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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竟和王彪的事本是监狱里一个小插曲,看似有趣其实也很无聊。但是没想到高潮还在后半段。

第二天,监狱里出事了。

王彪死了,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被人扭断了脖子,连挣扎也没有就断了气,验尸官尸检的时候也忍不住惊叹这手法纯熟的完全可以达到专业级别。

监狱长办公室里,苏禾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盯着手里的验尸体报告,面前几个狱警相互看了一眼,都在等着这位刚上任不久的监狱长看他能拿出什么对策。

半晌之后,苏禾皱了皱眉,把报告扔到桌上。

电影中监狱里杀人如麻的杀手并不是随处都可以见到的,至少这个监狱里关押的都是些普通的犯人,除了打家劫舍、贪污诈骗,最严重的也就是一怒之下把人分尸了,认罪的时候哭得凄惨无比,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当时敢分尸。

现在出了这种事,苏禾觉得自己的预感还真是灵验了,安稳日子终于还是到头了。

拿起桌上边一迭新进来的犯人档案一个个又重新看了一遍,光看脸是挑不出几个有嫌疑的,不过……梁竟的档案苏禾倒是再仔细地看了一遍。

依然没有什么破绽,但是说到嫌疑,经过昨天那一出闹剧,先不论梁竟是否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也是绝对有嫌疑的。

狱警说前不久已经找梁竟问过话了,他说当时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也有同房的人做证。

苏禾听了之后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仍然犹豫着。他有点自私的认为,可能是梁竟做的,就像是种不成熟的直觉,作为警察他为这种意识而自惭,但是又制止不了这种念头冒出来……然后马上又有了不会是那个男人的想法,因为感觉他不会是为一点小事而大动干戈的人。

矛盾的心理让苏禾自己都开始厌恶,思考了片刻,他站起来,决定亲自去找梁竟问个清楚。

虽然不一定能得到答案,但是他觉得有这个必要,因为这里是监狱,他是监狱长,而梁竟,只是个犯人。

现在这个时候,监狱里刚过了晚饭时间,点完名之后便是犯人去活动室自由活动的时间。

苏禾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里面人头攒动的活动室,问旁边站岗的狱警:“编号0611的梁竟呢?”

狱警一愣,然后站直了身体小声说:“报告,他……在洗澡。”

洗澡?苏禾皱眉,“都几点还让他洗澡?”

狱警低下头没说话,答案已经了然。

苏禾眉头皱得更深。虽然他也知道梁竟是个特殊人物,梁家独子的身份自然会让他在监狱里得到特殊的照顾。这种事在鉴于里虽然少有,却还不到稀奇的地步。

但是一想到梁竟的嚣张,苏禾就没办法用平常心对待。

离开活动室,他一刻也不耽误地奔向浴室。

到了浴室门口,里面隐约传来水声,苏禾本来想直接开门进去,但犹豫了一下之后,他站在门口声音刚正严肃地喊了一声:“0611梁竟!马上出来!”

他自认为声音已经大到可以让里面的人听见了,但是三十秒钟过去了,浴室里仍然只有水声,人却毫无反应。

他皱眉,伸手用力在门板上敲了两下。

“0611,出来!”

这次,里面的人终于有反应了。

“长官,我真不喜欢你叫我的代号……”梁竟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苏禾没心思跟他讨论这个,极不耐烦地喝了一声:“我命令你立刻、马上出来!”

“再等等……”还没来得及发火,里面的人又来了一句:“我现在不太方便啊!”

