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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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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努鸟欣然答应:“我这就去同她说。”

在人间,只要是常年生活在爱琴海温暖湿润的气候中,便没有人能拒绝沐浴所带来生理上的清爽与精神上的愉悦。冥界虽与物质的地表不同,但大家似乎也被幽灵们身前的习俗爱好感染。因此,冥王陛下起初只是试探性建立的公共浴所意料之外大受欢迎。

除此之外,可以算得上高级员工福利的,就是三大判官住所各有一个独立小浴池了。

不过,这些设施的规模与舒适程度,肯定无法与冥王专用的浴场相比。

一阵女子嬉笑打闹的声音由远及近,随后,帘幕被风掀开——幕后空无一人,唯有一捧捧鲜花、水果和几只金盏漂浮空中。

神明在前笑语未停,直至谁轻咳后才低了下去,“陛下午安。”

轻风凝作人形,弯腰行礼,“还有三位判官大人。”

“陛下好~三位大人好~”风精灵活泼的姊妹们在身后依她模样一一行礼,再抬头满是敬慕与欢喜的目光。

“浴场已经布置好了,您看可还缺少什么?”为首最稳重的刻莱诺恭敬问道。

哈迪斯神念一扫:“可以了,你们下去吧。”

“是。如有需要,您唤我等姓名即可。”

待风声停歇,米诺斯才说话,“陛下,她们是……?”

“深渊中被污染的精灵,朕当年为她们除过污秽,又放归人界,但风神之名已——”哈迪斯顿了顿,翠碧的眸光被低垂长睫掩住,“总之无家可去,朕便收留了她们,交由潘多拉带领。”

他不愿细讲,迈步向室内踏去,最后一句话落在空中,轻若鸿毛,“只是可怜,比起真名,人们更熟知的是她们的恶名。”

拉达曼迪斯心有所感地回首,那样熟悉的风息,与他麾下某个魔星相似,他好像猜到她们是什么了。

“您只能喝这么多了。”天暴星举着酒杯比划。

“别开玩笑。”

“潘多拉说的,当然您可以不听。”

“……”

“但是她会很伤心。”

“……”

哈迪斯深吸一口气。

“至少加到杯口吧?”不然他堂堂冥王喝得还要比几个属下少?

水汽氤氲间,几个风格各异的帅哥在浴池中或靠或坐。艾亚哥斯正强拉着米诺斯数他们身上的疤痕,拉达曼迪斯早已被踢出比赛,此时正顶着一具神力修复后完好无暇的身躯独自在角落喝闷酒。他视线的着落点,则在另一头,也是五人中颜色最盛的那位身上。

“您已经喝醉了……”天暴星低声劝道。

这是只有哈迪斯本神,与他身边亲近之人,如天暴星、潘多拉才知道的小秘密。

凡酒是无法打动挑剔的冥王陛下的,无论喝多少,都如饮白水,唯有酒神狄俄尼索斯酿制的神酒,才能叫他品出些滋味来。

而且在面对神酒时,理应“千杯不倒”的哈迪斯陛下……酒量极低。

被热汤蒸得泛粉的指尖摇晃着往上够,最后因主人欲起身却不稳的身姿向下一跌,天暴星连忙接住哈迪斯,谁料低下的酒坛立刻被神明拽着啜饮一口。

“您!”怎么还耍诈?

遭到欺骗的下属瞪大了眼睛,控诉哈迪斯的虚晃一枪。

可紧接着发生的一幕,让无论是正扶着冥王的天暴星,还是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拉达曼迪斯,都不由得心脏猛跳——

哈迪斯似无所觉自己的容貌,在酒水挥发后更添一层诱人的魅力,他只是敛眸低笑着,向来威严冷漠的冥王陛下,展颜片刻便如冰山霜解,春光摇曳,百种千种的花儿俱向着你开了。飘乎乎的语调像钩子般轻而又轻钩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醉了的神还能骗到你么?”

他抬头,笑意未散去,可理智显然有些模糊了——不然绝不会用温柔而宠溺的声线慢慢唤着:“朕的贝努鸟?”

“砰!”

“喀拉——!”

