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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长──见到你真开心!你都不知道我寒假有多想念你!」

「少狗腿了,快点把你该负责检查排版的那一部份交出来!你再拖拖拉拉真的会赶不上出刊啦!」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的是工作狂,一见面就催我工作,呜呜呜我好难过!」

下学期转眼到来,休息一个寒假的学生们回到学校继续课业,岳瑜亮也再一次转身投入了社团活动中。

「说真的,社长你也算是另类的学霸吧?我看你都在赶稿,结果成绩好像都有维持住耶!」

一面交出自己迟迟未交的稿件,林湘宁一面说道。

「哪像我,我寒假的时候还有补考数学,真的是该si的数学,怎麽样读就是读不会啊!人生好难!」

看着她满脸哀怨,岳瑜亮不小心笑出声来,遭到林湘宁投来愤愤不平的视线。

「我也觉得人生好难,你忘了我的英文是五十九分,是英文老师线x调整後才没有补考的。」

摆摆手,岳瑜亮看着鱼贯进入教室的社员们,示意林湘宁闲话到此为止,准备要做正事了。

「大家上一个学期以来辛苦了,我们的校刊在寒假前已经送出,现在已经有了初版。」扬起手中一大叠的纸张,岳瑜亮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要进行第一次校稿,第一次校稿的分配方式,是大家领取自己当初所制作的部分,目的是要检查有无错字、相片列印是否清晰。」

「排版部分,总编与我已经大致看过,各位社员也可以再检查一下是否需要更动。」

「第一次校稿的结束时间是下一次社团课前,请大家在时间内将稿件校正完毕,有误的地方使用红笔、萤光笔画记,如果是要调整版面的,请直接使用电子档更正,下一次社团课时一并将档案给我。」

「以上,如果没有问题,现在请大家分组来找我领取」

俐落的布达所有该做的事情,岳瑜亮眼明手快的将所有稿件给分了下去,一时间,整个空间只剩下翻阅纸张的沙沙声,所有人都专注在自己手上所负责的文字上。

偶尔,岳瑜亮会悄悄抬起头来,看着室内一片专注,嘴角不自主会扬起一抹笑。

在这一天天的时间流动中,能够做自己所喜欢的事情,是一件多奢侈的幸福。

「天啊──久违不见这张人神共愤的脸,我要把他当作传家宝珍藏!」

「别说你,我也打算要把他收好,以後跟我的儿子nv儿孙子孙nv说,阿嬷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帅哥老师啦哈哈哈!」

「噢,真可惜孙老师只来短短的半学期,还是我们有哪位老师还要请长假的?再让孙老师回来代课嘛!」

「笑si,你少做一点梦啦,喔不对,你现在去睡觉好了,梦里什麽都有!」

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校正,经历了无数次的修改与挑剔,最终,一本本热腾腾的校刊被每一个学生捧在手心。

正确来说,是特别有其中几页被大部分的人给吹上了天,恨不得裱框起来天天展示着看。

无论是在教室内、c场上,或者是走廊上、厕所里,岳瑜亮总会听见有人在讨论着这一次的校刊,更多的是讨论「孙谕」的专访。

一开始挺还挺津津乐道的,总觉得这一年来的成果非常值得,然而时间一久,忽然就有点不是滋味。

「我们亲ai的社长!是不是有一天社团课我们可以来个庆功宴?」林湘宁笑呵呵地从教室外走了进来,一把g住岳瑜亮的肩膀。

「可以说是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次发行的校刊呢!有够成功的,校刊终於不是被拿来垫泡面的书了呜呜呜。」

「没有被拿去垫泡面确实可喜可贺。」手上翻阅着校刊,岳瑜亮闷声道:「但大家都在谈论孙谕,好像这本刊物的专访孙谕的杂志一样。」

翻阅到专访孙谕的那一页,岳瑜亮看着上头的照片,心中的思绪逐渐纠结了起来。

明明应该是要开心校刊被大家所接受、所谈论,为什麽心下会是一片空荡荡,还带了些不是滋味呢?

「吃醋啦?」

「……吃什麽鬼醋?瞎说什麽?」

惊吓地瞪大眼,岳瑜亮反sx喷了一顿话後,悻悻然的摀起嘴,眼神飘回刊物上。

孙谕的专访会引起极大的反馈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当初还真的只是解决燃眉之急,殊不知会在未来的现在将火燃烧整个校园。

「你不就正吃着醋吗?空气都变成酸的了。」眯起眼来,林湘宁挑起唇角,模样有些「看吧,我就说」的意思。

「我那时候就觉得你跟孙老师之间有点火花,但又说不上来,只觉得你们两个之间好像有点……阿对了,羁绊,对,就是羁绊。」

「我才没……」

「欸,先不要急着反驳。」

食指压上岳瑜亮的唇,不容她说话,林湘宁抓过校刊,翻开两人合照的那一页,递到她面前。

岳瑜亮怔然。

「才没有老师会一直给小老师那麽无尽的关心呢,我常常闻到黑咖啡的味道,就是他给的吧?」

「还有,当初我们的专题在讨救兵的时候,你不也是直接跑去找他吗?其实我们也可以再换一个新的主题来做,但没想到你居然有办法让他答应,那时候就觉得你们两个有点奇妙。」

「而且,孙老师就指定你跟他共事,单纯就你跟他,采访、撰稿什麽的就只有你们两个耶。」

「再来再来,你不觉得你对他的专访内容写得特别深入吗?不是说其他专题不仔细,是这一篇专题真的写的文情并茂,就连两位指导老师都一次就让你通过了,没有任何要求修正的地方,甚至还拿你的专题当作示范作,代表你放了很多感情进去呀!」

劈哩啪啦地说了一大堆,林湘宁握上岳瑜亮的肩头,双眼凝视着她的。

「你现在会不甘心,是不是因为,好像大家都知道了孙老师、很认识孙老师一样,明明这些应该只有你知道,对吧?」

「而且,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林湘宁笑开了怀,说道:「尤其是喜欢的眼神,那一双发着光的眼只追随着他,岳瑜亮,你有阿。」

「还直gg的看着他呢。」

我有吗?