苏禾觉得自己的耐心在这个男人面前已经大打折扣,刚伸手要去推门,里面的水声停了下来,梁竟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了出来。

“不过长官你要是不想等,可以进来跟我一起洗,我们还可以相互搓个背,打个飞机什么的……”

苏禾差点气炸了肺,抬起腿用力一脚踹踹开了门,擅闯浴室的后果一般是很严重的,而苏禾发现更严重的不仅仅是他看到了梁竟的祼体,而是那个男人的……

不过梁竟果然没有骗他,真的在打飞机。

赤身裸体地站在花洒下面,高大结实的身体沾满了水珠,侧身对着门口,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握着腿间已经勃起的性器,深红色的一根跟男人体形完全成正比。

一时间,苏禾有点目瞪口呆。

梁竟倒是很坦然,姿势未变动作不停,只是抬起头看着门口的苏禾,咧嘴一笑。

“长官,我自己动手不犯法吧?”

虽然说过哪怕犯人站在他面前脱裤子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脱了裤子在他面前自慰就有点超出苏禾的承受能力了,他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时梁竟松了手,挺着下面一根,转过身赤条条地面对着他,粗大的性器仿佛在像他示威,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涩,却是一抹藏不住的恶劣的得意。

“你……”单看男人的裸体并没有什么,但是配上梁竟的表情就有些让人望而却步了。苏禾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小步,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

这种时候,说到底就是看谁脸皮够厚,他现在要是红着脸跑出去大概也就称了梁竟的心了。

所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苏禾站在原地,但是仍然难掩微怒地盯着面前的人,“0611,穿上衣服过来站好!”

梁竟倒也听话乖乖过来了,只不过没执行“穿上衣服”的命令。

他优雅的踱着步子,一边走一边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略深的肤色衬着紧实而不夸张的肌肉,宽肩窄臀的身体最大限度地展现在男性的健美。

梁竟一点点的靠近,随之而来是一股浓浓的压迫感,香皂的味道和男人本身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苏禾看着那具高大健壮的身体,给他的感觉就像只是老虎,不用铁链锁着是不安全的。

他突然觉得应该先出去,暂时避开现在的情况,但是理智和自尊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这样做的。

站到苏禾面前,梁竟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男人仍然是一身制服,戴了帽子所以看不见是什么发型,但是从露出的头发的长度看应该挺清爽的。

“啧啧……长官你穿这身制服真性感,可惜就是沾了水也不透。”梁竟满脸的可惜。

“梁竟,我警告你注意你的用词。”

“长官,我已经很注意措辞了。”梁竟笑着说,“你都不知道我在心里叫你什么……”

苏禾完全不想知道。

多说无益,在这里他也懒得用审问犯人的那一套公式化的过程,对眼前的人应该也不会起什么作用。

于是,他直接问梁竟:“王彪是你杀的?”

梁竟眯起眼,笑容突然很是诡异。

“怎么?他一死,你第一个就想到我了?”

苏禾不反驳。

“这可真是荣幸,”梁竟嘻嘻地笑着,“监狱长能够亲自审问我,单独的……”

苏禾眉头就没松开过,“注意你对长官说话的态度。”

事实上,梁竟从来都没把态度摆正过。

他觉得像是撩拨一只高贵而温顺的猫,但他知道后者的冷清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猫也是会伸爪子的。

而梁竟似乎就是在等苏禾亮爪子的那天。

现在的画面,从远处看,两人一个制服笔挺,一个不着寸缕,站在一起有点诡异的色情。

苏禾有几分认真地打量着梁竟,像是想从他脸上的出一丝心虚的痕迹。

似乎是察觉他的意图,梁竟收起了不正经的笑脸,伸手把垂在额前的头发向后拨了拨。

“那个王彪,在牢里横行不是一天两天了,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怕他的居多,但是懒得理他的更多。只是凡事总要有个底限,不是谁都能永远宽宏大量的,他干的那些事,真要遭报复了别说上厕所被人扭断脖子,就是吃饭被饭粒咽死都有可能。”

苏禾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说:“你不过来了一天,就对这里的事了如指掌了?”

