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2)
就说不该投票赞同她妈李女士退休后去小区妇联吧,李女士当年生意场上折腾了半辈子,最后勉强混了个不赔不赚就算好的了,结果退了休还想发挥激情炒股,在李格的带领下三天赔了五万,李格立马注销了她的账户让她别影响她的财运。
再后来李女士就不知道自己从哪找来的门路进了小区妇联,家长里短处理多了看谁都有点问题,每次昭昭回家都要被她从头到脚盘问,让本就不坚固的母女感情更加脆如薄冰。
昭昭老实巴交低着头,“顺路呗。”
“顺哪的路?”李清汎脊背挺着,拿眼盯着她。
“正好来送年礼呗,都住在南延,就一起过来了。”
“你怎么这么多正好。”李清汎声音严厉,面色十分不满,“李昭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搞这些的吗?”
“我搞哪些了!”昭昭也恼火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我知道比起我姐,我不是你的骄傲,但你也没必要这么区别对待吧。女儿没长好就把期望放在未来女婿身上了是么?你现在是谢归的发言人吗?”
她声音不自觉提高,厨房里“铛铛”剁肉的声音停了一下,又继续响起。
李清汎两只搭在膝盖上的手拍了下,“少给我转移话题,这事和人家小谢又有什么关系了?不是你自己把人带来的。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是,和谢归没关系。”昭昭咬着嘴唇,感觉眼睛发酸,努力睁大眼睛撑着气势。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就是因为谢归没有和她回家吗?
她为什么会这么介意。
昭昭嗓子发干嘴唇干裂,指甲掐着沙发皮,她努力摒除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回不了家了,是裴仅送我回来的,你不关心我,还不允许有人关心我吗?”
“我不关心你?”李清汎气笑,手攥起拳头敲了下膝盖,“我不关心你你是怎么长大的,喝西北风吗。行,我不关心你,你倒是做点能让我关心你的事,从小到大就数你不让人省心。”
“你不省心什么了,你管过我什么了?还不都是我爸一直在管我,你——”
“李昭!”老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里冲出来,扯着昭昭的胳膊把人拉走了。
昭昭气得肩膀起伏,裴仅站在案板前在切空心菜,他擦了擦手,递给昭昭一张纸巾。
“你妈刀子嘴豆腐心你不知道?”老郑压着声音说,“一会儿去给她道个歉,别小孩子脾气。”
“凭什么是我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昭昭红着眼反对。
“就凭她是你妈!”老郑说。
昭昭死咬着嘴唇和老郑大眼瞪小眼,半晌后说:“你们两个人如果只在意彼此,就没必要生孩子。如果我像我姐那么优秀还能有别人在意我,但我不是,你们生之前没考虑到这种可能吗?”
“天天怪这怪那的,所有人就都得围着你转才行?”隔着薄薄的玻璃门,李清汎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
老郑还想和昭昭说什么,听到李清汎的声音立刻用围裙擦了擦手往门口走,“你先在这冷静冷静,我去哄哄你妈。都少说两句,大过年的……”
老郑离开,裴仅将切好的空心菜放进镂空的菜篮里,水龙头打开,死一样压抑又寂静的厨房被哗啦啦的水声淹没。
“鸡肉吃红烧的还是白灼。”他从微波炉里拿出解冻好的鸡肉块说。
“我什么时候让所有人围着我转了,”她死死攥着拳头,一直引而不发的眼泪却在这时候啪嗒流了下来,“我就想要一点平等的爱不行吗?就因为我什么都不够优秀就不配被在乎吗?”
裴仅将菜拿起,鸡肉放在不锈钢盆里,流水冲上去,一堆血色的水流淌出来。
“不是。”
裴仅站在离她一步远的位置,声音轻柔的随着水声传进她的耳朵。
“那我做白灼了。”
昭昭眼泪啪嗒了两滴停了下来,她缓了缓,抬手擦去眼泪,抿了抿嘴,咸咸的。
都说幸福的泪水是甜的,难过的泪水是苦的,其实是骗人的,不管什么时候尝,眼泪都是咸的。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
“挺可笑的吧,我姐本来就比我优秀,我要是我妈我也喜欢她,确实是我不配了哈哈……”她试图缓解一下,但笑起来有些干。
她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自卑,小时候大人拿她和李格比较,她就装作大大咧咧地说,对!我姐优秀我骄傲!
长大以后和裴仅恋爱,几乎没人看好,甚至有人当着她的面指指点点说她高攀,她就仰着脑袋说,至少我眼光比裴仅好呀!
但笑着说完这些话,她都会偷偷一个人躲着难受很久。
她知道自己是不太重要的那个,如果生活这部连续剧有个演员表,她的名字应该是排在最后出现的那个“路人甲”。
路人甲没有自己的身份和设定,她和主角一同出现完成剧情,她的使命就是做一个不要太显眼的配角。
可配角就不配难过吗?
“没有。”裴仅说。
她又干干笑了两声,提不上力气,“怎么没有,我是不是小时候给你的光环太大了,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敢举着菜刀冲在你面前的李昭啊。”
裴仅放下菜篮,转向她,向她慢慢走出半步,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是你路上遇到小女孩被变态骚扰,你会上去阻止吗?”
昭昭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不假思索回答:“当然会!我打断他的手,踢爆他的小鸡鸡!”
裴仅:“……”
他面色僵了下,但说:“所以你没变,你一直都是这样,在别人的事情上,永远是没头脑的奉献精神和英雄主义。只有在自己的事情上时,才会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
“昭昭,别老看向别人。”他看着她,眼睛黑白分明,“看向你自己。”