镜子前的岳瑜亮端详着自己的双眼,却丝毫看不出端倪。

林湘宁说自己的眼睛绽放着喜欢的光芒,可是,具t来说到底是怎麽样的一道光彩呢?

「要说具t,好,我跟你说,孙老师来代课的那半学期,你可以说是天天都到国文办公室报到,你现在有吗?」

「才没有每天都报到,明明就只有国文课後会去,有时候遇到问题才会去……。」

「真巧,你遇到困难的那几天都刚好没有国文课呢。」

岳瑜亮脑中浮现林湘宁凉凉说着的脸,一副看好戏,好像在看她的挣扎,在看她的不可置信与迷茫。

要说喜欢吗?

岳瑜亮将自己放倒在柔软的床舖上,思绪转回事情的一开始,她其实怎麽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栽在孙谕这一位红透边的老师身上。

也许是一次次不经意的撞见他的伤口被狠狠撕扯,让她无法昧着良心的走开,也许是他那张脸太过於让人心软,才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再靠近他一些。

「我二十四岁。」

难怪这麽年轻。当他亲口说出自己的年龄时,岳瑜亮了然於心,这也难怪他总是没有老师的气场,就像一个邻家哥哥来当家教。

「亮亮,妈妈要出门罗,你等一下补习不要迟到了。」

「好──。」

瞥了眼床头的闹钟,指针指着五点半,岳瑜亮爬起身来整理仪容,抱着几缕复杂的心绪。

她的背包里还带着校刊,她想着,孙谕铁定是没看过的,那至少可以让他瞧上一眼,毕竟他也是受访者嘛。

她想起,那时候将采访照片传给孙谕时,孙谕还打了通电话过来,说照片拍得真好,冷笑话是不是很有效?

还真的挺有效,真是多亏有冷进骨子里的冷笑话,才能拍出如此自然的相片。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站在他的身侧会感到紧张,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冻坏了,让她动弹不得。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在意吗?在意在他的眼中所看见的我是什麽模样,在意起自己举手投足之间是不是合宜,在意起有关他的一切。

「瑜亮。」

一声轻唤唤回了她的思绪,街口、行人、行道树,光影错落着,她缓缓偏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抹颀长。

「瑜亮,来上课啦?」

男人的唇角温润,从一开始是,就算中间紧紧抿起,到现在终於又松了开。

最近老是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原来是因为他的存在吗?

看,他的眼尾含着笑意,多麽令人着迷。

「孙老师。」

「嗯,我在。」

听,那一声声的呢喃多让人心动,明明只是家常便话,怎麽就如同诉说情话?

「要来杯黑咖啡吗?」从纸袋内捧出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余烟袅袅,争先恐後地从小小的蒸气孔挤了出来。

就好似现在鼓动的心跳声宛若雷鸣,火急火燎的想要昭告天下。

「好。」

小心翼翼地捧过,指尖不小心触及他的,又是一阵su麻的电流沿着血ye攀升,直抵心窝。

「谢谢老师。」

nv孩的颊边绽开一朵笑靥,美的很。

原来,那一丝丝的期盼,一点点的引颈,再加上一些些的心酸,稍稍的想念,都是我对眼前这一个人的小小喜欢。

虽然有一点不知所措,但又如何。

我的喜欢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就刚刚好。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就如同你的一眼,能点燃我的火焰。

13

是不是因为发现喜欢的萌芽,才会让想念放大倍增?

「岳岳,你这次全国模考考得如何!」

「我英文爆了,其他都还行,你呢?」

「别说了,我可是数学跟英文都底标呢……超崩溃。」

蔓延在教室内的一丝丝紧绷,学生们口中所谈论的话题从社团变成了模拟考,总是欢快的眉眼如今带着一丝焦虑,没有任何人例外。

「讨厌讨厌讨厌,我讨厌考试啦!」

「但我们也才第一次模拟考结束,听我说,还有六次唷。」

「拜托别提醒我这可怕的数量呜呜呜……。」

小声的打趣几句,便又归於一片安静,岳瑜亮有些分心的把玩着桌上还温热着的咖啡杯,抬起头来,小幅度的四处张望,接着深深x1了口气,又将头低了下来。

「郭老师,这是你们班的考卷。」

刷拉的开门声让她飞快地抬起头,眨眨眼看向进来教室的人,又抿抿唇,再一次的把头低下。

「岳岳,你在找谁吗?」赵秫荷悄悄靠了近,气音说着:「你好像有点心神不宁,怎麽了?欠债?」

偷偷破坏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岳瑜亮也气音回去。

「才没有好吗,高三生还能欠什麽债?」

「情债阿。」「噗!」

接着被赵秫荷不正经的发言给呛了满口,差点在教室里面华丽昇华。

「你反应好大,真的是情债啊?」赵秫荷惊讶。

「才不是,不要瞎说啦!」

周围的学生们被岳瑜亮的呛咳给x1引了注意力,岳瑜亮忙不迭得赔不是,一面偷偷撞了赵秫荷一个拐子。

岳瑜亮紧张的样子却是让赵秫荷一个劲的吃吃笑着,直到被台前的郭老师给关切才稍稍收敛,眼神仍是止不住地往岳瑜亮身上瞧,差点把她给看出一个洞。

别看了,我真的没有欠债。

只是,有点想要见见他,才会一直抬起头来确认而已。

在脑海里,她暗自说出了一番让自己感到羞怯的真心话。

没有胆量大声的向任何人坦然,只能默默地咀嚼,将一片片的碎块给吞入腹中。

独自品尝那一gu酸与涩,却又泛着微微的糖。

谁让暗恋总是美好的叫人发疯。

「先不管你到底欠了谁一pgu情债,岳岳,你有要报名抢救班吗?」

「就说没有欠债了!」

松口气的休息时间,刚解完了一堆方程式的学生们各个朝着补习班外飞奔而出,教室内突然就空荡了下来,只剩下三三两两趴着小憩的人们,包含了岳瑜亮与赵秫荷。

「不重要啦,我想要报名孙男神的国文抢救班,你要不要一起?」赵秫荷摆摆手,打了一个呵欠:「孙男神刚进来补习班我就想要上他的课了,剩一年就要毕业了,现在不报名还待何时?」