重物落于池水,金器满布蛛纹。

艾亚哥斯和米诺斯吓了一跳,他们转过身就看见拉达曼迪斯已经冲到哈迪斯身边,紧紧搂着主君,将发怔的天暴星一把推开。

“没事。”穿过水雾后,拉达曼迪斯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冷静,“陛下喝得有些多了,我带他上去休息一会。”

他看不见自己此时的表情,不然就能知道他像一头暴怒的巨龙,恨不得将眼前胆敢觊觎他的神明之人碎尸万段、食肉寝皮。

“天暴星想必也需要洗个冷水澡清醒一下罢。”

询问的内容以肯定的命令语句下达,若放在往日,高傲的贝努鸟绝不会给予除他的主人外任何一个的好脸色,可当下思绪纷杂、心如擂鼓的他,注意力基本都在自己大不敬的反应上面。同他争宠的对手目睹了他亵渎之念的诞生,就在敬爱的主人面前——他、他竟然、有那么一两刻冲动地想……!

冥界没有什么可以算得上是风景的地方,死后世界的模样正如死亡本身被人们所恐惧着。

“而恐惧与敬畏是必要的。”这是来自哈迪斯大人的无上指示。

“只有这样,愚昧的人类才会更加珍惜热爱生命。”

但同时,他又会对一些殉道者或懦弱的勇士展现仁慈的一面。

“即使清楚死亡背后象征的虚无,仍愿意去拥抱它,这样的人,不必踏入硫磺与火中受苦。”

被宽赦的魂灵们双手合十,感念着冥主公正的判决,随冥官指引有序重入轮回。火海与毒雾分列道路两侧,罪业在折磨中消弭,悔悟自痛苦中诞生。

善恶分明的君主端坐朱迪加大殿之上,同高悬于空的银白冥月一般,时时安定着人心。冥界的日与月,尽管无法带来温暖,仍是这个阴森骇人的地界里,唯二令人感到慰藉的光辉存在。

而此时此刻,不被冥界住民所知的,深受敬仰的太阳在祂的信徒前褪去了冰冷的外壳。

穿越连廊的冷风吹得哈迪斯头脑稍稍清醒,就差点被口中胡搅蛮缠的家伙再度夺去心神。

“拉、达……唔……”

不停追逐的唇齿堵住想说的话语,恍惚间哈迪斯以为自己又陷入了那个炙热难耐的夜晚。

这可不行。

神力如五指张开的无形大手,从后面钳住犯上作乱的下属,将他拉离神明身侧。

轻薄的布料被随手召来,覆在比它还白净的肉体上。倚靠着石柱,哈迪斯边喘息边捂住被吮得鲜红的嘴唇,眼尾压下一抹情动的嫣色。

“突然又发什么疯?”

不愉的话音刚落,右手便毫不留情掐紧拉达曼迪斯的下巴,将被神力挟制的他拖拽到自己跟前。

“朕今日不是刚徒手揍过你吗?为何还能把朕当作女性亲吻和拥抱?”

神智不甚清醒的冥王,歪了歪他美丽的面容,用他那沉浸在酒香中、有些晕乎乎的逻辑思考,碾压的武力=强大的男性≠柔弱的女性,而且,男女欢爱不就是男人追求和得到那些香软可爱的女孩吗?

他这种甚至屹立于人类之上的男性神明,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会被拥抱的对象吧?

“哈迪斯陛下……”

动弹不得的飞龙从满腔嫉妒中终于回过神来,可他也只唤了这一声,便缄口不言。一双眼中溢满了神明无法分辨的复杂情绪,在酒精的催发下,叫哈迪斯生出了多余的好奇。

难得的,习惯于掌管他人生死的神决定延缓判决。

“说说看,你在想什么?”狄俄尼索斯的赐福悄无声息地蚕食着理性,祂如某种危险而慵懒的存在眯起漂亮的眼瞳,手指改掐为摸,暧昧不自知地描摹人类硬朗的下颌,“要是在理,朕这次便不杀你;要是有趣……”

神力慢慢加重,【哈迪斯】如愿看着被自己修复得完好如初的麦色肌肉,重新勒出道道红痕,而面前的家伙只能承受自己的施与,这种打上烙印的行为满足了上位者的恶趣味,祂漫不经心道:

“——朕可以既往不咎。”

金色的光芒洒在藤叶上,紫色、绿色或是玫瑰色的果实点缀其间。人群簇拥中,巴克科斯微笑着拍拍手,指引他座下的狂女们将那最上等的酒酿交予地狱来的使者。

“相信他会喜欢的,我亲爱的——”称谓狎昵停留于舌尖片刻,才在贝努鸟逐渐危险的目光中说出口,“冥王陛下~”

尾音轻挑,酒神最后的话语穿过狂欢的声浪清晰抵达天暴星耳边。

“可一定要带到啊,小火鸟~”

于是,一颗无伤大雅的、来自厄琉息斯的种子落下,伴随着半空中厄里斯无端的窃笑。

“陛下……”垂落身侧的手掌收拢成拳,拉达曼迪斯只听得心跳如擂鼓愈来愈快敲击着耳膜,一股说不清来处的鲁莽或是勇气,催促着他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气血翻涌间,他听到自己不计后果的质问:“那晚的事,陛下真的不处置我了吗?”

