一问,「这里只是你其中一座物业吧,感觉不像你的作风,给哪个情妇住的?」
叶柏仁没介意他的口没遮拦,说:「这里确实我名下最便宜的了,不过不是给情妇,是给我侄子。」
「你有侄子?」郝守行四处张望,没有发现除了他和佣人以外的人。
「他没那麽快回来,过来坐吧。」叶柏仁坐在盛着丰富菜肴、布置jg美的长桌子的一边椅子,示意他也坐下,「这顿饭就当作是我代你舅舅招待你吧,他出去这麽久,我都该帮他照应一下他外甥。」
郝守行狐疑地盯着他,他才不相信他嘴里的说的话,如果真的那麽紧张他,为什麽不一早就向他示好?
但这场鸿门宴他是跑不掉了,反正他不至於叶柏仁会贱到在饭菜下毒吧,郝守行都感觉出去玩了这麽久有点累,逐渐大快朵颐起来。
叶柏仁看着他吞咽的样子,开始旁敲侧击问一些私人的问题:「你父母到哪里了?怎麽只见到你舅舅?」
「si了。」郝守行夹了几条清菜到自己碗里。
叶柏仁的笑容突然定住了,问:「他告诉你的?」
「谁?」
「霍祖信。」叶柏仁收敛起笑容,这时的表情才表露出他的心情,竟带着些微焦躁不安,「我本来就奇怪,我完全查不到你跟霍祖信的背景资料,这麽就说得通了,因为你们根本不是亲舅甥。」
郝守行放下筷子,之後站起身,俯视着坐在他对面的人,「这顿饭谢谢你了,但我无福消受。」说罢,竟想转身离开。
「走吧,如果你不想知道你爸妈跟霍祖信是什麽关系,他们现在在哪里,你大可以走出这个门口,我不会找人拦住你。」叶柏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眼神像看穿了他眼神里的愤怒,得意地翘起嘴角,「但你还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把你那挂名舅舅没告诉你的都和盘托出。」
郝守行对上叶柏仁这双狡猾得像期望他跳进火坑里的眼神,早知道这个老家伙才没这麽好心请他吃饭,言下之意作为等价交换,他都必须如实回答他关於自己的问题。
「你先说,你明显b我更着急。」郝守行重新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一脸不正经又欠揍的模样,「所以我父母不是si了,而是被霍祖信偷偷保护起来了?这点我也猜到了,用不着麻烦你这些大人物来告诉我吧?」
叶柏仁摇摇头,用有些婉惜的语气说道:「你妈曾经是国内一间夜总会有名的卖唱nv,唱歌很好听,跳舞也好看,当年每位在台下听的男听众也看得流口水,我也跟你爸也是其中之一。」
郝守行听得一阵沉默,问:「这麽狗血的剧情你是从哪本py出来的?」
叶柏仁没理会他的吐槽,继续陷入回忆般诉说,「那时候你妈本来还坚持卖艺不卖身,但随着时间长了,自己还得养卧病在床的母亲,唯有作出选择了,你知道的,我们那个年代没那麽多的社会补助,能有三餐温饱、有瓦遮头已经不错了,想要生存下去就得自己想办法。」
见郝守行好久没有说话,叶柏仁接着说:「你妈的艺名叫眉眉,她的本名好像叫苏眉,总之她一定不姓霍,跟霍祖信没有血缘关系,她上我床的时候说的,她没有兄弟姊妹。」
郝守行的表情没有变化,一脸「我在听你顺口胡说」的表情,质疑:「你记错人了吧?我从来没有听过苏眉这个名字,我妈的亲戚都没有这个人。」
「你大可以别信,反正等到霍祖信回来了,你问清楚他不就好了?」叶柏仁已经不再理会对方想不想听故事了,自顾自地说,「当时我正值壮年,还在事业高峰期,有一次北上谈一笔大生意,有幸在夜总会见到你妈,我是第一眼就看中了,没想到你爸也一样。」
郝守行留意到细节,问:「我爸跟你在一起?他叫什麽?」
叶柏仁斜着眼睛,叫身边的佣人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端起酒杯细细品味中,「林业清,你连你爸叫什麽也不记得?」
郝守行不耐烦地反驳:「我不要听你说些跟我无关的东西,你又不想想我姓郝,我不姓郝但都该姓霍吧,你说的那两个人跟我有什麽关系?」
叶柏仁用难以置信并带质疑的眼神扫视着他,看了他整整一分钟才感叹:「你竟然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郝守行只是盯着他,不发一言。