「我以为你说要上孙老师的课顺便恶补情路是乱讲的。」

「谁乱讲了,我可是很认真地想要恶补耶!而且孙男神现正单身中,根本是绝佳的机会呀!」

看了赵秫荷一半正经一半嘻皮笑脸的说着,岳瑜亮心中不禁涌上一gu淡淡的醋意,眼前的人虽然像是说着打趣的笑话,但……听在耳里却有种不舒服的感受。

赵秫荷是真的喜欢孙谕吗?

与此同时,岳瑜亮不禁也思考起自己要不要乾脆去上他的课好了,这样,就能正大光明的看他了,就可以再跟他多一些互动了。

就可以,再自然一点的关心起他,而不是刻意而为之、还要小心翼翼地假装不经意。

「不过,岳岳你的国文那麽好,应该也不用补习啦!」

赵秫荷嘻嘻一笑,转过头来对她眨了下眼。

「或者是,你也可以考虑一起来补补一路顺风的情路呀!」

「空荡到过於顺风的情路,总要来点波折才会刺激吧!」

直白的话语砸上岳瑜亮的心头,赵秫荷明晃晃的笑脸带着引诱的邀约,要来吗?一起追孙老师吗?这样才有风风雨雨可以怀念啊!

「瑜亮,你怎麽会来报名国文抢救班?你是不是报错?」

「我……没报错。」

看着孙谕一脸惊诧的拿着学生名单来找自己,岳瑜亮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ga0笑,满街的人都不认为自己会需要补国文,但她偏偏报名了,还一点也不犹豫。

孙谕凝视着她的带了点微红的双颊,感到有趣。

「可是你国文底子不是很好吗?为什麽还要来补国文?」

「孙老师,就算我国文再怎麽好,也不是每一题都能答对呀。」

深深x1了一口气,岳瑜亮回答道,这倒也不是说谎,即使在如何融会贯通,有时候还是敌不过出题老师的脑回路。

「而且老师,这样子一来,你上课会变得很有趣。」

想了想,岳瑜亮提起嗓子来开了个小玩笑。

「说说看,是什麽样的有趣法?」

撑着下巴,他眼角含笑,状似要认真地聆听。

「ga0不好我还可以顺便考考你,看看你到底是正牌的还是冒牌的?」

闻言,孙谕笑出声来,空气里凝满了笑声与她样着害臊的情愫。

「好。」止住了笑声,他眯着眼睛,笑容满满。

「那我就等你来验收。」孙谕一字一句的说着:「小、老、师?」

恍若当日他咀嚼着她的名、她的称谓,那一刻刻忽然就跳了出来,而岳瑜亮此时才察觉,原来,悸动的种子早已经悄然种下,就在那一抹抹微笑中。

於是她开始记起每一次的笑容,直到不用想,就能跃然而出。

在开始了与大小考试拚搏的期间,岳瑜亮几乎是天天到补习班报到。

没有课的日子,她会到自习室内读书,总觉得这样子离孙谕近了点,就算只是匆匆一瞥便别过,只要能瞧上一眼,彷佛就能定下心来。

用努力读书来掩盖她喜欢他、想见他的私心,岳瑜亮觉得自己有点卑鄙,但又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在尽学生的本分。

然而,用ai发电总有用尽力气的一天。

在考完第三次模拟考後,岳瑜亮拖着疲惫的身躯,再一次的推开补习班的大门。

她就如同往常的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离孙谕最近的地方、那一个最醒目的位置,岳瑜亮望着空荡荡的白板,莫名感到一阵苍凉。

曾经有人说过,考生挺脆弱的,岳瑜亮曾经嗤之以鼻,但现在她却败给了当初的自己。

很脆弱、脆弱的很,莫名的情绪就来了,好想哭、好想要闹脾气,好像要把这一整袋的书给烧了,最好连渣都不要剩。

甩了复习讲义在桌上,是她最拿手、最热ai的国文,但如今却像是恶魔邪佞的召唤,邀请她共赴地狱。

没有了以往热情看着自己的双眼,台前的孙谕朝着她看了眼,发现岳瑜亮正放着空,眉头也越锁越紧,彷佛可以拧si一只苍蝇。

「小老师,已经下课了。」

就连下课後,她也没有像往昔一样跳到身旁来,挤出问题来问他,这让孙谕起心动念,换他主动去询问。

岳瑜亮眨眨乾涩的眼,抬头对上他饱含关切的眼睛。

突然,眼眶有点发酸,眼前的人好像一处港湾,只是无法让我所停摆。

「老师,我是特别的吗?」

岳瑜亮手上抓着的课本沉甸甸的,她闷声问道。

也不知道为什麽要这麽问,当她反应过来时,问题已经问出了口。

孙谕定定地看着她一脸焦躁难耐,他温温一笑。

「是,是特别的。」

「在我眼中,你们都是特别的。」

「瑜亮。」

尽管热泪,尽管他如微风般轻声呼唤了名,岳瑜亮仍是捕捉到了他所说的话。

孙谕说的是「你们」。

而不是「你」。

只有她会因为他的话落入牢笼、甘愿堕入枷锁,情愿给自己上了一层名为喜欢的圈套。

只因为他是孙谕。

是岳瑜亮默默喜欢着的孙谕。

清浅的、深刻的,你一次次的笑容,驱使我心中的喜欢恣意疯长。

暗恋这种事情,好像起了头後,就别想要看见尽头。

尤其是喜欢上了一个远在天边的人,彷佛都能知道,这一辈子,别想要有个结果。

但偏偏,这份心意似乎又煞不住车,停不下来,只能驶着已经偏离的航道,逐渐遗失自我。

「瑜亮,你看起来很累。」

看,他总是给予我无尽的温柔与担忧,彷佛我是他所珍视的人一般,用那一张带着忧心的脸庞说着关切的话。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说我ai你,却总认为他在对我说情话。

