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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薛母情切好言相劝 湘莲低言安慰薛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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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等人正在吃饭,薛姨妈笑道:“上回本想借柳相公亲事重谢,却不想后头又出了变故。如今蟠儿已经成家,柳相公也该寻个好的成家才是,才显得不寂寞呢。”湘莲听出薛姨妈话音,笑道:“多谢夫人关怀,只是如今我孑然一身,萍踪不定,倒也逍遥自在,于亲事一面并不急于一时。”薛姨妈道:“话虽如此,然而天生才子佳人配,只羡鸳鸯不羡仙。但凡世间男子,那有不爱娇妻美色,不想成家立业?便是那盖世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湘莲一时语塞,薛蟠只道:“妈妈何必这么着急?柳二弟年纪轻轻,难道还愁娶不到好的?更何况我这二弟志向远大,立志要娶一个绝色女子,妈妈若是催急,叫他草草娶了了事,岂不是辜负了二弟?”薛姨妈见薛蟠替柳湘莲遮掩,又气又笑,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外面吵吵起来。

原来金桂直奔薛姨妈院子里来,她是个泼悍跋扈性子,又见她怒气冲冲,一路上竟未有人敢去拦她的,是以叫她一路闯进院子里来。柳湘莲见金桂进来怒发冲冠的模样,虽然脸生,却也猜着金桂身份,连忙站起打拱道:“嫂子安好。”金桂却见着湘莲便骂:“呸!谁是你嫂子?好个不要脸的家伙,外头缠着我汉子不放,如今都偷到家里来了,世上竟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湘莲听金桂抢白,脸色难看,薛蟠急道:“谁将他放进来了?还不快拉出去!”金桂转头立刻啐了薛蟠一口:“你做的好勾当,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来拿我的主意了?如今嫌在外头偷吃不香了,倒要拉到家里来光明正大吃给我看了。这几年在外头相与的都是些粉头戏子,连一个正经的也没有,还嫌不够,连家里都要做起那窑子生意来了!”他一通撒赖放泼,将好好一席饭闹得乌烟瘴气,竟也没人敢去拉扯他出去,若有上手拉扯的,必遭金桂一通斥骂:“呸!你们是个什么东西!也来拉扯奶奶我!”一个丫头被啐了一面唾沫,呜呜哭着不敢吱声,其他人再不敢拦,金桂便叉腰高声骂道:“我的脸如今是不要的了!这家里头已经是逆天犯顺颠倒阴阳的了。女人守着屋子里的活寡,男人倒在外面亲嘴摸屁股,倒不如趁此闹一场,若看不顺眼的,就一刀杀了我,给这贱人腾位置出来,叫他一个大男人也来作这闺阁妇人,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没脸?”

薛姨妈被金桂闹得又开始肋疼起来,薛蟠气得跳脚,骂道:“我何曾要休你?又何曾要杀你?你这般黑白颠倒,在自己屋里闹一场也罢,如今闹到妈妈这里来,到底是谁丢人?”金桂又骂:“我为什么丢人?把他拉到家里来的又不是我!你们一个个狼子野心,打量着我是好欺负的,个个把我蒙在鼓里,想神不知鬼不觉暗渡陈仓,悄俏就把人给领家里来了,告诉你,我不干,若叫他入门进来,我便天天在这撕闹一场,看谁横的过谁,谁丢的起这脸吧!”薛蟠亦气得心肝疼了起来,偏偏当着湘莲的面不好退缩,于是上手扯住金桂,拉拉扯扯将金桂带走,屋里一时剩下薛姨妈和柳湘莲,薛姨妈气得心疼,正叫丫头顺气,柳湘莲才被金桂混骂一番,十分尴尬,却又不好告辞。