「好吧,都很久以前的事了,细节我无法记得太清楚。」叶柏仁身子仰後,回忆道,「我跟林业清曾经是生意上的拍挡,当年正值丰城刚刚经济起飞的时候,我们那时候选择北上掘金,就遇上眉眉在夜总会卖唱,虽然为了赚钱,眉眉跟我们两个也有关系,但她最後选择了你爸。」
「其实我也有一刻想过你有没有可能是我儿子?不过这个机率也太少了。」叶柏仁注视着酒杯上的yet,晃动着杯子,「我这个人始终无法有儿子,顶多有一个不成器的侄子而已。」
「这会不会是报应?」郝守行冷冷地道,「都不知道我在宝岛里挨的一刀是拜谁所赐。」
「可能是运气不好?」叶柏仁看着他,又举杯喝了一口,「我做人还是很公平的,你该知道的我也会告诉你,你不该知道的……」他把杯子重新放在杯子上,说道「我不会让你知道。」
郝守行没有再碰桌子上的美酒佳肴,只说:「你只带我游花园,最重要的你还是没说。」
叶柏仁的唇g起一抹笑意,「霍祖信出国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你妈。」
郝守行的眼神没有闪烁,表明他早就猜到了,天下有什麽棘手事能难到他无敌的舅舅?大概只有他那对自从他入狱後从没有探望过的父母了。
他应该为终於获得一点点父母的资讯而高兴吗?但他的心境彷佛毫无变化,三年分隔的时间似乎真的磨蚀他心里对「血浓於水」的一丝丝期盼,由内心尚存一丝希望到最後只剩一池si水。
他已经对父母这个印象很模糊了,更何况并不确定对面坐着的人说的是不是真话。
「他们过得怎麽样?」郝守行问。
「不好,你妈好像生了重病,霍祖信找了专人照顾她起居饮食,还把她调到一所疗养院专心养病。」叶柏仁说,「这就是他一直不能回来的原因。」
郝守行故作镇定,但内心已掀起波涛大浪,问:「我凭什麽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你权当我在说自己故事吧。」叶柏仁重新坐直,一拍大腿,「好了,听完了,我要知道的都知道了,你看起来真的一无所知,你那个挂名舅舅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郝守行没有动作,只是sisi地盯着他,面sey沉得可怕。
「有时候太保护一个人也未必是好事。」叶柏仁从椅子起身,突然大门口进来一个人,他狐疑地问,「你怎麽这个时间才回来?」
来人正是他的侄子──叶博云一本正经地从自己的袋里拿出一个公文袋,「叔叔,你要的在这里。」他把文件交出去的同时,留意到饭桌边上坐着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但没见过。
「这位是……」叶博云一边观察他,一边礼貌地问道。
「他叫守行,是霍区长的外甥,你来了正好帮忙送客。」叶柏仁拿了文件就直接走开了,本来围着饭桌的佣人一下子散开来,一下子没有人再关注这边的动静。
郝守行是一秒也不想再待下去,刚才他从叶柏仁里听到的东西他是一个字也不会信,他只希望尽快见到霍祖信本人,亲自找他问清楚。
如果他妈真的有什麽事,霍祖信应该要告诉他吧……是吧……即使他们关系不好。
正当郝守行被身边的佣人带领着走出门口,突然听到身後一个声音叫停下他:「守行!」
郝守行疑惑地转头望向叶博云,他本来就不认识这个男生,不明白他叫住自己为什麽。
叶博云三步并作两步,从他身後走到他面前,认真地问:「你是霍祖信的外甥,那你是不是就是阿海的室友?」
郝守行停下脚步,摆出一副散漫的态度,悠然地问:「怎麽了?」
不知道为什麽觉得眼前这个对钟裘安莫名执着的男生有点碍眼,而且对方看起来相貌俊秀、斯文有礼,跟钟裘安之前提起过的一名玫瑰岗学校的旧友很相似。
「有话直说,我不喜欢转弯抹角。」郝守行见他有些犹豫的神se,不耐烦地黑着脸。
叶博云只能直问:「你没有看新闻?萧浩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