梁竟笑而不语。

“你不是第一次进监狱吧?”苏禾突然问。

“喂!长官你可别冤枉我啊!”梁竟抗议,一本正经地说:“我这可是第一次,档案上不也写着么,我虽然在外面混得差了点儿,但作奸犯科的事可是从来不干的。”

苏禾讽刺地笑了一声,“那现在怎么进来了?”

梁竟挑了一下眉,突然微微弯下腰靠近他,压低声音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

男性的气息和热度陡然靠近让苏禾有一瞬间的心慌,但他没有躲,站在原地保持着腰板挺直的姿势抬起头看着梁竟问:“你到底是谁?”

梁竟微笑,双眼神采奕奕,“我真的只是个小混混而已,要说有名的话……也是臭名而已。”

“我看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苏禾冷笑。

两人盯着对方,谁都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倒是你,”梁竟说,“听说你本来是准备调到上面当高官的,怎么一下子变成监狱长了?”

“不管你的事。”苏禾冷淡地说。这并不算是他的痛处,却也不想被其他人当面评头论足,尤其对方还是一个犯人。

“我也只是关心你嘛。”梁竟说着还伸出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

苏禾一侧身躲开,看着梁竟扬起嘴角,“你是不是还想再多加一点儿刑期?”

梁竟笑了两声,大胆地缓缓低下头,嘴唇在苏禾耳边若有似无地磨蹭了一下。

“长官,你太坏了……”虽然没有完全碰到,但是那声音倒象是长了手一样,弄得人耳根痒痒的。

“什么?”苏禾一阵厌恶,下意识伸手去推他,梁竟却先一步退回去了。

“昨天你早就看到王彪要欺侮我竟然还不阻止他,是不是等着他打我呢?”

事实上,苏禾的确是这个意思,但他没有半点愧疚和心虚。

“他欺侮你?是你欺侮他吧?”让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男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唱歌,还抱在一起“跳舞”。

“那不叫欺侮……”梁竟摇头,然后看着苏禾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欺侮自己不喜欢的人,而且,这才叫欺侮……

当梁竟的脸缓缓靠近的时候,苏禾还没反应过来他到底想干什么,只觉得梁竟的声音变得有点阴阳怪气……直到唇上一热,呼吸陡然停止,一条湿热的舌在自己嘴唇间停留几乎一秒都不到,然后大胆来回舔拭了一下,甚至企图撬开他的嘴往里伸……

一直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苏禾眉一拧,双手抓住梁竟搭在他肩上的那条手臂,整个人一扭身,连胳膊带人把梁竟来了个过肩摔。

“砰”地一声,巨大的落地声在浴室里回响着,甚是恐怖。

紧接着周围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安静了几秒,直到苏禾松开手,低头瞪着大字型躺在地上的人,胸口上下微微起伏着。

“嘶……好疼……”梁竟龇牙咧嘴地皱起眉,一只手揉着后脑勺缓缓地坐了起来,“长官,你真是不知道手下留情啊……”

苏禾本来还在发愣,听到他这么说回过神,愤怒丝毫未减反而有越来越有爆发的趋势。

这男人,竟然敢……身为监狱长,在监狱里被一个犯人强吻,简直是对他警察生涯的亵渎!

而梁竟像是没感觉到苏监狱长正在升腾的怒火和杀人般的目光,就这么光着屁股坐在地上揉了揉被摔疼的地方,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你看着细胳膊细腿的,没想到还有点力气。”他抬起头朝苏禾一笑。

苏禾伸出手指着梁竟,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闭上眼深吸几口气,手握成了拳头。

梁竟笑嘻嘻地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他开始骂人。

苏禾在心里一再提醒自己要冷静,使用暴力不是他的初衷,跟一个无赖争吵并不能让他有优越感。但是,现在他每动一次嘴唇都仿佛能感觉到刚才梁竟舌头划过的瞬间……太恶心了!

伸手用手背狠狠抹了一下嘴,苏禾有点咬牙切齿地狠狠瞪了梁竟一眼。

“我不管你有多大本事,再有一次就让你永远呆在这里!”