薛姨妈略顺了顺气,叫其他人都出去,独与柳湘莲有话要说。那些丫头才走,薛姨妈却突然当着柳湘莲面跪了下来,湘莲大惊,立刻扶住薛姨妈,道:“夫人这是何意!”薛姨妈含泪道:“柳相公,方才席上想必你也明白我的意思,如今金桂闹了一场,虽也丢人,却也叫你看清了。我家实在不是一个清净地方,正妻彪悍,小妾厉害,蟠儿又是个气短性软的,从分不清轻重。原想着他娶了亲便长进一点,也该收敛收敛,那想如今却越发荒唐起来。”薛姨妈说了一堆话,湘莲已知他的意思,沉默不语,只将薛姨妈扶起坐下。薛姨妈拭泪道:“今儿我请蟠儿叫你来家里吃饭,原是想着吃完饭寻个借口支开蟠儿,与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你与蟠儿相好,我是明白的,蟠儿任性,从不去想往后,做母亲的少不得替他操持几分。我原想着收你为义子,替你寻门好亲事,也算不辜负你和蟠儿这番缘分。可如今你也见到了,蟠儿娶了个夜叉,身边的人又多是不安分的,他如今一颗真心都拴在你身上,那些人怎甘罢休,与其眼睁睁看着蟠儿家宅不宁,来日惹出更大祸事,倒不如由我来做这个恶人,先将你们拆散才是。”

薛姨妈说得情真意切,尽是一个母亲能为孩子所做最好打算,他含泪看着柳湘莲,眼中尽是慈爱,道:“我知你和蟠儿是真心相好,蟠儿是个恋新忘旧的人,从前那些女子,那怕是他屋里的秋菱和宝蟾,就连现今这个正头夫人,那个不是情浓时又疼又爱,新鲜过了便抛在脑后一概不理。他夫人虽然泼辣,却也可怜,落到蟠儿手里头,白白给蟠儿糟践了。蟠儿得此,是他的因果报应,我不说他。可是你是个好孩子,我知蟠儿真心待你好,叫你舍他,你必不舍的,若你是个女子,我定叫蟠儿将你娶进来,没有一个不字,可你到底不是女子,蟠儿若是与你不过一时情好,我也一概不管,可如今蟠儿为了你,倒将家里头全撇了干净,一日日只与你厮混相好,男不成男,女不成女,如此下去,岂非酿成大祸?今日请了你来,却与你说这些难听话,是我对不住你,却也请你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思。若你真能舍了蟠儿,我必定拼尽全力,也要为你讨一个匹配你的绝色女子,再叫蟠儿认你作亲弟弟,我们薛家上下无不亏待你的!”

湘莲却道:“夫人何必如此?今日夫人请我来说了这些话,我已明白了夫人的心思,必不叫夫人为难。”薛姨妈见柳湘莲如此通情达理,一时喜极忘泣,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湘莲笑道:“可巧,前些日子姑妈写了信来,叫我家去看看,我正愁没有机会,如今倒与夫人不谋而合了。薛大哥此番南去置货,我本要同行护送,可家里姑妈病了,便不能陪同了,还请夫人见谅。”薛姨妈喜道:“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和蟠儿搅在一起,倒是蟠儿耽误了你。”他又叫外头的丫头进来,丫头拿着一件东西,竟是一枚玉佩。薛姨妈将玉佩交到柳湘莲手里,道:“好孩子,你如此通融,我必定不亏待你,这样东西你且收下,从今往后,你便是薛家的干儿子了,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来要,你大哥和我必定无有不应的。”湘莲淡笑,合拢掌心将玉佩收下,笑道:“既如此,我便收下干妈的心意了。”薛姨妈满意点头,又问:“那你哥哥那儿?”湘莲道:“大哥如今和嫂子只怕还要忙,这个倒也不急,等大哥去我那里,我再与他解释,干妈不必担心。”薛姨妈见湘莲如此识趣,心里头又愧又喜,道:“既如此,我便放下心了!”又叫小厮好生将湘莲送出门去。湘莲走到门后,小厮喊住他:“柳二爷且慢。”捧出一匣银子来,道:“这是夫人给二爷的礼物。”匣子里头是五十两纹银,湘莲笑了,道:“替我谢过干妈。”便收了银子策马而去。

却说薛蟠与金桂拉拉扯扯,终于将金桂扯回院子里头,金桂一路将薛蟠骂得狗血淋头,叫一路小厮丫头都忍不住止步听这热闹。薛蟠自觉丢了大脸,终于忍耐不住,将金桂拉回房里,给了金桂一个巴掌,金桂被扇得猝不及防,捂着脸愣了半晌,又扯着嗓子嘶嚎起来,骂薛蟠是个畜牲忘八,如今为了一个男人竟凌虐妻子起来,薛蟠气得手都发抖,骂道:“将这贼夫人关起来,再不许放他出来,若再叫他到外头去的,不管是谁,都找人牙子来卖了出去!”金桂骂道:“从前窝窝囔囔,如今在外人面前倒耍起威风来了?既要卖人,倒不如将我也卖了,你好落个干净!再将宝蟾和秋菱也卖了,你这屋里就空了,再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请回来,岂不更热闹!”薛蟠不听金桂撒泼,揣着满腹怒气回了薛姨妈处。