她的眼神放在他所递上的那杯黑咖啡,最後抬起头,聚焦在他微微蹙起眉头的脸庞。

「考生不都是这样吗?」她微微弯起唇角,尽管她确实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但她依旧向他说出我很好这三个字。

「你看起来更憔悴了,好像难民。」

听着他的话,她不自觉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脸,瘦了吗?这样刚好,减肥。

「反正我刚好嫌自己胖,这样刚刚好。」岳瑜亮打趣着,却发现孙谕仍是一脸严肃,不禁打直身t,闭起嘴来。

「就算是考生、考试很多很累,也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能够继续奋战下去,你这傻瓜。」

岳瑜亮微微一怔,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孙谕这句话里不仅充满担忧,怎麽带了点莫可奈何的心疼?

不,一定是太累了,才会产生这样荒谬的想法。

於是她自嘲的g起唇,漫不经心的喃喃。

「无所谓,反正我ai的人又还不ai我,所以没关系,我还活着就好。」

蓦,温热的大掌盖上她低下来的头,孙谕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叹息。

「你怎麽就知道他不ai你了?」

他低声说道。

岳瑜亮愣住,孙谕说的话好暧昧,但她能大胆的这样想吗?

「孙老……」「你就都不ai你自己了,他又怎麽来ai你?」

男人的眼神承载着温和,彷佛循循善诱的要她珍视自己,岳瑜亮再一次的溺毙在他的一片柔波中,明明那一汪海洋不属於她。

忽然,孙谕像是感到有趣似的笑了声,接着收回了手,让她顿时感到一阵失落。

「我想到以前是你担心我,现在反过来了。」

「但,这样反而好像b较正常,毕竟,我是老师嘛。」

岳瑜亮只是抬头看着他,眼眶有些酸涩。

「才不,学生关心老师也很正常好嘛。」

忍不住反唇回应,一开始对他的关切才不是喜欢,而是真的忍不住要关心他,谁让他看起来如此弱不禁风,像是下一秒就会倒下。

只是这一份关心逐渐变了调,逐渐滋长成喜欢他的芽。

「那你现在可以好好关心自己了,瑜亮。」

孙谕唇角笑意不减,他撇过头去咳了声,才又回头来看向她。

「在关心自己之前,孙老师,我最近常听你在咳嗽,你感冒了吗?」

「看吧,你又关心别人了,怎麽不问问你自己肚子饿不饿?」

手指向墙壁上的时钟,指针指着七点整,岳瑜亮下意识的按向肚子,她确实一下课就来到了补习班,连一点食物也没有吃。

「我不饿,真的。」

无视於她的话语,孙谕迳自走到外面去,岳瑜亮听着他一边闷咳、一边离开的步伐,一gu不安隐隐缭绕上心头。

不久,孙谕捧着两个饭团,再一次的回到她面前,还顺带拉了把椅子坐下。

「来,一起吃饭。」

孙谕拆开包装,顺手递给了岳瑜亮,她微微睁大眼,不知所措的接过饭团。

孙谕自己也拆了另一个饭团,毫无犹豫的就一口口塞进嘴里,看着他不容自己反驳的模样,岳瑜亮也只得凑近唇边,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考生最忌讳就是没有吃东西,你三餐都不正常吃,脑子会不好。」彷佛说着骂人的语句,孙谕说道:「我没骗你,而且你瘦成这样减什麽肥,不要乱减。」

「孙老师,你什麽时候变得那麽婆婆妈妈了?我妈妈都不会这样子念我。」

「看吧,你真欠念,从今天开始我会照三餐念你,念到你ai惜自己为止。」

不知不觉间,两人一面斗着嘴,一面把手上的饭团也吃了个jg光,看见岳瑜亮撇过头悄悄打了个饱嗝,孙谕浅浅一笑,挺满意。

「瑜亮。」

沉默了一阵,孙谕轻轻唤道。

「我知道剩下来的时间不多,所以你会想要拼命地去读书,你一直以来都很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那麽努力的你,会有好的成果的,知道吗?」

听着他突然的勉励,岳瑜亮愣愣听着,反sx的点点头,彷佛听懂了。

「所以要休息,别倒下了。」

弯起了眼睛,还想要再说些什麽,一阵突如其来的反胃与涌上来想要咳嗽的感受却让孙谕倏然站起身来,来不及再对她说些什麽,他仓皇的夺门而出,紧促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上,也一步步踏上岳瑜亮的心头。

她惊诧的跟着跑了出去,依循着他跑开的方向追逐而去,达达达的冲下楼,四处张望着,最後看见後方角落、那一扇半掩的後门。

剧烈的咳嗽声从门缝後传来,伴随着乾呕的声音,岳瑜亮紧紧皱着眉头,先去厕所抓了包卫生纸,再匆匆忙忙的小跑过去,轻轻推开门,看见在後庭园、那蹲在y暗角落的身影。

孙谕本就不胖,但最近,他r0u眼明显的变更瘦了。

他紧紧抓着自己的x口,又是喘着气、又是咳着,明明天se是黑的,但岳瑜亮彷佛能看见他胀红的脸与含着生理泪水的双眼。

她轻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孙谕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只是一个劲的抓着衣襟,用力的呼x1着,嘴角狼狈地残留被他所咳出来的檅物,无暇抹去。

看着他就像盏残烛,岳瑜亮默默地ch0u了卫生纸,轻柔的拭去那嘴角的w渍,另只手大着胆子轻轻拍向他的背,就像安抚着婴儿般。

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变成了这种弱不禁风的模样?