“处置?”祂好整以暇地挑眉。

“贬职、流放、酷刑、处死——”语速越说越快,既然开口就无法回头,拉达曼迪斯索性抛开身为臣子的顾忌,将那些不甘与酸涩的丑陋情感彻底袒露在他的神只面前,“哪怕要我魂飞魄散呢、陛下!!!”

“这里,陛下……”金发忠犬露出仿佛要落泪的神情,比起他前面说的那些惩罚,好像接下来的话语才是真正的凌迟,“这颗心脏,自始至终都只为了陛下而跳动……即使对陛下生出那样亵渎的想法,可那晚过后,它就一直深陷痛苦之中……”

“为什么陛下不审判我的罪行?为什么之后陛下却还能、若无其事的——!”一想到哈迪斯后来如同什么都未发生过般,准备就此抹杀那一夜的错误,胸膛弥漫的苦涩与酸楚便令拉达曼迪斯哑了声,“……您甚至愿意对那种轻浮莽撞的家伙露出笑容,明明我才是与您深入亲近过的人……我才是……看过陛下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美丽……”

“多少次我忍不住怀疑是我走火入魔的幻想,”他们谁也没有发觉神力松懈下来,所以战士粗粝的手指得以动情地抚上近在咫尺的脸庞,“可是陛下毫无遮挡的身体……陛下承受不住发出的呻吟……陛下身上的冷香……那是我从来都不敢想的……”

“陛下……”

俊美的主君不发一言,似乎尚未从属下的剖白中反应过来。

“我一直……仰慕着您啊……”

终于说出来了!拉达曼迪斯再也不用克制自己爱恋的目光,他试探着凑近自己的王上,小心翼翼将他虚搂在怀中,像飞龙占有了他的宝藏。

颈间喷吐的火热呼吸已无暇顾及,原本在热汤中如一汪春水潋滟的目光也微微凝滞。

原来如此。

竟敢对他……怀有如此大不敬的念头!掩藏得可真好啊,拉达曼迪斯卿!

他应当愤怒的,即使立刻召来长剑斩杀这放肆之辈也不算什么的。

可甘露甜腻的气味在体内纠缠不休,他的理智不情愿地闭上双目,本就浅薄无几的欲望被唤醒。迈那得斯们的唱诵中,被蛊惑的神明迈下了神坛,高洁的灵魂随心意一脚踏入世俗之河的涡流中。

祂如初涉情爱的学徒,跟随欲望之女们的引导,第一次从他人对自己绝望的渴求中品尝到甜意。

但还不够。

嗜甜者舔舔嘴唇,卑微的罪人正在向祂寻求心灵的救赎,要那闸刀落下才肯心安。可祂欲望中深藏的恶意偏在怂恿祂要人撕开皮肉,将礼义束缚的爱意摊开任祂品鉴。

“……拉达曼迪斯卿。”

不复往日冷澈的嗓音,透着丝丝诱惑。沉稳的神只一旦露出鲜为人知的一面,便有千万种手段勾得人为之疯狂。

赤裸的足跟离开冰凉地面,一双碧瞳如深潭引人深入:

“换个地方,朕要你继续说。说你……平日都敢想些什么。”

风精灵们恭敬地站在浴场门前,就算看见那个平日喜爱模仿陛下摆出一副冷傲面孔的近侍大人,此时不得不一边架一个醉鬼,形象全无,也都忍住没笑。

“陛下呢?”

不知为何十分烦躁的天暴星贝努鸟问道。他一人在里面灌了许多闷酒,堪堪止在不省人事之前。满脑子都是哈迪斯陛下过往与他在一起时的画面,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的明君或许能解答困惑……那位向来如此指引着他前行……可偏偏!被那个拉达曼迪斯带走了!啊啊、真叫人火大!

