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2)
“真的是你?”王大涛对鬼并不陌生,走过去碰了碰他的肩膀,又拉起手腕摸了摸心跳。虽然自己可以触碰到他的身体,可是没有体温,没有脉搏,确确实实是一个死人。
“我死在煞里,是钟言想办法带我出来的,往后我就跟着他了,我一定尽全力……保护他的人生安全!不会让任何人和鬼伤害他!”施小明再次深鞠躬,攥着拳头,那神色宛如明天就要高考,今天是誓师大会。
“你别保护我,你保护好自己。”钟言刚准备歇歇,刚随便挑了一个飞练床边坐坐,“王副队,不会又有任务了吧?”
“这……嘿嘿,确实是有了,但未必轮到咱们的头上。不过东部阵营的总负责人来了,说要见见咱们13小队全体人员。”王大涛显然有点受宠若惊,“咱们13小队从来没有破过这么大的鬼煞,这回终于受到重视了,我这退休金也能涨涨。”
“受重视又能怎么样?与其说这些花花肠子,不如把钱打我账上。”钟言累得躺下了,和旁边的飞练挤在同一张床上,“还有,我坐地涨价,年薪八百万不多吧?”
不知是哪个飞练,察觉到钟言的靠近就立刻靠拢过来,虽然年龄还小,和全身硬邦邦的肌肉已经不容忽视,宛如精细雕琢的大理石,蕴含着压迫性的能量,只等待释放天性。带有高温的手臂将钟言圈住,钟言顿时就热了,可这会儿再想远离已经不可能了,好似被桎梏在原地,只能任其宰割。
“别闹,热。”钟言受不了了,他是鬼,禁不住炙烤。
“师祖,让我看看你的鬼形吧。”飞练a却说,显然,在煞里和他提过一次,他就惦记上了。
“休想。”钟言冷酷拒绝,要是在小辈面前显形,简直丢死人了。
“让我看看,就一次。”飞练a不依不饶,“师祖难道不疼我了么?”
“疼你也不是这个疼法……”钟言热得出了汗,张开嘴哈气,露出一截粉红色的小舌头。
“年薪这个事我要和上面申请,但我觉得应该能成。”王大涛打断他们的窃窃私语,心里打着算盘,毕竟十三中的蝟人可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东西。13小队不仅解决了鬼煞,还成功将蝟人的恶魂带了出来。
“还有一件事。”王大涛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知道你们救的那个田振是什么来头吗?”
钟言已经困了,往飞练的胳膊上一躺,刚好足够做一个舒适的枕头。别说,他这高热的体温枕起来可真舒服。刚枕了几秒,翻倍的困意席卷了他的双眸,想睁都睁不开了,但还是提着精神回答:“不知道……他断了一臂,不会要告我吧?”
王大涛摇头,脸上分明是高兴的样子:“当然不是。他啊,他是特殊处理小组总大队长田洪生的儿子!”
“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钟言翻了个身,将脸埋在飞练胸口,嘀嘀咕咕地说,“师祖困了,睡会儿。”
“嗯,师祖你睡,我们给你守着。”飞练将手伸向他的颈侧,轻托起来,整理好这一把半湿的头发。
王大涛还在那边高兴:“没想到这回的收获这么大,特殊处理小组总有一部分人和咱们过不去。你救了他儿子,田洪生刚才特意打电话给上级,要亲自感谢你。还说往后不管咱们13小队执行什么任务,他一定会派一支小队对咱们进行充分的火力支援!这就太好了,这就太好了啊,只要两边不打架就好,以后大家的安全都有保障。钟言,你可真是我们傀行者的贵人!”
“吵死了。”什么贵人不贵人的,钟言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大脑还没沉睡,身体已经先一步进入深度睡眠状态,懒懒地抓着飞练胸口的衣料无法动弹。就在马上要睡着的前一刻,他好像听到三个飞练在他耳边嘀咕。
“是我先抱的。”
“你已经抱够了,换我。”
“换你?凭什么?”
“现在轮到我了吗?”