孙谕在缓过神来後,才察觉到岳瑜亮就蹲在自己身旁,一语不发的清理着,一瞬间,他愣神着,几乎都快要忘了,两人之间应该有的距离。

「瑜亮。」

声音有些嘶哑,他伸手跩住她的手,迫使她停下,黑暗之中,她的眼睛闪闪明亮,就同星星般。

「孙老师,你生病了吗?有没有去看医生?你不是叫我要照顾自己吗?那你呢?」

看着他的样子,岳瑜亮总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撕扯着,好难受、好想哭,明明他是大人,为什麽要让自己如此落魄?

「我……。」

读懂她眼中的情绪了吗?铺天盖地的罪恶感袭上孙谕的心头,他似乎明白了什麽,也惊觉已经无法退缩,眼前的人已经不同於当初所认识的样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孙老师,你不是说你会加油吗?难道,你到现在还忘不了,所以才这样糟蹋自己吗?」

少nv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不甘心,带着一丝丝不容小觑的难受,孙谕张了张嘴,最後抿起唇,扯开笑。

很狼狈、很难看,像是溺水刚被救上岸,表情都控制不住。

「对。」低哑的声音带着难以分辨的感情,孙谕说道:「我就是忘不了她,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才会那麽痛苦,这样的感觉你是不会懂的。」

「所以瑜亮,不要再管我了。」

「我就只是个堕落的人,忘不了、也没想过要忘。」

为什麽要说这些重话呢?孙谕只觉脑袋昏晕晕的,也许是身t上的不适让他口不择言,也或许是岳瑜亮蒙上一层关心的神se让他本能感到心慌。

他想要让她走,想要退一万步,最好拉回最初的开头。

惊愕过後,岳瑜亮看着他惨白的脸,却是伸手拉住了他。

「我陪你忘。」

也许你会说,我过於自负,所以才会对你说出这些不负责任的言论。

但是孙谕,我真的、真的,想要陪你一起度过这些痛苦的岁月,即使看来有些荒谬与自傲。

「我说,我陪你忘,你听见了吗?」

顶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岳瑜亮再一次说道。

如此坚定、不容反驳,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哀求。

孙谕张着嘴,惊愕的忘了反驳,忘了。

漫天的黑暗,恍若要将两人给吞噬,在星斗的闪烁下,她隐讳地说出那一份藏着的悸动,而他被动的接受。

迎头砸下的一丝丝感情,逐渐结成了网,纠缠不清。

也退无可退。

你的身影触手可及,却如同咫尺天涯。

「阿谕……。」

「nn?」

一片黑暗之中,慈祥的面孔浮现,老人家慈眉善目,花白的发。

孙谕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前,热泪快了一步滑下。

「阿谕,你这阵子辛苦了阿。」

nn弯着眼眸,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向孙谕哭泣的脸庞,孙谕不可置信地紧紧抓着,深怕一松开,就再也见不到。

「nn,我好想你。」

「好想你。」

孙谕低喃着,自己深深ai着的亲人再一次出现在眼前,那是一件多麽令人心动、又感到难过的事情。

「不怕了,从今天开始都不怕了。」

nn欣慰的握着他的手,将他揽进怀里,像是在安抚出生婴儿般,一下又一下的拍着。

「阿谕,跟nn走吧,我们去那里一起生活。」

下意识的,孙谕差点脱口而出一声「好」,然而一瞬间的古怪让他住了嘴,萦萦缭绕上的是一丝丝不安。

「nn,你说去哪里?」

「憨孙,当然是nn住的地方阿。」

可是……nn已经过世好几年了。

思及此,孙谕愣愣看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的nn,接着轻轻闭上眼睛,颤抖着唇角,从nn怀里退了出来。

顶着那一双疑惑的眼神,他说了声对不起。

「憨孙,为什麽要道歉?」

nn似是不解,眉宇间有着淡淡急迫。

「快来,nn带你一起走。」

「nn,我不能跟您走。」

眼角含着泪花,孙谕强压着久久未曾出现的悲痛,再一次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nn站在原处,目光依旧和蔼,只是带了哀伤与乞求。

「nn,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

我不想走,我还不能走,她还在那里等着呢,不能丢下她一个人独自跑走,那样太卑鄙了。

而且nn,我还好年轻阿,为什麽要带我走呢?

「憨孙阿。」

老人家一声轻轻地叹息,化成了朵朵云雾,渐渐盖住了那一张岁月刻痕着的脸。

「nn好想你阿。」

「nn!」

冷汗涔涔,躺在床上的孙谕大叫了声、睁开眼,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指针在墙上的时钟里轻轻溜过,他大口大口呼x1着,紧紧跩着衣领,模样似是难受。

下一秒,他冲向不远处的厕所,跪在马桶前狼狈的一面咳嗽、一边乾呕,脸上分不出是汗水抑或是泪水,只一个劲的吐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给呕出来才甘心。

最近吃了什麽不乾净的食物吗?

脱力的一pgu坐在冰冷的磁砖上,疲惫的连嘴角都举不起手来擦拭,双眼直直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心绪混乱。

对了,nn。

撇过头,还未关上的门能见着外头,橱柜上摆着相框,相框中的人是拉拔他长大的nn。

怎麽会那麽突然的梦到nn?

而nn,怎麽会对自己说,一起走吧?

环着身子,阵阵的冷意使他微微颤抖着,无力、恐慌、焦虑充斥着他,简直就快要灭顶。

世界在旋转,孙谕用力的闭起眼睛,手脚蜷缩在一起,在满满苍茫的黑暗中,有一道笑容盛着光芒悄悄浮现。

瑜亮。

孙谕很迷茫,为什麽脑中第一个浮现的是岳瑜亮?为什麽总是对她的笑容感到窝心?我疯了吗?

