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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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贺七娘从旁瞧着, 许瑾他们日日忙碌,三不五时,就总会从铺子里突然消失一两个时辰, 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出现。
跟着康令昊在城里转悠了两日,贺七娘借口身子乏累、又听不懂外头大多人说话, 实在没得什么意思, 便是在许瑾纵使百般掩饰, 却仍是明显自此稍显安心的眼神下,不再往外去了。
自那之后,她每日于身后缀着个尾巴一样, 早早就已从落脚的邸店搬来此处同住的康令昊。
绕来绕去,将后院到底有几丛草都数清楚之后, 贺七娘干脆用帕子包好头发, 系上围裙,在铺子内帮着招呼起了来来往往的主顾们。
她对店里售卖的酒水如数家珍,不过几日,倒是将他们这批运来的酒水卖了个七七八八, 小小地赚了一笔银钱。
卖酒、登账、等许瑾他们回来用饭, 就这般过了七、八天,贺七娘敏锐地察觉到, 这两天登门的客人里, 已然没了之前或是衣着华贵, 或是趾高气昂的那批人。
探头瞅一眼街角, 手持弯刀、纵马快速跑过的一波波突厥人, 时不时奔腾而过, 在马蹄扬起的尘土与喧嚣间, 她业已窥得了城内的风声鹤唳。
又是这般过了两天, 他们这条街上,好些消息灵通的铺子都已落下木板,白日里都不再做买卖了。
许瑾和管事皆不在铺子里,贺七娘靠在条柜后看着空荡荡的街,想到隔壁的胡商言里言外点拨的,王庭里头已经乱了的消息,她索性也当了这个家,吩咐伙计将木板架起,学着隔壁左右铺子的举动,闭店歇着。
因此,等到许瑾和管事他们带着人,从牲畜棚子后头的小门绕出来时,一抬眼,便瞧着了被贺七娘招呼在后院里歇着,零星散开的几人。
见着这一幕,许瑾并未多言。
只是绕开一天天不肯罢休,闹腾个不停地康令昊,如之前每次外出那般,从怀里掏出小小一包,由油纸细细包好的糕点果子,放到贺七娘手中。
这一趟,亦是如此。
贺七娘接过那包犹还带了许瑾体温的糕点在手中,见他对康令昊视若无睹,自带着一身尘土的管事他们进了书房议事,她这才捧着那小小一包,将它们凑到鼻下。
嗅了嗅,上头沾染的淡淡的铁锈味道,让贺七娘断定,她方才在许瑾探手而来的那一瞬,在他身上所闻到的血腥味,并不是她的错觉。
仔细回想过一遍许瑾方才的面色,贺七娘在康令昊难掩怒气的絮叨中,敛下眉眼,将外头裹了好几层的油纸解开,从里头捻出小小一块糖糕,放进口中。
清甜的味道瞬时填充在舌尖,房檐之上,天际突地飞过一排啼鸣不休的寒鸦。
贺七娘循声望去,午间尚且热烈炙烤大地的日头早已悄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墙头,看上去直教人心头发慌。
晚间,用过饭食。
贺七娘听着四下呼啸而起的风声,打算今夜早些歇下。
还不待走到门前,已有好些日子没同她单独相处过的许瑾已是快步走到离她两步开外的地方,停下,轻声唤她。
“七娘。”
“嗯?”
猜他或许是有话要说,贺七娘停下推门的手,侧了身子,朝身后看去。
许瑾的身后,是院内四处渐渐亮起的灯火,影影重重,在他身前投下一片暗影。贺七娘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扫过他的唇瓣,果不其然,较之午后见的那面,更添了几分苍白。
心尖被无形的手攥紧,搭在门前的手指无意识蜷起,贺七娘轻声问道:“怎么了?”
“今夜恐生变故,你,莫怕。”
院内的灯影落在许瑾身上,往前延伸,手下的影,堪堪落在贺七娘的裙袂之上。
移开视线,夜风吹过,将耳后别着的发丝拂落,正是半垂着眸子,贺七娘身前骤然覆下一道影。
许瑾抬了手,往她耳畔而来。
明明还隔着寸许的距离,那迎面覆在脸颊旁的暖意,却叫贺七娘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双眸随其手指移至右侧,她见着许瑾的手指停顿在她耳畔,距离她的面颊,只剩最后半寸。
他的手指微动,修剪得宜的指甲在灯火下,被染上一片暖色的光。
指腹一侧,延至虎口,是贺七娘曾经触碰过的,据说是常年握刀才会生出的茧子。
然后,许瑾撤回了他的这只手。
就着他的动作,贺七娘轻抬起手,将乱在眼前的发丝别到耳后,然后应了句。
“不会。”
话已出口,可就连贺七娘自己也说不清,这句不会,到底是不会害怕,还是不会自这片灯影中抽离。
“嗯,去吧。”
抿唇朝他笑笑,贺七娘转过身,进到屋子。随后,将房门掩起,双手背在身后抵住房门,脊背靠在门口,长叹了一口气。
视线之中,案上还搁着那剩了大半的糕点油纸包,贺七娘侧了脸,将额角靠上凸起的门扉,隔着门上透光的雕花薄纱,偷瞧门外。
那道影子,还在外头。
没有动
过了好一会儿,侧耳听得外头除开风声之外再无动静,贺七娘侧转了身子,将肩头与额角尽数靠上紧阖的房门,放任视线落在裙下露出的鞋尖。
她于心中告知自己,到底他也是阿瑜的堂兄,便是客套两句,也没什么。若是他已然离开,此时听不到,那更是不要紧的。
唇瓣翕动,贺七娘终是开口。
“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