狂妄的家伙!不会以为头顶冥界三巨头的名号,就叫他有越俎代庖的权力吧?他有什么资格替陛下做决定?!而且陛下刚从浴池里出来,醉到那种程度想必也不会好好穿衣,更需要照顾陛下得心应手的近侍在,而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家伙——

天暴星猛一激灵,眼前名叫埃罗的精灵正疑惑看着他:“您听见了吗?”

“他一定是也喝多了,别看走路还挺稳。”

“哎,潘多拉大人明早又要对着陛下念了。”

“说不定他只是不愿面对现实呢?”

活泼的风灵们嬉笑推攘着,唤来无形的风从他手中接走两位醉沉沉的判官。

“陛下让拉达曼迪斯大人照顾去了~”

“真难得,头一次见陛下身边不是潘多拉大人或者您。”

“升迁?失宠?但是从三巨头提到近侍是降了吧……?”

叽叽喳喳的议论搅得人心烦。肩头重量一轻,天暴星便迫不及待调转方向,“我去看看陛下。”

“诶?等等——”

精灵们伸出的手拦不住炎鸟急切的心。

“好快?!怎么办?”

“陛下跟大姐说过不要去打扰……”

“算了,没事的。贝努鸟大人可不是旁人,陛下怎么会同他生气呢?”

接吻也是讲究技巧的。哈迪斯寻思,没道理曾为人王、且娶妻生子的属下这方面经验会比自己浅薄。可事实就是,某位理应侍立御前的战士在冒犯他的神明时总爱极尽口舌勾缠,粗暴地吮吸令舌根发麻,叫神苦恼不已。

“陛下……”情欲满布的英武面孔声音嘶哑地揭露着不为人知的欲念,“向您告罪,陛下……”

粗糙的大手时轻时重地揉捻着粉嫩乳首,过电般的酥麻减轻了推拒的力道,手指不自觉蜷起。

“您于玉座上颁布神令时,明明那么冷峻威严,令人生畏……臣下脑子里却只想着您的衣领为何不再竖的高些?”

“偏偏露出诱人深吻的白颈……在那上面留下痕迹的话,第二天全冥界都会知道您有所属罢?”

“呼……留不下的。”

哈迪斯偏着头,微眯起眼谨防那头毛茸茸的金发戳到自己,任由着属下妄为。

“只要动用神力,区区吻痕还是、呃……”

“抱歉陛下,为我的罪行再添一笔吧……可您这里的颜色实在太嫩了。”那乳首看上去就秀色可餐,不然怎么勾得男人都停下深耕莓印的动作,转而埋头胸前。

虽说冥界众人都称拉达曼迪斯是冥王座下忠犬,哈迪斯从潘多拉处听闻后,对这个称号不置可否。可目前看来,忠心另论,在床上的表现确实像只想要将他吞吃入腹的大狗。

“啧……那里有什么好含的……”

但确实不断有快感袭来。

明明只是共度了一晚,那家伙就好似比身体主人还熟悉敏感所在,甚至每每进攻一处新地,一边还在耳旁讲述平日的妄想。什么走在前面会让人想要用手丈量的窄腰,什么御敌时悬在半空就只能看见被铠甲包裹的纤细小腿……素来禁欲的神明,在原本一无所知的领域,一下被灌满了各种他人对自己的黄色念头。

理智还在徒劳地敲着钟,鼓胀的欲望则兴致勃勃,觉得有趣。

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寝殿中并没有摆放美酒佳酿,似有若无的酒气却萦绕床柱不去,并随着床上交叠身影愈发激烈的动作变得浓郁、香甜。

天暴星自诩其非恃宠而骄之人,可此时他站在主君寝殿门前,却有种不管不顾推门而入的冲动。

“陛下……”他双手按住门扉,长翼拖曳垂地,介于青年与少年间那张尚显青涩的面庞难得一见踌躇,“陛下您在里面吗?”

晚一秒得到回应都会令此刻的他感到无由的不安和困惑,好在最终还是听到了王的声音。

“……嗯。”

“有什么事吗,朕的贝努鸟?”

随即,房间内似乎发生某种响动,又或是谁猝不及防中压下的惊喘。

“陛下?!”

天暴星扭动把手试图进入房间查探情况,却被某种力量阻挡下来。

“您没事吧,陛下?”