嘲笑自己般的哈了声,接着再也抑制不住笑意,破碎的嗓音乾枯的笑着,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癫狂。

好像真的疯了,好混乱,好难受,好想要把一切都砸碎,什麽都不要了。

我为什麽,会在一个学生身上系上希望?为什麽会想要看见她弯弯的眼角?为什麽见她担心自己,会感到雀跃与窃喜?

不应该是如此的。

尤其当她的眼中出现了不一样的虹光,是七彩的、令人心动的,脸颊上微微透着的红晕,yu言又止的唇角,紧张扭着衣摆的手──那分明是藏不住的喜欢。

对阿,怎麽会不知道呢?岳瑜亮喜欢我这件事,我知道。

只是太卑鄙了,所以才总想着逃避、想要装作不知情,却又忍不住对她示好,忍不住习惯有她的关怀,忍不住反过来关心她的那一份冲动。

倚靠着墙,他垂下头,酸楚呛糊了双眼。

人生走到现在迈入二十五个年头,却发现自己活成了一摊泥巴。

而灵魂陷在泥沼里,望着无法触碰的星光点点,挣扎着、渴望着,想要飞、想要逃,却是禁锢在牢笼,脱逃不了。

孙谕总有种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快要随着nn走了。

孙谕在空无一人、狭窄的屋子里颓靡了许久,最终在夜幕降临时浑浑噩噩走上街头。

充斥在x口的罪恶与渴望相互拉拔着,让他在街角偶然撞见岳瑜亮时,满脑子只想着逃。

转身、迈开步伐,他跌跌撞撞、像是失去了方向,此刻的他不敢面对那一双澄澈的眼睛,不敢再听见她说出来的任何一句清脆语句,深怕自己逐渐铁下来的心瞬间瓦解,将彼此一同拖入无边地狱。

「孙老师!」

她不明白他的心思,满眼中仅看见自己偷偷喜欢着的男人一日间又憔悴了许多,当他转身踉跄离开,她毫不犹豫地追上前,三两步便伸手跩住了他。

男人的手腕本就骨感,岳瑜亮怔怔望着自己圈住的手腕,似乎,b以前还要轻易的就能拉住。

「瑜亮,放手。」

清冷的声音,带着微微地颤抖,男人ch0u回自己的手,没有回头。

「老师,你是不是不舒服?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急迫的再一次拉住他,岳瑜亮满心焦躁,偶然撞见孙谕使她欣喜,却在见到他的满身疲惫与瘦弱後,被担心所取代。

「瑜亮,我说放手。」

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才能阻止自己回头,孙谕费了点力气,将岳瑜亮的手给甩开,接着踩着脚步,顶着身後的视线,仓皇的只想要快点离开。

但她无法就这麽遂了他的心意,岳瑜亮咬咬牙,鼓起勇气冲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了他的去向。

孙谕一愣,岳瑜亮同样一愣。

眼前的男人脸颊凹陷,苍白的肤se衬的他摇摇yu坠,妥妥就是一个生病的模样。

孙谕的感冒那麽糟糕吗?岳瑜亮回想起那天他狼狈的模样,心脏狠狠的揪了下,一瞬间,眼圈儿就红了。

「孙老师,你到底怎麽了?」

哽咽着,岳瑜亮满脸心疼,关心的情意再也藏不了,全都溜出来飘散在黑夜的空气中。

「不是说要照顾好自己吗,怎麽会这样呢?」

随着她的一字一句,孙谕惨然地闭上眼睛,一切都来不及了,好不容易装上的煞车在这一刻全数失灵,好想要拥抱眼前的人,叫她别哭了,别心疼了,看了我也难受。

别哭了,我哭就好,好想把笑容还给你。

当初,我怎麽忍心让你替我哭泣?

「孙老师。」

「瑜亮。」

岳瑜亮不气馁的再一次向他伸出手,却被孙谕快一步拉住手腕,男人低下头,柔软的发丝盖住了他的面孔。

瑜亮,对不起,我失职了。

不应该这麽做的,但你为什麽要对我那麽温柔?

我,会伤害到你的。

「孙老师,你说说话,你这样子我好害怕,怕你……。」

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岳瑜亮便落入了拥抱中,她的双手愣在孙谕的身侧,久久没有动弹。

孙谕的鼻息不稳,呼x1间满是冰冷的空气,他紧紧拥抱着她,恣意地夺取她的温暖与柔。

「瑜亮,对不起。」

「是我太自私了,全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如此……。」

「但是,怎麽办,我真的好需要你,怎麽办,我好可恶、好过分,不应该这样的。」

耳边听着他忏悔似的呓语,心脏逐渐被藤蔓所覆盖、扭转,他说他抱歉、说他的不应该,同时也说着自私的盼望──明明不该如此,却是控制不住的奔腾。

「孙老师。」

她跟着落下了泪,双手再也没有犹豫的环上他的身t,她紧紧抱着,想要把力量都传给他。

「没关系,我成年了。」

岳瑜亮x1x1鼻子,啜泣着,她不能、也不敢肯定孙谕对她怀抱着同样的心意,但她知道,眼前的人摇摇yu坠,而她选择再一次接下他。

「我成年了,我可以对自己负责。」

「因此我才说,我陪你忘、陪你走过,并没有你不应该,而是我贪心的乞求。」

「我喜欢有你在的每一天,喜欢看见你笑着的双眼。」

「所以没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於是她选择坦白,对他、也对自己,她觉得自己趁人之危,在他哭泣的时候对他告白,尽管隐晦,字句不曾说ai,但那是她予以的最大勇气。

孙谕,你听懂了吗?

不要跟我道歉,因为,你是我的青春阿。

我的青春走失在你的笑容里,在你的眼泪中迷航。

那夜,他们相互哭泣,怀抱着不同心情,但同样感到心安。

岳瑜亮一路陪着孙谕回到家中,他拗不过她的坚持,最後让她在老旧公寓门前停下脚步。

「可以了,瑜亮。」

低哑的嗓音,孙谕说道。

看了眼面前的建筑物,岳瑜亮的话语卡在喉咙,孙老师就住在这里吗?