随着三个人低声的争论,钟言的两只手都被掰开了,从拳头变成摊开手掌,有人强行撑开了他的指缝,和他五指交叉,贴掌相握。还不止是一只手,掌心有,手背也有,他的手被夹在了两只手的中间,分不出是哪个飞练在用力地攥他。
真是的,睡个觉都让人不安生,一会儿就给我变回一个。钟言沉沉地睡了过去,终于全身心地放松了。
不知不觉中,他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头发,动作很轻柔,像是在抚摸一片柳絮。紧接着一阵风吹向钟言的面颊,将他吹醒,他一时半会儿懒得动弹,就着原本的姿势还想多睡一会儿。空气里弥漫着药气,以及下过雨后的清爽,从前没下雨倒是不觉得,现在竹林的清新被雨水洗了出来,哪怕他不睁开眼睛都能闻到那一片竹林在眼前摇晃。
“少奶奶?少奶奶?”脆生生的嗓子在耳旁喊,吵得人根本没法入睡。钟言勉强抬起头来,眼眸还沉在梦境当中,含着困倦的眼泪,他就看到那人一边咳一边急着要说话。恍惚中,钟言只觉得这个读书人说不出多好看。
“咳咳。”秦翎已经急得喘不上气,咳得眼里有泪,“去,快叫郎中。”
怎么又是叫郎中……钟言慢腾腾地坐起来了,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再慵懒地靠住他的双腿:“嗯……怎么了?我睡着了?”
小翠刚要出去,听着大奶奶说话又回来。元墨拧着凉手帕递了上来:“您刚才晕着了!吓死个人!”
从前他们回钟言的话还会加一句“回大奶奶”,现在已然相处成一家人。虽然身份上还有主仆之分,地位高低区别,可元墨和小翠都将钟言视作有主意的大姐姐,言语中也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钟言接过凉帕子往额头上擦了擦,耐人寻味地捏了一把这读书人的脸:“我没事,就是这几日太累。你倒是,怎么又咳起来了?”
秦翎轻轻地咳嗽着,刚才还没觉着,可是她一晕倒,胸口那口气顿时上不来了,卡在嗓子眼里头。现在见她醒了,秦翎这口气才算顺畅,只是言语中多了几分责备:“这么大的人了……都不知道好好照料自身么?我本就病了,你再病倒……”
“我睡了多会儿啊,你就这么说我?”钟言知道他是好心,扭脸问元墨,“睡了半柱香?”
“哪有,半柱香的半柱香!”元墨吓得纸脸煞白,这哪里是大少奶奶,这是大姑奶奶。
“才这么会儿就急,你们也真是。”钟言在秦翎的眉心点了一下,或许是被人放在心上了,他嘴角冒出一个欢喜的笑,像闺阁里待嫁的小姑娘,“人家都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头,你自己慌里慌张的,害得元墨和翠儿也没注意。”
“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她领口开了,秦翎气呼呼地偏过头,不去注意她颈子那片粉白,“罢了,我算是看明白了,迟早你要把我气死。”
“还有,我怎么就这么大人了?我不就比你大一点儿吗?”钟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好在自己只是晕这么会儿。要是晕久了,自己这男儿身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他倒不是担心这病秧子对自己动手动脚,秦翎是规矩人,又青涩,他怕得是真把郎中请来。
是男是女,这一搭脉象就全露馅。要让秦翎知道娶了男人,他确实会气死。
秦翎刚才惊慌了好一阵,现在她没事人似的,自身才逐渐放松下来。“大一点儿也是大了。你若还是困就上床来躺,堂堂秦家大少奶奶,没有趴在床边睡的道理。”
这是叫自己上床去睡呢?钟言还真挺想睡的,只不过他事情还多,困倦的眉眼撑着疲惫说:“点蜡之后再睡,我想去后厨看看。”
“你去看什么?”秦翎生怕她再度昏厥,“若是饿了,吃什么喝什么有别人去拿,咳。”
看他还咳嗽着,钟言赶紧拍了拍他的背。去后厨肯定不是自己肚子饿,而是担心秦翎饿了。咳声虽然还在,可听着已经不是以前那般震动心肺的咳法,连秦翎都觉着奇怪。
从前他是心口烧,一口气顶上来难受至极,外加喘气不顺,咳着咳着整张脸都能憋红了。这会儿虽然还咳,可显然是方才太过着急所致,等到这口气喘顺就不再难受,双手、双腿好似还有力气了。
“元墨。”等咳完之后,秦翎说了一句好久没说过的话了,“为我请郎中来。”
郎中是经常请的,只不过每次都是少爷病发,大家着急忙慌去找,可大少爷早就定了求死的心。这会儿元墨一听就很想哭了,拉着小翠一起跑出去找人,边跑边喊:“少爷醒了!大少爷醒了!快去请郎中!”
“醒了?谁醒了?”路过的家丁惊诧住了。
“当然是咱家大少爷,少奶奶能逢凶化吉,少爷长命百岁!”小翠高兴得恨不得原地转个圈,见了树上的白灯又连忙跺脚,“还不拿下来,咱们家又不治丧。”
一串家丁都听得云里雾里,这十天,大少爷一直昏沉沉地睡着,二少爷、三少爷和四小姐都去见过最后一面了。老爷和夫人虽然没回来,可二少爷管家,已经开始预备丧事了。院子里原先还挂着红灯笼,给少爷娶亲增添喜气,前日全部撤下换了白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