属下清朗的声音从那推至半掌宽的门隙间传来。那宽度已足够他看清一些室内摆设,好在他正寻找的一对君臣,在被门掩去的另外半边。

那只仿佛千雕万琢而出的艺术品的手,此刻正按在另一人的头上。玉白修长的手指从前只落在堆满文件的案面,或执起象征权威与力量的剑柄,唯有如今,第一次汗涔涔地穿插在某人的发丝间,随情欲起伏收紧力道。

乌发如绸缎散落身后,神明眉峰微隆,思索为何怎么在自己回话后吞咽地更卖力了……?

【您甚至愿意对那种家伙露出笑容】

心念间转过这句话,是这样吗?原因竟是毫不掩饰的嫉妒。

祂面上不显,只当一无所知。

“朕无碍,倒是你……惹过拉达曼迪斯卿吗?”枝头轻晃,红梅缀落新雪之上,“呵……听见你的声音,他好像不大高兴。”

若放在平时,冥王绝不会说出这种刻意挑拨下属间和睦的话。两位最了解陛下性性格的臣子却都已因神明对另一人的偏爱乱了心神,无人察觉祂的异常。

柔韧的足弓一时绷起,垂落在深色的腰间形成极大的视觉冲击。身姿颀长,被压在床上的男性猛地扭过头,将喘息声埋入柔软的棉枕中。

别太过分。缓过来的上位者习惯性用眼神呵止,殊不知失了凌厉的碧瞳与褪去爪牙的猫科动物无异,只会被入侵者视若珍宝地啄吻。

“无碍……那为何不让属下进去服侍您?”那厢还有人急急地问。

这要如何说?已经在被“服侍”的某神眨眨眼,酒气也被这难得可爱的动作眨去几分。欲望把控的躯体,此时才愿松开挟持的理智来处理外界的干扰。

“朕需要你再走一趟。”山巅的雪色头一回向虔诚拜服的信徒倾倒,冷欲的唇摹过挺拔的鼻梁,停留在鼻尖轻点,便满意看到金发忠犬会意,乖乖停下手上嘴上的动作,哪怕欲望已趋近爆炸。

“替朕去见见阿斯……唔,那个医术很好的阿波罗的孩子,”哈迪斯放弃思考小辈名里长长的音节,“将这个带给他,朕要知道具体毒性效用。”

线条流畅的手臂抬起轻挥,祂感知到门外的人接到那团神力保存的毒血,不甚情愿但总算离开了,于是高傲的神才垂眸准许,“继续吧。”

拉达曼迪斯有那么一瞬间,错觉自己是某个偷情的奸夫,他高高在上的恋人不愿在真正宠爱的人面前暴露他们的苟且——不然要如何解释,一个在门外、没有祂的准许根本不会也不能闯进来的人,非要等到他彻底走远才肯接着往下做?

他就该、就该不那么乖!不那么听话的!

拉达曼迪斯红着眼,将昂扬的孽根擦过浑圆雪白的臀肉,抵近幽谷深处那极乐之地。

要是刚刚门再敞开点就好了,只需过来一阵风……那样那个仗着陛下偏爱便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鸟,就只能面色苍白地看着发誓护卫的君主被他这个卑劣的臣子以下犯上、狠狠侵占,浑身皮肉都留有他的气味和印记。

清冷俊美的神只,不得不向上努力攀住发了疯的属下隆起的背肌,长腿被托举分开,又因为下身激烈的冲撞想要往不断发力的公狗腰上靠拢。以冷漠无情着称的冥界主宰,因自己的三分纵容七分好奇,此刻被行尽了肮脏下流之事,整个神浑身发软发烫,被强按着接受皮肉相贴的厮磨,再不见对敌作战或发号施令时的冥王威严。

身形健壮的双足飞龙,细致周到地将主君每一寸皱褶都反复碾磨疼爱,在亢奋的喘息声中,一次又一次深埋进谷底,用炽热的性器,将祂送进情欲的云端。

挺翘结实的臀部被男性的囊袋拍打出红印,晶亮的涎液涂抹在冥王柔软的胸肉上,衬得被迫挺立的奶头更加鲜妍多汁。

开始哈迪斯还游刃有余地应对着,牵引着对方抚慰或亲吻自己,若是感到快乐,也不吝于对忠犬的夸赞。

可到后来,汹涌的情潮与失控感终于打破了蜜酒的封锁,理智回归的一瞬,哈迪斯就意识到,生米已经煮成了熟的不能再熟的饭了。

“白……白痴……你这家伙……”就没发现一点不对吗?哈迪斯一边忍受狂风骤雨般的肏弄,一边恨不得拽着那头汗水浸湿的金发对着耳朵骂。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汗水、涎水、淫液涂满了身体,尤其是大腿根那股黏黏腻腻的感觉,叫他极为不适。