她怔怔看着孙谕,而他试探的伸出手,轻轻盖在她头上,r0u了r0u。

「等你长大。」

似乎意有所指,孙谕最後只是弯起唇角,拖着蹒跚的步伐,消失在公寓的大门後。

岳瑜亮抱着复杂的心绪回到家中,口袋中的手机传来讯息提示的声响,她连忙拿起来看,是才刚分开没多久时间的孙谕。

【孙谕: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

【孙谕:所以你好好考试,好好吃、好好睡,知道吗?】

恍若能听见他的温柔口吻,她盯着萤幕上的讯息,久久不能回神。

他说他会照顾好自己,他说要我别担心,他说,要等我长大。

所以,我能理解为,你接受我了吗?

我们,怀抱着一样的心思吗?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大胆的猜测呢?

脑中胡乱想着,一下子感到雀跃,一下子又感到惶恐,真的可以抱有这样子的想法吗?

【孙谕:不要乱想,快点去读书,不然怎麽考试?】

就好像知道她在胡思乱想般,孙谕又传了讯息,这次让岳瑜亮不禁噗哧一笑,松开了眉心。

【瑜亮:知道了,老师你也是。】

【瑜亮:好好休息。】

挣扎了下,她最後仍是丢了四字关心予他,也不等他回应,就快速地跳出页面,就像看见他的回答似的,将手机给丢一边去。

我们都要好好,直到能够走在一起的那天来临。

在那之後,岳瑜亮再一次全心投入了大考的战场中,也许是因为有了那一天的交会,她总觉得,自己跟孙谕之间似乎真的有些不同,而她享受这样子的距离,也更乐意付出时间到他身边读书学习。

孙谕投向自己的眼神依旧如此温柔,偶尔看见他似是不舒服的模样,岳瑜亮的眉头便会蹙了起来,或许能感应到她对自己的关心?孙谕总能轻易捕捉到她的情绪,再对她微微弯起唇,要她放心。

默默的、安静的,这一份感情就像受到了鼓舞,不断地滋长发芽,缭绕着彼此,岳瑜亮觉得心脏很满,因为装了他、装了喜欢、装了希望。

她自私的将他的身影刻在心上,累的时候偷偷瞧一瞧,就能再次填满力量。

毕竟,他说了阿。

等我长大。

学测考完後,高三生们几家欢乐几家愁,有的开始大肆庆祝脱离考试的苦海、开始准备备审资料与面试,有的则是决心继续冲刺考指考。

岳瑜亮在考完後,尽管成绩还未公布,但她有了十足的把握,因而开始积极地准备起备审资料,在这期间,她依旧是三不五时就到补习班报到,这一次,她的原因是──孙老师,教教我怎麽准备备审资料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点两人倒是挺有默契,岳瑜亮的任x也是因为有孙谕默默接着,才敢如此撒蛮。

只是,後来她的问句变成了这个。

「孙老师,出去玩吗?」

看着她一身轻便服装,身上背的包包还轻飘飘的,跟以往沉甸甸完全不同,孙谕一晒,轻轻眯起眼睛。

「这位同学,你备审资料完成了?」

岳瑜亮眨眨眼,笑得灿烂。

「还没,但今天风和日丽,不适合窝着打备审资料。」

「我记得上次有人跟我说,今天天气y霾,不适合窝着打资料?」

岳瑜亮吐吐舌头,伸手就去跩他的袖口,孙谕低头,看着那白皙的手抓着布料,心中泛起微微酸涩。

总觉得,好像得多把握时间。

没来由的,这念头从孙谕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孙老师,别管谁说了什麽了,出去玩嘛!」

少nv轻轻晃着他的袖口,明摆着撒娇,秀气的眉眼弯弯,流露出点点光彩。

「瑜亮,你已经从我的班上毕业了。」

突然,孙谕这麽说道,岳瑜亮不明白的偏过头,他所指的是自己在学测前的那一堂国文抢救班吗?

「所以阿,毕业生。」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他一字一句慢慢说道:「通常阿,我认识已经毕业的学生,就不会再开口称呼我为老师。」

话语到这里停下,他沉静的眼波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消化与回答。

不称呼他为老师,难道是……?

岳瑜亮不甚确定的迎向他的目光,张嘴,感觉有些难为情,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吗?

「说说看?」

带着鼓励的语气与神情,红晕与热意缓缓爬上岳瑜亮的双颊,她朝思暮想想要唤他,如今,他点头首肯,还挺乐意。

「孙谕。」

清风拂过,带起了男人的唇角。

「嗯,我在。」他说,而後呢喃着。

「瑜亮。」

即使他答应了再多次,岳瑜亮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孙谕依旧答应了她的任x,尽管嘴上调侃着,但仍是并肩而行。

她说想要去号称山倞市最美的空中图书馆走踏,嚷着自己从没去过,好不容易捷运通车了,要赶紧去一探究竟,孙谕只是浅浅笑着,点头说好。

「瑜亮,你的梦想是什麽?」

等车期间,孙谕问道。

「你猜猜?」

没有直接说出口,岳瑜亮眨眨眼,眯着笑。

「我一度觉得你以後想当国文老师,但看了你的校系选择後,又觉得不太可能,所以有点纳闷。」

「当国文老师会是梦想吗?那是一份工作,一点也不梦幻。」

少nv的语调带着年少的狂妄,孙谕闷声笑出来,对於她的满面不满。

「那不然呢?」

「我想要尽情创作,想要当一个作家,畅销的那种。」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绽放着光,yan光衬的她闪闪发亮,好像世界的中心。

一瞬间,孙谕心底感到有些羡慕,羡慕眼前的人年少无畏,能自然又大方地说出自己的未来蓝图。

「所以你挑的校系才都会是跟语文创作有关的,难怪。」

「对阿,而且很讨厌的是,中南部都没有这种系所,只有北部才有,真的好远。」

一说到这里,话语停了下,岳瑜亮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让她沉默了下来。

「所以,你上大学後,是不是就会b较少见面?」

轻轻说道,孙谕望向她,眼中含着温柔,却也带着遗憾与些许悲伤。

他为什麽会有这样的神情呢?明明,是我要感到难过,不是吗?