薛姨妈正等他,一桌残席早撤下了,因怕薛蟠尚未吃饱,又要做了柿饼粥来。宝钗也早听得这里动静,只是湘莲尚在不好过来,他前脚刚走,宝钗便忙忙的来了,正与薛姨妈说话顺气。薛姨妈见薛蟠来了,问:“我的儿,可都妥当了?”薛蟠坐下吃粥:“妈妈别急,我已叫人将他关起来了,若再有放他出来胡闹的,一概往外卖了打发就是。”薛蟠又问湘莲,薛姨妈道:“你那闹得这样厉害,人家怎好再呆下去,不过坐坐便走了。”宝钗道:“哥哥如今倒记起来要管他了,从前他在家撒泼多少回,也不见哥哥多管一次,现下倒好,在外人面前闹了起来,惹得全家笑话。”薛蟠本就因金桂一闹,心里生气,又听宝钗说湘莲是外人,道:“他那里是外人?妈妈都要认了他作义子,论理他也该是你哥哥。”薛姨妈护着宝钗道:“你自己惹出来的祸,怎么又对你妹妹撒气?你妹妹那里说错,即便是我认了他作义子,论亲缘,论血缘,他与我们薛家便是隔着血肉的外人。你那夫人不清醒,连你也糊涂了。”

薛蟠听了亦是不爽,连粥也不吃了,道:“好好好,如今我倒里外不是人了。”便负气又走了,将薛姨妈和宝钗撇在这里不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次日薛蟠去寻湘莲,本以为湘莲会因昨日之事生气,那想湘莲并未芥蒂,还问:“嫂子可好?”薛蟠一边觑着湘莲脸色,一边道:“我已叫人将他关起来了。”湘莲道:“这可不好。他到底与你夫妻一场,昨日也是我唐突,未考虑到嫂子的心情,难怪嫂子生气。你该好好安抚他才是。”薛蟠听着心里发虚,想湘莲从前听了金桂名字便要摆冷脸,如今怎的如此体贴。他越发觉得湘莲是生了气给自己脸色瞧,话里话外都是隐藏机锋,于是愈发小心翼翼,道:“你不要管他,他平日就爱发疯病,莫说是你,平日连我屋里略平头正脸的丫头,那个不是被他又打又骂过的?从前不去理他是嫌麻烦,如今也便顺手管了,并不与你相干的。”湘莲笑道:“话虽如此,你到底不能休了他,日后夫妻数十载,共贫贱,共富贵,终归是相互扶持,还是要善待他才是。”湘莲说的不无道理,薛蟠听得心里发怵,于是不与他说下去,目光落到湘莲房中包袱,顾左右而言其他,道:“你我上路尚早,怎么今日就收拾行囊了?”

湘莲道:“你记不记得我曾同你说过我家有一个姑妈?”薛蟠道:“记得。”那已是尚在平安州界的事了,彼时两人尚且是冤家一对,这个见色起意,那个挟嫌报复,那里想到如今竟会你恩我爱,情意绵绵?薛蟠笑道:“你同我说时,我们还在平安州界,那时你可没有如今这般好说话,还只当我是那登徒子贼人呢。”湘莲道:“你可不就是那登徒子,揭了过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夜里湘莲自然宿在薛家,与薛蟠吃睡一处。如今家里人少了,连打水洗漱一连事都得自己干,好在薛蟠在监里也惯了,倒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薛蟠倒了水回来,便见柳湘莲在灯下摩挲那枚玉佩。湘莲散了束发,仅着寝衣,将那玉佩捧在手中盘弄,一颗凉玉捂得温津生热,烛光荧荧又称得湘莲标致花容。薛蟠看的心里痒痒,直叹自己竟有这样的好福气,能与如此大美人相伴终身,便靠在湘莲背上问他:“你看这劳什子作甚么呢?”柳湘莲背上一沉,便知是薛蟠黏了上来,也未躲开,只问:“这枚玉佩当真是为了认子所赠?”薛蟠挂在湘莲肩上,接过柳湘莲手中玉佩:“这当然是我母亲哄骗你的说辞,为了拆散我们才编出的这些瞎话。若真是如他所说,怎么不给金桂,怎么不给香菱?”又将玉佩仔细挂在湘莲颈上,指腹蹭着柳湘莲细白肌肤,道:“但我母亲今日的诚心是作不了假的。这一年来我们家潦倒落魄,除了自家兄弟,没人真心相助,就连那贾府亦是自身难保,唯有你四处奔走,舍生忘死地为我,我母亲是真心想对你好。故而如此说来,这枚玉佩也的确是为了认子所赠。”