似乎上一次也是这样。完全不想着身体毒素的事,看有机可乘就把他……把他按住肏了一顿。尽管三大判官都是自己挑的,怎么也不能质疑自己选人的眼光,哈迪斯咬着牙,只能归结于拉达曼迪斯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就无法好好思考了,将其划入笨狗的行列。

“好色……”已经爽到神志不清的金毛笨狗还敢在冥王耳边挑衅,“陛下……您这副样子好色……陛下,求您再骂骂我吧……”

“您里面夹的好紧……上次还来过,现在又不认得了吗?但是陛下……陛下……只有我进去过吧?您这儿这就不记得了?好差的记性。不、都是我的错。是我还不够努力,陛下那里……还没有记住它的形状……”

“滚!什么脏话也敢对朕……嗯、别、别再往里了……哈啊……”

他忍不住吸气,扣紧了身前的肩膀。

“您不爱听么?陛下,但是您里面不让臣出来啊,您看……”

忠犬进化成了坏狗狗,故意停下了顶弄,转而极缓极慢地往外抽出。

哈迪斯用手背挡住了半边脸,拉达曼迪斯深情眷恋的目光只能落到下半张脸。沉默中,下体摩擦的声音仿佛放大了一万倍,在臣子向君主尽忠用的狰狞肉棒快要出来时,他看见神只红云遍布的面颊上,上下两片薄唇轻轻颤抖了几下,还是吐出了他想要的。

“……滚进来。”

粗大的肉柱一下冲撞进来,直捣最深处。这滋味充实的可怕,足以将所有羞耻与自傲抛出脑海。手臂无力地滑落,盈盈绿瞳失神地望着正在冲刺的猛犬。

直到同时登上绝顶,半人半神者、他的得力属下与亲缘上的侄子,将不洁的白浊一波一波喷灌进软热紧致的神躯内,冥王陛下只能咬着被蹂躏不已的唇瓣,一滴不剩地吃完充满腥味的精液。

唔、怎么……好涨的感觉……不要、不要再射了、啊啊……

重温这奇异的体验,哈迪斯仍然无法适应。

那些会让女人怀孕的精液,全都浇在自己身体里……仿佛从内里就被涂染上了这只金毛笨狗的味道……

忠犬抱住身心俱疲的主君,贴着后者耳朵胡天胡地又说了许多荤话与爱语。哈迪斯其实并不想听这些,他现在更在意挑个好时间去揍狄俄尼索斯一顿,决不能轻饶,结果震惊地感觉到没多会那半软化快滑出穴口的粗屌……

“你还想做?!不是、等……呃……”

谁教你好了就立刻插进来的?!啧……里面全是脏东西……这个白痴……还没有清理就……

淫靡的白浊从被捣得软烂的穴口流出,又湿又窄的甬道再次被粗大肉茎贯穿。一轮又一轮,新的精液噗嗤噗嗤喷射入内,叫君主今日是无力起身了。

半小时前,酒神殿下突然说自己身体不适,想要早歇,迈那得斯们只好放弃原本举办正酣的宴会,边祝祷着殿下身体康健边惋惜地退出殿堂。

没过多久,殿中就传来巨大的撞击声与石柱断裂声。守在外头的狂女们一个个惶惑不已,其中某个大着胆子问了声殿下,狄俄尼索斯的声音便断断续续地回复,“没、没事……咳咳咳……我自己撞到脑袋了!”

咳嗽是因为刚被人掐过脖子,脑袋还真和柱面亲密接触了,现下这风流放荡的侄子,正被自己大伯拿一把森冷长剑比划着下体。

“清醒了?”

点头。

“不醉了?”

疯狂点头。

“那把这个割了向朕谢罪吧。”

点……这个不能点头啊啊啊啊!

“您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哈迪斯奇道,“解释你有天喝多了,就同阿芙洛狄忒打了个赌是吗?”

“您……您怎么知道的?”