「才不会,我们一定还会一直见面,我会每个礼拜都冲回来找你玩,平时……。」

岳瑜亮顿了顿,吞吞吐吐地开口。

「能不能保持联系啊?」

如果不行,我觉得我会很难过,因为会非常非常想你,恨不得每天南北来回。

唇角g起,掀起b0b0涟漪,带着些许痴迷与ai恋,她只是凝视着,再一次将蓝天、枝桠与他印在脑海里。

「能。」

他答应了她的询问,带起了她的欣喜,轻而易举。

「那老师,你的梦想是什麽?总不会真的是当国文老师吧?」

「我没有梦想。」

「咦?」

被他的回答所震慑,没有梦想?刚刚孙谕是这样说的吗?

也许是惊讶的情绪过於明显,孙谕多瞧上了她一眼,齿间并出笑。

「我的出生环境不允许我有梦想。」

孙谕坐到一旁树下的长椅上,轻轻靠向椅背,云淡风轻。

有些好奇,有些不可思议,岳瑜亮跟着坐在身侧,听着他娓娓道来。

「我出生的时候,妈妈因为难产过世,家里的人没有一个喜欢我,都说我克si了我的妈妈,爸爸也因为打击太大而消沉,原本就罹患癌症,在郁郁寡欢下,过了一年也就走了。」

「养大我的是nn,整个家族的人就只有她愿意养我,才不至於让我流落街头,nn一直以来没有将真相告诉我,是我那大了我十岁的堂哥有一天找上门来,看我过得还不错,便恶狠狠地将所有事情给摊开,nn因此气到病倒,要他回去告诉整家人,别再来烦我们祖孙俩的生活。」

「听说,我爸生前原本是家族公司的继承人,只是兄弟间内斗严重,爸爸最後选择退让,叔叔一家人也对於我们一家人的家破人亡感到幸灾乐祸,更遑论会接纳我,所以他们对我态度恶劣,我倒是多少能了解,只是很难受罢了。」

「只是在我升上高中那时候,nn也走了,我恨不得跟着nn一起走,但是我做不到,同样那年,我遇上了许甯,是她将我从水火中拯救出来,从好朋友逐渐成为情侣,我一步一步得爬起,全都是因为她。」

「这也是为什麽,我对於她的离开会那麽难受,毕竟我的生命是因为她的出现而有了转机,在那之前,就连在学校,我也是遭受着被欺侮的生活,因为穷,没钱没势的人就是卑微。」

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他的语气很轻、很淡,却是揭开了血淋淋的疮疤,岳瑜亮睁大着眼睛,心头震撼着,久久无法言语。

「吓到了吗?」

男人望向他的眼神有着些许笑意,她多希望他说的一切都是虚构的,但苍天弄人,却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所以我没有梦想,我唯一想着的,就是怎麽赚钱,毕竟要养活自己也很难,尽管nn留下一些财产给我,但远远不够。」

心头感到有些发酸,她挣扎着,最後仍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红了眼眶。

「孙老师,以後你身边还有我。」

男人微微挑起眉梢,「什麽?谁是孙老师?」

都这时候了还要计较称谓?岳瑜亮不禁在心里吐槽。

「我想说的是。」

她深深x1一口气,坚定地看着他。

「孙谕,以後请让我跟你一起走吧。」

「我会紧紧缠着你,让你感受到这一个世界更多的快乐。」

唇角挑起,他眯了眯眼,笑出一弯明月。

「好。」他说。

我想跟你,走到很久很久的以後。

他的人生恍若苍天的玩笑般,让人难以释怀。

紧紧握着手上的纸张,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颓然坐倒在一旁的石阶上,熙来攘往的人cha0无暇观看他一眼,各个皆是神se肃穆,鲜少有话。

警铃声尖锐而刺耳,紧迫的划破天际,随着煞车声,哒哒的脚步声、甩上的车门、担架落地声匡啷啷,身穿白衣的救护人员推着担架进了大门,门上大大写着急诊二字。

不久之前,他刚从那扇门走出来,带着难以相信的消息。

「孙先生,我很遗憾。」

医生他一定是在开玩笑吧?现在的医疗如此进步,怎麽到他的身上,就变成了一句惋惜?

「我现在能帮助你的,只有减轻你的疼痛,你的病情,似乎已经太晚了。」

肺腺癌,曾经在nn口中听过的疾病,那一个带走他爸爸的疾病,如今在他的身上出现,悄然无声,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末期。

原先只是认为自己过於劳累,心力交瘁下进而食慾不振,才让自己有了感冒的症状,然而越来越频繁的x闷与呼x1不顺让自己萌生一gu怪异感,几经思考後,终於还是拖着蹒跚的身t到医院检查。

谁料想,这却是证实他生命即将来到尽头的序曲。

从家医科转诊到了血ye肿瘤科,一次次进去诊间,都宛若身处炼狱,既忐忑又不安。

我才二十五岁。

虽然对於这些年岁有所抱怨,但要让我在此刻停下来,挺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为什麽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而且被宣告无法挽回?

医生说,住院吧,也许还有婉转的余地,我们试试看投药、试试看疗程,在这段期间,希望所有医疗技术能派上用场。

然而他面对昂贵的医药费,瞬间退缩了。

他付不起,没有任何一丁点「可以试试看」的念头。

早期,nn光是将他养大就已经耗费了所有心神与气力,自然也不曾接触过「保险」,当他後来对保险有所接触後,发现自己光是养活自己就已经足够压力,保单?连最基本的保险也都没有办法办到。

也因此,他翻开存摺,那一点点的积蓄怎麽够支付自己庞大的住院费、医疗费?

该怎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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