说实话,他本来的确是想打在梁竟那张欠扁的脸上的,偏偏后者脸上那表情感觉好像就是等着他来打,而且还是欣喜说你来打呀!

这是个无赖!是个下三滥的流氓!不值得跟他一般见识,在心里告诫自己之后,苏禾挺起胸膛转身就走,皮鞋踩在地上“啪啪”直响,每一下都恨不得踩在梁竟的脸上。

梁竟似乎也没想到苏禾能容忍到这个地步,其实刚才他本来没想要那么做,只是靠近看那个男人,一脸冷漠加高傲的样子,突然就有了想亲上去的冲动。

结果一向是想到什么做什么的他就真的亲上去了……

看着苏禾离去的方向,梁竟用拇指抹了抹嘴唇,回味着刚才短暂但是称得上美妙的一吻。那个年轻的监狱长的嘴唇,异常的鲜嫩美味。

在他短暂且无聊的监狱生涯中,这位监狱长似乎是唯一能给他增加一点乐趣的了,从第一眼见到苏禾的时候开始,他就这样觉得了。

浴室外面的走廊上,苏禾走了几步之后停了下来,身体一晃,整个人就往旁边倒去,好在他及时伸出手撑在墙上,同时另一只手扶上了自己的腰。

刚才梁竟摔到地上的那一声巨响中,其实也夹杂着他的骨头错位的声音。

好吧,办公室坐久了疏于锻炼是他的错,但是他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那个流氓的!说他滥用职权也好,只要梁竟还在这里呆一天,他就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咬着牙,苏禾又用力擦了两下嘴唇,在心里发誓。

深夜,监狱牢房里,月光朦胧地从高墙上的小窗里透了进来,在地上洒下一小块白。

上下双铺的铁床上,梁竟躺在上铺,双手枕在脑后靠在被子上闭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什么东西递到了他面前,睁开眼,是根烟。

侧过头,床边站着他下铺的犯人,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发现男人身材不过普普通通,五官也没什么特别,眉眼中也看不出有多机灵的样子。但越是普通的人,就越是容易被忽视。

某些情况下,“普通”也是一个很好的保护。

没有去接烟,梁竟重新闭上眼,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男人也没有什么不满,把烟收了回去。

“以后不要多管闲事。”梁竟突然说了一句。

对方微微一笑,只说了声是,但是过了几秒又补了一句:“我只是尽我的职责而已。”

梁竟皱了皱眉,没说话。

“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出去了……”男人压低声音,语气中略有一点讨好的意思。

“够了,”梁竟缓缓侧过头看了男人一眼,“不用搞得我像刑满释放一样,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男人耸耸肩,不再说话,老老实实退了下去。

梁竟闭着眼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却没有半点睡意,不知不觉的,又想到了在浴室的情形,苏禾愤愤地瞪着他,充满愤怒和恨意的一双眼神采奕奕,越看越好看……

有时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苏禾折磨梁竟的行动还没来得及酝酿,他就因为扭伤了腰而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

其实倒算不上多严重,但是他不能忍受自己在别人面前扶着腰或者弓着背的样子,有损他监狱长的形象。

在家中安然地度过了几天的假期之后,一大早,苏禾终于脱掉了穿了几天的宽松休闲服,换上了英挺的警察制服。

站在镜子前打好领带之后,他对镜子着里面的人看了几眼,表情漠然地移开视线。

客厅里没有餐桌,苏禾坐到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盒脱脂牛奶和一袋普通的切片白面包。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早饭,没有太大热量和脂肪。喝了两口牛奶之后,苏禾皱了皱眉,把杯子放下了。

