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节(2 / 2)
这会儿周衍问,其实正问到她心坎儿里,于是她噙着淡淡笑意:“在京城的时候有陈士德,去了扬州府揪出一个章乐清,你猜福建官场能干净到那里去?”
她靠在椅背上,托腮看他:“我的确是之前就有这个心思,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暂且没理会这些的。
工部和户部的旧档我是都查过,两年前福州府修河道,最后银子比户部预算多了十几万两,工部也没个交代,不了了之。
但凡有这种事,这些为官的都干净不到哪里去。”
徐冽眉心是拢了一下的,在周衍看真切之前舒展开:“所以殿下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大,是因为……工部?”
崔钊行应该在五月就会被押解入京,到那个时候福建官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皇上也该有个决断了,其实一切都刚刚好。
等人送进司隶院,从他挖出孙其,而孙其作为工部侍郎,再牵扯上福建官场贪墨,这里面就总有说道了。
他突然就明白了:“可是福建的事情,殿下没有想过亲力亲为吗?”
赵盈的笑僵了一下,愣怔须臾就又笑出了声来:“我为什么还要亲力亲为?”
“因为在扬州府的时候殿下尽得人心,百姓跪送的场景殿下肯定忘不了吧?那把万民伞不是还摆在殿下的书房里吗?”
徐冽声音是极平稳的,他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似乎只是为了劝说。
赵盈越往后面听,才越发明白了他说这话的意思:“你是希望我去,而不是让父皇随便派个什么人去福建。”
徐冽喉咙动了一下,周衍这才回头看他。
他好像也有犹豫,但到底坚定了心里想法:“我只是觉得这案子真的这么要紧,除了殿下,谁去我都不信。”
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这究竟是子虚乌有,还是真有其事。
毕竟殿下到现在也没跟他们说清楚,那些告密信,还有那些被提到了信上来的福建官员,她到底从何得知,难不成一切都只是猜测吗?
他坚信的是殿下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赵盈却笑呵呵的,只不过那笑意叫人看来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
徐冽不是不明白,怕她太生气,先哄了两句:“我知道说这话不妥,近来不妥的事情我做的也有些多,殿下心里应该不高兴了吧?
但我相信殿下,没有把握殿下不会把事情闹的这样大。
福建一省,自上到下,干干净净的恐怕没有几个。
对我而言,那些人死不足惜,可怜的都是福建百姓。
这朝中……可信的人,可能也没几个吧。”
徐冽不单单是为这个。
他也想着去一趟福建,她能再得人心,建功立业不都是这么回事。
只是她恐怕要辜负他的这份心——徐冽是真的认为她骨子里是纯善之人,这可实在是天大的误会。
“徐冽,去扬州府是迫不得已,我根本就不是为了得百姓爱戴才去的,调查扬州官场也不是为了给百姓谋什么福祉,那都是我的私心,明白了吗?”赵盈心里虽然在叹气,嘴上却根本不留情,“你啊,别老觉得我是个好人。福建官场肮脏与否,我都不会掺和进去,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又在朝中告假?”
“殿下——”
“够了。”赵盈冷淡打断,“其余的话我不想听。至于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你现在能在御前行走,可以自己去御前回话,不用跟我说。”
徐冽唇角拉平,几不可闻也叹口气:“殿下是因为我刚回京时候犯的糊涂才这样吗?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几件事,僭越之处不少,但现在真不是。
不过殿下既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当然听殿下的。
殿下想留在京中坐镇,那这是我多嘴了。”
他又想了想,索性站起身来,很是恭敬的朝赵盈一礼:“臣告退。”
借力打力
徐冽难得使性子闹脾气,赵盈却没心思搭理他。
周衍尴尬的坐着尴尬的听着,一直到徐冽耍小性出门,他眼皮一跳,深以为听到了很不该他听见的东西,越发坐立难安,手足无措。
赵盈看他那德行反而笑了:“干什么?怕他哪天想起来,杀了你灭口?”
周衍面皮又一紧:“殿下……”
叫这一声颇为无奈,赵盈耸肩,也不再逗他:“温之衡是个能干实事儿的人,福州府修理河道加固大堤,他一定会有很好的办法。严崇之现在去找人,明天早朝他就能上折子奏明父皇。
福建官场的脏事,福州大堤加固,哪一件都不能怠慢。
父皇一定会尽快拟定前往福建的钦差人选。
我告诉过表哥和薛闲亭明天别上朝,太极殿上就靠你和徐冽了。”
周衍立时正襟危坐:“殿下不想去福建,但姜阁老会想方设法的让殿下去福建,对吗?”
其实福建官员侵吞修河款这种案子,福建总兵都没能擦干净屁股,往上查会查到什么人呢?
三省六部,五军都督府,任何地方都有可能,但工部和户部是最说不清楚的。
姜承德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周衍眼珠子转一转都猜得到。
“殿下何不提议小宋大人主理此案呢?”他试探着开口,“大可以似西北案时一样,以晋王殿下随行,却不以他为主事之人。或者常恩王爷也是可以的——
刚好要和亲,唐苏合思公主虽然属意于他,但臣看来,颇黎王子爱护幼妹,应该不会为公主选一位游手好闲,庸碌无为的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