柳湘莲默然不语,只低头看着那玉佩,薛蟠见他无动于衷,有些急了,连忙捉住湘莲双肩,道:“你莫不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些什么?告诉你,你若再像之前那样,你薛大爷真跟你拼命不可!”他可算是怕了柳湘莲了,此人表面无动于衷,冷心冷肺,似是天下第一冷情之人,然则心里头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此刻柳湘莲不说话,薛蟠怕他又想岔到别处去,再闹出些什么分道扬镳的事来,那样的苦境他可不愿再走一遭。

好在柳湘莲并未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轻叹口气,笑道:“我不过是觉得,伯母如此让步,实在难得。”平心而论,若他与薛姨妈对调,也难保不会出此下策,毕竟薛蟠又不是天生爱好龙阳,从前把玩男人不过是兴致所至,图个玩性罢了,也从未认真过,又娶妻纳妾,分明该走一条正道,何苦跟一个男人一条死路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

是以薛姨妈想出此法,已是尽力周全他与薛蟠之事,也是最好的结果。

柳湘莲沉默,感愧薛姨妈拳拳慈母心意,薛蟠却以为柳湘莲是伤心没有名分之事,捧着湘莲脸颊郑重道:“小柳儿,我虽不能像当日娶夏金桂那样娶你进门,可薛蟠在此发誓,从今往后,除了你,我决不再找旁人,咱们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我定将你当我真正的妻子来爱你敬你,绝不再叫你受半点委屈,吃半分苦头!”薛蟠如此雄心壮志,柳湘莲知他此时此刻是真心不假,但见他信誓旦旦将自己居为丈夫的坚决模样又觉好笑,毕竟床笫上分明薛蟠才是承欢的那方。但如今柳湘莲也不计较这些了,为了薛蟠,他连自己的姓名都可消了,又何须在口头名分上计较?于是他只环住薛蟠,道:“我自然信你,只是我仍有件事,不得不与你说。”

薛蟠见柳湘莲肯坦诚相待,自然大喜,忙问:“什么事?”柳湘莲道:“此番出来经历许多风波,因怕连累家里,故而走前并未对姑妈说明。只怕姑妈尚不知道我的这些事情,仍当我是随一道士云游四方去了。如今我既无事,便该回家向姑妈告知一切,只是这些事若叫他听了一定生气,是以你且先在家等我,待我回家处理好了,咱们再说往后的事。”谁料薛蟠立刻沉下脸色,捏着柳湘莲脸颊道:“我才说你不许犯那老毛病,你倒又给我矫情起来了。”柳湘莲不解看他,薛蟠气道:“难道只许你见我的母亲和妹妹,我却不能去见你的姑妈?你是为了我才沦落到有名不能认的地步,我却只守在家里等你收拾好一切坐享其成,姓柳的,你是当真要与我天长地久么?”柳湘莲一时答不上来,见薛蟠真生了气,只好道歉:“是我说错了话,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想着此番叫姑妈消气并不容易,并不想让你受累。”毕竟薛蟠到底养尊处优惯了,柳湘莲并不指望他能低声下气到哪里去。薛蟠恨恨咬牙,道:“孝顺侍奉长辈的事,我在妈妈这里也是做,在你姑妈那里也是做,难道还怕吗?你这样说,便是看不起我了。”柳湘莲笑道:“是我错了。”薛蟠冷哼一声,还是动气,却忍不住又抱住柳湘莲,叹道:“你为了我东奔西走,定是许久没回家过了,既如此,明日我们便动身,辞别母亲,去看你姑妈吧。”柳湘莲轻拍薛蟠背上,道了一声“好”字。

次日他们果然拜别了薛姨妈,薛姨妈听闻柳湘莲要回家探亲,也不好阻拦,只能千叮咛万嘱咐,叫薛蟠路上好生小心,别再闹出蒋玉菡那样的事来。薛蟠自知理亏,赌咒发誓自己绝不再犯,又叫柳湘莲替自己担保,才终于求得薛姨妈同意,叫薛蟠跟着柳湘莲去了。