狄俄尼索斯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朕还知道,你们肯定是拿朕的库内埃做赌注。”

冥王冷笑着,“她早前就向朕讨过,说是要借走去和美少年幽会。朕拒绝了,就猜到她不会死心。”

“好吧……”若是不在醉酒状态,狄俄尼索斯放到他那种马弟弟生出来的一堆儿子女儿里,还算好交流了。问题是你很少遇见他不醉的时候,除非像现在这样强制“清醒”。

青年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掰着手边的碎石,“没办法,冥王陛下你知道我的,喝酒后做什么都随心随性了……当然我也不是为自己开脱……”

“当时阿芙洛狄忒过来找我和迈那得斯她们玩,因为很高兴,我们都喝了不少,”哈迪斯差点以为下一句是他们滚到一起了,“结果聊着聊着就提到,是酒水更能激发人的欲望,还是爱恋之情与美丽的外表……”

彳亍,又是这种无聊的争高下。

“我们争执不出结果来,阿芙洛狄忒就说,不如来个比试,就拿咱们禁欲出名的、到现在还没什么绯闻缠身的冥王陛下做实验……”狄俄尼索斯打了个哆嗦,因为那冰冷的利器好像“不小心”蹭到了他的大腿,“我真的知错了大伯!都是她提议的,看看是爱神箭矢厉害还是我的……”

“这个时候知道朕是你大伯了。”

“对、对不起嘛!我以后再也不……”

“再也不喝酒?”

“……不、不和阿芙洛狄忒打赌了?”

哈迪斯冷哼一声。

“谁的赌我都不打了?”

“不要承诺你做不到的事。”哈迪斯垂眸警告。

冥王陛下对他这个侄子的秉性了解得很清楚。不过他们本身关系便还好,不然也不会一个每年都赏脸派信赖的近侍前来参加庆典,一个总会偷偷从那些供给众神的美酒中优先挑出更甘醇适口的品类献给冥王。要说这私交何时起的,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我明白了,我以后再也不答应任何和您有关的赌约了!”看冷峻的神明没有反对,狄俄尼索斯像个终于答对难题的孩童般松了口气,这时他才发觉背后有冷汗滑落。

“库内埃我也不借了,明天我就去找阿芙洛狄忒取消赌约。”棕发的青年碎碎叨叨地念着,“我就说她为什么坚持要赌注是‘输的人去跟哈迪斯借来库内埃给赢的人玩几天’……”

冥王剑剑尖在地面轻点了点,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做了就是做了,纵使确实有他人的算计,容忍那家伙肆意妄为的终究还是自己。

哈迪斯一方面认得坦荡,但一方面又不愿承认他会因为某人的一点心意剖白产生动摇。

哼,就算不曾有人敢冒着冥王的威慑口无遮拦讲述绮念,但会偷偷喜欢他倒也是人之常情。

“阿芙洛狄忒的孩子,那个总爱拿着弓四处嬉闹的小家伙,还没有出发吧?”

“嗯,她说可以让我先试试,而且要哄丘比特去射您……呃,要费点工夫。”

看来在那孩子小时候拿恶鬼吓唬他还是有效果的,哈迪斯暗自思忖。

“既然如此,你去告诉阿芙洛狄忒,赌约是你赢了。”

“诶?!”

“不过库内埃可以借她三天,三天之后必须还回来,相应的,永远打消她给朕来一箭的念头。”

借头盔这件事,看来还是堵不如疏,尤其是阿芙洛狄忒这种整天闲着没事干又难缠的女神。

“别高兴的太早。”哈迪斯翠碧清透的眸子似笑非笑盯着嘴快咧到耳根的便宜侄子,“你的惩罚是,三天内搞清阿芙洛狄忒这次是盯上谁了。”

狄俄尼索斯一下不笑了。他张张嘴,想说这也太难了,你还借库内埃给她用,想想又闭上了。毕竟辜负哈迪斯信任,在酒里掺神力的是他。虽然那点作用放在别的神身上都算不得什么,可他正是知道哈迪斯不胜酒力,才信心十足答应了赌约。

“蠢货。”

哈迪斯对那些情爱八卦可不敢兴趣。他蹲下来,伸手扯着蠢侄子的脸蛋往外拉。

一副傻样。喝酒后好歹还精明点。

“要是事后被发现,阿瑞斯打上门来,朕无所谓,你把她的小情人名字报上来,好歹还能挨轻点揍。”

狄俄尼索斯一下子泪眼汪汪,也不知是脸被扯疼了还是真感动,或者一半一半:“呜呜呜呜……我错了哈迪斯,我以后真的、真的、真的不做这种事了,我向塔尔塔罗斯发誓!还有谁要是想对你使坏,被我知道了,我第一个告诉你!”