曾经,为了减肥他一天三顿几乎只吃燕麦面包和水,错误的方法非但没有让他瘦下太多,更导致他有好长一段时间看到这两样东西就倒胃口。

现在,他不必再为减掉一斤,哪怕是一两的脂肪而像疯掉一样拼命的节食运动,但是却也没有多少欣喜,就象是机械地完成了一项使命。

当初减肥的目的是什么他仍然记得,但是结果却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如意。

回到监狱,被无数人的问候之后,苏禾终于回到监狱长办公室,几份档整齐地放在桌子上。他没有急着去看,能在他桌上躺这么久,就一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看不看区别并不大。

坐到椅子上,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地射了进来,让白色的墙壁几乎有些刺眼。苏禾发现自己一坐到这个位子上就想抽烟,仿佛他来了就只有这件事可以做,抽掉的烟像是消耗了人生一样。

在别人看来,他现在象是一只斗败的狮子一样,躲在窝里独自舔拭着伤口。其实苏禾挺喜欢这个形容。

上午的时间用来处理了一些公务,午饭之后,苏禾坐在办公室里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他总算找回了一点请假前的工作态度。

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和宽敞简洁的办公室,一种从无聊中寻找乐趣的纨绔子弟的心态让他有了新的打算。

这种突然的坏心眼,倒不如说是有口气憋着难以下咽。他苏禾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大人有大量”这种事,见鬼去吧!

他站起来拿起帽子戴上,双手一起稍稍调整了一下之后,有点意气风发地往牢房方向走去。

犯人的开饭时间要稍晚一些,一上午的劳动之后,热量不高味道也不算好的食物也让人期待起来。

苏禾跟在两个狱警身后,从楼上沿着走道缓缓前行,看着下面食堂里一群犯人狼吞虎咽着。

尽管灰色的囚衣千篇一律,但是在低着头黑压压的一群人中,苏禾还是很快找到了那个男人。

梁竟坐在稍靠墙一点的位置,比起周围人,他的吃相可谓优雅。左手拿着勺子一口一口有条不紊地吃着,几乎像是千金小姐一样吃一口嚼二十下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像是在阳光低下享受一份火候到位的牛排,异常惬意。

而坐在梁竟旁边的人似乎跟他已经很熟了,大概是因为王彪的关系,虽然没有王彪是梁竟杀了的证据,但是牢里的人几乎都已经心照不宣地认为这事跟他肯定有关系。

有胆子大的曾经偷偷问过梁竟,他也只是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四两拨千斤的的打着太极,梁竟手不沾血,却实实在在地让牢里的人都惊悚了一把。

这时候王彪的死和梁竟有没有关系已经不重要了,怕和敬有时候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当苏禾看到有人堆着满脸的笑把一罐饮料之类的东西偷偷塞给梁竟之后,心想梁竟难道已经代替王彪了?

苏禾刚想到这里,原本低着头的梁竟再次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样,抬起头四周张望了一下,没几下就发现了他。

一上一下四目相对,苏禾没有躲避,因为不需要。现在的情况就如同他们的位置一样,他完全可以优越地看着梁竟,甚至是鄙视后者。

倒是梁竟非常友好地朝他一笑,甚至有股不易察觉的欣喜,但更多的是让人尴尬的视线。

苏禾看着梁竟,几天未见,仍然是副讨厌的样子。

这时下面又有动静了,一个身材纤细的犯人端着餐盘走到了梁竟旁边,一旁的人很快笑嘻嘻地给他让了位。

梁竟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笑容未变。

苏禾看着那个长得还算清秀的年轻男人坐到了梁竟身旁。在没有女人的牢里,男人跟男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对方一脸的羞怯表情让突然让他觉得倒胃口。

只是单纯的排斥而已,当然,梁竟也在内。

收回视线,苏禾转身慢慢离开,结束了和梁竟短暂、而事后又让他觉得有点诡异的再会。

梁竟看着苏禾冷冷地别过头离开,一如既往的冷漠、高高在上,俯视他的表情也透着一股淡淡的不屑。

低下头,他拨弄着自己盘子里的饭菜,觉得有几分可笑。他也许应该庆幸这位监狱长的“大度”,但如果只是这样,未免少了不少乐趣。他的牢狱生涯里,就指望着这点乐趣活着呢……