且说当日柳姑妈赶走了薛蟠,心下顿生悔意,想差人请回薛蟠追问他与柳湘莲之间的事,奈何薛蟠当日寻人心切,被柳姑妈赶走之后又遇见秦钟,就没再来过了,薛家又搬了家,是以柳姑妈并未寻到薛蟠,只能日日看着那对鸳鸯双剑以泪洗面。突然门外小厮来报,说二爷回来了,柳姑妈大惊,连忙出来相见,正是多日不见的柳湘莲,还有跟在他身边的薛蟠。柳姑妈见二人一起进门,一下子明白了明细。而柳湘莲才一进门,见到柳姑妈,一下眼含热泪,双膝一弯跪倒在地,颤声道:“姑妈!”薛蟠也跟着他跪下,喊了一声“姑妈”。柳姑妈摇摇欲坠,扶着丫头的手方才站稳,略定了定心思后说:“你们都下去。”将屋内的人都驱了出去,只剩他和两个孩子。

柳湘莲叫了一声“姑妈”便不再说话,只是眼眶热泪隐隐涟涟,柳姑妈亦红了眼,随手取下鸳鸯剑来,以剑鞘打在柳湘莲背上,全是恨其不争之意,柳湘莲咬牙撑着,薛蟠看的又心疼又着急,连忙膝行几步拦住柳姑妈的剑鞘,道:“我知道姑妈生气,可是莲儿大病初愈,身上还有旧伤,还请姑妈手下留情!”柳姑妈恨道:“谁是你姑妈?你又攀的哪门子亲戚?”那对鸳鸯剑到底是祖传宝物,颇有重量,柳姑妈一介弱女子不过挥剑打了几下,便有些气喘吁吁,只得坐下稍歇,那柄剑便被薛蟠死死攥在手中,生怕柳姑妈又抢了去毒打柳湘莲。薛蟠素来是个没脸没皮的,被柳姑妈一顿排揎,也不气恼,道:“我知姑妈生我们的气,只是莲儿从小没了父母,是姑妈一人将他抚养长大,即便没有生恩,也有养育之情。姑妈难道就半点不听莲儿解释?”

柳姑妈本就芥蒂薛蟠与柳湘莲一事,又听薛蟠一口一个“莲儿”,更是怒火中烧,厉声道:“我教训我的孩子,与你薛大公子有什么相干?”柳姑妈道:“京城里的风言风语,你当我也不知情?都说你们薛家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你薛大公子打死了个人,倒连累我的莲儿替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她见柳湘莲和薛蟠一同回来,便明白了所谓道士皆是柳湘莲诓骗之语,只怕当日柳湘莲已经存了一去不回之心,才将家里一切物什尽数典卖,又将鸳鸯剑送回,才编出这等诳语叫他安心。柳姑妈心痛柳湘莲这般不爱惜珍重自己,又因打听到的薛蟠种种恶劣行径,又觉是薛蟠带坏了柳湘莲,一腔怒气都迁到了薛蟠身上。

柳湘莲连忙开口:“我知道姑妈一定十分生气,可如今孩儿带了薛蟠回家,便是想向姑妈表明心意,还请姑妈听孩儿一言。”柳姑妈气道:“表明心意?你还想表明什么心意?”他瞪了薛蟠一眼,指着薛蟠对柳湘莲道:“难道你还想正儿八经八抬大轿娶他进门,昭告天下说你柳湘莲娶了一个男妻?”薛蟠哪见过柳姑妈这般架势,薛姨妈从来都是温声耳语,和软性子,才惯得薛蟠如此无法无天,肆意纵情起来。如今柳姑妈与薛姨妈看着年岁相差无几,性子却比薛姨妈泼辣厉害许多,难怪能养出柳湘莲这等标致人儿,可比他薛蟠强太多了。