他倒没指望小酒鬼能起什么作用。不过哈迪斯知道,这会肯叫他名字才是真亲近了。看狄俄尼索斯认错态度诚恳,他也没再追究,站起身,用手拂了拂被晚风吹到耳边的发丝。

狄俄尼索斯的目光立刻锁定到白皙的颈项处。夜色深沉,不妨碍他确信那儿有一枚谁留下的吻痕,堪堪要被衣领遮住,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狄俄尼索斯咽了口唾沫,居然真的有人……

“看什么?”高傲的冥王对酒神无声的询问只愿施舍一个冷淡的眼神,“不是你干的好事么?”

“记得管好你的嘴。”留下这句话,不速之客隐于黑夜的帷幕中一同退去,日轮喷薄出海,射出万丈金光,照亮狄俄尼索斯有些恍惚的侧脸。

半晌,他才动起来:伸手摸了摸那一圈被掐的青紫的痕迹,疼得“嘶”了一声,“真生气了啊……”

“哎……比起查阿芙洛狄忒的小情人,我更想知道谁能把你拿下……”

“您去哪儿了?”

哈迪斯趁地上的黎明时分悄悄出去了一趟,没有惊动任何人。回房后,正解着临时披挂的衣裳,就听到身后床上传来的声音。

“训孩子罢了。”

俊美无俦的神明停下动作,“说起来,朕还没问你。”

拉达曼迪斯全身皮肉立即绷起,紧张得不得了,“什么?”

“谁借给你胆子,敢奢求朕的爱?”

床头阴影落下,拉达曼迪斯嗫嚅着,不敢直视圣颜,“陛下……我……”

哈迪斯坐了下来,一手掰正飞龙瑟缩的头,要他看向自己。明光烁烁中,墨色长发蜿蜒似河,流淌在折腾了一宿的凌乱被褥间。神明近在咫尺的容颜美好得像一场幻梦,不知为何,拉达曼迪斯险些落下泪来。他双手虔诚地握住那玉白手指,“就如之前所说,陛下您想怎么处罚我……”

“朕不是说过既往不咎吗。”哈迪斯眉眼轻松,并不能共情属下一颗视死如归的心,“好了,你会追求神吗?”

“………………啊?”

这副蠢样跟刚见面的傻侄子有的一拼了。

他拍拍那张呆愣的脸,“先说好,朕只是对你有点兴趣罢了,没到喜欢,更谈不上像你那样的,爱。”尽管现在仍对这份恋慕感到难以置信,可隐隐作痛的腰总提醒他现实如此,“所以,想要什么你得自己争取。”

“还有,”冥王略略停顿,“朕是有洁癖的。你把朕弄脏了两次,看在结果的份上一笔勾销。但你之前地上的经历就算了,要是今后还同别的男人女人做的话,朕也会取消你的资格。”

什么资格?追求陛下的资格?

“不……不会的……陛下……”拉达曼迪斯从床上爬起来,跪坐在哈迪斯身边。他语无伦次,大脑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哪怕只是陪在陛下身边……就已经看不见其他人了……”

“漂亮话谁都会说,”理智在线的哈迪斯表示不吃这套,“你父神每次想把朕请去奥林匹斯庆典时,说的话都比你贴心多了。”

“我、我……陛下若不信……”

金发飞龙急得恨不得把心剖开给他的王上看。

好了好了,不能再逗了。这个死脑筋的家伙可和另外两个不一样,他是真敢做。

哈迪斯抿唇抑制住那一点笑意,将他的手从胸口拿开。

“你不会急什么?朕只是先说清楚。”他慢悠悠道,“朕还是第一次,自然要慎重些。”

深受冥官和魔星爱戴的冥王陛下,今天仍摆着一张不见喜怒的俏脸审理事务。

但衣领下那枚刻意保留的吻痕已经在众人之间引起轩然大波。

他们都不知道是谁染指了冥界的高岭之花。

而那些有所猜测的,更不敢多嘴。

只是拉达曼迪斯在面对米诺斯古怪眼神时,多少有点不自在。

“……你怎么这么有本事。”憋了半天,银发判官临走前也就憋出一句话。

“什么什么?”依然状况外的艾亚哥斯,稀里糊涂地被米诺斯拖来参观了一下该隐环的建筑风格,又稀里糊涂地被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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