这时突然有其他犯人凑过来低声跟他说了句什么。

梁竟收回思绪,低下头看似随意地听着。有了“作料”的一餐,味道似乎也不再那么不尽人意了。

吃完中饭,休息时间过后,下午的劳动时间对大多数犯人来说是个难熬的过程。有些人虽然已经习惯了监狱里的劳动量,但是午后顶着太阳在半干河里挖沙子绝对不是件悠闲省力的事。而梁竟正好分到这一组的犯人里。

几十个人在两队狱警的带领下来到河边,排成几排听候安排。梁竟倒是对工作没什么挑剔,只是觉得有点无聊,正在他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周风景的时候,不远处,苏禾和一个狱警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

监狱长亲自来监督劳动,这倒是难得。

狱警们向苏禾敬了个礼,后者点点头,视线朝几十个犯人那里扫了一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看到梁竟之后,苏禾轻轻挑了一下眉,朝他走了过去。

梁竟看着苏禾下意识露出笑容。

苏禾挨个从犯人面前走过,最后站到梁竟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之后,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这工作不适合你。”

简单一句话之后,梁竟被调到了别的岗位。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这种待遇,但是不用在大太阳低下炙烤,还是让其他人羡慕了一番。

只是梁竟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苏禾突然的体贴,他的新工作就让他咂舌。

房间里,一群大男人坐在一起织毛线,怎么看都是个让人忍俊不禁的画面。

近几年为了保证犯人的生命安全,监狱里不再让犯人去干危险的工作,工作量减少了一点,但是时常翻翻新花样,除了一些体力活,最近像织毛线、给布娃娃缝眼睛等手艺活也越来越多了。

按理说这是件相对轻松的工作,虽然,少了点男子汉气概。

“快点干活!今天不把任务完成谁都别想回牢房休息!”狱警站在前面低喝着。

梁竟看着面前的一球球各色的毛线和粗细不一的针,忍不住扬起嘴角。他说得没错,那位长官,实在是太坏了……

而此时另一边,苏禾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茶。对犯人动私刑什么的肉体折磨他没有兴趣,血腥的惩罚在他看来不过是种变态。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虽然无伤大雅,却意外的能让人愉悦。

来这里之后无聊了这么久,第一次滥用职权,苏禾感觉真是不错。他没有去看那个男人的表情,因为想象的空间来得更丰富。

他似乎又找到了学生时代的感觉,象是偷吃一块糖的喜悦,但是吃完之后,又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之中。

苏禾,你现在似乎只能靠欺侮弱小来打发时间了。

在失去了一切之后,他象是没了斗志,萎靡的白天在监狱混日子,晚上去酒吧喝酒买醉。

苏禾有些不舒服地叹了口气,刚放下茶杯,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有新的短信。

他打开手机,看到短信内容的时候,最后的一点儿愉快心情也一点点地消失了……

上任这么久,苏禾没有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而到今天,他也只收到这一条短信。短信是他父亲发来的,短短几句话,连问候都称不上,甚至可以说是抱怨。

缓缓抬起头,苏禾面无表情地删掉了短信之后把手机放回桌上。看似不尽人情,却也只是不想再给别人增加不快。

这个短信让苏禾接下去一连几天都没有什么好心情,白天坐在办公室里翻着一迭迭的申请,近期申请减刑的犯人突然多了,他每一个都要仔细审核,常常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晚上也没有心情去酒吧喝酒,直接回到租的房子,基本是直接倒头就睡。

梁竟,似乎已经被他暂时遗忘,或者说根本不应该记在心上。

然而几天之后,苏禾收到了一个让他惊讶的消息——梁竟马上就要出狱了。

看着手里的出狱人员名单,梁竟的名字出现在上面简直像是一个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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