薛蟠一面腹诽,一面当着柳姑妈面,砰砰砰用力磕了三个响头,将柳姑妈磕的一时惊诧,也忘了自己要骂什么。薛蟠磕的又快又重,只将脑袋三下就磕出红印来,自己脑子也有些晕晕乎乎,险些没跪稳,还是跪在一边的柳湘莲连忙扶住了他不叫他栽倒。然而薛蟠仍记得自己要说的话,磕完了头便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薛蟠向柳姑妈磕了三个响头,直起身道:“我知道姑妈生气,可是姑妈再生气,也该听我们分辨分辨。天子脚下即便斩监候亦有申辩之机,难道姑妈连一句解释也不肯听?”他怕柳姑妈当真不领情,连忙又说:“从前薛蟠的确是个混账人,为非作歹,互作乱为,没有什么是不敢混的。姑妈厌弃我,我十分明白,像我这样的人,连莲儿的脚趾头都比不上的。”柳湘莲看向薛蟠,薛蟠却不看他,坚定道:“可如今薛蟠大难不死,已决心洗心革面,再不做那些混账事儿,若违此言,必遭天诛地灭,天打雷劈。”薛蟠又拉起柳湘莲的手紧紧攥住,对柳姑妈道:“从前莲儿对我真情实意,我却只将他的心当玩意儿取乐,才叫莲儿伤了心,与我闹了别扭。可这番波折下来,我已彻彻底底明白了莲儿心意,今后定与他白发相守,誓无二志。若他日我又伤了莲儿的心,便是连猪狗不如的畜牲了,姑妈可以此剑来取我薛蟠首级,我绝不敢有半句虚言!”薛蟠话音铿锵有力,只将鸳鸯剑又双手奉上献于柳姑妈。

柳姑妈坐在椅上听着薛蟠赌咒发誓,许是被这等惊世骇俗之言唬住,竟一口气未来得及缓过来,眼儿一翻便晕了过去,薛蟠和柳湘莲急忙接住柳姑妈,叫人去请医生来看,柳湘莲背着柳姑妈去了房里休息,薛蟠不好入内,只能在外守着。好在柳姑妈不过是昏了一会儿,才闭了一阵眼便醒了,醒时气息虚弱,只叫其他人都出去,将湘莲单独留在床前与他谈心。

薛蟠被舍在屋外,手里还握着鸳鸯剑,心中忐忑,也是坐不住,反复来回踱步,怕自己不慎气坏了柳姑妈,也怕柳湘莲单独被姑妈说动,又要与自己分手。他在门外守了大半炷香的时辰,柳湘莲才缓缓从门里走出,薛蟠忙问:“你姑妈可好?我是不是说错了话,气坏了他?”柳湘莲却只摇头,道:“姑妈要与你说话。”薛蟠愣住,指指自己:“我一个人?”柳湘莲点头:“是。”见薛蟠脸色都白了,又放缓口气:“莫怕,姑妈大约是不生你的气了,只是想与你说几句话,我且在外头等你。”薛蟠得了柳湘莲的话,心下才稍稍安定几分,握着剑忐忑进去了。

屋内点着淡淡熏香,有醒脾提神之效,柳姑妈半靠在床榻上,薛蟠小心翼翼坐在柳姑妈床前脚踏上,半是愧疚半是心虚,喊了一声“姑妈”。柳姑妈缓缓睁眼,见薛蟠来了,先长叹了一口气。薛蟠听这声叹息,心下更是发怵,不敢揣测柳姑妈的心意。柳姑妈缓了缓情绪,并不提昏过去前的事,只是另问:“我听说你娶了妻,还有一个妾室。”薛蟠一惊,连忙解释:“现已经无了。我那妻子因我落了罪,早收拾包袱回了娘家,由我母亲做主与我和离,从此再无关系。我那个妾室,他家里实在无人,是我从拐子手上买来的,不好赶走,便叫我母亲认作了干女儿,此后以兄妹相称,再没有其他干系了。”柳姑妈又说:“除了这两个,我还听说你外头尚有不少粉头外室。”薛蟠立刻伸出三指发誓:“外室绝没有。至于其他……我从前的确是荒唐玩乐,但自薛家遭难,那些人没有一个来瞧过我的,如今也都断了干净,除了莲儿一人,再不敢与他人有私了。”他怕柳姑妈仍疑心自己,又双膝跪下,诚恳道:“我明白我从前行径种种,姑妈必定不会信我,只是今日我对莲儿一片真心也并非作假。我母亲已知道了我与莲儿的事,认了莲儿做义子,我家上下都知莲儿便是我的妻子,我与他今后在外行兄弟之名,在内是夫妻之实,除了名分一事,我待莲儿必定是此心昭昭,日月可鉴。原誓旦旦,天地皆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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